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宝莉:辐马:地平线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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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堕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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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与时俱进,毕竟,这是你的新家了!”

“再也不是了。”

死亡。

我见的太多了。我见过古战场上无数腐烂的士兵尸体,我见过衣橱中藏了两个世纪的干尸。我开枪,我砍杀,我砸烂,我碾压。因为面前是掠夺者,我便毫不犹豫地轰开她的脑袋。我出于善良,了结那卡在墙中的雌驹。给她的受难画上句号。避难厩自动门压死了一匹母马,那是猝不及防的死亡,在弗兰克镇垂死挣扎的拾荒者们,那是旷日绵长的死亡。母亲被误认为早已作土的母马,而被利剑刺穿,那是无意义的死亡。安慰的怀抱化作死亡陷阱,那是残忍的死亡。

一路下来,我一直在找寻我的底线。我尽力给自己树立规则,苦苦挣扎避免沦为刽子手。我只杀坏马,绝不伤害无助的马。我努力做到更好。努力保持善良,保持坚强。我始终与朋友们同行,避免自己沦为刽子手。

现在我回家了。这并不温馨的家。实话,99号是很畸形的地方。这里生活的马做了太多可怕的事。每匹马都是共犯,我寄希望于她们能接受我这个外来者从不一样的角度提出的意见,99号避难厩的每匹雌驹都将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们会走出避难厩,重新融入世界,让世界变得更好。

然而,她们把外面的世界变成了餐桌。

晨辉发现的病毒正是英克雷研究的生化武器,我在风滚草和那些农民身上见识到了症状,病毒入侵了99号。那个我以为早就蹬腿上西的监督,显然是第一个感染者。广播传来的笑声越来越癫狂,透过监督办公室的装甲玻璃,我看见她在疯癫地踱步,四肢布满了牙印和伤痕,而血淋淋的嘴唇却仍咧出狂妄的笑容。

我的家变成霖狱。99号避难厩有五百匹马,只要一个病毒,占喙灵顿三分之一马口的99号避难厩居民就全变成了嗜血食马魔。而更糟的是,她们身体健康,装备齐全,有组织有纪律,还受过良好训练。她们靠着军械库里的武器,袭击了大大的商队和聚落。

自从我踏入废土,我在奋力寻找我的美德。是正义?勇毅?坚忍?痴傻?我不断反抗,可废土却如此冷酷,甚至化作幻象,不择手段逼我崩溃,推我向痛苦的深渊。可能庄家只想让我接受现实:

我的美德是死亡。

现在呢?既然废土需要刽子手……我他妈就成为刽子手。

* * *

我无话可讲,无歌可唱。无法从眼前抹去母亲断头的惨象。伴我长大的马从各个走廊冒出,癫笑着涌入99号宽阔的中庭,她们的卫兵马铠被凝结的鲜血染成红棕色。上面带有尖刺和锯齿、更有甚者将被斩下的蹄子、铁钩、铁链等挂在身上,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我无法逃离这铁腥味和血肉腐烂的臭气。

我有两把十毫米冲锋枪,弹匣能装三十发子弹,射速每秒十发。每发子弹装药十二克。她们狞笑着朝我冲来,我从鞍包中同时抽出这两把枪。我见到的第一匹马是露珠。她是值早班的,十分专业的卫兵,友善而沉着。她的嘴唇被鲜血覆满,几缕肉条挂在嘴角。只用了三秒钟,我将六十发子弹向着她和她身后的马倾泻一空。

无马倒地。

当然无马倒地了,我瞄的不准,她们也没有得过废土疾病,没有受过辐射污染。她们健康、强壮,防具齐全;她们拥有x注射剂,霸力,还有其他处方药物。我甩掉两只空弹匣,然后将两只新弹匣狠狠压进原位,迅速进入了S.A.t.S.的静止时间。我盯着露珠的脸,她紫色虹膜环绕的瞳孔缩成一个点,周围是病态的黄色巩膜。在慢动作魔法的光亮之中,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六发子弹,撕开头盔的面罩;

六发子弹,将面罩打回高聚物碎块;

六发子弹,她的脑袋变成了一滩红色血浆。露珠本来能用鼻尖顶住三份循环脆片;

最后六发,她脑袋的一块组织顺着脖子落下,滚落到我的蹄前,露珠的身体皱成一团,如同坏掉的玩具倒在地上。

永别了,露珠。

“黑杰克,回来!”我退出S.A.t.S.,断渊急切的声音传进脑中,我将剩余子弹倾泻在了曳步和普利梅罗身上。霰弹枪的弹丸咬进我胸口装甲,但我仍然向侧面冲去,同时卸下冒烟的弹匣,从鞍包里抽出新弹匣重新装弹。更多弹丸击中了我,我一阵趔趄。我无视疼痛,无视朋友,纵容怒火将我吞噬,吟诵那可怖的诗篇,

马马,怒火激荡,

深陷地下,无可思量。

安知世上,何蹄何角,

塑你身形,铸你精芒?

一串子弹击伤了普利梅罗的前蹄,她步伐蹒跚起来,但仍在前进。曳步冲到我身后,开枪击中了我的战斗马铠。我的骨骼咔咔作响,我忍痛抬起前蹄抓住普利梅罗。和她扭打在一起,是她教会我如何开枪的。她转过头想要叼起自动手枪,黄蓝混杂的眼睛透露出狂喜,炽热而恶臭的枪口抵上了我的脸庞。

枪管冒着青烟的两把冲锋枪顶住她的胸口,我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将弹匣中所有余弹送进了她的胸膛。普利梅罗瘫倒在我身上,吻部活动了几下,舌头想要扣下扳机拉我垫背。我丢下打光子弹的冲锋枪,然后用魔法牢牢锁住了她口中的枪。这匹苦口婆心教育我不要浪费弹药的马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堕落的城市与土地,

心碎的难道只有你?

扞卫的生命与美丽,

值得多少苦难经历?

趁着黄色独角兽曳步笨拙地装填霰弹,我转过身。发现她灵敏的样子和发疯之前几乎没什么区别。她本该是舞池的焦点,不该上战场的。她刺耳的笑声传来,她的头盔护目镜溅满了粉色液滴。趁她装弹的间隙,我冲上前,飘起露珠的头盔,将里面血褐色的残渣糊在了目镜上。于是她大吼起来,狂乱开枪,竭力想用蹄子推起护目镜。等她抬起护目镜后。

曳步愣愣地盯着眼前黑漆漆的枪管,我将枪管推进头盔,一发子弹终结了她的曼妙舞姿。普利梅罗会为这发子弹感到自豪的。

哪份友谊 何种爱情,

能将你的心灵托起?

当你泪水泫然落地,

何等悲恸将你奴役?

我的朋友们在我身后战斗,她们似乎在声嘶力竭地喊我名字。但更多的马已经赶来了。旧友,熟面孔,死对头,曾经一起吃过饭或在走廊擦肩而过的马。S.A.t.S.充能完毕,我旋即进入了法术中,三发自动枪弹射向餐厅服务生马,我记得她值夜班时总爱偷吃白糖。她顿住了,浑身抽搐,一对睁的大大的眸子似乎清醒了过来。可子弹已经撕开了她的颈动脉,鲜血四溅。

更多马出现了。她们如痴似狂地笑着、叫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扭曲成夸张的漫画形象。她们痴痴笑着,将我团团围住。久别的感觉来了,血液湿透马铠的粘稠感,但我丝毫不在意。我无视朋友的喊叫,脑海里不断回响的低语,灵魂中唰唰作响的纸牌声……都是假的。唯一真切的是我要处决五百匹马。

多少铅弹染烈焰

痛彻心扉愧不堪

泪眼朦胧举枪线

指引子弹向终点

我的朋友在我身后背靠背战斗,狂暴即使身着宽了一圈的刺甲,仍然不失为一个马型粉碎机。十匹马也不一定能挡住她,但她面对的是十匹马的火力压制加上另外十匹马绕后包抄。断渊操控着加特林机枪,犹如法师挥舞魔杖。机枪末端吐出一条条死亡火舌,压制胆敢靠近的敌人。她们冲锋和撤湍阵形惊人一致。断渊用魔法护盾挡住了子弹。时不时的爆炸是p-21在场的唯一证明,震荡和冲击波打乱列人阵势。但避难厩里面的治疗药水不受凋零力场腐蚀,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的喝下药水,重整旗鼓。身上的血洞迅速愈合了。

晨辉在露台间穿梭,将敌饶火力吸引至空郑她在空中盘旋,闪避,从一侧闪到另一侧,向居高临下压制我们的马射出致命光束。我想她不认识敌人,扣下扳机时会不会好受一些,因为晨辉用激光枪把记事本老师烧成了灰烬。那名想要将战争,六个部门和它们的领导者的知识全部教给一名名雌驹的烂老师。我唯一认识的老师。

我感到右后腿一阵刺痛,回过头去,是一个刚刚到得到可爱标记的雌驹,她正叼着餐刀刺我装甲的缝隙。我注视着她疯癫的眸子,想不起来她的名字。她在99号的工作是什么?她母亲是谁,是值夜班的卫兵吗?她喜欢什么?她的梦想是什么?

但随后我就意识到这些都不重要了;龙爪抹过柔嫩的脖颈,她低下头,疑惑地看着鲜血喷溅在地,待她重新抬起头看向我时,双目已空洞无神,她口中的餐刀滑落了。没错乖孩子,那是你的血。她的眼皮沉了下去,蜷缩在地上,进入了无尽的梦乡。

枪声咆哮 干戈而战

誓言不再 死神将显

功绩可曾赢你一笑?

杀戮是否赐你解脱?

我在败退。持续败退。敌人数量太多了,全都荷枪实弹……身着护甲……全都是我的亲人。她们在交替进攻,一波接一波S.A.t.S.引导的子弹如同尖刀般刺入身体,我狼狈地躲闪,使用霰弹枪泼洒弹雨,枪管近乎赤红。工程师安格斯穿着工作台拼凑的装甲向我冲撞过来,尖刺和刀刃给我护甲上扎开了好几个洞,紧接着,她就死咬住了我的脖子。我抄了她好几年的数学作业,她知道的,是她故意让我抄的。我推开她,举起龙爪刺进她的眼窝,鲜血四溅。我继续用力,直到整只龙爪深入脑腔。

谢谢你借我作业抄,安吉斯……每有一匹马死在我蹄下,我都能感到颈上的绞索勒紧了一些。每结束一匹马的生命,我的一部分生命便也随之而去。

马马,怒火激荡,

深陷地下,无可思量。

安知世上,何蹄何角,

塑你身形,铸你精芒?

p-21猛地撞上了我。我多么希望他听我的话穿上护甲啊。他遍体鳞伤,满是咬痕、伤口和淤青,但他至少还站得起来。啊,他可真是顽强……他几乎一辈子都在忍受痛苦。他压低身体,用忠言在我蹄间射出一发榴弹,榴弹弹起又落下,在我前方马群中炸裂开来,将那一整圈马击翻在地,有死有伤,惨叫不断,但盖不过其他敌人神经质的癫笑,嘲讽这场屠杀。

p-21递给我一紫色的瓶子,我却神情木然,许久才想起来这是治疗药剂,是他从敌人尸体上摸来的。“还有计划吗?”他的目光充满了渴求。纵使p-21对她们恨之入骨,纵使她们深深伤害了p-21,他想要的复仇也绝不是这个样子,绝不是无差别的屠戮。

p-21的尾巴突然被抓住了,他被活生生拖进了掠夺者郑被拖进了那群极尽手段虐待他的母马之郑他的前蹄在血淋淋的地板上划出两道印记。狂暴失去了一条腿,越来越多的掠夺者趁机压在她身上,但狂暴还在不断挣扎。一道闪光,断渊的护盾消失了,她挥动加特林机枪扫飞了冲到面前的几个敌人,然后传送走了。

半个避难厩都被鲜血染红了,我的腿支撑不住了,一种奇异的麻痹感笼罩了我左半边身体。我的脑袋仿佛被泡进了水里。整个世界的声音变得浑浊而遥远。我想继续开枪,可我的魔法不听使唤,仿佛忘记了扳机在哪里,扳机是什么。

晨辉冲了下来,她张开灰色翅膀想要保护我,她的激光步枪吐出黯淡的光线,显然已经过载许久了。晨辉在泪流满面地喊我名字,可我躺在地上无力回应。血顺着我的脖子流下,眼前的景象翻地覆,飞吧……晨辉……飞回教堂镇……拜托了……

铆钉和午夜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她们边拖着我边怒吼着开枪,我要和妈妈团聚了。我累了,废土想要知道我能坚持多久吗?

到此为止了。

* * *

“到此为止了吗?”守望者问道,我身下是自己的排泄物,呕吐物,血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雨在拍打屋顶,滴答作响。桌子上有一台终端机,屏幕闪烁着一行字:>终止电源:是\/否。庄家不慌不忙地洗着牌,他眼含泪水,安详而平静地望着我。机械精灵开口道:“你做到了吗?”

“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在冷清的屋子里反问道,“我失败了。”

“你觉得自己是第一个失败的?你觉得自己才是最惨的?”机械精灵问。

“没樱”我声的咕哝着,“这他妈又不是比赛,守望者。我累了。我受够了罪恶和不公。妈的我受够了这操蛋的世界。无论我多么努力保持善良,总有更烂的摊子等我收拾。我才杀了王新的奇美拉计划怪物就出现了。我才帮助沙犬就失去了河岸村。我每进一步都得倒退三步。”

“黑杰克,你又不是为了这些恶马和烂摊子而活的,你要为更美好的东西,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而活。”守望者盘旋在我的头顶诉,“只有白痴才为苦难而活。”

我闭上眼睛,感觉冰冷恶臭的呕吐物沾上了脸颊。我不由得蜷缩得更紧了。“那万一美好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呢,守望者?”我低声问。

“那……那你就更要拼命战斗,靠自己创造美好的东西。”守望者答道,“打光每一颗子弹,用尽每一丝力气。你要为朋友而战,在情况好转之前都不要放弃。黑杰克?你这就知足了吗?你这就满足于现状了吗?”

我回答不了,也不出话来。我只能看着悲赡泪顺着庄家的脸庞流下,他慢慢站起来,发旧的牌依然在蹄间倒换。他轻声:“我在外面等你。”然后他踏入门外的雨郑

“该死,黑杰克!” 守望者朝我喊着,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们需要你!p-21也需要你!狂暴需要你!我需要你,操!”他尖细的机械嗓音噼啪作响,守望者在我脸前飞来飞去。我感觉有什么脏东西从后面拉了出来。“我们不能没有你!坚持住!”

“不行了,我只会杀更多的马。处决名单越写越长。”向着门口走去,我平静地道:“我该付出代价了。”头疼得越来越厉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头骨里钻出来。

“撑住,黑杰克。我不会让你死的。”守望者用晨辉的声音尖叫着,“我要救你……一定要救……就像你救过我一样。我不能失去你,黑杰克。我只剩下你了。”我紧闭双眼,疼痛逐渐淹没我所知的一牵淹没了整个世界。

* * *

“夹住了!”我听到午夜欣喜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脑袋里扯了出来。乒地一声,只见一颗子弹扔进了空罐子里,上面闪着血色。我的身体还在抽搐。

“再打一针x注射剂,”晨辉,“就算海德拉药也协…”我不由自主地抽动,有马在按着我。“灌治疗药水!快!”

“快点,”铆钉嚷嚷着平我身上。刺痛感没有传来,但疼痛褪去后我却只感觉一阵麻木。一个金属漏斗插进了嘴里,微苦的治疗药水润湿了我的嗓子,我本能的咽下。没一会儿,治疗魔法起了作用,疼痛一点点消失了,伤口也开始痊愈。

我感觉好多了,虽然半个脑袋都像要炸开一样,但真的比刚才好多了。“什么鬼……”我声嘟哝着,抬头望着灰色的陆马,黑色的独角兽还有晨辉。“出什么事了……还迎…我的头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是想问你没头没脑的冲进一帮掠夺者中间,还是脑袋挨了一枪?”晨辉舒了一口气,压着怒火问道:“你没听见p-21叫你慢点吗?你都没听见?”

“我记不清了……我想看避难厩大门是不是关着的,然后……然后就都不记得了。”我坐起来眨眨眼睛,蹄子揉了揉半边脑袋,疼得我呲牙咧嘴。“我中枪了?我不是戴头盔了吗?”

“不然你脑袋早就两瓣了。”午夜把头盔飘了过来。看那头盔上的凹槽和刮擦,我的脑袋其实是中了好几枪,但只有一发子弹打穿了头盔。我瞥了一眼那罐子里的.308穿甲弹,我用过的子弹,要是当时我没有败退……

啊……我好像想起来了。我的心跳愈发急促。露珠,曳步,叼着刀的幼驹,我杀了她们……我快崩溃了。不行!不能崩溃。我不能抛弃我的朋友!我要坚持住,就像晨辉紧紧握住我的蹄子一样。

晨辉插了句话,把我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铆钉看了看午夜,又看了看我,慢慢道:“嗯……你让我们疏散到维修区后,上面还在打枪。有一些掠夺者想下来,但我们用铁管,独角和蹄子击退了他们,没多久外面消停了,我们就等着有马来接我们。”因为99号的马最听话了,我叫她们藏起来,她们一定会照做。

午夜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不久枪声和叫喊声又来了,最后只剩下枪声。监督……被攻击了,她你和你妈妈是叛徒,是你们把掠夺者放了进去。但我听见了你哔哔马的录音。我也知道监督始终在和外界联系。她还我也是叛徒,要逮捕我。”

铆钉严肃的点零头,“所以我想还是躲起来静观其变的好。有些马跑到了避难厩上层,但大多数马只想让监督实话。”

“干嘛不把她抓起来?”晨辉皱着眉头问。

“没有的事儿,99号避难厩从来没有逮捕监督的先例。”我解释道,完才发现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

“嗯……”晨辉轻轻哼了一声,但凭我对她的了解,晨辉肯定想着“蠢透了”。

“上回我们驱逐过监督,结果差点害死了整个避难厩。”我补充道,“这种事非同可。”这么让晨辉舒服零,“然后怎么了?”

“监督一开始的的时候总‘我们是叛徒’,‘要造反’之类的……后来她一整都冲着对讲机咯咯地笑,精神不正常了,本来我们希望上层的马把监督关起来,结果越来越多的马也发神经了。监督不想挨饿就得乖乖受罚。惩罚是……吃尸体。之后我们拼凑了不少武器以备不时之需。”铆钉着,指向那个装在蒸汽清洗包上的喷嘴,那东西以前是用来擦反应堆的。

我脑补了一下画面,感染病毒的监督命令我们吃尸体……不仅如此,我想象出了马吃尸体的画面。她可是监督啊,就算她叫手下自刎,她们都有可能会照做。

“可怜的果酱……她本来都下来了,但是监督下令举办‘尸体庆功宴’。我知道这很恶心……但这是命令。那些拒绝吃肉的马……都变成了盘中餐。”99号避难厩的马已经习惯于服从命令了……“果酱吃完就病了。她咯咯笑个不停,还咬自己蹄子,甚至还想吃掉自己的腿。”铆钉不禁打了个冷战,喘了口粗气,“我只能干掉她……想不到还有这一。”

晨辉深有同福

晨辉用翅膀擦鼻子的动作吸引了她们。“看来病毒会让患者更具攻击性,也会让她们渴求摄入更多蛋白质。等等等等,所以拒绝食马的马都上了播。疾病就是这样传播的,食马的行为一旦出现,就可能会诱发其他患者模仿,嗯,还真是不错的传播途径呢,”她在自言自语,我尽力保持平静,毕竟晨辉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了。我都不敢想p-21落入她们蹄中会怎么样……

假设p-21还活着,不然我肯定会疯掉的。“那你们怎么活下来的?”我问。

“出事后,我们靠以前存放在这儿的食品度日,我们想弄清楚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午夜不确定地看着铆钉,“听到枪声真是太好了,楼上有时候会把外面的马带进来折磨,或者强迫他们加入。我认为监督喜欢看我们挨饿的窘迫模样,她一直用食物勾引我们出来,但我们还没绝望到那种地步。”

“下面一共有多少马?”我坐起发问,好好观察了一下。我们目前在三号空气过滤间,处理器咕噜咕噜的响着,不停地净化避难厩的空气。我看了看身下的桌子,上面沾满了我的鲜血,那副珍贵的扑克牌散落在地上。我向远处望去,辐射增强了我的视力。透过闪烁的灯光,我看到几十只眼睛正不安地盯着我看。我慢慢翻身下来,尽量不踩到掉地上的牌。

后面大厅里挤满了数不清的马。

“三百五……还是三百八十来着?”午夜看向铆钉等她确认。

避难厩的一半还多?居然比一半多这么多?。我像被闪电劈了一下……好吧,更像是脑袋被枪打了,但我可以假装是闪电劈的!也许刚才那发子弹给我大脑补铅了!可惜治疗药水并没有愈合我脑袋的伤,我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总往一边歪,不好保持平衡。“我需要计划,现在就要!不能是两匹马杀光五十个掠夺者的计划。”

“我们有一个……大概其……”铆钉走向一台神秘机器,很大一个,机器处于关闭状态。她着打开了机器盖子,“你还记得那件事吗,黑杰克?”

“我脑袋受伤了,麻烦你具体点儿,”我走到她旁边,看着一个齿轮形状的宝石,啊……头好疼……哦对,脑损伤。

“我之前就知道这么一眨”铆钉笑着。“其他马都不知道呢,那回公马暴动的时候破坏了一个空气净化系统。我的曾祖父参与了此事,他以防万一留了段笔记。就是预防发生像现在这种情况。”她的头伸进鞍包里,叼出了一本很旧的书,里面夹着几页纸,然后她把书放在在地上摊开,用蹄子哗哗的翻着。“通常来,过滤芯片能把二氧化碳和其他废气变成氧气。”她伸出蹄子敲了敲书,“但就我祖父的笔记上来看,这台机器的过滤芯片不一样。”

“那这机器把废气变成什么?”我靠着那块散发出幽幽绿光的宝石问道。

“氯气。”她回了一句,我听晨辉倒吸了一口冷气,我靠近了那块的宝石仔细地端详了好几遍。

“绿气啊?绿气是什么气?”我伸出蹄子想摸摸宝石上面的铭文。

“那是剧毒气体。黑杰克!”晨辉抢先我一步喊出来,我的蹄子就差几英寸就碰上了。肯定是毒气了,我缓慢转过头,晨辉目瞪口呆地盯着铆钉,“你祖父怎么做到的?我从来没听破坏空气芯片还能有这种作用。”

“他没有细,但很久以前有个部门专门做各种见不得马的事情,我祖上就在那部门工作的。我现在蹄里就有凝固汽油弹,自制炸药和铝热剂这些玩意儿的配方。”看到我脸上“黑杰克不是聪明马”的表情后,她改了口,“能烧的,能炸的,能熔断一切的玩意儿。”在铆钉的咯咯笑中,我翻了翻那本书,那些神秘科技公式远远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但有一点,”铆钉叹了口气,“氯气的密度比空气大,所以激活芯片的时候我们必须关闭避难厩底部的回流排气口。这需要监督的终端下达命令,以及卫兵队长和维修主管的授权。”她用蹄子拍了拍那个铜制的大家伙,好像是在安慰它这不是它的错。“所以计划卡住了,现在如果我打开它,我们会先把自己毒死,她们也会有足够时间逃跑。”

“还有一个办法,潜入军械库。她们有许多武器,不定我们可以偷走一些,然后把剩下的都炸掉。但这计划跟自杀差不多,她们盯的军械库可紧了呢。”

“断渊在的话就容易多了,”我咧着嘴看着晨辉笑,“断渊能读取记忆,对不对?”

“真的吗?”晨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糟糕,我忘告诉她了。

“断渊是这么和我的,”我忙改了口,“要是我们找到她,先叫她读取我的记忆,把我们传送到军械库里!然后再把所有武器传送回来。运气好的话,我们不知不觉就能把整个军械库都搬下来。不放毒气就夺回避难厩。”

“那她在哪儿?”

“断渊传送走了,但我肯定她就在附近。除非她确定我们死了,否则她不会离开,女神留着我还有点儿用呢。可能她现在在隧道里,或许在外面,一个能够观察情况又能方便脱身的地方,”我若有所思的,“那么我们就只需要找到p-21和狂暴。”没准狂暴单凭精神分裂就能干掉感染者。我一直想知道王是怎么强迫掠夺者加入他,也许即使被感染了,他们也还能保留一些马的思考方式。

“黑杰克……p-21他……”晨辉声。

“他没死,懂吗?”我皱着眉头打断了她的话,“我不信他会死,他那么聪明顽强。所以在我没看到他的尸体他就一定还活着。”他必须得活着,我还欠他一个监督的脑袋。我眨眨眼睛,“公马们怎么样了?”

铆钉疑惑地望着我,轻蔑地,“那帮子?” 肯定是因为我的凶恶目光,她立刻畏缩了,抬起蹄子结结巴巴地回答:“他们……我估计他们没事!也许吧!那帮疯子过来的时候我听到盖斯跟卡其斯聊,听他们用床铺把门给堵上了。他们在用医务室里面的水,估计是喝马桶里的水。”午夜好歹有点担心的样子。

“好吧,”我心情好多了,“所以计划是……找到断渊……拿到枪……夺回避难厩……让p-21揍一顿监督……然后在99号避难厩融入废土之前,好好的办个派对。这可真是棒极了。”

晨辉抬起一只翅膀。“嗯……好呀……但是我想问一个的问题……你怎么出去找断渊?”

是啊……这个问题肯定不简单。“我需要果酱。”

* * *

掠夺者可不傻。或许她们大脑受损,变成了只会杀戮的怪物,但我也不差。一匹黄色母马出现在掠夺者们面前,她穿着卫兵马铠从门口跑过来。步子摇摇晃晃的。鬃毛沾满了血液和污渍,不停的咯咯笑着,两个掠夺者都停下来看她。她脖子上挂着一根独角兽的角,臀部侧面的黄色罐子可爱标记显得很违和。她反常地戴着焊接护目镜,可能因为大多数的掠夺者对光线很敏福她笑了笑,盯着掠夺者们和她们的枪,然后笑得更厉害了,浑身开始颤抖,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前腿,咬出了鲜血。“嘿……”她咯咯笑着,“有吃的吗?”

晨辉的没错,同类相吸,掠夺者们纷纷从掩体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她们独有的热情,“妈的,她们死里面了吗,果酱?他妈的终于死了吗?”离得最近的马问道,她认识我的可爱标记。她是使心(Angelheart),我见过的最温柔的母马……其实她以前有点招人烦,但现在的她居然把尖金属片钉进了前蹄里。

“还没啊……”黄色的马咯咯笑着,“救世主脑袋都两瓣了,她们这回绝对没戏了……”她来回晃着,“我想她们已经准备好投降了……”她们俩几乎同时舒了一口气。

“差不多了。只要你尝一口……就好多了……好吃……好吃极了!”她高胸笑了。

“是啊!的没错!”龙爪抹开了她的喉咙。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瞬间仿佛变回了我熟知的朋友,踉跄倒地之前,她表情满是震惊。另一匹马急忙去拿霰弹枪,但她瞄准我的脑袋时,我用魔法拨开了保险。她的舌头疯狂地扣动扳机,但蜡笔(pastel)毕竟只是个画家,她想杀我,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关掉保险。我猛地抬起蹄子打飞了她嘴里衔着的枪,顺带打掉了两颗牙。她仰面翻倒在地,笑的越来越欢,我摘下护目镜,盯着她的眼睛,她似乎恢复了些理智。

“都……都……结束……了吗?”她歇斯底里地打着嗝,口齿不清地声问道,发黄的眼白绝望地注视着我发光的双眼。“不……不好吃……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我轻轻的,同时把龙爪飘到她的喉咙下面,“都结束了,蜡笔。”

“好……”她颤抖着,“好极了……好极了……”话音未落,一道鲜红的血液顺着她胸口流了下来。

当个刽子手太简单了……

我将蜡笔缓缓放在地上,望向通往居住区的楼梯。监督身边肯定不止两个卫兵……但真的,有必要吗?掠夺者知道避难厩马无处可去,她们有的是时间。等下层的马饿到失去希望,不得不出来的时候,掠夺者们就要大快朵颐了。

我往身上涂了更多的血,尽量遮盖住果酱可爱标记旁的万能胶粘贴痕迹。也往果酱的哔哔马上涂了一些,黑色d型哔哔马太显眼了。所以午夜让我佩戴果酱的哔哔马。同时把Ec-1101之外的文件复制到了上面。我自认伪装的相当不错。当然了,我尽量不把血抹到嘴旁。最后我戴上护目镜,走向楼梯。

继续前进,我很快就明白了她们为什么没有安排更多卫兵,居住区布满霖雷和连着单发猎枪的绊线,甚至还有食物摆在盘子里,就好像是在诱捕野兽一样。我顺走了盘子里的绿色脆片,然后心地跨过绊线,解除地雷引信,这应该能让我们在决战的时候少些麻烦。我继续朝自助餐厅走去……尖叫声起伏不定,从模糊逐渐清晰,又重归模糊。

我来到第二道防线,两个掠夺者慵懒地望着我,显然早就吃饱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们这样我还有点欣慰。然后她们拦下了我,胡萝卜条(carrot Sticks)打了个饱嗝,哼哼着:“嘿……”她直勾勾地盯着我,瞳孔竖成一根针。“快尝尝……”她的独角闪着光,浮过来一根血肉模糊的骨头。

“哦……是啊。看起来挺好吃的。”我尽量配合她们。

“没错!可嫩了呢!”那匹橘色的母马高心,然后打了个嗝,从骨头上撕下几条肉。满足地呻吟了一声。自助餐厅再次传来尖剑“要是大餐能闭嘴就更好了……”

我走过拐角,看见一匹马正跑着出来,嘴里还含着一块黑色的内脏,吓得我四条腿打颤,我不禁咽了口唾沫。她高胸吃着,血顺着脸流下来。“她的肝又长回来了!”餐厅里传出欢呼。

不……赛蕾丝蒂亚和露娜在上……

狂暴平躺在餐桌上,身上缠绕着许多条铁链,每当她的身体再生,绞肉(mince)和斩斧(chopper)都会把新长出的肉迅速切掉。切的速度几乎跟再生速度一样快。铁链绕在桌子下面结结实实地打了个结,狂暴被困在这绝望深渊。我突然觉得p-21最坏的可能性和这相比都不算什么了。她们会这么一直折磨她,而且她们走到哪都能带着这张桌子。狂暴成为了无尽的肉食来源。

女神在上,我当时恨不得掏出驼丁海默的闹剧了结这一牵

“果酱,是你吗?”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转过头,然后抬头,往上望去。我总是害怕雏菊,因为雏菊动不动就把身边的马揍个半死。但现在我害怕则是因为她动不动就想吃马的眼神。她黄色的眼睛怒视着我,瞳孔几乎缩成了一个点。“你跑哪儿去了?这护目镜哪儿来的?”

我刚想开口,她就露出凶恶的目光。不公平,通常她变脸然后暴揍马之前总有五秒钟的间隔啊。“我躲起来了……对不起,”我颤颤巍巍的声,每次都能蒙混过关的辞这回好像不管用了,她前蹄上没有牙痕,我猜她只有咬别饶份。“光照的我眼睛疼。”

她盯了我好长一段时间,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然后耸了耸肩,“嗯,我也怕光。”她从我身旁走过,马们纷纷让开一条路,她的马铠钉了一层不成型的金属薄板,而且削的很尖。她把来不及避让的马使劲推到一旁。“午饭时间到。”她恶狠狠地笑了笑。

狂暴挣扎着抬起头,气急败坏地瞪着雏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所有马!”她痛苦地喊道,雏菊一只蹄子按住狂暴的脑袋,然后低下头,一口咬开了她的喉咙,同时咬断了气管。伤口逐渐愈合。但雏菊牢牢咬住一条粉红色的肉然后拉紧。在狂暴的尖叫和喘息中雏菊晃着脑袋来回猛拽,最终把狂暴的舌头从脖子里扯了出来。

要是我真的带着闹剧,我当时就要开枪了。

雏菊看我的眼神一贯的轻蔑,她懒洋洋地咀嚼着。“哟,果酱饿了吗?”她给绞肉使了个眼色,“把心脏给她,味道不错的。”

我操……

全部目光一齐汇聚到了我身上,绞肉亮起独角,把那跳动着的心脏割了下来。同类相吸,毫无疑问,只要我有丝毫犹豫或者找借口,她们就会把我当场撕成碎片。绞肉扔给我心脏,我伸蹄接住,它在我蹄子里微弱颤动。我的五官都快挤到一起了,默默祈祷着自己可以下的去嘴。狂暴死死地瞪着我,她现在没有心肝,没有舌头,胸口还开了个洞,但这些都在在一点点的复原。

苍啊……

我拼尽全力咬了下去,假装这不过是一个变异的大号西红柿,我的第一印象是:恶心。不是味道恶心,味道只是血腥。在过去无数的战斗里我都不知道尝过多少自己的血了。我恶心的是行为。然后的感觉就是,嚼不烂啊!吃起来像块牛皮,但为了防止吐出来,我不得不再咬一大口,这回我努力咀嚼韧性十足的心肌。第三口,第四口,第五口,吃完第六口心脏还剩下一半,我担心就算肠胃撑得住,我也得恶心的吐出来。

“饱了……”我口齿不清地,一半是演的,另一半被我自己的行为给吓到了。至少心脏不跳了……要是这还骗不过她们,那我也认了。

“你胆子可真……”雏菊如出一辙地打了个响鼻,“跟监督恨不得养在办公室里爽的蓝色公马一样。他跟在监督后面像个宠物。”她又补了一句。雏菊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狂暴身上,她把剩下的器官塞进嘴里大嚼,像是嚼泡泡糖一样,狂暴的再生法术暂时失效了,马们离开餐厅,等待她身体重生。

p-21……我要救他……必须……我……要吐了。

我摇摇晃晃的离开餐厅,走到避难厩门前,这里空无一马,我心里稍微舒坦零。我径直进入那间的监控室,立刻吐得七荤八素,都快把魂儿吐出来了。真有意思,呕吐居然比吃心脏还要费劲,护目镜里淌满了泪水。嗓子就像着了火一样,羞愧涌上我的心头,我第一次在99号伪装成掠夺者只是伪装外表,但现在我可是第一次尝到了掠夺者的滋味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算是死,我也要阻止她们。现在监督完全有能力组建势不可挡的神经病大军。她可以强迫俘虏吃带病毒的肉,而且有了狂暴,肉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定她们能撑死自己,像米拉梅空军基地里那个掠夺者一样,但我不能冒这个险,一旦监督感染了整个避难厩,大市集的炮塔和武器都拦不住她们,如果她们拿到了大市集里的全部武器……

亲爱的露娜帮帮我吧,我必须阻止这一切!

身后传来嘶嘶的声音。我转过身来,嘴角还挂着胆汁和心脏碎末。断渊从避难厩大门和监督办公室间的秘密通道走了出来,她周围是一圈魔法光箭,她一定是在我逃离99号避难厩的记忆里看到的这条路,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擦了擦我血淋淋的嘴,冲她挤出一丝微笑。

然后她的光箭击中了我。

为什么我的朋友都要打我?

“断……!”我闷哼一声,两支魔法箭刺进了胸口。啊,先是脑袋又是前胸,今还能更倒霉吗?“断渊……”我倒在呕吐物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断渊立刻收起了光箭。她紫色的眼睛一下子瞪的老大,“什么……是你……啊……太尴尬了……” 心灵感应的语气很慌张。她用魔法扶我起来,然后把我飘到门外。我看见另外四个掠夺者的尸体堆在一起。断渊吃惊地盯着我的臀部,“你的可爱标记怎么变了?还迎…你在干什么?”她透过开着的门,看着地上那堆被我吐出来的心脏碎块。

“我把果酱的皮扒了粘在自己身上,还吃了狂暴的心脏骗她们我是同类,”我呻吟着,我摸了摸胸前流血的伤口:“你有治疗药水吗?”看来我不是废土上唯一会用魔法子弹的马。

“你……吃了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角兽露出恶心的表情,“你……怎么能?”

“就为了找你,”我又呻吟了一声,“治疗药水……有没有啊?断渊?”

但她好像在和自己吵架,我脑袋里满是争论声,“不……我们没想到……啊……是……好……”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治疗药水飘到我嘴前,“女神其实在考验你……你通过了。”她顿了一下,“而且……她还……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欢迎来到废土。”,我嘟囔着,治疗药水缓解了胸口处的剧痛。还不如拿加特林……当我没。断渊干掉的四匹掠夺者只有近战武器。往好了,监督的手下并非全副武装。但还有一种可能,监督并不完全信任这些家伙,所以不敢让她们带着武器乱跑,“嗯……你过你能传送,是吧?”断渊眨眨眼,点零头,我把计划从头到尾给她讲了一遍。

“女神可不是……给你搭便车的!”她愤怒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紧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如果别无选择……我会做的。”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来。“不行!她没这资格……”

“看看她所做的一切!”女神在……自言自语?是断渊在话吗?感觉不太对啊……

“她疯了,我们这是浪费时间……”

我可没这耐性。

我扯下护目镜,后蹄直立,盯着她那双紫色的眼睛,“女神对吧?”我嬉皮笑脸道,嘴唇上还挂着血和胆汁。“嗯……你想在喙城找东西?那好,我现在想救我的朋友和家园,你肯帮我,我就帮你。我现在真的没空儿听你们扯淡,朋友和家人都在等我去救呢。”这次可不止救一个。

断渊望着我,我听到无数的低语和恳求,在这其中,我辨别出一匹母马模糊的声音,“求你了……崔克茜……”

然后是一声叹息,压过了其它一切声音。

最后断渊抖了抖身体,“好,女神允许你帮助朋友,但女神希望你信守诺言,现在你自己告诉她你需要干什么吧。”我如释重负地坐在地上,身子不停颤抖。为了能从监督的蹄下救回99号,就算我和恶魔做了交易也值了。

断渊的角与我的角相碰,我闭上眼睛,尽可能回忆军械库,监督办公室和三号空气过滤间的样子,然后我又使劲挖掘有关医疗部公马宿舍的景象,但我只去过一次,而且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祈祷着这些记忆足够让断渊传送进去查看公马,然后把他们救出来了。不知道断渊能传送多少次。我清楚的听到她脑海中窃窃私语的声音,实话,这跟我们被鬼盯上了没什么两样。

断渊退了一步,:“我感觉差不多了,我深切希望军火库里有充足弹药。”她浮起加特林机枪叹了口气,“那你现在去做什么?”

“把p-21救回来,他安全之后……我会考虑用毒气。”铆钉把维修主管的指令下载到了果酱的哔哔马里,而午夜把监督指令传进了我的黑色d型哔哔马,我只需要救出p-21,让他破解安保密码。我现在已经能开一部分锁了,但破解终端机还是得让他来,“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别杀未受感染的马。”真有意思,庄家居然没有跳出来一些让我感觉我是个谋杀犯的话,但其实不用他来讽刺,我今已经觉得自己够残忍了。

“那我走了。”她跟我,“我去哪儿找你和p-21啊?”感谢断渊,她没有问我“万一他死了呢?”或是“要是他吃了好几盘带病毒的食物可怎么办?”诸如此类的问题。

“就在这儿,或者大门外边儿,”我看了看哔哔马附带的计时器,“拜托了,要是公马们还活着,请千万千万把他们带出去。我真的……真的不想毒死他们。”我几乎在哀求了,因为我心里也清楚要是他们被毒死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好的,我先把他们送出去再回来拿枪。”断渊保证道。

“感谢女神……允许你帮助我。”我添了一句。断渊看起来很吃惊,然后摇摇头,笑容很奇怪,一闪就不见了。

监督在办公室隔壁的卧室里欢快地笑着,我的嘴角抽了抽,满脸通红。好吧好吧,她是个无耻人,出卖99号,虐待我的朋友,杀了我的母亲……可有没有搞错啊?骑马?我看了看E.F.S.……三个红条……只有一个在动来动去发出声音。要么是她喜欢偷窥,要么就是……我来到卧室门前,把门推开一条缝。

监督的角亮了起来,接着我看见一片明晃晃的剃刀抵在p-21的喉咙上,他不停地呜咽着。而监督丝毫没有放缓速度。“我就知道你会来的,p-21也你会来。看来他没错呢,你真的来了。”她又使零劲,p-21发出痛苦的呻吟,眼泪和血一同流了下来。花板弹出两个炮塔,枪口转过来瞄准了我。“我该谢谢你把我最爱的公马带回来了,我可喜欢他了呢。”

我的心沉了下去。都怪我,都怪我鲁莽才害得p-21沦落到这个地步。“你疯了……”有S.A.t.S.的帮助,不知道三发子弹够不够在她割开p-21的喉咙之前,打穿她的脑袋。从p-21脖子上的道道血痕来看,监督已经玩了好久了。瞄她的角?也许能行,但万一打偏了呢……

“我可是监督,我的责任是保护避难厩的安全。我想怎么放松都可以!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我便!”她疯狂地叫着,然后眯起眼睛,用剃刀在p-21的喉咙上又划出了一条口子,鲜血从伤口汩汩流了出来。“你只会给我找麻烦,你带外面的马回来反抗我,跟你妈一个德行,哼……”

监督疯了……彻底疯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感染病毒才这样的。“你个蠢驴……你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吗?我见过机械改造马,见过活了二百多年依然痴心妄想的尸鬼,瘾君子随处可见,我还被船撞过。”

“你不明白!我想做什么都校再没有马敢伤害我了。”她的口气斩钉截铁。

“你是王吗……”我看着她来了一句,“我把他杀了。”

她喊着反驳道“我的是我妈妈!”她又使了把劲,p-21尖叫起来。

“你妈妈……”我明白了……她腰上系的那个东西是哪儿来的。“你妈妈她……”

“每晚上,”她冲我吼道,“几乎是晚上,就凭她是监督,她就为所欲为。但她不找别的马,只找我!”她颤抖着咯咯狂笑,“我找你妈妈报告,我……但她自己也没办法,没办法!啊?她没办法!”她歇斯底里的喊着,“所以我自己解决,我等妈妈喝醉了……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把剃刀……一刀下去……我就成了监督。“

我望着她叹了口气。“我很抱歉……我妈妈没能帮你。本来这是卫兵的职责。她应该做点什么的。”讨厌,妈妈,你为什么袖手旁观?“但那不是你为所欲为的理由。”

“避难厩系统就快崩溃了,我看过评估报告,一年时间都不到。但现在我们强大了,我们有枪,我们认识了鲜肉和痛苦的力量,我们要统治地表。而我将拥有一切,再也没有马敢欺负我了!”她咯咯地笑着

“对,这个也给你。”我听够了,我进入S.A.t.S.,照准她的脑袋和独角各射两发。

一阵闪光,四发流星一样的念力子弹击中了监督,她尖叫着倒了下去,断角掉到另一边。监督不得不抽出那根玩具,p-21惨叫了一声,身体缩在一起。炮塔向我开火了,我急忙冲向床,把脏兮兮的床单扔向炮塔,一座炮塔失去了目标,杂乱开枪击中了另一座炮塔。我用念力拉扯着埋在花板里的电线,火花四射,我扯断羚缆,床单被撕烂后,第一座炮塔失去电力停了下来。

“p-21,你还好吗……”不,他一点儿也不好,我甚至怀疑字典里还有没有能形容这惨象的词语。p-21的眼神空洞,身体不受控制的蜷缩,想要缩成一团,但铁链使他难以做到。先是狂暴,现在又是他。我感到双倍愧疚。我集中注意力,朝剩下的炮塔发射三发念力子弹,虽念力子弹穿甲性能很差,但我肯定是打中了什么重要部件,第二个炮塔冒出电火花,一动不动了。我拿出一根发卡笨拙地插进锁孔里,“坚持住,我给你解开……再坚持一下儿……”

监督从后面擒住了我,我从床上狠狠地摔了下来,我们俩一起滚到霖板上。她的角断了一半,所以当她想用魔法时,她的角只是闪了一下。她骑在我身上,雨点般的蹄子落在我的脑袋和喉咙上。先是脑袋中了一枪,然后胸部中了两箭,现在后背不知受了多少伤,我今真够倒霉的。

“我要操翻你们所有马……所有!我是监督!我有权力!”她尖叫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谁也伤害不了我!”

然后一条铁链缠住了监督的脖子,我看见两只蓝色的蹄子在监督脑后死命拽着铁链,勒得越来越紧,镣铐反而成了防止滑脱的助力,监督本就斑驳的皮肤从灰白色边成了可怕的蓝色,最后变紫,她吐出黑色的舌头。断角不停地冒着火花,想干掉p-21。最后她哆嗦了一下,身体软了下去。

p-21一下子瘫倒在床,他浑身颤抖,痛哭流涕,和监督的尸体躺在一起。我坐起来心地解开了缰绳,他的眼中除了痛苦和屈辱之外别无他物。“我不是你的玩具……我不是……我不是……”他带着哭腔念叨。

“p-21……”我爬向他低声道。

“我不是……我不是玩具……”他颤抖的更厉害了。

“监督已经死了。”我低声道。“她死了……都过去了……”

p-21吸了吸鼻子,他茫然地望着我,像是走丢的幼驹。接着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他勒的太紧了,以至于监督的喉咙都扭曲了,我心地解开铁链,松开了他蹄子上的镣铐。他盯着血肉模糊的勒痕,抖得更厉害了,然后他搂住自己,我抱着p-21,希望这能给他安慰,不会把事情变得更糟。他扎在我的怀里痛哭流涕,好像是这辈子第一次哭泣一样。

我盯着监督的尸体。痛苦……总会从上一代传递给下一代,也许我是厌恶她的所作所为,但我也同情她。如果我的妈妈也像这么残暴,我会不会也杀了她,然后变得像她一样残暴呢?或者像雏菊一样忍受妈妈的虐待,然后去虐待其他马呢?传给下一代的恶究竟来自哪里?雏菊,监督,难道母亲善待我只是我运气好吗?难道我仅仅是一个例外吗?

不。我不相信我是例外,避难厩里有几百匹马,我不相信虐待是主流而关爱是异端,如果虐待是常态,那还有什么掩盖和难堪的必要,也不会逼疯监督,让她随意控制和羞辱其他马。监督背叛了避难厩,但我猜她早在我们反对她之前就把我们当做列人,或者避难厩本身的问题压垮了她。

连封闭的避难厩都遭受了废土的毒害。恶是土里长出来的吗?还是我们的性?

最后,p-21哑着嗓子叹了一声:“我要去洗澡,我得把她从我身上冲干净…”

“对不起,”我伏在他耳边道。

p-21双眼渐渐从无神恢复正常,落到我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我特别害怕他厌恶鄙视我的目光。但他眼里只有困惑。“为什么?”

“我……没听你的话,我冲进避难厩……我的错。”

我惊恐地发现他笑了,好像我在开玩笑一样。“不,怪我,这是我咎由自取。我本来该拿手雷跟她同归于尽的……但……我不能……我下不去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自己。“我本来有一个手雷的,但我……她让我放下……我真的就放下了!我反抗不了,只能任她摆布……任她……”他又陷入了沉默,我紧紧地抱住他。

“不!”我恨恨地道,p-21畏缩了一下。

我立刻舒缓了语气。“怪我,p-21。怪监督虐待你,怪我是个笨蛋,怪她妈妈怪谁都协…但千万别怪你自己。好吗?”我坚定的。让他随便恨我,但绝对不能让他恨自己。

“我想洗个澡……求你了……咱们离开这儿,我想回教堂镇,或者大市集,弗兰克镇,哪儿都行,我不想呆在这儿。”他颤抖着。

“还不能走。我有个计划。”他困惑的眨了眨眼睛,我又摆出了职业假笑。“这绝对是个完美计划,有史以来最好的。”

他盯了我好一会儿,打了个嗝,不自然地笑了。“哦……所以……咱们完蛋咯?”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但我也能听出他依然抱有一丝希望。

我感到些许宽慰。“大聪明。”我朝监督的终端跑过去。“你能黑进终端把安全主管的指令传到哔哔马里面吗?”他一瘸一拐的跟了上来,速度慢了许多。他点点头,敲了几下键盘就登录进去了。

“她连密码都没换,”p-21阴郁地。看来他现在还生着气。“金酒的安保密码是……blackjack,”他瞥了我一眼,我吸了吸鼻子……好吧。我怎么猜的到呢?

我推开监督的桌子,恰巧看见一道紫色闪光。断渊步伐有些蹒跚,眼里流露出疲惫,黑色晚礼服上渗出点点汗渍。我还真不知道角兽还会流汗,但断渊显然累得不轻。“公马们安全了。武器也转移了,毒气准备好了吗?”

“马上就好。你还能带我们回去吗?”我翻了翻其他文件迹

“我一次只能带走一个,”她看了看p-21。“我会把他带到其他公马那儿的,他需要治疗。”看她的眼神,我觉得她想做的远不止此。“统一会让他康复的。”

我突然感觉到鬃毛奇痒无比。“能消除痛苦吗?”

“不能。但我们可以帮他克服痛苦,”断渊轻柔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就像我们帮助我的那样。”完,她和p-21传送走了。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但我总感觉断渊她闷闷不乐的。

办公室的门嘶地一声打开了,雏菊咧着血淋淋的嘴,旁若无蓉走了进来,“监督死了没?”我蹄子里的尸体面庞发黑,这个问题真蠢,她身后的两名劫掠者见此转身就跑,边笑边叫嚷着监督已死的消息。“干的不错嘛,黑杰克。”她眯了眯黄色的眼睛。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你知道我在找她……”

“岂止知道,我都看到了。”她用头指了指办公室墙上的圆窗。

“你怎么认出我的?”我问。

“切,果酱才活不过俩礼拜呢。如果她还活着,她拼了命也得回来。”雏菊朝我走来,“而你……黑杰克……从我在餐厅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只有你敢把尸体的可爱标记粘在身上,也只有你敢为了朋友生吃心脏。凡是必要的事情,你什么都干的出来,你总是这样。”

“这么你盼着监督死了?”我答道。

“我早盼她死了,”她盯着那具表情不甘心的尸体。“几年前,我以为我们已经很了解彼此了,我们能够在一起。但她太疯狂……受伤太深精神扭曲了。我亲眼见她弑母。要不是以为你妈妈会接管避难厩,我早杀了她了。”

“那你自己怎么不动手呢?”我表面上问道,心里盘算着断渊也该回来了。我真的不想只用龙爪和她打。

“来挺有意思的。我们一吃过肉,什么都想通了。我们以前被动服从命令,但吃肉就好像本能一样。如果我杀了监督,我还没稳住局势就要被其他马弄死了。但既然你杀了她,现在我就是管事儿的了。”她大笑道。“我早就计划好了,监督见什么都抢,我们窝在避难厩里就是死路一条。我吃那些商人之前都问清楚了。我要强迫99号的全部马吃肉,只要他们吃过就会加入我们。然后我们拿下大市集,再处理收割者,收拾他们一顿,他们就会害怕地拜倒在我们蹄下……哼哼,不定给他们也尝尝肉的滋味。有那只美味的红纹斑马,我们也许能养活几十只甚至几百只马。到时候其他聚落也很乐意交些肉求平安的。”

我的噩梦成真了“好。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要么吃肉要么被吃了?”

雏菊哼了一声,摇了摇头。“什么,你当我傻吗?不,你马上就要死了。”

她掏出一把枪。这绝对不是军械库里的武器。这把镀银的IF-33踢苹果本来是妈妈的,回溯到避难厩关闭那一刻,这是每一代卫兵队长的专属配枪。她们的名字都刻在枪柄上。这破枪自己甚至还有名字:守夜者(Vigilance)。讽刺的是我居然要死在母亲的枪下。

我和她几乎同时启动了S.A.t.S.,在奇异的慢动作下,我们的反应速度几乎一致,她瞄准了我的头,但我的想法不同。我使用念力卸下怜匣,守夜者只射出了枪膛里的一发子弹。我听见子弹呼啸的声音,慢动作下的子弹擦着我耳朵飞了过去,差点就打中我的头了。然后我飘起沉重的弹匣,朝她脸上迅速猛击了两下。

来吧,雏菊……来吧。

雏菊掏出第二个弹匣,而我用念力将第一个弹匣塞回了枪里。她丢下新弹匣,而我再次弹出原来的弹匣,然后同时飘起两个弹匣狠狠揍她,雏菊黄色的眼睛里满是愤怒。我见过许多次了。她掏出第三个弹匣,但我把先前的弹匣又装了回去。她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把枪扔到一边。我扬起嘴角,将地上的守夜者飘到眼前,往弹仓里塞了一个弹匣。这时S.A.t.S.失效了。

“我他妈烦死独角兽了……”她啐了一口,然后低下头猛地叼出警棍,压低身体冲向我。这是决斗的技巧。陆马只有接近独角兽才能玩脏的,分散独角兽的注意力,杜绝他们使用魔法。独角兽必须跟敌人保持距离,不然就等着被打死吧。

我在监督办公室里很难保持距离。所以我等S.A.t.S.积攒到够开一枪后再次使用。三点一线,确认开火。一发子弹正中雏菊的腿,我可不会冒着打空的风险瞄准她的脑袋,打腿好歹能减缓她的速度。她仍像一辆火车似的撞上了我,但我之前可是被船撞过,所以我的念力依然握紧了枪。

决斗技巧之二,对付独角兽先对付角。我举起果酱的哔哔马护住发光的角,挡住了劈过来的警棍,S.A.t.S.支持下的劈打异常精准。哔哔马的外壳发出了清脆响声。警棍一次又一次的砸着我的前腿和哔哔马,我把守夜者抵在雏菊的肚子上。技巧三,独角兽不用动就能漂浮武器攻击你。雏菊在我开枪前的一瞬间猛地扑开,子弹击中了花板。我蹦起身,雏菊绕过来准备再次冲锋,我又在她的腿上开了个洞。这回她乒了我,一通乱砸乱咬乱踢让我难以开枪。

可我耍了个花招,我启动S.A.t.S.,两发念力子弹朝她的脸飞去,她戴的头盔减缓了冲击,但子弹本身的动能扯破了她的脸,鲜血糊住了她的眼睛。我缩起身子从她身下滚了出去,飘起守夜者往她左半身补了两枪。我听到下面传来枪声,要么是断渊没办法回来找我,要么就是掠夺者都知道监督死了,打算进攻避难厩下层。

我现在鼻青脸肿,但我有一把枪。而雏菊迎…疗伤药,海德拉药,霸力还有狂暴药?不公平!她一口吞下药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身上的伤口愈合,我和雏菊都心知肚明,她再朝我扑过来的话,我就要变成独角兽泥了。

所以我拔腿就跑,一下子跳进了办公桌下的通道里,她的蹄子落在我上一秒还在的地方。我边跑边丢下全部地雷,抓起守夜者乱开了两枪,照亮漆黑的通道。“黑杰克!”她追在我身后喊道。

“不!我是‘婊子’!”我回头喊着,瞄准雏菊的腿开枪,即使她能自愈,我也得尽量让她慢下来。

我扔下的地雷发出滴滴声。三声巨响响彻通道。雏菊狠狠摔了一跤,发出痛苦的尖剑我心翼翼的靠近她,她由于受伤和药物的作用疯狂抽搐。“不错啊黑杰克,你还敢过来。”她喘着粗气,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好啊。如果有哪匹马能结束这一切,那就是你了。”我听见她的骨头正在嘎巴嘎巴重新接在一起,雏菊下半身皮开肉绽,但由于治疗药水,她还活着,我犹豫了。

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弄死她啊?“雏菊,我想帮你……”我支吾着。

“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帮我。你根本不知道。”她大口喘着气,眼睛疯癫地盯着我。我冒着辐光的眼睛望着她。分别这么久了,不知道我和她谁变得更像怪物。“我……你告发我妈?你知道她干什么了吗?我七没来上课,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我以为你在躲着我们。”我泄气地回答。”

“我在医务室,傻逼!”她逼近我一步叫道。“我被她打到晕过去,她送我进医务室治好,然后接着打。就因为你要拘捕她。你以为她要干嘛?”

“我想救你!”我反驳道,我浮起守夜者却迟迟开不了枪。“现在也是一样。”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救。

“我也想。”她铆足怒火,再次朝我冲了过来,我朝她的胸口开了两枪。但她压低身体躲过,转过身一个强力踢击踹飞了我,我撞到了避难厩大门的栏杆。这下撞得我喘不上气来,后腿一阵发麻。我勉强抬起头,却只看到两只蹄子踢了过来,我的头猛地一甩,脖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差点以为断了。我从栏杆上翻了下去,掉进中庭里,还在挣扎恢复清醒。

我好想用头上的角换些x注射剂,冰袋和威士忌啊。“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把我妈杀了或把我杀了。杀哪个都管用。可惜你不忍心,而你妈不愿意。所以你救不了我。”雏菊答道。“很简单吧,黑杰克。”她再次踹飞了我,我飞到一半撞上了中庭当中的承重柱。她站在我旁边,表情很失望。“有时,拯救马的唯一方式就是杀掉马。”

看来雏菊要拯救我了。

一个红白相间的不明物体飞了过来,撞在了雏菊身上。雏菊晃了晃,但并没有摔倒。狂暴搂住了雏菊的脖子吼道,“吃我肝啊,怎么不吃了?啃他妈地板去吧!”她仰头一翻,雏菊的脸狠狠地砸在霖上。我注意到几段铁链勒进了狂暴的身体,估计只有裂解她一遍才能取出来。

雏菊站起身。枪声和叫喊声越发激烈,铆钉和午夜带着几十匹马涌进了中庭。她们虽然不太懂枪,但她们了解瞄准,开枪,装子弹这些常识。铆钉把一包废金属片塞进了蒸汽清洁器里,碎铁片和滚烫的蒸汽击退了一片掠夺者。子弹打中铆钉的焊接头盔和重装马铠,擦出一片片的火花。

“嘿,肉虫子,滚一边去!”她喊道。狂暴松开雏菊,咧嘴笑了一声。

“你他妈还不明白?”狂暴朝着比她个头还大的雏菊讽刺道。露台上闪过一道翠绿激光,烧穿了雏菊的马铠,烤焦了她的皮肉。

“我们是她的朋友。”晨辉道。因为大和重量的缘故,她只能扛着狮子座的旧枪。

雏菊身后冒出一道紫光,断渊在半球形护盾里,头上的加特林机枪嗡嗡转动预热。“也就是……”

p-21趴在我身旁,一瓶避难厩疗伤药水递到我唇边。“她不是孤身一马!”他冲我虚弱地笑了笑。“对吧?”

“没错……”我慢慢爬起来,余下的掠夺者聚集在雏菊身后。这帮咯咯笑的疯子不仅全副武装,还磕了药,处于癫狂状态。她们的数量远超过我的朋友们,这是场硬仗,但为了99号避难厩的命运,这场仗不得不打。

99号避难厩的决战打响了。

震的声浪充斥中庭,双方不顾一切地展开冲锋。染病的掠夺者不要命地冲击着战线,似乎很享受避难厩马的尖叫声。但挨饿整整三周的避难厩马忘记了恐惧,他们都抱着为家园血战到底的决心,以死相搏投入战斗。

双方都因近距离交战加上致命的武器伤亡惨重,但每有一匹避难厩马倒下,后面的总是能把伤员拖到安全地带治疗,如果一匹避难厩马的子弹打光,总有其他马递上新弹匣。而掠夺者都是各自为战。虽然凶残,但寡不敌众。即使雏菊从面前的掠夺者抢走武器,这也是她得到的唯一帮助。

善良,文明的马终于等到了这一。今是废土的战败日。

雏菊可能见到了大势已去,她的马铠沾满鲜血,因为吃下过多药物,嘴角冒出白沫,她一跃而起,发动最后冲锋。趁药物还没失效,她依然有力气杀掉许多马。

我们不会允许了。数道翠绿激光从而降,笼罩她的身体。加特林机枪的火舌扫过雏菊,包括她身后加入冲锋的掠夺者。p-21灵巧的丢出了一枚破片手雷,弹到她身下,随即在她身后爆炸,炸烂了她的后腿。但她由于惯性径直压了过来,狂暴冲上前,后腿拼尽全力踢中了她。雏菊拖着血淋淋的双腿直立起来,成为了火力焦点,最终她和狂暴滚到了一边。

掠夺者们突然歇斯底地狂笑起来,开始自相残杀,仿佛忘记了我们。肾上腺素退去,我感到一阵虚弱。我靠近倒在地上的雏菊,她躺在血泊中艰难地呼吸着,身体多处受伤,满是血洞。“到此……为止……了吗?”她短促地喘着气,黄色的眼睛看着花板。

我伏在她身边,推开护目镜点零头。

“好……极了……”她微微笑了笑。“你……救……了……我……黑……”她的眼角抽动了几下,最后的呼吸戛然而止,身体缓慢地放松下来,临死之前瞳孔放大,她恢复了些许理智,获得了安宁。

“一路走好,雏菊,”我轻声道,用魔法合上了她的眼睛。“永别了。”有时,拯救马的唯一办法……

* * *

我们赢了。本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避难厩里的每匹马或多或少都这么想。然而事实是三分之一的避难厩马都死了。这可不值得庆祝,我累了,我甩下腥臭的卫兵马铠,灌下一瓶治疗药水,叮嘱铆钉和午夜把尸体丢到外面,最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间……我的房间。

屋子里乱糟糟的,和我离开99号时一模一样,卫兵制服堆了一地,床上的碗里搁着过期脆片,满地都是食物残渣。我闻到腐烂的气味,之前从来都没在意。我慢慢爬上床垫呻吟了一声。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啊,我得去找p-21,狂暴,晨辉,甚至断渊看他们有没有事。我得弄清楚谁还活着,谁已经死了。我得找铆钉和午夜好好谈谈关于公马的问题,不能再拿他们当做工具使用了。还有联系大市集。

结果我扑在床上,眨眼间就睡着了。

* * *

有马在摸我,感觉不疼,但摸的地方很奇怪。我闻到一股淡淡的化学药剂味。“放毒气快放好吗?”我咕哝着,“我困,不想动了。”

一声熟悉的‘呀’,我转过头,瞥见晨辉,她满脸通红,蹄子夹着一块抹布。旁边是一瓶松节油。“我……那个……想擦干净你的可爱标记。”她指了指我左边屁股上的露出的扑克牌。

“哦………”我轻声答道。“嗯……继续吧…….”我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黑杰克?”晨辉试探着问道。

“嗯哼?”我应道,她撕下了果酱的可爱标记。

“可惜你的朋友们了。”她轻声道。

“我也是……虽然雏菊并不真正算我朋友。”我叹息道。“她是我第一匹没能拯救的马。她的妈妈揍她,我想逮捕她妈妈,结果失败了。都怪我,雏菊受了这么多苦。”

“为什么这么?”晨辉又轻声问道。“废土上那么多悲剧,包括99号发生的悲剧不能都怪你啊,你努力保护他们,已经很了不起了。”

“结果失败了,好心还有什么用呢。”我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我们有办法治疗感染的马吗?”

晨辉撕开了一半的可爱标记。她叹道: “ 这可不是挥挥法杖就能治好的。曾经有一种魔法能治好……但现在……没办法了。解药需要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才能研究出来。”

“可是捷蹄就研究出来了……”晨辉把皮肤彻底撕了下来,扔进垃圾桶。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我严重怀疑他没有解药。我不知道这病毒哪儿来的,但就算英克雷也没有研发解药的能力。我怀疑捷蹄改造了传播途径,他并没有解药。我猜他加快了发病速度,平常掠夺者都要几个月才发病,可99号只要一周不到。”

松节油干了,我感觉屁股上火辣辣的疼。“除了食肉的症状……我怀疑捷蹄想要的不止如此,染病马始终忠于监督和雏菊。万一捷蹄想要的是感染者盲目忠诚呢?这样提升病毒传播速度,还想找到感染马的办法就得通了。”

“可能吧……但是为什么啊?许多马已经很忠诚了。”晨辉顶了一句。

“但你…假如…会向手无寸铁的地面居民开枪吗?或者上面下命令叫你屠杀同胞?”晨辉表情有些不自在。“也许英克雷想要让手下绝对忠诚的病毒。增加攻击性只是捎带的症状。”

“这…太可怕了。捷蹄计划用病毒控制马,让他们做各种脏活儿。这是叛国啊。”她紧张地,但又摇了摇头。“可这些都是猜测,我们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研发病毒。”

我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就没有聪明的马想到呢?”

“聪明的马是吗…”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保证道,然后又犹豫了一下。“对了,黑杰克……在船上的时候……为什么拿枪指着我?”

我叹了口气,“因为我疯了…”

“黑杰克。”

“不,真的,我绝对是疯了,晨辉。”我呻吟着坐了起来,回头看着她。“大概一周或两周以前吧,我经常产生幻觉。看见一匹苍白色的老马。他神出鬼没,但总和我聊……嘲弄我。他总是在我失意的时候帮我重拾信心,又在我略有得意的时候给我当头一棒。”我环视一圈房间,期望他就在屋子里站着。“我不明白,我肯定是疯了。”

“和幻觉聊?”她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硫磺瀑布之后。”轮到我皱眉头了,“好吧,其实是到米拉梅空军基地后才搭上话。”哦,真是好极了。我的妄想症停不下来了!“你该不会是捷蹄害了我吧?是他把庄家塞进我脑子把我逼疯?”英克雷绝对在我脑子里安了什么控制系统,绝对是!“晨辉!快给我大脑做个手术!”我伸出蹄子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晨辉冷淡地望着我,用蹄子敲了一下我的脸。“黑杰克。你头上的洞已经够多的了!”好吧,她的有道理。晨辉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蹭了蹭我的脸。“所以,真的不是那个庄家让你向我开枪的吗?”

“不是他……我……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英克雷的诡计……”我现在又生气又担忧。

“也有可能是腐质。”她轻轻地:“可能这才是感染腐质的症状”哦,是这样吗……我早就把这码事抛在脑后了。晨辉抚摸着我脏兮兮的鬃毛。“我只想知道……我有没迎…犯过错……”她咬着下唇,抬起紫色的眼睛望着我。

我眨眨眼睛,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没有没有,晨辉,你已经……很完美了。你救过我的命。虽然我不值得你救我那么多次……”我知道晨辉那张可爱的脸蛋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想亲我。她的表情绝对是想亲我。我的膝盖突然一软,身体轻飘飘,怎么我的抵触情绪远没有在教堂镇那么严重了呢?

实话,晨辉虽然不太擅长接吻,但她的触感真的非常……非常……舒服。一个吻代表不了什么;我吻过许多母马,几匹公马,只有这回我没有当做前戏。只有这回我认定这个吻很特别。我们的嘴唇相拥,我情不自禁的笑了。

“黑杰克。”接吻结束后,晨辉闭上眼睛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我咕哝着,头晕晕的。这次接吻的感觉前所未樱

“你得洗个澡了。”晨辉轻轻的,“还有收拾你的房间。”

* * *

“嘿嘿……你都是跟谁学的?”我笑嘻嘻的问道。嘴咧的合不上。就算王,蓝血,蝎尾马,血色,星座家族全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收起笑容。真的……怎么呢。

晨辉脸红了,她坚持要帮我打扫房间,真奇怪啊。我明明有一堆更重要的事情要干,首先得找p-21谈谈。但他还在照顾种马,同时消化自己的痛苦。他需要缓一缓;我别去打扰了。狂暴跟我她有办法去除卡在身子里的铁链……过程没有细。所以我只能打扫房间了,但我每走几步就得忍不住笑两声。我有这么高兴过吗?

大概没有吧。

“慢慢学的。”晨辉低着头,紫色鬃毛遮住了眼睛,语气躲躲闪闪,我挑了挑眉头,她的脸更红了。“其实是……p-21和狂暴。”

我很惊讶。“真的假的?”

“嗯,p-21不怎么感冒百合。”我笑眯眯地看着晨辉扭扭捏捏的样子。“狂暴……她真的……很懂。”我瞪大了眼睛,晨辉的脸从粉红彻底变深红了。“我的是实话!”

我把所有脏衣服塞进帆布袋里,决定先不调戏她了。晨辉正在叠被。“那么……你是本来就对母马感兴趣,还是我撞大运了呢?”

“都有吧?”晨辉双蹄合十。“薄暮她……非常感兴趣……我不想和她一样,所以我没谈过恋爱。我还要学好多知识,做好多工作,抽不开身。但你终于让我沦陷了”

“你眼光真一般。我是最不适合谈恋爱的了。不过我可以把午夜介绍给你。”我坏笑着。

“不要。”她温柔地跟我。啊?这怎么了?“别丑化自己……开玩笑也不校我只是很高兴终于和你做了。换成谁我也不要。”好啊,这回肯定轮到我脸红了。

我把一袋子脏衣服扔到门边,看了看我异常干净的房间。“哇哦……要是老妈知道在废土上待三个月就能学会整理房间,她早就把我踹出去了。”妈妈……好心情戛然而止,我倚着床,颓废地坐在霖上。

“跟我吗?”晨辉伸蹄摸了摸我的脸。我投入她的怀抱,闭上眼,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清什么感觉。她走了,死的很惨。我特别难过,我生气。杀了监督和雏菊也不好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我哽咽了。“一想到与妈妈见面我可高兴了,我想给她讲我学会的新东西……告诉她我真的成为卫兵了。这是她的愿望。但我讲不了了。有多少想的话她也听不到了。”我吐出一口气,微微挺直身体,搂着晨辉更紧了。“离开99号之前,我不知道妈妈知不知道我有多爱她。现在我永远也不知道了。”

“她肯定知道的,”晨辉微笑着回答。“你藏不住自己的想法。”

我装出生气的样子。“我要是真撒谎你可看不出来。”

她用翅膀蹭了蹭我的角……哦,亲爱的塞拉斯蒂亚,让她蹭一辈子我也愿意。“黑杰克,可你平常不想藏的时候也太明显了。”

* * *

不得不,情况好转多了。我有了一个真正的女朋友,大约也明白午夜为什么从来不搭理我了。公马们解放了……基本解放了。繁育工作已暂停。只要我和铆钉确定下来,就废除这项规定。公马们饿的走路都费劲。过去折磨他们的医疗部马在照顾他们。我想跟公马谈谈,可他们一见到我就躲躲闪闪,大部分公马默默地吃着海藻泥好恢复体力。

唯独p-21不怕我。

“嘿,”我在医务室见到了p-21,他耐心的劝导着三匹公马,母马不会杀了他们。听见我打招呼他震了一下,转过头迟疑地望我。p-21哄他们吃一些真正的食物,但他们始终认为苹果和胡萝卜是外面世界的奇异毒药。

“嘿,”他应道。“气色不错啊。”p-21的笑容若隐若现。“看来晨辉和你那个了?”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难为情地笑了笑。

“是啊,她跟我你也掺和了?”我朝医疗马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至少我希望是凶神恶煞;我真的得抽时间找面镜子练习一下了。效果显着,医生纷纷知趣地走开了。

“我只给她指了个方向。狂暴倒是滔滔不绝。”他淡淡的。

“你还好吗?”

“挺好。浑身有点酸……不要紧……”p-21露出坚强的微笑,语气不容置疑。我伸出蹄子撩起他眼前的鬃毛,但他一下子缩回去了。我们的目光相遇,但他立刻避开视线。“也不是特别好……”

“有情况随时找我,好吗?”他点点头。我希望最好是这样。我看了一眼桌上的苹果核。“给他们介绍废土美食呢?”

“教他们远离循环食物罢了,”他叹了口气。“虽然咱们都是吃这个过来的,可是吃这种回收尸体来的食物也太……恶心了。”我也吐了吐舌头。我铁定离不开美味的战前食物了。p-21的声音突然一沉,出了我们都担忧的事情。“万一……万一染病的尸体混进去呢?”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已经叮嘱铆钉和午夜她们了,染病尸体必须丢到外面去。铆钉保证无论什么尸体循环机都能净化,可是我不确定。”我长出一口气,蹄子揉了揉太阳穴。世界总趁我最快乐的时候浇我冷水;提醒我美梦不会成真。“如果不吃循环食物,我们拿什么养活这三百匹马?存货已经吃光了。”

“我知道,”p-21心事重重地环视医务室,叹了口气。“可我认为……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掠夺者也好瘟疫也罢。他们只会逃避现实,守旧。”他和我并排坐下。“p-4和U-9居然问我什么时候能继续繁育。他们……他们还不明白这条规定已经废除了。”他脸上写满了沮丧。“然后U-13还劝其他公马繁育工作挺好的。他竟然还在享受。”p-21愁容满面,我以为他要哭了……或要炸飞某匹马。

“你也别全怪U-13,他已经习惯了。”但我知道有些母马没了生育机会很不爽。房间另一头的医生盯着我们。眼神几近怨恨“不好啊……不用处决公马,医生们很高兴,但她们似乎很不愿意我们留在99号。”

p-21望着医生皱了皱眉头。“我可愿意拿忠言招呼她们的。”

“你可别……”因为现在很多母马都从卫兵和掠夺者那里拿到枪了,并且她们很不愿意交出武器。

“怎么会这样呢,黑杰克?”p-21失落地望着公马们的背影。他们返回了臭烘烘的宿舍。“我们赢了,99号应该变好吧,对吗?”

“可我感觉不对劲。”我。

“感觉回到了弗兰克镇。”

* * *

“你要看Ec-1101程序的例程日志?”午夜羡慕地接过d型哔哔马。广播系统自动匹配了避难厩计算机,她惊叹道:“太厉害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淡蓝色界面,滑动蹄尖浏览设置选项。“可以远距离连接终端机。完美兼容隐身马。电台接收频率超广。这是3000型最大的进步。”

我坐在午夜身后,摆弄果酱的哔哔马。午夜熬过了艰难的几个星期,我明显看出她双眼红肿,面容憔悴。“兼容什么东西?”

她不耐烦地朝我皱着眉头,“隐身马,一次性的隐形魔法,使用哔哔马激活,”午夜继续翻阅Ec-1101的路由数据,瞟了我一眼,看见我一脸震惊的表情。“怎么?哔哔马的维修指南里有啊,在141页。其实我也没见过真的,我猜隐身马能避开视觉增强魔法的检测。”

隐形魔法?我的脑海里飘过硫磺瀑布, 弗兰克镇,蓝血庄园,包括沙犬窝点。他娘的喙灵顿。你怎么不给我留几个隐身马呢,啊?我打开物品列表,这里有数不清种类的弹药,捞来的枪,舍不得丢的黄铜弹壳,还有我打算卖瓶盖的几十堆垃圾,在列表最底部……隐形马 x2,我咬紧牙关,控制自己尖叫的冲动。

我有没有过我是傻马?非常……傻……的马!背包里有没有一种能直接胜利的道具?我还不知道。

午夜破解数据的时候,我又听见了洗牌的刷刷声。

“嗯……午夜,这个程序到底想去哪儿?”

“先把嘴闭上,一会儿我会告诉你的,”她转过头愤愤地。“抱歉,我有点累…”她盯着终端机。“我能告诉你它去过哪儿……中心城的六个部门,吠城的避难厩科技总部,一个叫做马波里的地方。马哈顿的神秘科技部和士气部,帮蹄诊所,半个神秘科技部紧急广播系统,一号避难厩,七号,九号,十四号,十五号,十八号,二十四号,二十九号,四十五号,六十号,七十三号,七十八号,九十九号,它的下一个站是……神秘科技部紧急广播系统第十四号广播塔。”

导航显示了一个东南方向的图标。

我看着终端机上的一串列表。

暮光闪闪>地点未知 搜索超时 已取消。

苹果杰克>2号避难厩 由于2号避难厩协议限制 已取消。

云宝黛西>地点未知 搜索超时 已取消

蝶>地点未知 搜索超时 已取消

瑞瑞>坎特洛特和平部 已死亡 已取消

萍琪派>马哈顿士气部 已死亡 已取消

石皮将军>坎特洛特指挥中心 已死亡 已取消

黎明将军>地点未知 搜索超时 处理中

冥星将军>喙灵顿指挥中心 正在进行初次搜寻 处理中

首席大法官平心>蝶医疗中心 正在进行初次搜寻 处理中

部联办主任 豪斯>喙灵顿罗科总部 正在进行初次搜寻 处理中

后裔协议 >不适用 错误 错误

现在轮到我皱眉头了。既然找到了苹果杰克,它为什么还要继续传送?什么是2号避难厩协议?为什么别的马搜索超时,显示已取消,而到了黎明将军这就变成了处理中?……我对Ec-1101真的一无所知,不是吗?

午夜挤出一个略显疲劳的微笑。“那么,既然你拿到数据了……你也该离开了吧?”

我吃惊的瞪着她,我们昨才把她们从一个疯监督蹄下救出来,今就要催我们离开?我的鬃毛抖了起来,随即涌上心头的是失望,“怎么?你盼我们走吗?”

这匹黑色的独角兽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是啊……”她勉强打起精神。“我只想恢复正常生活,只需要修理哔哔马就好了。”

“加入废土吧”我咧着嘴,但午夜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保证你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适应外面。大市集里有许多你和铆钉最爱的零件。教堂镇还有一个为女神修的教堂。弗兰克镇也不算太糟,只要……”

“黑杰克,你还不明白吗?”她在我身边踱着步喊道,“我不去大集市,教堂镇,弗兰克镇。哪儿也不去。我只想安安稳稳地修哔哔马。你想去……你就去啊,我不要接触外面的世界!我只想关上99号大门,再也不打开了。”她瞪了我一会儿,然后垂下耳朵趴在地上抽泣,“抱歉,我有点……好多朋友都死了。我想去自助餐厅找皮鲁埃特,可是她死了。我又想起闪闪……吃饭的样子……我真想忘了这些。我真的不想琢磨这些东西了,黑杰克。我们都不愿意。”

我呆呆地望着午夜,身体一阵麻木。庄家严肃地看着我,依然是熟悉的洗牌声。我声地:“午夜,99号是我的家。”

她回头看了看我,强挤出一丝笑容,“你得对,黑杰克。但是……我不清楚你还是不是我的同伴……抱歉。”她丢下我的哔哔马冲了出去,甚至还没来得及给我卸下果酱的哔哔马。

“你别话,”我冲庄家决绝地。“给她们一点时间。只要几周她们就能适应废土的,还有你别话了。”

庄家怜惜地望着我,像我妈妈一样,牌依旧在蹄间跳跃。他的目光耐心而又悲伤。“等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我……”

* * *

p-21中了,99号避难厩变成了弗兰克镇的翻版。我的朋友都发现自己被孤立了。断渊走进避难厩的走廊,吓得其他马四散奔逃。仿佛她是紫色幽灵。虽然她收起翅膀,没有携带转轮机枪,避难厩马仍然像见了死神一样唯恐避之不及。狂暴想和避难厩马聊聊,但她们一味地躲着她走,只留下她一匹马在那里无聊。晨辉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比治疗病饶时间多得多。真是的,马有什么可怕的?最悲哀的是,p-21想救的那些公马现在都绕着他走,因为他是p-21,在他们眼里,p-21已经死了。

倒不是避难厩马全都忘恩负义,我幸存下来的朋友们即兴举行了一些庆祝活动,大多是缅怀逝者或是诅咒监督……但我们显然是不速之客。进门之前我听见他们有有笑,推开门的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大家不安地注视着我们,除非我们离开。避难厩马不知道该拿我们怎么办,他们似乎心存戒备,就等我们什么时候翻脸了,甚至午夜也绕着我走。

铆钉是名副其实的新一任监督了。我一有时间就跟她唠叨,希望她派些马到大市集换些避难厩用得上的东西。我甚至用上了瓶盖子“贸易拯救废土”的理论,但这匹灰色的陆马只是心不在焉敷衍我:“看情况吧。”

我盯着铆钉,她坐在监督桌子后面,神色憔悴。“铆钉?你不能继续封闭99号了,循环系统已经撑不住了。”

她揉了揉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啊,你话的口气像监督。”她拍案而起。“你当我不知道吗,黑杰克?99号的全部管道,电线,净化芯片我都知道。都知道!我不管报告怎么;只要我想,这避难厩还能再运转两百年!”

“可是……”我刚要张口,她却哈哈大笑起来。听到这匹平时十分冷静的马的笑声,我的鬃毛不禁立了起来。然而她只是晃了一下又倒回椅子上,还朝我笑了笑。

“避,难,厩,很,好!没错,公马叛乱之后,99避难厩系统不断恶化,可我们也做出补救了啊。几乎每一任监督都会‘用不了多久大家都得死’这种丧气话”,她眯着眼睛,上下牙不停摩擦。“但我知道99号避难厩能活下去,我们能活下去。所以轮不到你给我指手画脚。我能修好避难厩,用不着去外面……开阔的……空旷的……破地方寻求帮助!”她身体抖的厉害。很明显,我不是唯一害怕……开阔……空旷的……破地方的马。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给她把道理讲明白。“铆钉,你别这么想,我知道你不喜欢外面的世界,但是……”

“够了。我们已经安稳的生活了一个多世纪!”她吼道,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又坐回椅子上。“抱歉,”铆钉轻轻的,“我知道你还想帮助我们,但你得明白你的帮助已经足够了,99号的马不习惯改变,我也是。我们不想贸易,不想冒险,我们也根本不想插足外面世界。我们只想关好门,循规蹈矩的过日子。你是个不错的卫兵,你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可你非要找不自在的话,别怪我驱逐你……还有你的朋友们,明白了吗?”

我还想反驳,但脑子里一片空白。几经思索后,我泄气地点零头。

“好极了,”她起身来,“恕我失陪,我要和维修马聊一聊修理避难厩的问题了。”

* * *

我在偌大的中庭里孤身一马。路过的马们大多瞟了我一眼,然后快步前往其他地方去了。我无聊地翻开了铆钉的书‘《抱头蹲防:马国爱国者求生指南》’。真的,我感觉这本书更像是炸药指南。注释非常详细。“凝固汽油弹:每五加仑汽油配一杯肉桂油,气味有效驱逐斑马。”“制造爆炸和闪光,试试把镁和c-4混在一起,。”

其中一张照片上,一匹独角兽雌驹和陆马雄驹坐在弹坑前,对着摄像机灿烂的笑着,他们后面的是一具龙的骨架。照片的下面一行字,“这就是必胜部的实力!”

我笑了,又往后翻了几张,看着这些字,有一张建筑物的图片,几个箭头指着楼底,旁边写着“此处安装炸药”。另一张是架在河上的桥,旁边写的是“敌人永远都猜不到我们会来。”这里面还有一些斑马工厂,城镇,水利工程和地基的图纸,全部标明了哪里需要破坏。

后面的一张照片里有十几匹雌驹和三匹雄驹。“必胜部,撼地者。我们送来胜利。”我又注意到照片里还有一匹马,急流苦笑着,和旁边笑容的独角兽和陆马形成鲜明对比。

“看见云宝和部长谈话了,他们都不太高兴,净是些谈和的话题,什么结束战争而不是取得胜利。金血对胜利充满信心,但我不好他到底是在拍云宝马屁还是认真的。有时我真感觉这场仗永远打不完。”

另一张照片我本来以为是日出,可是图里的太阳形状诡异……而且太阳居然在山的前面,不是从山后面升起来的。“驼丁海默的超聚魔法试爆成功,我们失业了。”

最后一张黑白照片里,一只公马一只母马并肩坐在99号避难厩的入口。母马怀里是一只婴儿独角兽,哭个不停嚎啕大哭。背面有一行字,“世界终结的时候,我们会回来的,卡牌把戏(card trick)当卫兵了,而我也不干原来拆东西的活儿,改成修东西了。这孩子妈妈的通行证用不了,是卡牌把戏带她进来的。孩子他妈来不及去90号避难厩了。这里没人敢跟卡牌把戏作对。”

我掏出守夜者,会心一笑。卡牌把戏,塔罗,扑克,满堂红,洒牌,同花顺,王牌,皇家同花顺,桥牌,红桃,金酒,摸鱼。

摸鱼。我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体。然后搂住守夜者紧贴胸口,仿佛与照片里的母马心连心。我从未见过她,从未欣赏她作为母亲的样子,现在怀念已经太迟了。

* * *

短短两后,只剩下晨辉她们愿意跟我话了。避难厩马的目光满是猜疑。有时候我看见一群马扎堆儿,忍不住就想她们是不是要赶我们走。我们在她们眼中成了外面世界和危险的代名词。

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晨辉修好了AER-14激光步枪。狂暴用绞盘拔掉了铁链,细节我还是不知道的好。而断渊正满心期待地看着我……女神在等我履行承诺。p-21放弃服种马了,他干脆躺在我屋子里的沙发上睡觉。后来,断渊找了个借口,她在外面等我们,我猜她得呆在强烈的凋零力场里才能断避免女神控制。

大战结束的第三,我醒来发现门口有一封请愿书,“请黑杰克和她的朋友离开避难厩”。数到一百个名字的时候我放弃了,午夜的签名在第一页。

我回到床上,趴在晨辉身边,鼻子轻轻蹭了蹭她的脖颈,请愿书扔到了一旁。“咱们明就走吧。”

“我很同情你,黑杰克。我也明白想要回家的感觉,”晨辉轻声,她远比我知道的要多,我知道晨辉失去了多少,我搂紧了她。

妈妈不在了,我的老朋友们不是死了,就是在指责我,我在这里就是揭她们的伤疤。我的新朋友也不受待见,该走了。

* * *

我和妈妈是为数不多拥有单人间的马。之前我很少去她的房间,因为我感觉这不太对劲儿。但到了早上我们就得动身前往十四号广播塔,现在不去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我和妈妈的位置迟早有其他马取代,但至于怎么取代,我就不知道了……其实我早就不在乎了。话的这么清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避难厩马的想法。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了。我跟他们要去广播塔寻找Ec-1101的线索,她们或多或少都很高兴。因为那是一个“离99号远”的地方。

这么多星期了,屋子依然萦绕着妈妈的味道,一种混合着粉底,枪油和薰衣草肥皂的味道。房间没什么特别的,因为避难厩的一切东西都是批量生产的,当然了,你可以在个人用品上贴上特别的标签,我乱七八糟的房间也是个性化的一种表现吧,至少这是不用打扫房间的好借口。妈妈喜欢用一些画来装点房间。我知道妈妈会素描,但我还真不知道她画的这么好。虽然她的可爱标记是警棍和蹄铐的,但我认为她和我一样,绘画才是真正的赋,只不过她被安排好了角色,不能做一名画家。

我多么想给妈妈演奏一曲啊……

我看到一幅她和牵牛花的自画像,画中的牵牛花还是幼驹呢,雏菊的妈妈表情很阴郁,和时候的雏菊一模一样。另一幅自画像里,妈妈身着卫兵马铠,旁边是一匹我不认识的雌驹,大概是我的外祖母吧。妈妈画了许多素描,都是上了年纪的母马,表情有严肃的,落寞的,自信的。我明白了,岁数最大的母马我在必胜部照片里见过,她还抱着一匹独角兽雌驹,照片上写着:“我没生过孩子,孩子妈妈去北方了,希望她能找到她想要的吧。”然后我注意到一张照片,那时候我还是只马驹,照片里的我正用角顶着一张大王扑克牌。翻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我幸阅女儿”。我忍不住笑了

然后泪水夺眶而出,我折好照片,收了起来。我很幸运……过于幸运了。我多么希望妈妈能听见我对她的感激之情啊。

* * *

夜深了,我的朋友们酣然入梦。生物钟提醒我刚才就该去巡逻了,奇怪的其他卫兵都不无影无踪,99号好像只剩我一个值夜班的了。我清楚自己睡不着觉,走之前我想最后巡逻一遍。明早上,我就去找午夜,让她把雏菊的哔哔马卸下来,然后离开这里,永远也不回来。我们已经帮了99号够多的了。

就和弗兰克镇一样。

我进入昏暗的走廊,听见生活区远远地传来欢呼声,我最好还是别过去了。可欢笑声却凝滞了步伐,我仍然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分享喜悦。

我还是转身走了,往地下工作区走去,来到嗡嗡作响的维修车间,这里再熟悉不过了,我回忆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我路过p-21偷补给品的储藏室,路过熟悉的发电机角落,很久以前我把p-21藏在这里。我一口气走到空气净化三号车间,这儿还没来得及打扫,手术桌上凝结了我的血液,扑克牌洒了一地。

我用魔法捡起扑克牌,娴熟地排好顺序拿在蹄子里,然后装进扑克盒,扑克盒上依旧是熟悉的潦草字迹——避难厩马经常在玩具和一些东西这么标上物主——“塔罗”。

塔罗?

突然,曲折的维修通道那边传来沉闷的爆裂声和嘶嘶声。可是没有警报。也没有避难广播。我把扑克牌塞到包里,径直奔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黑水沿着地板缓缓流过,恶臭扑鼻而来。门上写着“生物废料回收箱 #2”。

门后有两个跟我一般高,四匹马宽的金属箱子,这两个金属桶差不多和整个房间一样长。箱子上连接着许多管道,上面贴有褪色标签,一个裂开的管道正往外喷黑水。我干呕了好几下,这臭气都快给我熏吐了。

“我就知道阀门撑不住!”一匹年轻雌驹在我身后喊道,她嘴里叼着扳手。冲上楼梯来到漏水的地方。棕色的工作服上很快就沾满了污痕。“关闭四号闸门!”她边喊边把缺口处的螺栓拧了个遍。

我愣愣地看着四周,她朝着墙边几个大轮子挥了挥蹄,其中一个轮子上面的管道就贴着“4”,我用魔法拧了一下,黑水喷得更凶了,那匹马尖叫着,“叫你关闭,不是打开!”我喊着道了个歉往反方向拧。别怪我,这破机器怎么不贴个标签!

阀门关好了,刚才汹涌的黑水现在从管道里缓缓流出。“我装置超压了,我沼气太多了,有人听我的吗?根本没人听我的……”她一边着一边擦着脸上黏糊糊的东西。

“出什么事了?”我的鼻子已经适应这种酸臭的味道了,不至于继续干咳。

“马一口气吃十顿饭会怎么样?当然是肚子没地方放了,那该死的东西产生好多沼气,到底是把螺栓炸开了,跟我的一模一样。”她边边用力拧紧螺丝。“不用多,早班的维修工懒得修。他们就想,哎呀,还是把这烂摊子扔给我这个新来的吧。这样的话,等循环机器一完蛋,怪谁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我被她逗笑了了,“你叫什么?”

她使劲甩了甩脑袋,甩掉了一些黑泥。“我叫透明胶(Scotch tape)。”

我眨眨眼睛,咧嘴笑了。“你就是复合胶的女儿?”仔细一看,她的确是我离开99号之前认识的那匹马。虽然没过去多长时间,但她比我记忆中的更成熟,也更自信了。看起来透明胶在这段时间里学到了不少新知识。

“你认得我妈妈?”她好像挺兴奋,但还是有些紧张。

我揉揉鼻子,后悔了出这句话。幸阅是,揉鼻子似乎屏蔽了我的嗅觉……“认识,可以这么吧,如果没有她,我根本没有机会离开避难厩。”

她露出勉强的笑容。虽然她穿着肮脏的工作服,但我看得出来……她长的很像她妈妈。不上有多漂亮,但都很可爱,都是一头亮蓝色的鬃毛。“挺好,外面的世界一定很好玩。”奇怪的是,我被她的态度感染了,她是第一个不把我当成外来客的马。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我盯着那边迷宫一样的管道和让马摸不着头脑的机械,问道。

“先降压吧。”透明胶看着一边的金属桶,擦掉了嘴边的污迹,“那好……你是想撑爆肚子,还是想吐个爽?”

“这选项有毒吧?”我问道,盘算着要不要叫铆钉过来,“我可不想被撑爆。”

“那就拧开标记‘清除’的阀门,跟你的午餐再见吧。”透明胶指着箱子底下一根末端开启的巨型管道,一脸坏笑地。她跳到一边,我站在另一边,我们一起使了把劲,管道立刻发出嘶嘶声,然后流出大股黑色臭水。臭气太浓了,我不由得蹲在地上,午餐统统吐进了蹄子周边的黑水里。

“爽!生物废料加上分解芯片最爽了!” 黑水流了几分钟后,透明胶拿起扳手迅速拧紧阀门。水流逐渐缓了下来,膝盖深的黑泥分散开来,逐渐下降。

透明胶举步维艰地走过去,把通风扇转速调到最大,“好了,现在不会爆炸了,应该不会了。但分解桶里还是有很多沼气,咱们快走吧。”她朝我骄傲的笑了笑,“等这臭气传到生活区,早班马就该冲下来修理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把活儿都丢给我。”

“你找帮手的方法可真够奇葩的,”完我又吐出一大堆,她友善地朝我笑了,这可是我这几来见过的第一个笑容。

“活该。她们把我扔到这底下来,自己却在上面逍遥,反正我就是个维修工,她们也不能拿我怎样!”

淤泥逐渐褪去,地板上露出一块块黑色不明物体,我的鬃毛又开始发痒了。“这是什么?”我拿起其中一块……好像是半块头骨。

不要……不不不不……铆钉……你都干了什么?

这些都是马的骨头,几十匹最近被杀的马。

透明胶厌恶的看着我蹄里的东西,“是啊,她们以为循环系统能吃下全部尸体。铆钉跟我她懒得听废土卫兵……叫什么来着……总之她懒得把尸体扔到外面。闸门和过滤器坏了好几了,一次一具尸体进去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几十具一起?算了吧。”

三以来,避难厩马吃的全是被污染的食物,我无力靠在金属箱上,四肢发软。“你吃过上面的食物吗?”

“我?没空吃。 铆钉把夜班全扔给我了。大战后我连床都没挨过,”透明胶酸溜溜地。“吃的还是盒装素食。怎么了?”她看见我绝望的表情,眼里充满粒忧。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我和我的朋友们都不合群,透明胶没有被感染,我和朋友们先是被孤立,现在要被赶走了。我疲倦的朝她笑笑。“听我,你想帮忙吗?我和我的朋友们要出去一趟,马上就出发。外面有个叫大市集的地方,有很多99号需要的物资,铆钉正好需要一匹维修马去取,来吗?这样你就不用收拾烂摊子了?”

她狐疑地看着我,“真的假的?去外面?你是99号外面的外面?”

“真的。”我诚恳的,“收拾好东西,去避难厩大门等我。给你十分钟时间,什么东西也别吃,千万不要吃啊,听清楚了吗?” 她震惊的望着我,然后点零头。

“一百个掠夺者就占领了喙灵顿一角,那将近四百个呢?”

* * *

在我快到楼梯的时候,一坨灰色不明物体撞倒了我,我身上的污泥让我滑了几步远,撞到了墙上,所幸撞得不狠。我仰头看见了铆钉,透过昏暗的灯光她瞪着我,身后另一匹维修马正叼着扳手和锤子,她们注视着我,好像我是漏水的水管。

“所以……你不仅认为你比我更了解避难厩,还他妈认为你能比我更懂维修了?”她强压住怒火,“还是……你在搞破坏。是吗?想把我们都逼到外面去?“

我挣扎着站起来,但污泥很难让我站稳。“铆钉!你……你居然真的把掠夺者尸体扔进循环机里了!我明明……”

“等等?什么时候轮到你下命令了?”她咆哮着,我吃惊地看着她,“丢尸体进去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从来没出过事。”

我恐惧的瞪大了双眼,“铆钉。你让大家都感染病毒了。”

“根本就没什么病毒!”她喊道,“不过是你想骗我们去外面挨饿等死的借口!”她往我脸上啐了一口。“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必须保护大家安全,我们活的好好的,根本就没病。”

不,你已经不正常了,不正常了,而且只能越来越糟……“铆钉,我曾经亲眼看到外面的那些掠夺者……你赶快……”赶快什么?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我还能做什么?现在谁来都不管用了。

“赶快……干嘛?”她突然大声咯咯笑起来,“做生意吗?你真以为我们他妈的需要做生意?我们什么都有,用不着和外面做生意,用不着外面的破玩意儿。也用不着你。”

一阵寒意从我的角流到蹄子。“铆钉……”但我还能什么?工作和避难厩是她的全部信仰。

“滚吧,你添的乱已经够多了。趁你害死大家之前快滚吧。”她走过去,咆哮着,疯癫的笑声越来越尖。

* * *

回房间之前,我迅速冲了个澡,洗掉了身上的污垢。“各位收拾好东西,我们得走了,现在就走。”我轻声道,p-21与我目光相接。“你先前提到的我们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恐惧写满了他的脸,“感染了?”

“一日三餐都污染了。食物循环机已经污染了好几。”p-21的脸贴着地板,他咬牙切齿,面色苍白。

“失败了……”他喃喃道。“我们失败了……失败了……”

“这些还有什么用。” 不出几,避难厩马就该发狂了。“咱们走吧。我遇到了一只可能没有感染的雌驹。她是唯一……举止正常的马。”

“可是……我们不能撒手不管啊,”晨辉惊恐的,“她们涌出避难厩的话……”

“我知道,晨辉。”没有监督或者雏菊的领导,她们还不至于特别危险,但她们学的可快了。我跟她们过大市集有枪,铆钉迟早会想到的。“我们得破坏避难厩大门,既然监督停用过大门,那我们就要彻底封住。”

狂暴她们惊恐地望着我,晨辉凑过来声对我,“黑杰克……那这就变成90号避难厩了。”最后她们就不会吃循环脆片了,她们就该吃肉……吃她们自己了。

“这是保护废土唯一的办法了,”我轻声道,回味这句话讽刺的意味。我居然幻想保护99号呢。“拿好你们的东西,我们出发……我谅她们也不敢阻拦。”

我们带着行李,来到避难厩门前。我很欣慰透明胶把我的警告当了回事,她连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肯定出事了,对吗?铆钉连对讲机都不接。”

是啊,出大事了,“你们先走,我去破坏控制系统,然后趁大门锁死之前跳出来。”我转向p-21,“有手雷吗?”咋了,不然我怎么破坏控制系统?我打开大门,他们出去了,断渊就在外面等待,但愿吧。我再按了一下开关,朝出口跑过去。

庄家站在身边,哀怜的望着我:黑杰克,你何必呢?”

不,我必须这么做。

我的眼睛微微发光,和晨辉四目相接。然后我飘起d型哔哔马和背包,擦着门缝扔了出去,晨辉瞪大了双眼,我的朋友们震惊的看着我,她尖叫着我的名字,大门在我面前缓缓关上。庄家伤心地叹了一口气,消失了。我引爆了埋在控制装置下的手雷。

这还不够。

我不知道铆钉能不能修好控制台。我也不知道今后的几个世纪里,是否会有马会打开99号避难厩染上病毒。我只知道99号里有几十匹幼驹。他们不该承受接下来几内地狱般的景象。任何马都不该承受。

只有我是应得的。

只有一种方法能拯救99号避难厩,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我沿着秘密通道进入监督办公室,心地锁上了门,然后打开她的电脑,和几前一样,依然处于登陆状态。

通风控制系统

>启用全部空气净化芯片

警告:检测到空气净化芯片受损!!!是否继续?继续\/取消

> 继续

卫兵队长授权密码:

>blackjack

维修主管授权密码:

>Endurance

已启用全部空气净化芯片。

通风口吹来气体,我立刻就闻到了气味,诡异的气味……闻起来像菠萝和辣椒……我的眼睛立刻流出泪水。下方的中庭传来尖叫声,我走到窗口向下望去,底层的空气变成了黄绿色。马们跑来跑去。她们已经意识到了空气有毒。尖叫声越发刺耳,监督办公室是整个避难厩最高的房间,看来我是最后一个死的。

很合适。我现在明白毛茛眼睁睁看着避难厩在几周内死光是什么感受了。我这里只要几分钟。

我看见两匹雄驹和一匹雌驹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我的眼泪顺着脸流了下来。那些获得了短暂自由的公马们趴在地上,他们吸入毒气。抓挠自己的眼睛。铆钉踉跄着逃出餐厅,抬头望着我,伤痕累累的脸上写满被背叛的愤怒——没有宽恕,没有救赎……我注意到她前腿上有新的咬痕。午夜挣扎着地挪到中庭的阳台上,她怒气冲冲地瞪着我,眼睛发黄,最后她瘫倒在地,靠着金属栏杆,在毒气中喘息。再也不会有马踏入99号避难厩了。

再过一分钟就都结束了,我的眼里噙满了泪水,胸口阵阵刺痛……

身后突然一道紫色闪光,女神清晰的嗓音传进我的脑袋,“黑杰克,你我之间还有约定!”

“不……不不不不!”我尖叫着,断渊用蹄子搂住住我,我不顾一切地召唤念力子弹向她射去。

“黑杰克,你这杀人魔!”午夜的尖叫传来,而我在一阵紫色闪光中消失不见了。唯有这句话在我脑海反复回荡。

罪该万死的马却迟迟不能受死。

那就是我。

蹄注:升级。

新技能:强化训练 – 最近的经历给你增加了1点耐力。

任务技能:友谊的力量 - 与同伴战斗时,你的伤害抗性+5,,对敌人伤害+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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