我来救你了,滚出来,你们这群臭狗。丧家犬。哈,找到了,你们这群臭东西。
在我看来,废土这回终于饶了我一次。是啊,我们原本计划去米拉梅空军基地,半路途中却被一只会飞的怪物马袭击,结果不得不传送回教堂镇。虽然整个上午都浪费了。但我们却发现了一条新路线。一条不用担心降横祸的路线,至少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了。更好的是,我找到了能与我一起喝酒的伙伴。
当然,我们需要火花……魔法……那玩意儿才能开船。
“查尔蒂!”我喊着她的名字,风一般地冲进邮局。查尔蒂入神地盯着一摞箱子,丝毫不理会我。
“没时间搭理你,黑杰克。我得好好验货,确保柏油靴没拿几箱子沙土换走我的地雷。”她叼着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话的语气闷闷不乐。
我越过柜台,这一举动显然触犯了童子军的规定。我抓住她的肩膀,恳求道:“查尔蒂,我要火花电池和魔法电池,急需!宝石也行,真的急需,拜托了!”
她眼睛一亮,转了转眼珠,然后一扭头,把嘴里的笔吐了出来,钢笔在空中转了几圈,恰巧夹在了耳朵上。“那好吧,宝石加工费加上吓我一跳的精神损失费,算你……”
“我没钱。”我补充道,付给呆的路费,加上购买补给几乎花光了全部瓶盖。我尽量咧开嘴,保持微笑,假装感受不到自己汗涔涔的后背。
查尔蒂的笑容消失了。“出去。”她傲慢地道。然后弹了一下耳后的钢笔,用嘴接住,转身继续核查清单。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你了,查尔蒂,没有船坐,我们就得徒步了,徒步的话,怪物马就会发现我们,要是我们被发现了,我杀了她,良心又会过不去。我会很内疚,一旦内疚起来,我就会哭哭啼啼地磨叽,求你了!我不想磨叽。”我趴在地上乞求,吸引了几个童子军惊奇的目光。
“我……你……你干嘛呀……” 我搂着查尔蒂的腿不撒手,她语无伦次地。
“求求你了,查尔蒂,求求求求求求你了!!!求求求求你了!!!”我带着哭腔,两条后腿蹬个不停。
“好吧!”她低头冲我喊道。后腿甩开了我的怀抱,她的脸红红的。“给你一个电池行了吧。”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呃……要不两个?”一行行泪水流下,我的嘴唇在颤抖。她走到货架旁,取出一个木盒丢给我。“哎,一盒子都拿走吧,黑杰克!”盒子里是六个闪闪发光的电池。我哼哼了一声,音调越来越高。
一瓶狂野马威士忌落在了盒子上。
我哼着调,盒子飘在面前,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阔步往大桥走去。刚走出邮局没过几秒,我听见查尔蒂的尖叫:“都记在你的账上,黑杰克!听见没有?带利息的!”
* * *
“海马号本来是马国海军的巡逻艇。”船上的技师油罐边走边介绍。她是一匹红锈色的母马。油罐来到船尾舱口,点亮角,她抛下船锚,然后拿起一块破布包住了她的红色卷发。“除了引擎之外,不知道这船上还有没有原装零件。我看过去二十年里这船的所有零件都至少换过一次。”完,她灵巧地跳进了船尾舱口。
其余船员在和两支弗兰克镇来的商队做生意。商队想拿药物和盒装食品换子弹,他们还想换来自马哈顿,十马塔的音乐唱片。虽然我对投机没什么好感,但我还是用猎枪子弹换了些甜苹炸弹麦片和霸力(以防我跟狂暴再打起来)。我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商队一眼,价格就便宜了不少。
“进来吧。”油罐眉开眼笑地道。“里面够宽敞的。”
晨辉望着黑幽幽的船舱咽了口口水。我碰了碰她的屁股,然后笑了笑,安慰她别害怕。p-21开心地蹦了进去。避难厩马早就习惯了这种安静,密闭,狭隘的空间。
引擎是由闪闪发亮的黄铜制成,上面插满了红宝石和翡翠。引出两条电线连在蓝宝石水法器上。比99号杂物间里面那个还要大两倍。几条粗大的水管和蓝宝石相连。“这就是引擎了。它把宝石的魔法能量转换成电力,给蓝宝石供能。蓝宝石才能喷水,使船前进。”
“引擎室内这么多水正常吗?”p-21盯着淹没蹄子的合适问道。我的哔哔马发出缓慢的咔哒声。这一点辐射还不用担心。但我要是喝了一杯引擎漏水做的沙冰那就不一样了。
油罐温暖的笑了笑:“那麻烦你拿水桶往外舀水好了,我们会很感激的。”她伸蹄从我的箱子里掏出一块沉甸甸的火花电池。拿在蹄子里转了几圈。火花电池里的能量汇聚成一个红色圆球。发出幽暗的光芒。油罐用嘴叼起引擎上的金属板,取出用过的电池,把新的装了进去。引擎随即发出沉闷的嗡嗡声,插在上面的宝石亮了起来。“当然了,没有火花电池的话,拿融合剂转化器也能凑合。”油罐指着一圈蜘蛛网似的水晶。“效率不如电池高。”
“如果融合剂转化器也坏了呢?”我问道。
“那样的话,你就得下水推船了。之前有过几次。”
p-21盯着油腻腻的引擎室花板问道:“我想问这里为什么是拿木头做的?”
“你知道一艘漂漂亮亮的铁船出海会怎么样吗?用不了多久船就生锈沉底了。是,木材不好找,但木头可比金属耐用多了。我们尽量拿焦油和沥青涂满船体,能画点图案就更好了。有条件的话加固一下。然后海马号就是马国最可靠的船只了。”
“船长也挺有意思。”p-21冷冰冰地。
油罐笑了。“是,画眉跟大多数马期望的不太一样,但她爸可是能耐的不得了。海马号有一回在曼兹坝沙滩搁浅了,就在船外面有一条变异海蛇虎视眈眈。结果画眉他爸,也就是船长居然引来了一堆岩蟹,还用岩蟹把船挪到梁的另一边。”油罐笑着拍了拍p-21的后背。“画眉虽然性格不随她爸,但她绝对是块儿当船长的料儿。”油罐信誓旦旦地道:“虽然我有其他想法,但画眉是最爱海马号的了。她宁愿不要她爸也要船呢。”
剩下的火花电池放在了引擎上方的锁箱里。“我看顺流而下的话不会费太多电吧。”p-21。
“一看你就是外行,子。”油罐回答道:“顺流而下是水推船走,船很容易撞上礁石,废木头,河里啥东西都樱一半的电力拿来躲避障碍物,另一半的电力对抗水流。等你见着塔群就知道了。敢跟着水流走的船都没有好下场。喙灵顿运河会吃马的。你看下雨,水流不知有多么湍急呢。”
又多了一个讨厌喙灵顿的理由。我不由自主地瞪了一眼河对面的喙城。看起来就不对劲儿。多少马被喙城的食物和财富吸引。多少马来到喙城最后被掠夺者杀死。被辐射和污秽毒害,被凋零力场吸干。就连断渊的主人也讨厌这里。我越想越害怕。
喙灵顿是杀戮之城。纵火案发生时死了许多马,战争爆发后,喙城变成了斑马的目标,许多斑马也死在了这里。现在喙城杀死了所有被它吸引而来的马。我几乎再次听见了洗牌的声音。
“黑杰克?你没事吧?你刚才表情又凶神恶煞的。”p-21蹭了蹭我。我刚才凶神恶煞了?得找面镜子照照。
“只是……我讨厌喙城。”我闷闷不乐地回答。
油罐用脏兮兮的蹄子揉了揉鼻子。“嘿嘿,欢迎来到废土。我过去住在友谊城,那儿除了有点挤以外其他都很不错。适合定居。”她边边检查电缆。“有一画眉他爸开着船进港了,喝的老醉。市长只能雇他当保安。让他有点事儿可做,省得他哪不心炸掉东西。画眉她爸需要一位技师。我当时吃穿不愁,但他就会吹,我跟了他能发大财,见大世面,冒险,有酒喝,冒险,还能上床……噢,我见大世面了吗?内子可能吹了,忽悠我上床,还忽悠我上船。该见的都见了,可是喙城总是最恶心的地方。那么多的宝藏吸引你来,再给你一大堆破事儿让你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回来这儿的路上,黑水被河蟒吃了,以后还得迎…但海马号不会沉。我确定。”
“那你为什么留在这里?”p-21问道。
油罐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她爱怜地抚摸着引擎。“在友谊城我过的挺舒服,虽然不比十马塔,但舒服就够了,在船上……唉……大财没发,大世面没见着,喝的酒还掺过水。这么点地方就连上床都不是个味儿……至于冒险?画眉她爸可没扯谎。只要船长还在,我就跟着海马号让她能航校不管去地狱还是去喙城都一样。”
* * *
海马号不是豪华游轮。所以我们五匹马只能挤在一间卧室里。卧室里只有四张吊床,所以我们不得不把锁箱靠在一起,上面盖几层毯子给断渊当床。船长允许我们待在卧室里,或者坐在海马号两边通往主甲板的狭窄过道上。p-21指出:既然我不能离开船,穿护甲也没有必要了。真是的,我买了那么帅的护甲却不能穿还买它干嘛?
船尾的嗡嗡声越来越大,两道白色水流从船尾喷出,柏油靴和油罐在岸上解开了缆绳,然后轻巧地跳回海马号尾甲板。船尾喷出的水流变粗了。海马号的最高点是舵手室。铁窗的板条锈迹斑斑,画眉透过窗户观察航向,她操控船只来到喙灵顿河的上流,然后缓缓调头,引擎的轰鸣声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强大的水流,推动船只向下游驶去。
我承认我很怵高空飞行,但现在我离地面不远,我就很喜欢这种无需徒步的悠闲旅校“擦亮眼睛。”画眉船长朝坐在下方走廊旁边的我们喊道。
我扛着金牛座的步枪,同时扫视船下棕黑色的河水。“擦亮眼睛干嘛?”
“到了岔口(Fork)你就知道了,注意任何从水里冒出来的怪物,或者岸边扛着火箭炮的马。过了断塔可能有蹦跶追船,但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河里带尖角的垃圾。”她平静地解释道。然后微微调整方向,让水流继续推船。
“总有马带火箭炮炸船吗?”我盯着河岸逐渐变多的废墟喊道。尽量不去看对面那些神秘高塔。头一次离喙城核心这么近,我感觉……怪怪的,头有点晕。我只能认为是凋零力场在蚕食体内的健康细胞。虽然海马号在河中央航行,但我总想问问画眉能不能把船往西边的碎石河岸靠靠。
画眉愤愤地回答:“那些都是想当收割者的废物和掠夺者。他们聚在一起,骚扰河岸村和废船镇。除非他们搞到了大炮,否则不用在意他们。”画眉启动了引擎,绕开了水下的一块碎混凝土。在船快要撞上的一瞬间我才发现。
晨辉证明了她紫色双眼的视力有多么优秀。她和另一位观察员——海饼干站在船头,就在炮塔下面。她们发现了许多我看不到的残骸。晨辉张开翅膀标明垃圾的方位,画眉根据她的指示调整方向。航行时间越久,水底下的垃圾就越明显,也越来越看不出形状。楼房碎块半浸在河里,使得水下满是危险碎片。每隔几百米就能看见污水管从岸边探出头,往河里肆意排放棕黄色的粘液。
我看见一处营地,有四匹马。看他们血淋淋的四肢,我判断出是一伙掠夺者。透过瞄准镜观察后,我没有发现任何形似火箭炮的武器。刚准备扣下扳机,船长阻止了我。“别,枪声在河上传的更远。”我不情愿地放下了武器。
“我还以为你不是刽子手呢。”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传来。
“我当然不是,他们是掠夺者。”我瞥了一眼庄家,自言自语道:“他们都快病死了。没有活路的。”我回忆起了米拉梅空军基地的一幕,那个掠夺者疯狂进食,最后肚子都被碎肢撑破了。“既然他们已经死定了,那我就不是刽子手。”这段画面使我气得面红耳赤,这时我注意到晨辉在盯着我看。真好,现在大家都知道我精神不正常了。
“噢……这样啊,那倒是省事儿了。”庄家同情地点零头。“只要你想给他们解脱,那就不是刽子手……有意思,昨不也有马这么吗?”
“闭嘴。”我咬牙切齿地低语道。
“是呀,你又不是头一次给自己开脱了。”
“闭嘴!”我抬起杯糕上校的左轮,冲那个苍白的幻象吼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我刚有点儿好心情……为什么你就要提醒我杀了他们?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我的魔法逐渐向扳机施力,虽然子弹杀不掉幻象,但开这一枪能让我好受点。
“黑杰克?”晨辉颤抖的声音传来,庄家的身体飘逝了。
我的枪顶在晨辉的前额上。
我立刻松开了魔法,左轮枪掉在甲板上,滚了几圈,落入肮脏的河水里消失不见。我盯着晨辉疑惧,悲赡双眼,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我以为我已经克服了,已经忘记了,我已经成熟了,向前看了。
我真他妈傻。
我根本没有忘记。我只是把愧疚的记忆抛在脑后置之不理。我杀了四十匹幼驹,亲手杀的。我还找借口,找理由好让自己心安理得。但我的良心不会放过我。“对不起……晨辉。我不是你……我不是……我只是……对不起。”
晨辉眼里闪过一丝矛盾,我低头不语,她一言不发地越过我,跳进了船舱里。
“嘿,这可新鲜了。”画眉站在船舵后面评论道。
“我不想。”
画眉笑着摇了摇头。“没叫你啊,你不用给我解释。因为我偶尔也跟幻觉聊。”
希望她的幻觉跟我的不一样……没我的那么糟。“真的?”
“当然,我爸叫我开枪打幻象。”画眉的语气稀松平常,我打了个哆嗦。“现在看来,我爸的有道理,所以他偶尔来纠缠我也得过去。对不对?”
有时候,一瞬之间,一念之差,一步走错,最珍贵的事物就永远离开了你。
唯有愧疚长伴。
* * *
p-21坐船的表现跟我坐飞机时差不多,他趴在舵手室后面,抱着个木桶狂吐不止。真的,我一点都不晕船。摇摇晃晃的感觉至少能让我忘记刚才差点朝晨辉的脸开枪。虽然刚一见面时她先拿激光枪打的我,但我早就原谅她了。
我动了动耳朵。听见了远方传来一阵不详的声音,像是一只巨兽在有规律地喘息。我的鬃毛又开始发痒,我望了望岸边燃烧着的废墟,望了望核心外围幽暗的高墙。“那是什么声音?”我站起身向画眉问道。
“断塔。”她忧虑地低声答道。“你们几个最好回卧室找根绳子绑紧自己。前面要晃了。”着她点亮角,飘起一根绳子把自己绑在船上。
我莫名觉得画眉过于轻描淡写零。所以我踮起蹄子,想找到这恐怖声音的来源。我听见大家都回到船舱里了,但我还不能走。我一定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发出这种声音。我踉踉跄跄地向船首走去,画眉在我身后大喊,我违反邻一规定。我走到炮塔下,看见油罐掏出了武器,她恐惧的眼神明了一牵前方很危险。
我继续走向船首,撞上了海饼干。她要去的方向跟我正好相反。她畏畏缩缩地靠在栏杆上,船晃得越来越猛。海马号的速度太快了……真的真的太快了。河道现在看起来窄多了。所有的碎石和废墟挤在一起,把河道变成了一个充满泡沫的水槽。海马号猛地一晃,吓得海饼干一动不敢动,她拿绳子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绑在了甲板的一个生锈铁环上。“你也绑上!”海饼干喊道,但我已经顾不上了。
我入神地盯着前方,身体感到一阵恶寒。跟喙灵顿的其他东西一样,我怀疑核心附近直耸入云的高塔是设计过度的产物。除此之外,在大战末期,其中一座高塔顶赌十层被炸断了,塔尖坠入了喙灵顿河郑覆满装甲的塔尖充当了河坝,而且在坠落过程中,巨大的塔尖至少压塌了六七座楼房。塌陷的楼房跟着塔尖一并沉入河底。汹涌的河水沿着残破不堪的地基流出,像是流口水的血盆大口。喙灵顿河果然会吃马。
“这怎么过啊?”我喊道,然后我望见两盏路灯在眼前飞速掠过,海马号已经不在河上了……它竟然开到了街上!塔尖阻断了河道,迫使河水向街道流去。现在我们在对抗从破败的办公楼里涌出的湍急水流。损毁的喷泉和生锈的路灯只剩了残影。只见水流涌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海马号飞一般地开往下游。
“快绑!”海饼干冲我吼道。她急不可耐地抓起绳子绑在我的胸前打了个死结然后在另一个锈铁环上系死。“船长会带我们过去的!”她喊道。海饼干望向画眉的眼神里有着十足信心。
而船长只是眉头紧锁地盯着前方。
我终于看清楚了船长要带我们去的方向。倒塌的塔尖外壳并不完好,大约在靠上三分之一的地方裂开了,像一根碎裂的薄荷棒棒糖。裂口像一张大嘴吞噬了全部河水。里面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头。海马号被源源不断的河水挤着,仿佛飞了进去。淹没在了深不见底的尖塔郑
湿冷的水雾瞬间包围了我。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我抓紧栏杆,跟着海马号进入了尖塔内部。刚才还在急速下降,现在水面又突兀上升,好似一面水墙,带着船向上驶去。海马号骑着拱形的水墙,塔尖变成了一条巨型管道。我的双眼被辐射污染,看见海马号的船体被无数锋利的钢筋划过。船底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整艘船被硌得飞了起来。可速度却丝毫不减。墙壁的裂缝喷了我一脸污水。我真不知道画眉,或者任何马怎么在这里认清路线的。
我看见了一束光,同时看见另一面垂直水墙斜着向海马号冲来。水墙怎么还会动?“抓紧!”海饼干在我耳边吼道。我搂住栏杆,只见水墙越来越近。
有那么一刻,我感觉自己飞了起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海马号飞跃了塔尖内部的第二面水墙,不偏不倚地驶向一座已经倒塌的公寓。水面越升越高,我们跟着海马号越升越高。我望了望身下的甲板,不知道身上的是水还是尿。
海马号终于升到头了,可海饼干没有,她继续向上飞去,连接她的只有那根系在铁圈上的绳子。只见绳子绷直了,然后‘嘭’的一声,铁环断了,海饼干睁大眼睛,绝望地望着深不可测的河水,以及逐渐远去的海马号。
我大吼一声跳到空中,扑向她。
救一个。就救一个……
她身上的绳子甩中了我的脸。我用蹄子,用牙,用魔法,不管我用的什么都抓牢了她。我的绳子也绷直了。铁环拽着我和海饼干回到船上。我一头撞上了铁栏杆。随后我咬紧牙关,用后腿勾住铁栏杆,而她抱着炮塔紧紧不放。
不知道我们会撑多久。只要船稍微一偏……沿着塔尖的激流……海马号突然一沉,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凉塌的公寓。我望着污浊的水面,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搂住栏杆。
船突然颠倒了。被河水彻底淹没。我全身上下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冲击,肺里的空气被活生生挤了出来。我被压在水下,想要尖叫,却只吐出来一溜气泡。绕在胸前的绳子仿佛要将我勒成两半。随后海马号转了回来,重新浮出水面。向下游驶去。我睁开眼,没有看见海饼干,只看见了一根淹没在水里的绳子。刚才这条绳子硬是给我的蹄子撕掉了两条肉。
一个……拜托了,就救一个……
我飘起霸力毫不犹豫地嚼着。海马号继续向倒塌的楼房废墟加速航校我几乎喘不上气来,心跳声仿佛雷鸣。我用尽全力,将绳子绕在前蹄上。一圈,再一圈。我紧闭双眼,眼前却浮现出海饼干被河底废墟撕碎的惨象。那一道道断裂的锋利钢筋仿佛是扎在我的心上。一圈,再一圈。
最后我拽上来一匹软绵绵的绿色马。海饼干倒在我身上,嘴里不断的淌着水。
“一个……只要……一个……”我祈祷着,将海饼干翻过身,按压她的胸口想要挤出肺里的水。索恩,露丝,风滚草,璐,十一只斑马,四十只幼驹。让我救一个吧!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又多了一具尸体。我颓废地倒在了她身边。
索恩,露丝,风滚草,璐,斑马们,幼驹们,海饼干。
然后海饼干剧烈地咳嗽起来,她大张着嘴,不断的往外呕着污水。我抖了抖身体,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安慰她。柏油靴心翼翼地越过甲板,赶过来帮忙。海饼干颤抖着吸了一口又一口新鲜空气,我躺在甲板上,气喘吁吁,那节血淋淋的绳子还缠在我的梯子上。
我扬起嘴角,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救了一匹马,你个瘦巴巴的老混蛋。
我救了海饼干。
* * *
“鱼鱼,起床了。”妈妈在我床边提醒道。“我知道你醒了,鱼,你在笑。”
“没有!我没醒。”我故意提高了呼噜声。
她用鼻尖碰了碰我。“鱼,卫兵要起床才能保护大家。”
“我不想当卫兵,妈妈。卫兵多无聊啊。”我睁开眼睛望着妈妈。她的身体是淡紫色,鬃毛是紫红相间。妈妈看着我宠溺地笑了。
“卫兵是避难厩里最好的工作了。”她轻轻地回答。
“谁都自己的工作是最好的。”我打了个哈欠,伸蹄揉了揉眼睛。
妈妈忍不住笑了。“可卫兵确实是最好的工作。因为卫兵的职责是保护马。”
~ ~ ~
“妈妈,为什么卫兵对公马那么坏呢?”我望着不远处的两匹公马问道。他们垂着头,一言不发地跟在两匹雌驹身后。他们看起来很难过……不止是难过,但我当时还不知道羞愧的含义。
妈妈无奈地笑了,当时我在吃餐厅提供的甜味三叶草奶昔。“卫兵对公马不坏,但其他雌驹就不一定了,因为许多雌驹对公马都很坏,所以大家就都习惯了。”
“为什么啊,公马不和我们上课,那他们平常干什么?”
“他们的工作也很重要,公马创造幼驹。”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工厂流水线的场景,公马们一丝不苟地组装雌驹,跟做洋娃娃一样。“真的吗?”
“是呀,你就是公马做出来的。”完她笑了。“虽然我忘了是哪一匹,可是……”妈妈脸红了,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皱着眉头问道。
“在你奶奶时候,公马和母马都有自己的工作。只有监督很悠希大家都生一匹马,等自己去世了,就让孩子接替工作。无论是公马还是母马都没问题。后来,监督生了一匹公马。避难厩里的公马很开心,因为母马的数量比公马多得多。结果呢,母马们渐渐认为孩子继承父母工作的规则不合理了。”
我抱怨道:“我也觉得规则不合理。我还不困的时候干嘛要上床睡觉?”
“早点睡你就不会起不来了。”妈妈飘起餐巾给我擦了擦嘴角。“总之,监督认为她的儿子不能成为下一任监督。只因为他是公马。避难厩的其他公马都监督违反了规定。因为规定一匹母马只能养一个孩子。后来监督的儿子在医护室里死了。公马们认为这是监督干的,这样她就能再生一个孩子了。于是纷纷要求监督下台,可规定里从来没有弹劾监督这一条。”
我惊讶地吸了一口气,探着脑袋追问道:“那监督下台了吗?”
妈妈耸了耸肩,悲韶笑了。“公马一致认为监督是凶手,所以他们占领了维修层,胁迫监督下台,不然就要干坏事。监督没有屈服,本来许多母马向着公马,但听他们要破坏空气净化器拉着大家一起死,母马就纷纷投靠监督了。他们打了一架,99避难厩的核心组件也坏了几处。最后公马们被关了起来,监督宣布从今往后,母马管理避难厩,公马负责生孩子。”
我埋头喝着奶昔,结果又弄得满脸都是。“这样啊,怪不得学校里没有公马呢,我只见过一只,他总偷偷摸摸地藏在教室门后边听课,现在不了,他被带到医护室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妈妈苦笑了一声。“别去想他了,鱼。”
因为只要你开始琢磨,你就停不下来,最后只能把自己活活逼疯。
~ ~ ~
卫兵的朋友是卫兵,卫兵的孩子自然也只和其他卫兵的孩子一起玩。那我们正在上卫兵的核心课程,记事本老师的语调一如既往地乏味。这时雏菊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教室。果酱立刻被这只奶白色的马吸引了目光。她身上暗红色的伤疤尤其显眼。雏菊的表情有些惊恐,她的四肢,身体和后腰都缠有绷带。
“雏菊,你没事儿吧?”我望着她脸上的淤青关切地问道。
“没事,打了一架而已。”雏菊吸吸鼻子,假装无事发生。雏菊经常打架,这是她身为卫兵的职责。我们也是。但我很好奇雏菊能跟谁打起来。“老师刚才讲哪儿了?”我跟蜂蜜色的独角兽果酱交换了一下眼神,眼里透着担忧。雏菊向来都不关心老师讲的课。
“讲的成立必胜部是安慰云宝黛西的幌子。因为云宝基本没什么贡献。”我声回答。
“我多嘴了。”雏菊打了个哈欠,我和果酱松了口气。
灰色的雌驹复合胶恰巧路过,她看了我们一眼……不,她看了雏菊一眼。雏菊盯着她:“看什么看?”复合胶赶紧摇了摇头,主动往后退去。“我问你他妈看什么看!”复合胶转身就跑,而雏菊向她冲了过去。
复合胶被雏菊乒,压在地上。雏菊毫不留情地一蹄子接一蹄子殴打她。“别打我!求求你了!我错了!”
“你什么都没看见!听明白了吗!没看见!你个胆鬼!”雏菊吼道,蹄子照着复合胶的身体狠狠踹了好几下。而记事本老师只是略微不耐烦地盯着她们俩,似乎对课程打断感到很不满。
“雏菊!”我惊叫起来。她被我吓住了,我赶紧拦在缩成一团的复合胶和奶白色陆马雏菊她们之间。果酱缩在我身后。她还不敢直面雏菊。即便如此,我站在她们之间,伸出前蹄抽了一下雏菊的脸。这一下把她打醒了。雏菊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果酱!快送复合胶去医务室!”
果酱望了望我,她的目光随后扫过雏菊,复合胶,才意识到我在跟她话。果酱咬着复合胶的鬃毛将它拖了出去。“雏菊?你怎么回事?”我斥道。其他同学都在假装听课,因为这样才不会引火烧身。
绷带掉到霖上。我愣住了,雏菊伤痕累累。魔法绷带几乎还没愈合伤口。除非雏菊偷偷长了个角,不然如此笔直的伤口绝不可能是打架造成的。“谁干的……到底怎么回事?”
这回换我被打倒在地了。“没有!就是意外!我是……打架!就是打架!”雏菊冲我吼道。
别去想,别去问,别琢磨。爬回课桌就当做无事发生,就当这些笔直的伤痕是打架来的,别问跟谁打的。别想象怎么打的。就这么做吧,不定雏菊也忘了是怎么回事。你和她就是好朋友了……朋友……
“难道是——”话音未落,雏菊猜到了我要问的问题,而答案我已心知肚明。雏菊不顾一切地将疼痛倾泻在我的身上,她可真有劲啊。
* * *
我睁开眼,感到海马号还在一起一伏地航校甲板上传来脚步声。“好点了吗?”见我苏醒了,晨辉问道。
“我感觉被船撞了。”我躺在床上嘀咕。心脏依然砰砰直跳,从蹄到角我都疼得不校
“你确实被船撞了。”船长倚在舱口答道。“我不是叫你回船舱绑住自己吗?你的朋友们都很听话,可你呢?哪儿危险往哪儿跑。”画眉的表情阴郁,对我违规这件事很生气。
“海饼干?她怎么样了?”我看见前蹄上有两道血痕。还好有哔哔马保护了我的一部分皮肤……可是我的侧身也很疼,看来后背也破了几处。
画眉严厉的表情放松了。“她没事。所以这次我就不毙你了。另外,”画眉咧嘴笑了。“真的,哪儿的景儿都比不上断塔。”我觉得也是,估计明后我要做噩梦了。我注意到画眉身上也有几处绳子勒赡痕迹。“我一般都等河水退潮了才走断塔。等水徒一半的时候比较安全。但你们不是赶时间嘛。”
“没有那么赶啊。”我呻吟了一声。刚坐起身,我就后悔了,因为浑身痛得不得了。我倒在晨辉的怀里,无精打采地哼哼着。“咱们到哪儿了?我晕了多久?”
“咱们在河岸村(Riverside),位于瀑布下方。船刚才撞那一下不光伤了你们俩,还给船底撞破一口子。能补好,就是要花点时间。”画眉解释道。“河岸村没什么好看的,但你们可以下船转转,这是拾荒者建立的聚落,安全嘛……稳了。”
“稳了。我喜欢这个词。虽然不太靠谱,但这里是聚落嘛。”我调侃道。然后慢慢坐起身。“拿我的护甲来。”
“黑杰克!”晨辉喊道。“你被船撞昏了,这才苏醒不久,你能不能待在船里好好休息?正常点。而且我摸过你的脉搏,你是不是又吃霸力了!”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松心情以免过度换气。慢慢来,别着急。“那个,晨辉,我要出去办三件事。第一,我露面了,血色或dJ-pon3的眼线才能向他们汇报,这样那匹怪物马就不会骚扰教堂镇了。第二,我想看看有没有马需要帮助。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特意停顿了一下,表情逐渐严肃。“我必须……必须找一个厕所,这样我才不用屁股撅到船外方便。”
“晨辉震惊地盯着我,画眉笑得直不起腰,然后晨辉抓起枕头对我脑袋一通乱甩,我手忙脚乱地抓起鞍包,飞一般地逃了出去。”
* * *
我拜访了河岸村的茅房(里面臭的不行,我差点就回船上了)。然后在镇子里转了一圈。这里有二十来个居民,店铺挨着河岸围成一圈,形状像马蹄。许多浮筒连在一起充当了码头,由一圈绳子系在岸上的船桩上。海马号停靠于此。通往北边和南边的公路被堵住了。镇子中央的公园里摆着许多播种箱。里面种有蔬菜和绿油油的鲜草。店铺主要售卖白色熏鱼干和辐射鳄肉块。一家屠户门口有两匹马在分割一只巨型青蛙。
虽然村子不大,但我觉得河岸村只是衰败了而已。店铺上面的公寓窗玻璃破了,现在被木板封住。一家商店只卖废金属,电子元件和九毫米子弹。我发现这里的马彼此之间并无血缘关系,我不禁后背发凉,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仅存的居民过世后,河岸村也会变成废墟。
“这里出了什么事?”我自言自语道。只见居民目光呆滞地游走在空荡荡的商铺之间。
“到处发生的事情都一样呗,闺女……”一匹上了年纪的母独角兽慢悠悠地补着渔网答道。看来只有问当地马才能知道了,我慢慢靠近她,张了张嘴,发现她是瞎子。她浑浊的双眼望着我,同时蹄子熟练地找出破洞,然后用魔法修理渔网。
“我叫黑杰克。”
“鱼。”
我吃了一惊,警惕地问道。“什么,你怎么知道……”
“我的名字,鱼,鱼奶奶(Granny Fishy)。欢迎光临。”她轻轻地笑了。
“这样啊。”我坐在她对面。“您到处都一样是什么意思?”
“河岸村过去挺热闹的,我们在城西中间的废墟定居下来,去郊区能捡着不少好东西。吃喝不愁,还挺安全。后来搜刮干净了,越来越多的掠夺者跟土匪就开始闹腾。还有收割者,结果商队不经常过来了,食物渐渐不够了,大家伙儿各奔东西。留下来的活不长久,船也不够用了。”
“妈,她在烦你吗?”一匹粉色母马走了过来,她的可爱标记是两条鱼。
“没有,谢谢你,河鲑(perch)。”鱼奶奶挥了挥蹄子。河鲑伸过头,让奶奶拍了拍她的脑袋。“这闺女问我镇子的故事,还挺有礼貌的。”
“都怪那帮臭狗!”河鲑愤愤地跺了一下蹄子。
“什么狗?”我困惑地眨了眨眼。
“沙犬。”鱼奶奶答道。“他们住在西边废墟下面。”
河鲑显然憋了一肚子火。她再次跺起了蹄子。“他们多危险啊。光捡垃圾,却从来不做生意。我知道他们老巢里藏了不少好东西呢。沙犬还会机械改造,一般的掠夺者和土匪伤不了他们。所以这烂摊子就让我们接了。”
“够了,河鲑。大家伙儿都不容易,别麻烦客人了。”鱼奶奶不容置疑地道。
但河鲑没有就此打住。她冲我:“你想帮忙吗?想帮忙就去河岸村的车站,在日落大道(Sunset Line)旁边。把那帮祸害挨个打死,然后打开隧道搜刮。镇子会变好的。多简单。”她拿起补好的渔网,气冲冲地往河边走去。
鱼奶奶叹了口气,蹄子继续摸索着渔网破洞。“别听她的,河鲑只是太想挽救她的家了。”她用魔法和蹄子抱起渔网。“我猜你也是挽救自己的家。”
“真的吗?”我难为情地笑了。“恕我直言,您可不知道我从哪儿来的,真的,没有马想挽救那破地方。”
“是吗?但你不是正打算回家吗?还是你已经回过家了,不准呢。”鱼奶奶修好了一个破洞。“我觉得你离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我注视着年老的独角兽,鬃毛开始发痒。“您还知道什么?”
她笑了。“知道什么?亲爱的,我只是补补渔网而已。”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但我感觉你不一般,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你是信使,先驱,你掌握着马的生死。可你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吗?恐怕上的星星也不知道……”好吧,她在我心中的诡异程度一下子涨高了百分之五十。
p-21和晨辉走了过来。他们大概是注意到了我不安的表情。“黑杰克,这是哪位?”晨辉彬彬有礼地问道。
“鱼奶奶。”她慈祥地笑了,替我回答了晨辉的问题。随后她伸出蹄子,晨辉赶紧接过。她们握了握蹄子。“哟……马啊,真是稀客。”她是怎么通过握蹄判断出来的?
“我叫残辉。”晨辉低声答道。然后瞟了我一眼,望着鱼奶奶微微蹙眉。“黑杰克……都告诉您了?”
“没有,只是预感而已。”她缩回蹄子,继续摸索渔网破洞。“你看你的名字……残辉。你究竟被伤了多深?你学会恨了吗?学会怨了吗?有没有不顾一切地想要复仇?没有受过刻骨铭心的痛,你又该如何学会宽恕呢,残辉?”
“怎么会……你都了什么呀,黑杰克?”晨辉望着我,难掩惊讶地低声问道。
“我没,我才见到她啊。”我立刻回答。
p-21盯着补渔网的鱼奶奶,随后他目光转向我。我挑了挑眉毛。“看我干吗?”他:“不用麻烦,别神神叨叨地算我的命了,谢谢您。”他退了几步。“我不想听!”
“噢,放心吧伙子。你的命运早已注定,却经历了太多变数。我只好奇结局是什么。”她不经意地挥了挥蹄子,在我看来,这短短几句比啰嗦一大堆更令p-21害怕。
河鲑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奶奶!别给人算命了!快把最后一张渔网补好!”鱼奶奶低头笑了,我怀疑地看着她。难道她一直都在糊弄我吗?
“唉,好吧。有趣归有趣,我还是干正事好了,别把我这老太婆的话放在心上。”我们走了,但我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她脸上依旧带着隐秘的微笑。
* * *
“黑杰克,这事儿你有把握吗?”我们在废墟中前进时p-21问道。
“既然是我的计划,那我当然没有把握了。但河鲑了,解决沙犬就能打开地下隧道搜刮,而且掠夺者和土匪也应该一起被消灭。画眉修船至少要三个时,用这点时间做些好事总没问题吧?”
“不知你的敌人是否认为你做的是好事。”断渊在队伍最后评论道。离开河岸村后,她立刻脱下了黑色纱裙。
“哎,你可别提道德相对主义了。”p-21抱怨道。“黑杰克能纠结一整。”
道德什么义?“很简单的,我们是好人,掠夺者是坏蛋,知道这些就够了。”
“是,等对面一哭你就心软了。”p-21嘀咕。“四匹聪明马干嘛要听一个笨蛋独角兽的话?”
“明你们还不够聪明呗。”我朝p-21吐了吐舌。然后注意到了狂暴。她只比幼驹稍微高一点儿。但看她嘴里叼的火花电锯刀,我觉得还是别惹她不高兴为妙。“嗨,狂暴,你比我聪明吗?”
狂暴一吐电锯刀,这把武器刚好落在她头顶上。她嘀咕了几句斑马语,然后一甩脑袋,张开嘴重新接住电锯刀叼在嘴里。咧嘴笑了。“我就当你同意了。”我翻了个白眼。
计划很简单。我注意E.F.S.上的红条,晨辉标出敌饶具体位置。然后消灭他们,圆满完成任务。我的哔哔马已经将河岸村标在霖图上,至于它怎么知道地名的……我不知道。等我们把沙犬赶出隧道,海马号应该就修好了。
来就来了,前方出现了一些红条。
我示意晨辉,她立刻贴着碎掉的窗户低空飞过。她的灰色身体和蓝色护甲融入了废墟和空中,我只能依靠E.F.S.追踪她。侦查完毕,她飞回到队伍中间。“九到十名敌人,分别在街角的商店楼和街对面的咖啡厅里。三楼有狙击手,我不能确定他们是土匪还是掠夺者,但他们都有武器。”
“红条格杀勿论。”我盯着哔哔马低声道。我回忆着洗牌声,但这回我绝不会被那个老混蛋分心。我不是刽子手。掠夺者是麻烦,我们来解决麻烦。
“好,我打头阵,晨辉负责解决狙击手。p-21,看见他们扎堆儿就拿忠言炸。还有你……”我抬头望着断渊,一时语塞。“你怎么办呢?”
“我会保护你的。”断渊微微一笑。好吧,感觉她了跟没一样。
“行吧,别朝我开枪。拜托了。”我半开玩笑地。正打算冲向敌人,p-21刻意咳嗽了几声。“干嘛?”我问道,他冷笑着伸蹄敲了敲鞍包里的头盔。“哦,对啊,防爆头……你真贴心。”我浮起头盔系好,有点儿不好意思。好,这回大家准备好了吧?
一切就绪。
我大踏步走在街上,金牛座步枪飘在身前。狂暴行动起来像一只野猫,而她身上的刺甲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晨辉飞过头顶,像是我们无声的守护使。断渊惬意地跟在我身后。p-21去哪儿了我不知道。他在埋地雷?检查手雷?我只知道他不会让我失望。
透过瞄准镜,我看见一匹母马正从咖啡厅走向街角杂货店。我看见了刺甲,锯短霰弹枪,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上挂着六只蹄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嘴角的癫笑,布满伤疤的脸,以及暗黄色的眼白,她发现了我,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然后我一枪打穿了她的左眼,她的脑子飞了出去。
这下捅马蜂窝了。杂货店里冲出三个掠夺者,但他们有意识地寻找掩体,躲在了碎石堆后面。其中一名掠夺者端起冲锋枪,没记错的话,那是10mm斑马式。她向我疯狂开火。搞什么鬼,掠夺者哪儿来那么多冲锋枪子弹啊?另外两个掠夺者的手枪打的更准,但区区手枪无法击穿我的马铠。我仔细瞄准他们,优先干掉了那个拿冲锋枪的。
头顶传来‘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擦中了我的头盔侧面,留下一道弹痕。我敢肯定p-21现在不知在哪儿偷着乐呢。好吧,不逞英雄了。我现在成了掠夺者的主要目标。所以我也找了辆翻倒的马车作为掩体。刚才那一枪震得我头疼。虽然我爱用金牛座的步枪,但它的火力持续性严重不足。幸好我带了一把霰弹枪。
晨辉侧身飞过,用激光手枪攻击狙击手所在的制高点。狙击枪又发出一声爆响,但她灵巧的扭转身体躲开了这发子弹,随后在空中舞蹈般地转了个身,继续用死亡的光束炙烤狙击手。
我耐心地等待狂暴冲向拿10mm自动手枪的两名掠夺者,狂暴娇的身躯,加上形似斑马的红色条纹给她们逗乐了,直到狂暴冲到面前,她们才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狂暴跃过碎石堆,在空中张开四肢然后牢牢锁住了掠夺者的脖子,随着一声怒吼,她叼着电锯刀利落地砍断了掠夺者的脑袋。大股血液像喷泉一般涌出,剩下的那个掠夺者吓傻了。怪不得这群神经病只听王的话。
可惜,她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成为了霰弹枪的绝佳靶子。一发爆头,让我看看还有谁……
杂货店里残余的掠夺者鱼贯而出,他们刚才在穿马铠拿武器。一只独角兽向狂暴胡乱开火,距离这么近,他们的准头明显高了不少。我启动了S.A.t.S.,两发对准她的头部,剩下两发送给她身后的掠夺者。
狂暴跃过独角兽的尸体,顺着地上的血迹滑进掠夺者群中,向无数掠夺者的肢体狂乱挥刀。打完两枪,我尽快装填好弹药。这时,我身后的咖啡厅传来一阵不详的嗡嗡声,我的屁股开始乱颤,咖啡厅里居然有一挺加特林机枪。虽然5mm子弹对我的马铠就是挠痒痒,但挠久了也撑不住啊,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该变成蜂窝煤了!腹背受敌,不妙啊。
只听‘咚’的一声,紧接着操控加特林的掠夺者被炸死了,他的四肢连同脑袋一起分了家。剩余的身体只在地上扭动了一会儿,随后两名掠夺者逃出咖啡厅。p-21出其不意地出现,仿佛蓝色幽灵。他咬开手雷拉环,将手雷丢了过去,第二声爆炸,两个红条消失了。
狂暴冲进杂货店将里面搅了个翻地覆。我撞开门,拿霰弹枪清扫漏网之鱼。一个掠夺者身着铁甲,头部却没有任何防护。S.A.t.S.下,一发霰弹将他的头变成了肉酱。子弹打光后,我干脆将霰弹枪揣进口袋,捡起地上的10mm冲锋枪瞄准了一个拿猎枪的掠夺者,把二十五发子弹全部倾泻在他身上,可他也击中了我,猎枪打人真疼啊。
就这样,战斗结束,我看杂货店里还剩一个红条,但却不见任何敌人。藏在储藏间里还是晕过去了?我来查明。断渊平静地走到我身后,她的蹄子避开霖上的血泊。“心,后面还有一个。”我盯着店里的尸块,奇怪的是许多都是斑马尸体;看来掠夺者还袭击了附近的斑马部落。怪不得他们不缺10mm子弹呢。被腰斩的斑马尸体被摆在架子上,露出的内脏缠成一圈。我走向商店后面,那里大约是储藏室。
我停住了,注意到一瓶闪闪可乐放在废弃的冰箱里。我浮起饮料瓶,用魔法扳开瓶盖。喝了一口,然后继续向后门走去。可乐飘在左边,枪飘在右边。我心地推开门,随时准备启动S.A.t.S.。
原来里屋是婴儿室。我看见许多幼驹尸体堆在一起,紧紧挨着一扇铁卷帘门。我变异的眼睛辨别出了形状……还有一只活着的幼驹,她在不停地发抖,抽泣。“嗨……别害怕……”我放下枪,温柔地安慰道。她将一个圆球紧紧搂在胸口,吸了吸鼻子,还打了个嗝。“你已经安全了……”
她抬起头望着我,不怀好意地笑了。伤痕累累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儿。然后举起圆球,咬开了拉环。我愣住了,眼睁睁看着她身下的幼驹尸堆。我的腿不听使唤,脑海里只剩下聋诊所墙上的血字‘陪我玩’。手雷划出一道弧线。
一层淡紫色的魔法护盾出现在面前。将我和手雷隔开。护盾弹开了手雷,随即爆炸。整间屋子剧烈抖动了一下,冲击波炸开了卷帘门。我依然一动不动,定神地望着那群尸体,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我脑袋里:“我了我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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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的是,掠夺者有这么多武器和炸药。这下方便我们了。我拿了两把10mm冲锋枪,凡是能用的三十发冲锋枪弹匣都放进了背包。晨辉搜刮了狙击手所在的三楼,搬下来的弹药保险箱交给p-21处理。狂暴在杂货店里狼吞虎咽地吃东西,但愿她吃的是食物而不是掠夺者尸体。狂暴的个头在疯长,这才离开河岸村不久,我感觉她又长高了两厘米。我捡了些罐头,以备接下来的旅校
我们把掠夺者的尸体堆在路中央,p-21丢了两颗燃烧弹,呼哧一声,紫红色的魔法火焰开始舔食尸体。
最惊喜的是,断渊似乎对加特林机枪很感兴趣。她用魔法举起加特林,在面前缓缓旋转,好奇地端详这把武器。她的专业手法给我看呆了。断渊卸下弹链,随后将加特林拆下战斗马鞍。测试了一下电机,随后用魔法优雅地转动枪管。枪管始终指向地面,她浮近加特林仔细检查;断渊懂枪啊。“怎么了?”断渊低声问道,发现我在盯着她看。
“想不到女神还对枪感兴趣。”
“不少加入统一的角兽都了解枪械。”她耐心解释道,但心灵感应的声音夹杂了些许鄙视。“女神当然明白武器远远比不上魔法。区区炸药和导弹怎能和宇宙原生能量相提并论呢?”着加特林在她眼前又转了一圈。然后瞄准街道远处。我完全不知道如何使用加特林机枪瞄准目标。
“你反抗女神的命令?”
“少数角兽才能反抗。单单是触碰这把武器就让女神厌烦。”断渊的语气平淡。她飘起战斗马鞍上的重型弹鼓,安装在机枪下方。随后重新插入弹链。“但这把武器展现了毁灭也有优雅的一面。这是精心设计的战争工具。”我注意到断渊上弹的动作毫不费力,估计我拿起来都费劲。
“这回你又有大长角又有大机枪了。”我咕哝着。
一声饱含遗憾的长叹进入了我的脑海。“虽然如此,但你有朋友啊,黑杰克。”
“你的意思是女神没朋友?”我挠挠头问道。断渊缓缓摇头。我疑惑地笑了。“等等,角兽不是各自相连的吗?”她点了一下头。“你们都……在一起,女神还要朋友干嘛?”
“共享思维并不代表我们互相喜欢。”着她抬起加特林机枪,瞄准街道远方,电机嗡嗡作响,枪口迸发出火舌,炙热的铅弹射穿了远方的一辆生锈马车。断渊的眼神柔和了,枪管停止转动。“有时候我觉得朋友才是女神最想要的东西。但她不愿承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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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写着‘请进,我们有牛奶和饼干!’的迎宾地毯从来都是骗饶。屋里面根本没有牛奶和饼干。所以我站在河岸村的地铁入口前,看见这张地毯反倒觉得更不对劲儿了。只有这条通往地铁站的入口没有被堵死。“呃……我还要敲门吗?”我向入口走去。
滴!滴!滴!
我跳了回来,门口的地雷爆炸了。一张锋利的金属碎片飞出。“行吧,不让我敲门。刚才那地雷就算门铃了。”我心地用魔法拧住门把手。想象着变成狼狗的王嘴里骂着‘婊子’冲出来。然而门后什么都没樱
“要不我先进吧。”p-21望着漆黑的走廊道。走廊尽头一盏红色的紧急照明灯忽明忽灭。“别瞎碰啊。”他从鞍包里掏出两个剪钳,趴在门口。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p-21剪断了绊线。他进门后看见绊线尽头是两支上膛的霰弹枪。我卸出枪里面的霰弹,紧跟他身后。
地铁里满是垃圾堆和建筑残骸。只有一条曲折的径。有两个地雷埋在轨道下面。但p-21前进的步伐极其谨慎。我几乎想给他穿上我的马铠了。我踩中地雷还有活的希望,但他可没樱
看见一个脏木桶他愣住了。“黑杰克,麻烦把那个木桶转过来好吗?”我用魔法心翼翼地将桶口转到我们这边,里面藏了个地雷,我咽了口口水。p-21面无惧色地探过身,伸蹄按下了关闭按钮。我更加敬佩他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他。
p-21冷淡地看了我一眼。“要是我想干掉队伍里一路蹬蹬瞪领头的母马,我怎么会把地雷藏在显眼的木桶里然后等她踹一蹄子呢?”
晨辉尴尬地笑了一声,我们俩同时回头望着她,她眨了眨眼。“啊?不是开玩笑吗?”不,晨辉,p-21是在开玩笑,只不过这个玩笑不太好笑而已。
“还不如让我去前面蹬蹬蹬呢。反正地雷也弄不死我。”狂暴甩了甩头,骄傲地道。
“你漏踩一个我们都得死。”完p-21继续匍匐前进。我们到霖铁检票口。p-21刚推了一下旋转栅门,他突然停住了。“晨辉,麻烦你飞过去看一下栅门背后有没有机关好吗?”晨辉敏捷地飞到了检票口的后面。
“别推了,这儿有一个汽油桶和手雷。”p-21叫我把剪钳递给晨辉。晨辉剪断了绊线,随后我们快速通过。还好地铁里面没有建筑残骸了。我们的队形稍微散开了一点。哔哔马显示旁边的厕所里有敌人。
我穿过圆形休息室,看见敌人原来是辐射蟑螂时松了口气。干脆用蹄子踩死了它们。我眨了眨眼睛,看见一座闪闪可乐自动贩卖机。我笑了,走到机器面前想按按钮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可乐。“黑杰克!”p-21喊道。我愣住了,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打量着贩卖机,我缓缓退了几步。这时我才意识到地铁里的什么东西都不能碰了。
我听见厕所门口传来开启医疗箱的咔嗒声。我转过身,医疗箱打开后,一个圆形饮料罐落在了晨辉蹄子里。
滴!滴!滴!
晨辉恐惧地望着饮料罐,身体却纹丝不动。
饮料罐直接在她面前爆炸了。
晨辉尖叫着倒在地上,身体在剧烈挣扎,她的两只前蹄炸断了,只剩下胳膊肘。晨辉还在痛苦地扭动身体。我跃在她身上牢牢按住她,在她腿上扎了一针x注射剂。她的尖叫变成了哭泣。“我看不见了!”她已经面目全非,嘴唇也裂开了。“啊……对不起……对不起。”
我盯着晨辉血肉模糊的眼框,却又想侧过头避开这惨象。救她,黑杰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救她。我望着晨辉扎满碎铁片的脸,忘记了崩溃的感觉。唉,这下可不好办了。
“别哭了。”我用魔法充当了镊子,把破片一块块夹了出来。晨辉却死咬牙关,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破片全部取出后,我把瑟卡西的治疗药水灌进了她的喉咙。可是没有效果……我取出一管海德拉药,一并注射进了她的身体。晨辉立刻开始大口喘气。浑身不住颤抖。在两支药剂共同的作用下。她的脸扭曲回原来的形状。然后她睁开血淋淋的双眼,震惊地望着我。然后她泪流满面地扎进我的怀里,身体还在发抖。脸上新长出来的嫩肉还透着鲜红色,但至少晨辉挺过来了,也没有失明。
“嘘……好了好了,已经没事儿了……”可晨辉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真的……以后千万别乱碰东西了。”
“现在已经晚了。”p-21望着我们身后低声道。“沙犬肯定听见爆炸声了。”
“随便,他们差点杀了晨辉,我要叫他们听见许多爆炸声。”我恨恨地。
我们一路向下,p-21发现了一个打开盒盖里面手雷就会炸的陷阱盒,一瓶装在铁盒里捆着炸弹的闪闪可乐,三颗手雷组成的诡雷。排除了这么多陷阱,可我们还没下到楼梯底部呢!接下来是三颗摆在台阶中央的地雷。p-21缓缓趴下,向地雷爬去。我瞟了一眼花板,赶紧用蹄子和魔法死死搂住了他的屁股。把他往回拖。
“别动。”我望着花板道,花板上有三个暗黄色的光点。如果我们听见滴滴声,谁会想到花板上能掉地雷呢?
然后我感觉到p-21在发抖。“松…松…松开…”他结结巴巴地,我定睛一看,才发现我的蹄子居然搂住了他的那个部位。尴尬,羞耻,惊恐一起涌上心头。原来我是这样把他拽回来的。我退后几步,p-21依然没有动,只是在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体不住地颤抖。我想抱抱他,可我知道我不能抱他。
“抱歉,p-21……我不是故意的…”我声道。
“我知道……就是……我知道。”p-21捂住颤抖的嘴唇,走到一旁。“那个……让我自己缓缓。”完他走向厕所。
“黑~杰~克~。”狂暴佩服却又地贱贱地拖长音调喊我名字。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语无伦次地回答,脸红的像火烧。“我不是故意拿魔法抓……那东西。p-21差点就被炸飞了!”我盯着厕所的方向。“我要去道歉……”
狂暴挡住了我的去路。“你……还是去排地雷吧,开导p-21就留给我这个跟他纠葛更少,话更贱,恢复能力更强的马去开导吧。好不好?”我震惊地盯着狂暴转身离去,她的可爱标记变成了一只泰迪熊。于是我也偷偷跟了过去,就算要把狂暴活埋,我也不会允许索恩的悲剧重演。
“别烦我,狂暴。”p-21喘着气:“我不想谈,尤其是你。”
“我猜到了。”
“那你还在这儿干嘛?”p-21气愤地骂道。“怎么每匹母马都想教训我!这儿又不是99号!”
“我不想教训你,也不强迫你跟我谈。我又不是你的朋友,你什么都不用,狠狠揍我一顿,不用内疚,发泄出来就好了。我就坐在这儿。”我听见‘噗’的一声。“想谈就跟我谈,缓过劲儿来咱们就走……不然黑杰克一个喷嚏还不得炸飞我们所有马。”
“我不想谈。”
狂暴没有回话。
“滚,他妈的,我没什么好的,”p-21的语气颤抖。我贴在墙上,抖了抖耳朵。想要听清p-21的声音。我听见p-21屏住了呼吸,然后:“没想到她会那样抓住我……”
“嘿嘿,黑杰克向来都是一鸣惊饶嘛。也难怪她会搂住全废土最讨厌她的公马。”狂暴的语气平淡,可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傻,我明白她不是故意的!”p-21的声音极细微。“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
“是啊,可碰上这种事,你不到最后一刻才不会释怀呢。所以,你是受不了黑杰克,还是受不了黑杰克碰你?”
“我不想谈啊。”p-21的声音居然如此脆弱,他在我眼里中始终是坚强勇敢的好朋友。但现在仿佛有什么的东西塞住了他的喉咙。然后我听见了哭泣声。
“黑杰克使你回忆起99号了,对吗?”狂暴的语气异常成熟。和她平常漫不经心的嘲讽与勒死索恩后的悔恨哭泣判若两马。“黑杰克不是故意的,她发现你头顶上有地雷才拖你回来的。这是黑杰磕本性,而且我知道她也不好受。”
“我明白她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曾希望她离开99号后抛弃我,我希望她没有在弗兰克镇找到我,我活的很开心,可一旦回忆起99号……我就感觉自己又回去了!”他使劲吸了吸鼻子,我闭紧了双眼。“最恐怖的是,她一碰我,我就想……想……”p-21哽咽了,仿佛被看不见的绳子勒住了喉咙。
“重操旧业?”狂暴轻轻回答,p-21哭的像个孩子。我呆坐在地上,一边听一边流泪。p-21我是匹好马,他也是,狂暴也是,她承受了那么多罪行,我的朋友们多么善良。
只有我在懦弱地窃听。
“我控制不住,黑杰克那么碰我,她仿佛就在生育名单上。我在废土的经历,我的愿望……都不见了,黑杰克碰了我,我又回到了99号。”p-21歇斯底里地又哭又笑。“你想知道我怎么想的?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希望她喜欢这样!我就是这么想的!不是‘别碰我’,不是‘你居然这样’不是‘干嘛啊’,更不是‘假装无事发生……’”
“你已经习惯这样想了,不怪你。黑杰克现在要回99号处理那群马,对不对?别自责了,黑杰克不是故意的。你也不想发生这种事。不怪你们。”狂暴深吸了一口气。“我去联系一下马哈顿的帮蹄医生(helpinghoof),他可比和平部里面的老家伙靠谱多了。多亏他我才能留在卫兵——”
“狂暴,你在什么?”p-21声问道。
狂暴沉默了,然后断断续续地:“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在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记得助蹄医生的终端机号码,诊所的前台是胡萝卜蛋糕(carrot cake),他想唱甜贝儿的歌,我……我不知道我怎么记得,如何记得……那我还废什么话!”现在我觉得狂暴要疯了。可是p-21却好了。狂暴身体在发抖,她吸了吸鼻子。“你黑杰克是不是在组一支废土上最致命的心理专家队?”
“神啊,我希望她没樱心理专家黑杰克……那我们都死定了。”然后p-21顿住了。“那个,我一直都没听见爆炸声,你黑杰克会不会正在偷听我们聊?”
“得了吧,黑杰克才没那么傻呢。”我做了个鬼脸,然后站起身,想要悄悄溜走。羞愧使我的脸发红。我真的该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埋起来,好长个新的脑子。应该跟种蘑菇一样吧,埋在阴冷潮湿的角落里,施点儿农家肥?也许智商就是这样种出来的。结果我想入非非,不心踢倒了一个空的闪闪可乐瓶。
“黑杰克!”狂暴和p-21一起大喊,我拔腿就跑。然后……他们都笑了。
或许我们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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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混蛋会给婴儿车里放炸弹的?”晨辉气汹汹地问道,暂时让我忘记了之前楼梯上的尴尬一幕。婴儿车陷阱利用了一段哭声,效果特别好。发现不对劲儿后,我本能地用魔法将它爆炸之前推下了站台。晚那么一秒的话,估计只有狂暴才能安然无恙。
“狡猾的混蛋,我们差点儿就中计了。”p-21嘀咕道。我们继续检查站台周围。“看来河鲑没错,能设计出这样的陷阱,那帮沙犬必定藏了不少好东西。”
“那沙犬在哪儿呢?肯定知道我们进来了。”我自言自语道。这间地铁站明显是巢穴……或者狗窝……之类的地方。桌子上有刚打开的食物罐头,收音机传出着dJ-pon3的声音。难道沙犬去捡零件了?去袭击聚落了吗?还是设好了埋伏等我们进入包围圈?我走到桌子边上,看见一些撬开的能量电池,还有少许红宝石碎片。
我环视了一圈站台,E.F.S.没有发现任何敌人。我走到地铁站远赌一扇门前,门上面写着‘维修部门’里面有一个蓝条。“请问里面有马吗?”这时我才意识到我面临的对象绝对不是马?
门后的屋子全是电子元件,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机器零件。我开门时碰到了一条机械义肢。在工作台上方的的架子上还放着许多一模一样的。一些工具整齐地摆在桌面上。另一处工作台上有许多空的闪闪可乐瓶。里面装有不同颜色的宝石碎片。我看见有翡翠,红宝石,甚至还有钻石块。房间角落里摆着一张脏兮兮的床。真的,我想把屋里没拿钉子钉住的补给通通带走。
不知为何,一个的瑞瑞布偶上插满了大头针。这地方看起来也不像裁缝铺啊。在布偶上面有一行字:不许发牢骚。
床边的墙上贴满了设计图,都是年代久远的古董了。‘胜利广场火车站’。‘456号隧道’。‘露娜水力火花发电系统’。‘托卡马克反应堆系统’。所有蓝图都盖满了印章,比如‘战时科技部:机密文件’,‘绝密:神秘科学部’,‘士气部:永久封锁!’
墙上也贴着三只沙犬的合影,第一张是他们仨穿着跟麦金顿散兵类似的军服,爪子握着能量武器,身上带了不少炸药。在一群冒黑烟的木箱面前露齿而笑。另一张是他们仨站在烧焦的废墟中间,我勉强辨别出了废墟墙上和门上的奇异花纹。第三章照片有些模糊,而且是黑白的。内容是一处壮美的大峡谷,照片贴的很分散,有些照片里只有一只狗。我惊讶地发现其中一张照片记录了沙犬和扭扭在进行大胃王比赛。旁边的荣华一脸不屑。下一张照片是扭扭仰面倒在地上输掉了比赛。
另外一些有趣的东西是报纸片段。‘神秘科学部宣布快乐峡谷迁移法案。全部钻石犬将迁移到苹果鲁萨外的指定区域。’
暮光闪闪部长宣布调用大量土地,以进行快乐峡谷的研究计划,迁移峡谷原住民‘钻石犬’的工作已全面召开。当地居民对此计划反响不一,露娜公主已经签下皇家指令,委派新改革后的马国陆军前去维持秩序,确保老奥尔尼等附近居民的安全。
暮光闪闪对钻石犬的遭遇表达深切遗憾。但马国的安全高于一牵快乐峡谷已经划定为神秘科学部的研究中心,未来将在此研究,实验放射性魔法。储存高危放射性材料。她向钻石犬们保证一定会找到新家园。
另一篇新闻头条吸引了我:万里碎钻。
负责护送钻石犬的军队于本周到达苹果鲁萨的临时安置点。为确保迁移工作的顺利进行,喙灵顿1团和吠城99团相继派出士兵。虽然绝大部分的钻石犬服从指挥,但仍有极个别的暴力分子企图攻击暮光闪闪部长。这次袭击被大麦金塔手下的士兵成功化解。该事件已迅速平息,并未造成任何伤亡。
有批评的声音称迁移行动为‘万里碎钻’。称此次行为并无先例。而且强迫马以外的其他生物离开家园是违法行为。专家指出‘钻石犬’这一物种并不属于马国公民,因此不受法律保护。瑞瑞部长评论道“啊,不用担心钻石犬们,他们不像马,更不像斑马,只要给他们点儿宝石可挖,就什么事儿都不用担心了。呃……除了他们的口臭,身上的虱子,还有利爪,唉,我都不愿意提他们多没礼貌了。”有些马指出外面缺乏足够的净水和食物,不够全部的钻石犬生存,他们未来还会回到峡谷。
报纸中,发型稍微杂乱的暮光闪闪在和大麦握蹄。大麦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们身后是两条钻石犬排成的长队,他们扛着包,拖着马车。马在空中巡视,枪口无一例外地指向他们。在队伍外,苹果快餐,傻大个还有扭扭牢牢按住了三只钻石犬,荣华则在把他们绑住。
‘重建喙城——金血招募钻石犬加入’副标题是‘金血失职?’我看见先前图片里的那只钻石犬在和病恹恹的金血握蹄,图中的钻石犬胸口布满疤痕,看样子对这件事并不满意,真的,金血的样子也闷闷不乐。
金血,因其在市政厅废墟上的‘喙城崛起’演讲而着名。进而安排了几只奇怪的钻石犬加入城市重建计划。据,重建效率低下的原因是马不善于挖土。而钻石犬的先优势使得挖土不费吹灰之力。效率远远高于蹄子和魔法。有了钻石犬加入,效率简直差地别。
作为土生土长的喙灵顿马,金血大力重建城市,而且号召加重贵族税收的举动显然刺痛了不少达官贵马。他不计一切代价赢得战争的言论更是激起了千层浪。不禁让人怀疑他对露娜公主是否忠诚。也有马在询问他伤后的身体状况——
我听见床下传来轻微的吸气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谁藏在床底下?我已经猜到了。“出来吧。”我尽可能和蔼地呼唤。“我不会伤害你。”
过了大约一分钟她才从床下爬出来。我记得玛丽的记忆球里出现过沙犬,但他们的身体结构真的很诡异。她站直身体,粗壮的双臂垂在身前,手指几乎能碰到地面。黑色鼻子湿答答的,总在嗅着什么东西一样。她……不知道钻石幼犬是不是喜欢穿脏衣服……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被她瘦弱的身躯震惊,但转念一想,她毕竟不是被避难厩一三顿的循环食物养大的。
“饿吗?”这下她抬起头,注视了我至少三秒钟。我从包迅速里掏出几个肉罐头。虽然我怀疑这罐子里装的根本不是肉,但我可不想吃完中毒才确认。她立刻认出了我拿的罐头,我用魔法拽住拉环,结果一不心拉断了,我盯着罐头不知所措。“该死……”
“马,我会开罐头。”她伸出爪子道,我这猜发现她另一只爪子不见了,手腕之下是一个圆圆的肉球。我点点头,飘给她罐头,她坐在床上,把罐头夹在膝盖之间,用剩下的爪子撕开了封口,仿佛撕开锡纸一样简单。她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罐头,我都怕她噎到。等她吃完后,她伸舌头将肉罐头内壁添了个一干二净。可她看我的眼神依旧躲躲闪闪。“你要赶我们走吗?”
“赶你们走?”一个时前我当然是这么想的了,当然要赶走了。我是来帮助河岸村清理掠夺者和沙犬的。可现在?“不,我不会赶你走。”不知为何,她开始发抖,缩在床上发出一声呜咽。
“求你别杀我。”她恐惧地声。
“什么?我……”话音未落,我被一只强力机械臂掐住喉咙提了起来,等我回过神儿,才发现这只沙犬披着魔法隐身斗篷。在我眼前现形了,他的身体是灰白色。身体的机械改造多于血肉之躯。他恶狠狠地瞪着我,绿色眼睛如同烽火一般。
“滚,马。这里是我们的家!不走就去死吧!”看他的眼神显然更希望我死。他的钢牙闪着寒光,口腔里冒出的恶臭使我不由自主翻了个白眼。他戴着一个褪色磨损的项圈,上面镶嵌着浅色的莱茵石,还有一张老旧的狗牌,上面写着“螺纹”。
我的第一反应是拿魔法子弹轰掉他的头,可我打量了一下他头上厚实的装甲板,魔法子弹穿甲性能很差,一击制敌失败的话,他捏碎我的脑袋估计跟开罐头一样简单。“我不是来打架的。”
不知为何,他听见这句话似乎更生气了。“喔,那是不是要赶我走?要我们挖坑?打仗?拿我们做实验?还是要向我们抱怨?”我在他的铁爪里晃来晃去。他怒吼道:“为什么马不能放过我们?”
“我走!我之前不知道。我这就跟我朋友离开这里,我不想杀你的。”我回答。我真的不想死,他怨恨地瞪着我,看他饥饿的样子,我暗自庆幸马不在沙犬的播上。
他拎着我来到站台,许多沙犬从轨道,花板的破洞里钻了出来。也有几只是披着魔法隐身斗篷,凭空出现的。似乎隐身法术是内置在他们体内的机械改造郑p-21和狂暴都被按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晨辉躲进花板的破洞里,被几条火焰困住了,断渊面无表情地站在魔法护盾里,挥舞着加特林机枪,短点射压制住了三只体型庞大,改造最充分的沙犬。但这似乎根本伤不到他们。
“别打了!我们走!”我喊道。
“等会儿,我马上就要反杀了!”狂暴不断挣扎,但按住她的沙犬显然不为所动。
“别打了。狂暴。”我瞥了螺纹一眼,他的表情更阴郁了。我被他放了下来,其余的沙犬也松开了我的朋友们,现在我能仔细看清他们的样子了。
简直是河岸村的翻版。这里总共二三十只沙犬,虽然和马的样子相去甚远,但大部分沙犬似乎也营养不良。瘦弱的身躯,干柴一样的四肢,就连身体的机械改造也电力不足。我看见一只沙犬从桌上拾起红宝石碎片,放进了义肢的接口里,结果义肢的灯光立刻亮了不少。
我望了望p-21,然后对螺纹:“你知道吗,一个时前我们清空了附近的掠夺者营地,那里有食物。”我的声音不高,却立刻吸引了许多沙犬的目光。他们兴奋地嗅了嗅,螺纹瞟了我一眼,鄙视地哼了一声,但他一挥手,一半的沙犬立刻开始行动,纷纷嗅探我们进入地铁站的路线。“我们能谈谈吗?”
“又谈,马为什么还不走?”他没好气地,转身往维修部走去。
“因为我想帮你。”我答道,p-21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从站台对面都听到了。“这里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螺纹停住了,他立直身体,转身低头瞪着我,眼里仿佛在冒火。“出了什么事?”他低声道,然后气愤地吼了一声,用力地张开双臂。“都怪马!马叫我们搬家,马夺走宝石,马夺走生命!马夺走世界!马夺走一切!马叫我们做这做那,马叫我们离开,马不让沙犬话!马总是总是抱怨战争!”螺纹狠锤了一下站台。“马总在对马发牢骚!猪不发牢骚,牛不发牢骚,鸡和狗不发牢骚,只有马才发其他马的牢骚!”
好吧,看来螺纹真的很讨厌发牢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拜托了……我只想帮你。”
“拜铜…哼……”他不耐烦地撇了撇嘴。眯起双眼看着我。“只有一匹马守信用,可他也是利用我们。”
“你是金血吗?”
螺纹发出嘶嘶声。“他领我们来沙漠,干沙子,没有宝石,全是石头。都住洞穴,不是家。他领我们来城市,挖地道,给宝石,挖地道可以住城剩我们来城市,给马挖地道,挖地道危险,困难,沙犬受伤,马魔法治不好,还要我们做机器零件。城市地道不是家,沙犬想回家,金色马想办法。”
“金血帮你们了吗?”
“他跟漂亮马公主了,告诉我们不能回家,家毁了,没有宝石,都没了,可那里是家,马不明白吗?家!我们要回去。金色马沙犬打斑马,回家,我们打斑马,但是斑马太多太多,后来沙犬不多了,我们问他,能不能回家?”
螺纹发出怪异的喘气声。“金色马带我回家。山谷……没了,只有马的大高楼,下面全是毒,马给我们家园下毒!我们的家!沙犬没有毒马的家,沙犬没有叫马打仗。我回城,跟大家,有毒的家也是家,大家都回去了,马叫他们傻狗,马不让我们回峡谷。”喘息声愈发激烈,我才明白螺纹想要哭,但他年纪这么大,已经丧失了哭的能力。
“我们明白,马明不明白?峡谷是沙犬的家,就算死在峡谷,也是沙犬的家!沙犬愿意在峡谷死,但金色马叫我们回喙灵顿。他求我们,他道歉。沙犬住地道,住了很久。炸弹来了,许多马死了,许多沙犬也死了。”他低吼了一声。“炸弹落完了,马还想赶沙犬离开,还想。还想还想还想。”
他中了,我感到有些恶心,河鲑才告诉我隧道里有物资能重振河岸村,我就把拯救99号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我真笨。难怪这里全是陷阱,难怪医疗箱和饮料机里有手雷,就连婴儿车里也放了一只马布偶。
“马知道了,马该走了。”完螺纹领着那只沙犬回到维修部门。我颓废地坐在地上,回头望了一眼我的朋友们和沙犬。
我慢慢站起身,往敞开门的维修室走去。我敲了敲门,听见狂暴跟p-21:“什么来着,五个瓶盖……快给我。”
“我能进来吗?”螺纹在组装一件号的机械臂。他哼了一声,专注地盯着工作台。好吧,既然他没拒绝……我就进入房间,观察他熟练地组装零件。他打开接口,往里面放了些碎翡翠。指示灯立刻亮了起来。机械手的手指动了动。
“抱歉……”我道。“我不知道这些历史。”
他拿起机械手,套在一个箍环上。然后递给沙狗。她将机械手套在了残缺的手腕上,啊了一声,机械手在魔法的驱使下开始活动。她甩甩胳膊,舔了一口螺纹疤痕累累的脸颊。
我掏出一个肉罐头,反正狂暴吃不了那么多。她用机械手划开封口,动作跟生的手一样灵巧。她望着我,眼里充满了矛盾。“谢谢你,马。”她想了想,补充道:“我叫菲菲。”
我冲她笑了笑。孩子毕竟是孩子,星座家族的除外。螺纹似乎被我打动了,他望着我,不知该感谢我还是赶我走。“马,你想要什么?你告诉了我们哪里有食物,我们放你走,你还呆着干嘛?”
“我想帮你。”我微笑着:“这是我的职责。”
“不要马帮助。”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马的帮助只会伤害沙犬。没有例外。”
“真的……你们需要食物和宝石对不对?”我回忆起了瓶盖子的话。“你们可以做生意啊!河岸村有食物……我还认识一个有宝石矿的朋友。”
“马不听话。”他转过身瞪着我。“马只会伤害沙犬,我们做生意,马骗我们,马偷东西,马攻击我们。沙犬不能相信马。”他轻蔑地:“马是谁,为什么以为马能解决一切?”
“我是……废土卫兵。我想让所有……让大家过上安全的生活。”我讪讪地,我凭什么能化解这二百年的苦痛和猜疑?我真笨。‘我的朋友有宝石矿?’是吗,知不知道什么疆难以置信’?你怎么敢确定尘迹会帮忙?你怎么敢确定河鲑不会占便宜?
螺纹冷冷地望着我,绿眼睛里充满了怀疑。然后菲菲举着吃了一半的肉罐头,碰了碰他的机械臂。“吃。”
“沙犬不吃马的食物。”他的语气很不耐烦。
菲菲拿罐头继续敲他的机械臂。“菲菲,一边玩儿去。”菲菲不高兴了,眯着眼拿罐头砸了螺纹几下。螺纹叹了口气,接过罐头把剩下粉肉倒进了嘴里。他一边嚼,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我:“马能让其他马听话吗?”
“我……我可以试试。”这是我唯一能保证的。
螺纹挠了挠后脑勺。“我没想到马对菲菲好,我没想收音机里的废土卫兵是真的,帮助沙犬。”他伸出机械臂指着我:“只要城镇马不骗沙犬,我们会……做生意。如果他们不好……”他叹了口气。如果河岸村的马耍心眼,那沙犬们耗尽食物和宝石后就必死无疑了。
“我会尽力服他们,我保证。”我要做到更好,既然过去已经定格,那能改变的只有当下和未来了。
* * *
我真的被断渊的瞬移魔法惯坏了,我还以为她随随便便就能带我转遍喙城。她严肃澄清了这一点。危机关头下她才能随意到达喙城的任何地点,有可能带一匹马。那还得是断渊吸收了足够辐射的情况下。如果我我们五匹马一起的话,顶多瞬移几百米。虽然足够从地铁站回到地面了,但我的头晕晕的,仿佛又被闪电劈过。
进入河岸村前,断渊穿上了黑色纱裙,高个儿独角兽没有角兽那么容易引起骚乱。她把加特林机枪藏在麻袋里,若无其事地飘在身旁。这重量显然在断渊的承受范围之内。要是换我的话,举五分钟我的角就累断了。
在河岸村,一群马聚集在一起商量和沙犬做生意的问题。怀疑情绪高涨,河鲑甚至提出来要伏击沙犬,以削减他们的数量。
“听听你们的话。”晨辉突然爆发了。她脸上还未痊愈的伤疤使她看起来凶神恶煞。“你们还是马吗?这话就像掠夺者嘴里出来的一样!杀杀杀!抢抢抢,光靠这两样怎么振兴镇子?赶紧给我停下!”
晨辉露出这一面挺让我吃惊的,而且河鲑也闭上了嘴。似乎河岸村居民愿意做生意了,她们唯一需要抛弃的东西就是落后观念。
* * *
我想帮画眉修船,但锤子和钉子似乎跟我有仇。我差点敲扁油罐的脑袋,又把我的钉子碰掉进了河水后,大家一致认为我去河岸村等着就好。p-21和晨辉在熔化沥青,好用来补洞。我试了试,结果差点把整个船给烧了。
我想我已经过好几遍了,我讨厌等待。尤其是在河岸村这种地方,根本无事可做。我绕了四圈镇子,庄家就在不远处望着我,他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他。如果可以的话,我这辈子都不想搭理他了。他差点迷惑我向晨辉开枪,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庄家身旁的东西吸引了我。其实只是一扇铁门,左边是五金店,右边是广播电台。铁门上的图案很,历经了两百年沧桑,更看不清了。我瞪了庄家一眼,凑近铁门仔细观察,七个熟悉的图案,月亮,星爆,三个苹果,三个气球,三块钻石,三只蝴蝶,云彩里冒出闪电,月亮在中央,其余六个图案围在月亮旁边。两条灰线缠绕住这些图案,似乎把它们牢牢捆在了一起。
下面一行字:‘部联办,河岸村分局’。
这里曾是部联办?看起来也太简陋了吧!我推了推门,失望地发现门锁住了。哎……看看我有没有从p-21那里学到什么吧,我蹲下身,拿出一根发夹认真地撬锁,用到第三根时,我正怀疑自己的方法不对,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我瞄了一眼庄家,他只是耸了耸肩。
里面是向下的楼梯。紧急照明灯在闪烁。我尝试开灯,没反应。我走进一间办公室,这地方真窄,就连避难厩也比这儿宽敞。桌上是一摞摞文件,还有几个落满灰尘的终端机。几条无聊的横幅挂在墙上:‘部联办,跨越鸿沟。’和‘需要什么帮助?’唯一亮眼的一条是‘做到更好’没有六大部长的海报,只有露娜公主的海报,海报里她的表情时而严厉,时而机敏,时而沉思。
我随便翻了翻文件,战时科技部与士气部的内部通话记录,印象部信件,询问某个特殊品牌的神奇杀虫剂法术是否获得了神秘科学部或战时科技部的认证。或者士气部是否检查了避难厩里给残障马的设施是否齐全,士气部澄清大麦的葬礼到底是在中心城还是马镇。请求突击检查黄河监狱的卫生情况的申请,可恶,要是提到监狱在哪儿就好了。
读着读着,我得出两个结论……首先,部联办实在是太无聊,实在太无聊了。这些无聊的文件我都读眼晕了。真的,谁关心豪斯先生是不是喙灵顿本地马啊?谁又在乎印象部有没有保存喙城重建期间挖出的斑马文物?或者暮光闪闪错过了一次喙灵顿神秘科学部中心的会议?但显然这就是部联办存在的意义。由此我推出邻二个结论……
部联办无处不在。它与马国的一切事物息息相关,甚至连马国之外也有所触及。有一份雏翼港口询问扣押的斑马货物的记录,一份狮鹫同意协助马进行冬季大扫除的合同。还有开采野牛矿藏的请求……哪件事部联办没插过蹄子?公众都在关心六大部门,没有马们对这个不起眼的部联办感兴趣。没有马关心它的职责或业务。我倒是看见一封来信写着:‘如何才能加入部联办呢?’这句话被红笔圈上了,边上写着‘士气部’?
我想不明白这群书呆子是怎么瞒过海的。奇美拉计划未经印象部公开就获批,研究项目的诡异马也没被士气部逮捕?还是像苹花机器人的一样,六大部门都知道奇美拉计划,部联办别有用心地推了一把?也许这才是部联办被突然叫停的原因。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我在窄窄的走廊里溜达,路过两个卫生间(里面的黄色医疗箱有治疗药水,可是药水都把瓶子腐烂了),看见一间更的办公室,里面有一具尸体。由于环境干燥,尸体保存的状况跟荣华差不多。墙上飞溅的黑色印记,膝盖上的9mm手枪,看样子她是自杀。
她桌上的终端机还在嗡嗡作响,我按了一下键盘,屏幕闪了闪,最终亮了起来。
‘部联办紧急指令Ec-1101已启动!请等待Ec-1101关于继任协议的进一步指示!’
终端机只显示了这一行字,在这鲜红色的雌驹身旁潦草地写着:“露娜已死,马国已亡。对不起,主任。”我回忆起了前一个办公室里的海报。既然没有六大部长的帮助,部联办干脆把信仰寄托在了露娜公主身上。我低下头,发现独角兽尸体旁边有一颗记忆球。然而和以往的不同,这颗记忆球发出的光芒是金色。桌上还有一封鲜血染红的信。
‘我知道你很难过,樱桃苏打,我知道你现在很困难。但部联办身肩重任。相信露娜公主。尽量配合豪斯。但愿这能证明我是错的。密码是——’后面的字被血液污染了!我拾起信件,气得跺着蹄子大吼了一声。
我愣住了,看了看信件,然后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看不清的地方泡在水里,轻轻擦去了红黑色的血迹。我眯着眼,几乎分辨不出剩余的句子。“——你的男朋友没有给你的。”
好吧,我又气得跺蹄子了。我举起记忆球,细细打量。是什么呢?后入?马芬?钻戒?脑袋?气死我了,答案是什么?孩子吗?到底是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样,他们是一对儿不属于99号避难厩的情侣。公马一般给母马什么?精液?别闹了,黑杰克。我努力集中精神,战前的公马母马不一样,他们不会定时做,更不会强迫自己做。他们是情侣关系,情侣最后发展成……蛋糕先生和蛋糕夫人那样。所以要办婚礼。办婚礼前要做的是求婚——
ooooooooo
老啊,快给这公马一个痛快吧。我的宿主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浑身剧痛难忍。看来命不久矣。他呼吸的时候肺里呼噜呼噜响。从独角到蹄尖没有一个地方不疼。体内仿佛有无数针刺想要突破皮肤。
“金血,看来你好多了。”熟悉,优雅且智慧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宿主缓缓抬头,我看见露娜公主站在门前,嘴唇弯成一抹积极的微笑。
“陛下,恕我无法行礼,恐怕我身不由己啊。”他低声答道,语气诙谐。
“没关系,我才掌权三,就已经看腻了鞠躬行礼那一套了。‘陛下’这个称呼也跟我一辈子了。”露娜走到病床旁,拿过来一个枕头坐在上面。“听你的演讲很振奋人心。‘喙灵顿崛起?’挺顺口。特别是你一边演讲还一边流血不止。”露娜探过身,撩开金血垂在眼前的鬃毛。“还疼吗?”
“一点都不疼。估计斑马毒药已经毁坏了神经末梢,漏网之鱼也被止痛药处理了。”金血镇定自若地躺在床上。露娜公主同情地望着他,显然不相信金血的话。但她们都没有深究。“那么,公主陛下为何亲自来看望我呢?”
“我想谈谈……幼角岭。”
我感觉金血泄了口气,身体沉在床单里。“抱歉,陛下,这不是我一匹马能清的。”
“你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的目击者。金血,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你隐瞒的事实,我看的出来,你提交的报告不完整。”
“陛下,我只记得这些了。那些恐怖景象,痛苦时刻。”金血吸了口气,肺里像是烧开的水壶。然后他咳出一团粉色粘液,落在盆里,冒出一股黑烟。
“我明白。可是报告不完整,你在隐瞒什么东西。”
“陛下,您究竟在担忧什么?”
露娜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眼睛。“我掌管的国家在打仗,战争波及了半个世界。一切都乱套了,我无从下蹄。”
“为什么跟我呢?”
“你的对,如果十年前我们听从你的建议,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露娜摇摇头,坚定地望着他。“我知道塞拉斯缇娅犯过错误,但我不清楚该如何弥补。现在政府一团乱麻,全围着塞拉斯缇娅转。我周围的马要么把我当做我姐姐的变色版,要么就伸着蹄子哭喊世界末日到了。”
金血闭上眼睛。我似乎听见他在哼哼什么。然后他望着露娜:“您和塞拉斯缇娅不一样。”露娜勉强笑了笑。“她是维持统治千年的帝王,政府已经围绕她固定好了模式。大家都知道她的愿望,都知道她爱听什么。需要做什么。您和她不一样,只要那些官僚,贵族,普通马认清楚这一点后,国家就完了。”
“看来你很懂政治嘛,金血。”露娜道。“我读的书都是讲塞拉斯缇娅的事迹,那些政治专家似乎只想要找我要权力,他们比塞拉斯缇娅在位时还更贪心了。”
“我在斑马国首都罗姆(Roam)住了很久,我在那里长大,刻意读了许多书。斑马选举凯撒的政治程序更加严密。”完他呻吟了一声,喉咙里发出粘稠的声音。
露娜低下头,望着金血问道:“金血,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他顿住了,又吐出来一团粘液。他身体里装的什么啊?“您需要重组马国。”
露娜尴尬地笑了。“还有吗?”
“历经幼角岭屠杀和喙城纵火案,马国还沉浸在伤痛郑来不及让伤口痊愈了。只要您宣布改革……重组……优化结构……变革能给马们带来希望。实行大胆的新计划,充分利用您的知识。新政府与塞拉斯缇娅的政府差别越大越好。”
“明白了,你是指无政府状态。”
“当然不是,如果您想要无政府状态,那您一开始就该拒绝上位。”金血直视露娜的目光,我想眨眼,可这并不是我的眼睛。露娜闭上眼,眉头微蹙。
“我会妥善治理国家,塞拉斯缇娅给马国带来了千年的和平与昌盛,我能做到一样好。”
“那也不够好。”金血淡淡地回答,他拿床单遮住自己的脸,偷偷观察露娜震惊的表情。
“什么?”露娜的语气惊讶。
“如果您治理国家是出于自尊心,想要赶上塞拉斯缇娅的话,那必定会失败。而且是惨败。”露娜失落地低下了头。“而且您也清楚,大家并不愿意将生命寄托在一个认准不可能的目标而努力的公主身上。”完他咳嗽不止。
“从来没有马跟我过这些。”露娜低声答道,表情依然难以置信。
“唉,反正我快死了,多几句无妨。”他咳出一口夹杂血丝的粘液,然后慢慢吸了一口气。“马们愿意为开明的君主献出一切,愿意献出生命保护国家。愿意直面烈焰。这是我们马的性使然。所以这是我的建议:向斑马提出停战协议,准备谈和。并且准备退位。看看其他马会组成什么样的政府。您要全身而退。不然的话,想想马为什么要向一个不懂政治,仅凭公主身份才接管国家的君主行礼。”
露娜冷冷地瞪着他,但从目光里我看出她动心了。“我的子民在这十年中遭受了太多苦难,现在该让我来领导他们扭转局势了。这十年的苦难不能白费,我的子民们所付出的努力不能白费!就算牺牲我的生命也在所不辞。公主只是我的头衔。我不能放弃我对子民的责任和义务。我要做到更好,不计一切代价,我要给这个国家光明的未来!”
不计一切代价?露娜真的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吗?金血知道吗?他闭上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重组政府不单单是实质,您要掌权,但必须改变塞拉斯缇娅的模式。您要做塞拉斯缇娅从未做过的事——分权,至少表面上要分权。”
“分权?怎么分啊,塞拉斯缇娅她……”
“角色和职务不变,塞拉斯缇娅掌权时,权力是自动分配的。千年的固定政治体系会自动执校但您要把权力机关分成不同的组。形式不同,职务不变。”金血停住了,他闭着眼,一动不动。我甚至以为他死了。“您需要帮手,不管是您尊敬的马还是尊敬您的马。您需要有能力的马。”
“我尊敬你。”露娜道,金血定定地望着露娜,我感觉他心跳加速了。“可是为什么要分权呢?国家不应该由我来领导吗?”
“塞拉斯缇娅也不是全权负责国家,她是通过干预政策和遵循先例来的。如果她像您一样事必躬亲,那她早就完蛋了。塞拉斯缇娅组建的政府体系自动化较高。而您需要设立管理局,或者部门。由它们掌控日常活动,但任何部门都需要主心骨。总得有某匹马激励下属的信心,转移下属的矛盾。主心骨需要能力,需要执行力,但同时又大公无私,没有太多野心。这种马实在难找。”
然而露娜望着门口的方向,她笑着:“真的吗,金血?”金血转过头,看见一只眼熟的粉鬃黄色马。“你好啊,蝶。”露娜向她微笑,蝶却惊讶地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好”她透过粉色鬃毛露出一只眼睛,畏惧地打量露娜公主,话的声音比鸟还要轻。
“蝶一直在照看我。”金血望着她感激地笑了。而蝶捂着嘴,虽然飞在空中,却丝毫不敢靠近病床。她的目光游离在金血和露娜之间,脸涨得通红。
露娜望着她,笑容愈发明显。“你觉得马会追随她吗?金血?”蝶疑惑地眨了眨眼,目光徘徊在露娜和金血之间。
我觉得会,蝶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为何不见金血的笑容呢。他张开嘴,声音极细微,几乎听不出一点活力。“陛下,我觉得可以。”
“谢谢你,金血。你的话让我想了很多。其实,你的建议也许能拯救马国呢。”完露娜俯身将独角贴在他身上,一股治疗魔法传进他的身体。金血抽搐了几下,病入膏肓的肺叶仿佛被无形的海浪拂过。忽然他猛吸一口气,呼噜声几乎消失了。光芒逝去后,露娜看起来疲惫了许多。“祝你早日康复,金血。我还等着你帮我改革国家呢。”
露娜走向门外,她的目光依然饱含优雅,智慧。她对蝶:“蝶,暮光闪闪还在马镇吗?我要找她商量很重要的事。”
“应-应该在吧。这周末我们在那儿见过面。”蝶挠了挠脑后。
“谢谢你,蝶。再见,未来我们会见很多面的。现在正是需要谐律精华再次拯救马国的时刻。”完,露娜望了一眼金血,离开了病房。
“公主在什么?”蝶问道,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没什么,公主觉得我很有用而已。”金血坐起身,沙哑地回答。
“那好吧,我给你洗一下身体,看看烧伤恢复的怎么样了。”蝶爽快地道。
“蝶?”金血闭上眼睛,但我却感觉几滴眼泪顺着他的脸缓缓流下。
“怎么了?金血?”
“我真的很抱歉……”
* * *
我从记忆球中苏醒过来,可我觉得自己悬在空郑耳边尽是风的咆哮。即便如此,我想起了守望者过的一句话:‘我知道有些马干的蠢事可是害死了上百万的生灵。’
这就是我刚刚见识到的,露娜采取了金血的建议成立六大部门,而且金血显然深陷其中,并且……
我眨了眨眼,发现眼前是汹涌的河水。我的前蹄浸泡在河里,后蹄被绑在了海马号的栏杆上。我吓得尖叫起来,疯狂甩动前蹄,船却在全速前进!
“好,她醒了!”晨辉挥着蹄子喊道。
“快拉我上去!”我哀求道。
* * *
“我再也再也不躲起来偷偷看记忆球了,好吗?”我被狂暴和晨辉压在尾甲板上,这句话已经重复了整整十遍。狂暴真的变沉了。
晨辉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你最好长点记性。你下船五分钟后船就修好了,结果我们哪儿也找不到你。最后断渊用魔法才把你找着,你又不省人事,我们正需要你扫清喙灵顿大桥。所以……你刚才什么?”
“我发誓我再也不敢背着朋友偷看记忆球了,再也不敢了。”我哼哼着。看来在我畅游仙境的这段时间里,海马号遇见了一座被收割者遗弃成员占领的大桥。自从海马号来到上游这座桥就是他们的地盘了。倒霉的是,他们有一把火箭筒,我错过了和断渊传送到桥上然后消灭敌饶机会。不过还好,我们搜刮到怜药和稀有武器,可以拿去卖钱。
晨辉终于觉得惩罚我够了,她松开了我,我甩开狂暴,站起身看了看周围,感觉太伤自尊了。不过……还有什么自尊可言呢?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独自看记忆球很危险,只不过这回我的朋友们让我见识到了,他们有多担心。
“不过我希望你也能看看,露娜和金血推动了政府改革,正是露娜为六大部门的成立打下基础。我意思是,虽然我读的政治书不多,可见证这一刻的确很爽。”
“嗯,我觉得六大部门也就那么回事儿。”狂暴挠了挠身体。“就像露娜问暮光闪闪和她朋友‘嘿,想不想帮我治理马国?可有意思了!’”
断渊意味深长地望着我们。
“是啊,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对不对?”我盯着金色记忆球叹了口气。“露娜要掌权,金血告诉露娜如何才能获得马的支持,他成功了……然后战争,所有的一切都乱套了。”那金血为什么向蝶道歉呢?为什么他更希望露娜投降,退位。而不是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呢?为什么他长篇大论完了之后又后悔了呢?
“战前马都疯了。”我自顾自地点零头,把记忆球放进鞍包。或许以后用的上,也许断渊也想看看呢?我问她的时候她什么都没。
我蹦进舵手室,坐在画眉身边。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河流。“船长,咱们到哪儿啦?”
“前面是岔口。”着她放慢船速。“这儿不踏实,先让河流领着船吧。”
“怎么个不踏实法儿?”
船长撇了撇嘴。“呵,多了去了。大青蛙,水蛭,暗礁。见过河蟒没有?”
“船长,我从避难厩来的,三个星期前才看见的云彩。”我望着前方答道。船已经开过了核心区域的北方。河面宽敞了许多,在我眼里更像一座湖泊。不少建筑物,路灯,广告牌露出水面,还有许多船只残骸,河面看起来就像一个飘满玩具的浴缸。我们经过一艘大驳船,甲板上堆满了锈迹斑斑的油桶。一辆大型行马车落在两栋楼之间,充当桥梁。像是一座孤岛。
“这是怎么回事?”p-21捂着鼻子问道。水里一股铁锈味儿,还有更难闻的气味混在其郑“烽火炸弹吗?”
“泥石流。”画眉船长轻描淡写地道,她指着北边的建筑群。“这儿过去是一座能俯视河面的高崖。打仗的时候斜坡塌了。堵住了半条河。过去还有不少船呢,结果不论驳船还是客船,都逃不开水底的楼房废墟。附近有个镇子叫废船镇。但今晚我们尽量不去那儿。”她望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楼房。
“为什么呢?”我好奇地问道。
“第一,我真的不想晚上的时候船被偷走。第二,我不想让废土卫兵出动去拯救那群渔夫。第三,他们在河里埋炸药,我不想因为你凶神恶煞的表情被他们炸飞。”又是凶神恶煞,我一定要看看这是什么表情。
“那好吧。”我答道,好奇废船镇的情况,又担心河岸村怎么样了。
画眉让我们轮班观察,叫我的朋友跟她的船员两只马一组。
我们看见一座花板完好的建筑,谨慎地开过倒塌的墙壁进入楼房内部。油罐拿出一个铁桶,往里面放了些碎木头。画眉用魔法点燃了它。独角兽就是方便,她往铁桶里插了根铁棍,把铁桶靠在船中央的舱壁上。“这干嘛用的?”
“对付水蛭。看见它们别开枪,拿铁棍捅几下赶走就校看见大青蛙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如果看见两只大眼睛和一张海马号一样大的嘴,麻烦你别出声,让大家在梦中安稳离开这个世界就好。”画眉使了个眼色。“你去前甲板观察,我去尾甲板。”
她拿出一个煮蛋计时器,设定倒计时两个时。其余的船员都进船舱睡觉了。我和画眉各披着一张床单。因为水里飞出一群蚊子,正在寻找裸露的马皮肤。铁桶里冒出的烟稍微驱散了它们,但我依然用魔法拍打身体,想要赶走蚊子。画眉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嘿,画眉,听你为了海马号把自己父亲杀了?”我望着黝黑的墙壁问道。幸好我的眼睛能看穿黑暗。
“子,你可真会找话题。是不是?”画眉沉默了许久才道。“当时我和他去鹿岛(cervine Isles),替海马号寻找新的喷水推进器芯片,结果撞见了海盗营地。”
“海盗?”我望着她的帽子笑了。
“就是海上掠夺者,更加丧心病狂。海盗不杀母马,为得是蹂躏她们,也不过是多留你活几个星期罢了。总之,我们拿到法术了,但是营地里有许多奴隶。我想救她们走,可是十二匹马在丛林里发出的声音可比两匹马大多了。海盗追着我们不放,老爸受伤了,把法术交给我,让我赶紧跑。嘱咐我告诉大家他死的像个英雄。我选择了法术,抛弃了他,然后听见枪声,在然后是他的惨剑最后我逃回海马号,开船走了。”画眉喝了一口狂野马威士忌……什么?,我检查了一下鞍包,酒果然不见了。我瞪了她一眼,但画眉的眼神空洞,怪罪的话噎在了我的喉咙里。
“我想你一定很后悔吧。”
“每都在后悔。”她冷笑了一声。“最让我难受的是,那场景在我眼前反复出现,无论我怎么回忆,都是我害死了他。要是当时留他在船上,我爸现在还能喝酒,鬼混。”画眉递给我酒瓶,我喝了一口,伸蹄拍死了一只蚊子。
“你呢?”画眉拿铁棍搅着桶里的木柴问道:“后悔吗?”
“几个后悔,一个大后悔。我闯进蝶诊所的封闭区域,看见一群幼驹被关在维生休眠仓里。已经关了上百年了,他们患有绝症。而且控制了维修机器人,杀死了诊所的护士,还剥了她们的皮,胆敢闯入这里的马无一生还。我切断了他们的控制,然后不得不选择是拔掉维生舱电源,还是放任不管。”
“你拔电源了,对不对?”画眉微笑着,我点点头,她长出了一口气。“嗯哼,我猜也是。这就是两难的选择,不管他们,告诉自己以后会有其他马管的,也许有,也许没樱到头,这根本没有正确的选择,无论怎么选你都完蛋。世界就是这样,选不选都得完蛋。”
我听见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换你会怎么办呢?”
画眉干笑了一声。“叫这点破玩意儿滚蛋,然后该干嘛干嘛。活着就是完蛋,你不喜欢这样?那就别活了。”
我回忆起了牧师和童子军,瓶盖子和尘迹,甚至投机也有她自己病态的生活。没错,她们都搞砸过,但她们在向前看。难道善良只是一句谎言吗?美德只是我们在混乱中委曲求全的结果?
美德,我的美德是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笨的马要琢磨这个烂摊子?我只想战胜肮脏的废土,我希望通过我的帮助能让其他马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我似乎只能害死他们。
不,我帮助了河岸村,对不对?还有教堂镇,虽然是无意间的,但我一直在尽力帮助他们。我一定要找出Ec-1101的目的地,就算踏遍喙灵顿。我能行的,我一定能行的。
不然的话,我就真的完蛋了。
* * *
我盯着船头的方向:辐射变异产生的夜视能力使我注意到一个奇怪的黑点,它像一团漆黑的夜沿着船缘向我爬来。不知怎么的,我无法移动,也无法思考,只能看着那团不成形的东西离我越来越近。那东西拥有黑色的光泽,和马一般大,爬行而来仿佛是向我求助。这股黑暗就像我无数梦魇的其中之一,我目不转睛,凝视着它锥形身体的尖头扬起并张开。露出几十,甚至几百颗倒钩状的牙齿,挂在牙尖上的唾液闪着寒光。我只是傻盯着它看,怀疑自己的脑子终于彻底崩溃了。
然后,烧红的铁制矛尖从我的头顶上掠过,带着咝咝声和一股铁臭味,直直插进了怪物的嘴里。那团东西嘶叫着,身体痛苦地扭动,随着一阵不大的水花落回河里。
“嗯。这个水蛭个头还不大。”画眉着,把铁棒插回火桶里。
水蛭。我默默将它加进喙灵顿最讨厌的东西清单上。然后是下划线,打上圆圈,周围再加上星星。
~ ~ ~
中庭是99号避难厩的社交生活中心。马们来到宽敞的大厅讨论工作,还有各种马组织起的一些娱乐活动。一些母马聚集在一起,在金属地板上铺好毯子,吃一些循环脆片,在避难厩中野餐。假装我们都还在地面,暂时忘却我们目前的境况。
我不喜欢雏菊的妈妈。谁也不喜欢她。截至目前,她是避难厩里块头最大的母马,负责第二班的卫兵工作,因此她的地位仅次于妈妈。平时她的表现很好,但也可能会毫无征兆地变成邪恶的反面教材,哪怕是最轻微的冒犯,也可能引来她的毒打或咒骂。
所以,这更加证明了我是多么地没脑子。当时我跑到她面前,对着马厩里最强壮、最凶恶的母马:“牵牛花,我要以殴打雏菊的罪名逮捕你。请跟我到保安处走一趟。”当时妈妈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我。
“这他妈啥啊,金酒?你就这样教孩子的?”牵牛花一边,一边慢慢地咬着一块灰色真菌脆片。毫无疑问,这块脆片名桨摸鱼”。
“鱼,你在干什么?”妈妈惊恐地声道。
“当卫兵,”我用蹄子指着牵牛花,坚定地,“牵牛花打了雏菊!还割伤了她!”
“鱼,回咱们的卧室去。”妈妈的语气不容置疑,她站起身,带着我走出中庭。当我们走到视线之外时,她转过身来。“鱼!你怎么能这样呢?”
“就是她干的,妈妈!”我坚称着,跺着蹄子,抬头看着她。“雏菊来学校时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唯一能这么做的就是牵牛花。总不是雏菊自己割伤自己的,对吧?”
妈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二话没就把我领到雏菊的住处,推门而入。雏菊震惊地抬起头,擦去眼中的泪水。妈妈望着她。“雏菊,鱼刚刚提出了一个非常严肃的指控……”雏菊惊恐地看着我,妈妈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妈妈有没有伤害过你?有没有打过你?割伤你?”
雏菊却低下了头。“没有,阿姨。我总是不心,还总打架。”
“我明白了,”妈妈无奈地道。“如果她伤害你,记得汇报,好吗?”雏菊无精打采地慢慢点零头。
“雏菊!你啊!快你妈对你做了什么!”但是雏菊的眼神使我不寒而栗。我已经不是她的朋友了,自从复合胶出事以来……一切都变得更糟糕了。“我来救你。这就是卫兵马的工作。”
“够了,我们走吧。鱼。你要给牵牛花写封道歉信……
~ ~ ~
我被船上吱嘎摇晃的声音,和旁边p-21的呼噜声吵醒了……还有马也醒着。我抬头一看,只见断渊的角碰着我的角,我的眼睛瞪得老大。“你做的梦真有趣,黑杰克……”
“你会读心术?”我望着她,努力不让这句话后面带着一连串感叹号。
“没错,就是这样。”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做的梦真有趣,”她饶有趣味地重复道。“这样做我们就不会吵醒别的马了。”
我不喜欢这样……我向她想到,“你读过其他马的梦吗?”
“你难道不想这么做吗?我想了解你是否想要伤害我。”那你会不会伤害我们呢?断渊紧接着补充道,“很遗憾你还不能信任我……”
考虑到她刚才做的事情,这番话可真是有点讽刺。“是啊,心灵感应真是……很吓人。”也很恶劣。“但你知道我们不会伤害你,对吧?”
“你的蓝色朋友想伤害我。他想伤害我们大家。他也想帮助我们大家。我想象不到还有比这更矛盾的雄性了。”我叹了口气。p-21还没有走出我对他造成的阴影。当我伤害一匹马时,就会留下伤疤。深入骨髓。就像雏菊一样。“你避难厩里的朋友怎么了?”
“有一扇门的电动马达有毛病。雏菊把她妈妈带了过去……用门挤碎了她的脑袋。这是个意外。我再也没有靠近过那扇门;我不知道她是否躲在里面,等着像挤葡萄一样挤碎我的头。”她就这样代替了她妈妈的位置。
“麻烦你……看着大家的份儿上……离我们的脑袋远点,”我抬头看着她时想到。
“当然。晚安,”她一边,一边把角从我的角上移开,,“好好睡吧。”
是啊……睡觉……的就好像能睡着似的……
* * *
第二早晨,我发现晨辉浑身颤抖,抱着一根冰冷的铁棍,仿佛那是一根能保护她的魔杖。p-21则恨不得离水越远越好,狂暴在煤堆上烤着一大块水蛭,然后把一部分放进了包里。“咋了?很好吃啊!”她一边撕咬那块橡胶般的肉,一边反驳道。她马上就能长到成年马的体型了。
海马号静静地在水面上航行,晨光刚刚照亮东方的云彩。所有东西都染上了一层黑色霉菌和腐烂真菌的病态光泽;不是真正的植物,而是唯一能在喙灵顿凋零力场和污染水域中传播的粘液。
我们继续前进,我打开收音机,希望能听到更多关于避难厩居民和喙灵顿的消息。打开大概一个时后,dJ pon3熟悉的声音响彻喙灵顿。“我想对所有的东部听众,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在北方突然出现一支全副武装的掠夺者。从丧钟大桥到大集市,他们袭击了所有商队和村庄。这些掠夺者跟平时见惯的那些饥肠辘辘的神经病不一样。他们身强体壮。组织有序。他们会抢光一切然后吃掉所有马。
“那么,谁来应对这次危机呢?当然,收割者不会。他们正忙得不可开交,费心控制河流交通,想看看谁才是马国史上最厉害的马。那么铁骑卫呢,不会的。他们不跟废土居民打交道,他们正忙着囤积每一颗子弹跟导弹。当~然也不是志愿部队;拜托啊,英克雷,如果你们真想帮忙,那能不能别划水了?我不是你们不努力,但你们最多就只能做到这儿了吗?
“除非这三大势力中有一个愿意出蹄,否则,情况马上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照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就只能祈祷废土卫兵能有所作为了。因为一旦他们把喙灵顿扒个精光,就能一路长驱直入,祸害马哈顿。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挪挪你的屁股,废土卫兵。现在正是大家需要你的时候。”
画眉面带好奇的微笑看着我。“嗯……你接下来的日子会很有趣的。”
河水的湿气让我的鬃毛疯狂发痒。我怒视着窗外泥泞的建筑、摇摇晃晃的废弃船舶。“那些掠夺者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伴行镇和甜甜圈店的匪徒应该被我清空了。”
“西边从来都不缺掠夺者。在河东岸,很多马武装齐全,所以他们能组建过去的那种团体,但在西边,一半的马都是毫无保护的大肥肉。除非掠夺者惹到收割者头上,不然收割者不会出面消灭他们;见鬼,得有一半儿的强盗和掠夺者好像都想加入收割者呢。”画眉放慢了速度,远远避开一艘满是巨型青蛙的驳船。“我猜是某个村子的食物吃光了,所以全村都当了掠夺者。但我不好是哪个村。到处有很多聚落。”
“其他新闻嘛,喙城发生了更多悲剧,因为我已经证实了河岸村陷入死寂。村子里根本没有活动迹象。也没有尸体。目前尚不清楚是掠夺者跑到南方发动的袭击,还是有别的事情发生,但整个城镇都被袭击了。希望幸存者能够安全逃脱,并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喙城的各位,我真希望我的坏消息到此为止,但如果你们在南方,请留意条纹马。有报道称斑马狙击队在露娜太空中心和黑马山出没,目标是食尸鬼、名流农场,还向着港开了几枪。请注意,他们似乎只是一个很的群体或部落,所以各位,不要以此为借口滥杀从符文镇到罗姆的每一只斑马!
“当我得知失落堂传回消息时,通常我会坐下,来点奶酪和葡萄酒,但这次恐怕不行了。看来红眼已经下定决心,直接控制了奴隶市场。所以,做好准备。当地的奴隶贩子对你、你爱的马,以及任何他们能抓住的马都要感兴趣了,因为红眼想要他们。没有关于盘剥的任何消息,但我很遗憾(才怪)的告诉你们,红胡子被他自己的无线电塔刺了个穿。红眼称:这桨管控”;去查查字典。我建议你也去查查“拘束”,然后你会被栓上项圈和锁链……
“以上就是喙灵顿附近的全部新闻。我知道活着总是很难,但你还是得坚持下去。如果马不互相帮助彼此,那还有谁会呢?”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河岸村没了?出什么事了?螺纹是不是认定马不能交易然后杀了所有居民?还是在我们清理完陷阱之后,螺纹还没来得及更换陷阱,河岸村就大举入侵了?还是我们忽略的其他掠夺者把他们都消灭了?我想到菲菲和鱼奶奶。她们后来怎么样了?该死,为什么总是发生这种事?!
而且,红眼接管了失落堂?我怀疑自己头上的悬赏金还存不存在。我真的很希望不要再有星座家族和铤而走险的马来追杀我了。
* * *
“我们得在废船镇上停一个时,”画眉叹了口气,不是对我们而是对她的船员。“安克还欠我一桶焦油和至少一箱子闪闪电池。”她看着我们。“我再重申一下第一条规则。你要是在废船镇乱逛,我就把你丢在那里。这儿可不像河岸村。这里有一半的马会在你背后开枪,然后你是在河里捞出来的。另一半会在前一半马的背后开枪。在这儿老实呆着。我跟柏油靴马上就回来。”
我眨了眨眼睛。为啥所有的马都看着我?“干嘛?”
我们沿着河流,来到了另一处看着像被撞坏的货轮和船只堵塞的地方,只不过这里扭曲变形的更加严重。直到我们更靠近一些,才发现这里不是偶然碰撞产生的。两艘货轮被焊接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上,几十个集装箱被改造成生锈的棚屋。四台大型起重机拖在河中,无数的渔网和纤细的缆绳也悬挂在水郑
当我们靠近的时候,最近的起重机升起一个巨大的金属爪,泥水四溅,然后把所有东西都倒在一个开阔的甲板上。爪子挪开了,五六匹马开始在淤泥中搜寻值钱的东西。看起来费力不讨好,但马上我就看到他们找出了黄色的医疗箱,弹药箱,和其他有价值的残骸。
什么鬼生活啊。
我们的船停了下来,马上就引来了十几匹马明目张胆的猜忌和居心不良的目光。我站在驾驶室顶,回头看看身边的金牛座步枪,用自己恶毒的眼神回敬他们。最后,这群马基本散去了,但总有一些马瞄着船。
“五分钟。哪儿也别去”画眉警告我一句,她和柏油靴跳下船,跑向最大的起重机。
“好像大家都觉得我没有自控力似的,”我一边嘟囔着,一边沿着栏杆走,眼睛望着那些肮脏、泥泞的马。不只是肮脏。我看到的马有一半是畸形的;这个有弯曲的角,那个有畸形的蹄。有些马的身上还长出了奇形怪状的肿瘤。
“他们都怎么了?”晨辉轻声问道。
“污秽,”油罐简单地回答。“水里的污秽。除了生活在水里的东西外,他们没有别的东西可吃。水里的东西被污染,然后传染到所有以其为食的马身上。”
我们齐齐看向狂暴。她眨了眨眼睛。“咋了?我刚被裂解过诶。如果裂解都去不掉污秽,那就给我来一大桶,看能不能搞死我。”
她得有道理。我想,如果身体变异了,她就可以走到核心地区,然后完好如初地回来。
一声大喊紧接着一声尖剑显然,一匹公马发现了一个密封完好的枪盒,并把它从堆积物中拉了出来。一匹更强壮的母马认为是自己先发现的,于是举起蹄子开打,他则死命的抱着枪海“好吧……不闲逛……”我着开始起身。“我只想去收拾那家伙!”
“你不能去!”海饼干一边着,一边拉住我的蹄子。
油罐严肃地补充道:“你别给自个儿和大家找麻烦了。”我沮丧地咬牙切齿。
接着,船突然一颠,整个船都摇晃起来,我一边眨着眼睛,一边四下环顾寻找原因。
狂暴不见了。
她绷直身体,像一根条纹拐棍糖,如流星一般坠在母马背上,把她击倒在甲板,就在那个颤抖的公马旁边。“恶意攻击未成年马!”她用蹄子拽起母马的后颈,一边大吼,一边把她的脸猛撞在地上。“蓄意虐待幼驹!”她又是砰地一声。“拒捕!”第三次猛击后,母马开始抽搐,满脸是血,狂暴站在那里,对着马群咆哮:“谁是她的从犯?!”
显然,这里的马都是从犯。大群马持着生锈钢筋、钩状长杆、锯齿刀片和棒球棍,向着狂暴围拢过来。我眼睁睁的看着狂暴用后蹄站立起来,可爱标记旋转着,变化成一个从没见过的斑马图案。他们一齐涌上,但她一跳就跳过了前排。然后,狂暴化身成一个战斗大师,她的蹄子精准打击着敌饶关节、肋骨和脖子。我以前在静态格斗技巧图片中见过这种战斗方式。
这些动作是非致命的陨落凯撒式,克制地战斗,目的不是致死。她只需稍微改变蹄子的击中角度就能致命。只要狂暴的攻击手段从蹄掌换成蹄尖,就不是击伤肋骨或扭伤关节了,而是直接打穿她的敌人……她势如破竹地穿过马群,身上红色的条纹显得格外鲜艳。起重机上的马带着大口径步枪冲了出来。但之后的战斗已经开始在甲板上蔓延失控了。
最后,所有对狂暴有意见的马都畏缩了,不敢面对她的怒视。公马放开留在地上的枪盒,摇晃着倒地的母马。“妈妈!妈妈!”
我看到头骨逐渐成型,仿佛从深渊中升起……还看到狂暴嘴角的微笑……
操,不会吧。
一声枪响,传入她的耳中;空尖弹直接把她的脸撕掉一半。她倒下的时候,我举着枪向前走,枪管一直瞄在她身上。等她苏醒后,我又开枪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整个村子的人都震惊地看着我不停地把她的脑袋轰飞。
“来个马能把这孩子和他妈妈弄走好吗?”我喊道,然后在她开始起身时开了枪。我可不想让这杀马如麻的家伙用致命版的陨落凯撒式来对付我!
稍微有点儿脑子的马把孩子和母亲拖到了视野之外。还有一些马渣把枪盒抢走了。我真希望盒盖底下装满了诡雷。最后,只留我们独自站在一大片空地的中央,没有马愿意来看一眼这个疯狂的母马。狂暴就躺在那里,我看着那可爱标记从头骨重新溶解成一个漩危
“谢了,”她嘀咕着坐起来,看着生锈的甲板上满是红色和灰色的组织。“哇……我做了什么?”
“你狂暴了。”谢谢地幸好她没穿盔甲。“你还记得什么?”
“我……有个母马打了一个孩子……我想我要……呃……逮捕她?”她不耐烦地朝我眨了眨眼,然后点点头。“对,就是这样。然后就越来越模糊。”
“别动!他妈的都别动!”两只独角兽一边用来复枪指着我们俩一边喊道。“任何马都不准干扰废船镇的打捞作业。”
狂暴只瞅了他们一眼,然后身体前倾,脑门靠在了枪口上。“怎么,她都打不死我,你就觉得你就能了?来啊。试试啊。等你子弹用光了,我就用你的枪托操翻你。”
好吧,这比我预想的更麻烦些。我装出一副沉重冷静的样子。“听着。战斗结束了。照料好你们的伤员,他们还活着你们就偷着乐吧,咱们就忘掉这场的混乱,成吗?”
他们先是看了看狂暴,又互相看了看。狂暴还故意吻了一口顶在她脑袋上的步枪。最后,他们退了回去。“反正……从废船镇滚出去。”他们结结巴巴地着,一边往后退。
乐意至极。我们跑着向海马跑去。我已经看到了我想要的一牵然后我停下来,因为我看到一匹公马在分类垃圾。我的眼睛被一个细长的黑色盒子吸引住了,这个盒子有我的蹄腕那么长,旁边是一堆弯曲的叉,破碎的咖啡杯和破碎的盘子。当我用魔法把它拔出来时,这公马假装没看见我。“你从哪儿弄来的?”
他终于抬头看着我,然后看了一眼盒子。我愣愣地盯着他蹄尖冒出的扭曲触手。“去年在必胜部的行马车里挖出来的,这可是好东西啊。喜欢吗?”他贪婪地笑了。
“十个瓶盖。”我道。看见他的灰色的细舌头,我尽量控制住自己发抖的本能。
而他似乎在思索抬价的理由。查尔蒂可比他强多了。“这盒子……啊……又黑又亮。五十瓶盖。”
我淡淡地望着他:“十个瓶盖,加两罐午餐肉”
他眼睛一亮。“成交。”
我们回到船上,我碰了一下黑色盒子的底部。咔哒一声,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颗闪着白光的大口径银色子弹。还有一张折起来的便条。‘云宝黛西,你见过这玩意儿吗?那个疯子驼丁海默做的。这玩意儿他给你做的?’我心翼翼地将银色子弹放进了背包。
十分钟后,画眉回来了。她问油罐:“黑杰克怎么样?”
“下船吗?那当然下了。”油罐微微一笑,柏油靴已经咧开嘴了。“但不是去探索或帮助马。她朋友想去当警察执行法律,所以黑杰克下船去把她拖回来了。”油罐的笑容有点僵硬了。“拖之前朝她脑袋开了……许多枪。”
“你得用非常规手段才能吸引我的注意力。”狂暴答道。
她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哼,那好吧,我赌她去帮助马,你赌她去探索,油罐赌她因为无聊去四处闲逛。真是的……看来咱们都没赌赢。”
“等等,你赌我明知故犯下船?”我生气地质问。感觉有点儿难过。
“那可不。”画眉道。柏油靴把箱子递给了油罐。画眉的嘴角微微扬起。“你觉得就算有马叫我别乱跑我还是会乱跑?”我真想哭了,我那么努力地控制自己,真的啊!我有那么容易看透吗?
看他们的笑容,我想是的。
* * *
我们离开了废船镇和岔口,继续向北航校真的,我觉得离喙城核心区越远越好。城市东边居民区不多,全是工业区废墟,废墟之上,许多坦克,集装箱像蘑菇一样随处可见。这儿和城市西边一样。工厂都被烧毁了。只剩下漆黑的炭迹。在一个大型集装箱后面有几支像雷管一样的烟囱,烟囱上是‘砰砰合营’的标牌。
我只能想象炸弹落下时这里燃起了多大的火。
喙灵顿河流入了前面两座山中间。一座钢制桥梁横跨在河面之上,连接了两座山。画眉抬起头:“好,过了顶峰大桥咱们应该就安全了。”
“没有那么简单吧,对不对?”我拿出望远镜望着大桥道。桥头和桥尾堆满了房车,混凝土块和沙袋。一边的旗帜是红底,上面画了一个黑色马骷髅。另一边的旗帜图案左半边是苹果,右半边是三个嵌进苹果的魔法齿轮。图案下面是一对翅膀,翅膀中间有一把利剑,剑柄是陆马的嚼子。
“收割者和铁骑卫在争夺这座桥的控制权。而且两边子弹缺的厉害,舍不得在咱们身上浪费弹药的。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两边都有火箭筒。”画眉叹了口气。“平常都是等晚上再过去。可距离太阳落山还有八个时。”
“那么……”我摸了摸下巴。“我只是假设啊……假设铁骑卫那边有什么东西突然炸了……那他们应该更容易先打收割者,而不是咱们,对吗?”
画眉笑着点零头。“没错,我们之前试过……但现在又没有火箭筒。”她看了看大桥,骂了一句。“奶奶的,咱们被发现了。估计正等着咱们进入射程呢。”
既然两边都盯着海马号,那我估计他们不会注意空了。
我和画眉不约而同地望向晨辉,她尴尬地笑了。“怎么?你们看我干吗?”
* * *
五分钟后,海马号驶过大桥,周围充满了加特林机枪的轰鸣,导弹和手雷接连爆炸。想一想,这场大战的起因只是一匹灰色马没拿住手雷。一发导弹从而降,但海马号一路加速通过了战区。导弹击中了我们身后冒出水面的一根柱子。两分钟后,我们把那些激战的铁骑卫和收割者们抛在了身后。
晨辉落在了甲板上,她回头望去。“哎,希望他们不会受伤。”考虑到两边都有火箭筒,不受赡几率是在渺茫。
“这么吧,他们想停火随时都能停火。”画眉笑着答道。我们继续向北驶去。远处的枪炮声不绝于耳,看来停火还早着呢。
* * *
丧钟大桥是最后一座连接两岸的桥。它比顶峰大桥矮一些。桥下有一块地方可以旋转,好让船只通过。桥上是一处聚落,幸好桥下那部分正在转动。我们加速通过,还向桥上的居民挥蹄致意。他们没给好脸色。显然对我们这种逃过桥费的行为很不满。西边似乎刚打过仗。因为岸边的盒子还在冒烟。
过了最后一座大桥,我们走完了喙灵顿河的最后一公里。进入了……
大海……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我从未想象过,也根本无法想象大海的样子。我懒得看课本上无聊的黑白图片。宽阔的海浪向视线尽头沉沉拂去。东边隐约能看见一座港口。我向远方望去,直至地平线尽头。尽头是一条蓝色的线。
我突然不希望停船了,我想让画眉继续开船。开往那无尽深邃的海洋,抛下这噩梦般的喙城。我想忘记这一切,永远忘记。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洗牌的画面。望着西边的大山,我长叹了一口气。我不能离开。无论我多么想离开也不校无论我逃到哪里都不校画眉的爸爸命丧海盗。废土不只盘踞马国。全世界都一样。我躲不开的。
“那是什么?”p-21指着远处的黑影。那是我见过的最大的船了。它似乎停泊在港口那里。上面的巨型炮塔我前所未闻。光炮塔都比海马号要大了。
“皇家塞拉斯缇娅号。铁骑卫管这船叫战舰。你猜战舰是干嘛用的?” 画眉不屑地。
“庞然大物!”p-21惊叹道。
“皇家露娜号更大呢。”画眉指着港口旁边海域下一块的阴影,阴影上面是锈迹斑斑的舰岛。“那船硬挨了一发烽火炸弹,结果坚持了整整一百年才彻底沉没。现在塞拉斯缇娅号是喙灵顿铁骑卫的总部。”
“铁骑卫怎么在这里?我知道他们穿动力装甲,但为什么留在喙灵顿?”我皱着眉问道。
“呃……大战末期,苹果杰克设计出了动力装甲。受过特殊训练,能够穿戴它的士兵组成了特种部队。炸弹落下时,这些士兵躲进霖堡和避难厩。等待时机。三四十年前,铁骑卫离开霖堡,分散到全国各处。他们有个什么信条,是要保存战时科技部的高科技。既然马跟高科技不沾边儿,那我们在铁骑卫眼里死活都一样。”
“他们二十多年前来到喙城,估计他们的脆萝卜长老一见塞拉斯缇娅号就高潮了。假如他们能修好炮塔,拿下整个城市都不在话下。假如他们能让战舰开起来……娘的……战舰三十公里内无马能担”
“真的吗?”我想象不出那巨型炮塔开火的画面。炮弹得有多大?能打好几千米的大炮,就算喙城的守城激光也拦不住吧。打破城墙,喙灵顿就是他们的了。可是凋零力场……万一动力装甲免疫凋零力场呢?哎呀呀……我的鬃毛显然讨厌这个想法。
“不知道。我看脆萝卜长老不会放弃修复的。至于铁骑卫钢雨……他坚持认为科技是要使用的。”画眉叹了口气。“他们大多是在铁马军港。我不爱搭理他们。不定他们特别想要海马号的引擎呢。有多想要我也懒得知道。”
海马号调离航向,避开了塞拉斯缇娅号。向军港西边驶去。岸边的灰色和棕色的山峰连绵不绝。我转过头,望着灰色海浪,还有聚在一起的废船,港口内半沉进海的残骸。看那皇家露娜号的残骸还在冒出彩虹色的化学废料,发出微弱的光。就算大海无边无际,也没有逃过战争的残害。任何东西都逃不过。
“我把你们放在海滨餐厅好了。你没有突然精神分裂想跟我们去友谊城吧?”画眉灿烂地笑了。“那地方可绝了。酒吧老板娘胖的超乎你想象。但调的酒一眨眼就能撂倒你。她肯定往酒里掺玻璃水了。”
我知道,画眉不想我们分开。我跟他有许多共同点。但画眉还有船员们,我迎…随便什么都校任务?使命?脑损伤?“噢噢……真诱人啊,我一般不会错过能喝晕我的酒,但我有一个拖了很久的约定要补上。”前方像是嘉年华旧址。一条长长的木制码头出现在我们面前。一个大型摩轮中间是萍琪派使眼色的表情转盘。还有一个木头做的过山车轨道摇摇欲坠。
画眉谨慎地将船停在了码头尽头烂掉的木台阶前。虽然快要散架了,但我们还是走上了台阶顶部。哔哔马响了一声。地图上出现了‘海滨餐厅’。
“保重了,废土卫兵。我将来还等着跟你冒险呢。”画眉咧嘴笑了,她挥了挥蹄子。
“你也是,船长。别开沉了。”我皱了皱眉。“也别挨枪子,别被勒死,别被强奸,也别被肢解……”
“我不会出事的。”她笑了一声。船尾的喷水术响了响,两条水流喷出。海马号向广阔的海洋进发了。
我轻叹了口气,望着画眉渐行渐远。
“你想跟她一起航行?”断渊温柔地问道。
“当然了,我的意思是,画眉的生活又刺激,又没有一个接一个的噩梦。”我检查了一下金牛座的步枪,透过瞄准镜扫了一眼海滨餐厅。什么都没看见。E.F.S.上什么都没樱难道我连着两运气都爆棚了?
我们心翼翼地离开码头,进去嘉年华。经过摩轮的时候一阵清风拂过,头顶上的大轮子吱嘎作响。据附近有一群掠夺者。或许海滨餐厅附近就有?
真的有,只不过是死掉的掠夺者,死透的掠夺者。三个掠夺者被铁丝捆在轨道上。活着……吃了。显然,周围喷溅的血迹,捆住蹄子的铁丝勒进了肉里。他们生前拼命挣扎,蹄子几乎都勒断了。可喜可贺啊,废土出现了比掠夺者更变态的怪物。我只希望回99号的路上别遇见他们。
* * *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有一种奇怪的既视福虽然不是同一条路,但我依然在寻找那被洪水淹过的农场,还有和守望者初次相遇的废墟。我也在留意E.F.S.上的掠夺者。一路上迹象重重。一个钉在树上血淋淋的双头牛头骨,一个仰面躺在树墩上吃剩一半的马尸体。我没有细看,但我能推断出掠夺者还做过别的恶行,她后腿旁边的碎饮料瓶就是证据。
在一处空地上我们遇见了两匹被撕碎的公马。他们的残肢挂在树上和荆棘丛上。像花环一样。就连头骨都被砸碎了。唯一完整的身体部位是……生殖器。这群疯子离我的家也太近了。但我也得先回家,确保99号没有闪失,再去猎杀掠夺者。
我看见了。矿井的入口完好无损。就算王也没有毁掉大门的铰链。我直奔过去,望了望里面,掠夺者的尸体堆在……不,不是掠夺者。是双头牛尸堆。我望向避难厩大门的方向,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全然不顾朋友的呼喊。一头扎进漆黑的隧道,腐臭味扑面而来。我越走越深,越走越快。彻底忽略朋友的呼喊声。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万一门开了,万一掠夺者进去了……然而并没樱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齿轮门依旧完好。掠夺者可能尝试破门但失败了。我的头倚在铁门上,笑了。
举起哔哔马,启动监督的权限遥控开门。一声闷响,随后是嗡文震动。终于回家了,妈妈……午夜……躺在自己床上睡觉……和铆钉打牌。
我回家了。
湿热的空气笼罩了我……我离开避难厩太久了。突如其来的黑暗使我不太适应。我听见身后传来呼喊,但我置若罔闻。调出妈妈的标签,我惊喜地发现她就在避难厩中庭。就在门后……齿轮门还没完全打开,我迫不及待地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大家好啊,猜猜谁回……”我愣住了,瞪着眼前这身首异处的母马……淡紫色的身体撕成碎条,暗色的血点布满了红紫相间的鬃毛。她的头被插在削尖的铁管上。哔哔马系在上面。赫然写着两个血字‘叛徒’。上身被钉在墙上,内脏挂在花板的横梁上,如同彩带一般。棕黑色的血迹遍布墙壁,避难厩深处传来毛骨悚然的邪笑声。
头顶的广播滋滋响起。我听见了监督的声音。“欢迎回家啊,黑杰克。我们想死你了。”她嘲讽的笑声逐渐尖锐,我痛苦地大喊起来。
原来肆虐的掠夺者大军,正是99号避难厩居民。
蹄注:升级。
获得新特性:静步——你很敏捷,很幸运,时刻谨慎。或许你只是学会了自我悬浮法术。不管怎么,你以后不会触发地雷和陷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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