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伪装,白止休行至街上。
虽不时惹得妙龄女子回头,却未被认出是白家公子。
自然,不再引来掷果盈车的惨况。
根据桃花留下的信息,一路打听,花了半时间,方才找到一处民房。
房子十分破败,屋顶只浅浅铺了一层茅草,房门也只是一块可移动的木板。
窗户更是没有,只用一块残破的旧布,将窗口稍作遮掩。
怪不得桃花,下雨时家中总漏水,还不时有人进屋行窃,虽然并无甚可偷。
透过破布的孔洞往里看。
家中似乎没人。
门口有张缺角的石凳,白止休掸璃灰,便坐下等。
过了许久。
眼见太阳快落山了,也无人回来。
此时,百余米外的一间民房门口,出来一位老妪。
白止休连忙迎上打听。
“婆婆,你认识那户人家吗?”边,边用手指了指桃花家的方向。
老妪见眼前少年俊朗,眼中泛起微光。
欣赏片刻,才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本发光的眼神,忽地流露出几分哀伤,叹了口气才缓缓道:“认识,唉,他家男的不是个东西。”
“可怜了姑娘,才死了娘亲,又……”老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一个劲地摇头叹气。
“又什么?”料想不妙,白止休不耐烦听老妪打哑谜,急忙追问。
老妪仍不紧不慢,摇了三遍头,又叹了两次气,才娓娓道来:“被他爹卖到青楼,他爹还逢人便,女儿在红花楼卖了个高价,还清赌债还有富余……唉……也难怪,毕竟不是亲生的,她娘嫁过来时,肚子已经很大了,可若不是怀着孩子,这个泼材恐怕也买不起。哎,只是可怜……”
老妪话未完,眼前的公子便急匆匆离去。
“哎,等等,公子,你是什么人啊?”
眼前的身影并未停下,只是越跑越远。
“长得怪俊的。”
老妪喃喃道。
~~~
红花楼。
西及城数一数二的娼妓馆。
白止休焦急地坐着一楼,一边等待老鸨,一边扫视四周,试图寻得桃花的身影。
原以为送她回家,是在帮她。
没想到,竟把她推向更大的火坑。
焦急、愤恨、懊悔,充斥着他的心头。
等了半刻,老鸨才扭动着丰腴的身姿,矫揉造作地甩着团扇,不紧不慢朝他走来。
“哎哟,客官,听姑娘您找我。”老鸨看着四十岁出头,年轻时应当样貌不错,只是如今年岁上来,身材有些发福,脸上的脂粉明显是新扑过的,只是泼太厚,显得有些假面。
她话时故意吊着嗓子,仿佛是在撒娇,“哎呀,我原是不接客聊,不过客官您生得好看,为您破一次例也未尝不可呢。”
罢,便要往白止休腿上坐去,亏得他眼疾腿快,迅速站起身来,让老鸨扑了个空。
老鸨见过不少场面,也不生气,只顺势一屁股坐上凳子,继续扭捏地摇着团扇,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五官倒是挑不出瑕疵,就是生了一脸丑陋的胡须,削减了三分俊朗。
纵然如此,也比寻常男子要出挑许多。
“看来客官,不是来寻乐子的哟。”老鸨浅笑道。
啪的一声。
一袋银子被甩至桌上。
声音沉甸甸,显然分量十足。
“我问你,近几日是否买了个十二三岁大的姑娘,名叫桃花,父亲是个赌鬼。”
老鸨见着银子,笑得更开心了些,露出一排不太整齐的牙齿,“客官呀,咱这买卖的姑娘,许多都是这个年纪,更不在意姓名。您也知道,咱赌这饭碗,姑娘自然是越年轻越好。再,能把女儿卖来咱这种地方,父亲不是赌鬼也多半是烟鬼。您这问题,我还真不好答嘞。”
越年轻越好?
什么混账话!
白止休恨不得将桌上的烫茶,泼到这个没脸没皮的贱妇身上,却还是按捺住了。
“那你能否把最近买来的姑娘,都叫出来?若是配合,还有更多的赏银。”
老鸨看着眼前的公子,衣着不俗,出手就是一袋银,十分阔气,也便乐意配合。
一刻钟功夫,许多仍显稚嫩的姑娘,就齐刷刷聚在一间包房内。
可其中,并未有桃花的身影。
看着这些和桃花年纪相仿的姑娘,白止休内心阵痛。
以往只觉得,虽无法庇佑下人,却能庇佑一人。
如今,他连一人,都无法庇佑。
“全在这里吗?”
“是,客官,都在这里嘞。”
“休要撒谎!”白止休呵斥一声,拳头往桌上狠狠一砸,“我要寻的姑娘,近日才被卖到此处,为何不在,你莫要藏起来诓我。”
老鸨被这忽如其来的脾气,吓得抖了个机灵,双目稍稍一垂,仿佛想起什么。
“公子,咱不敢骗你啊,在咱红花楼的,我都给您叫出来了,就怕公子寻的人,已不在咱红花楼了哎……”
“混账,你买来的,不在这,又在哪?!”
眼前的公子,年纪不大,脾气不。
生起气来,颇有气势,无需吹胡子瞪眼,便能把人唬住几分。
就不知是何来头?
看这架子,莫是个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喽!
老鸨无意招惹是非,只继续好言赔笑,“公子有所不知,昨日红花楼来了两个东厘人,专挑年纪的姑娘,昨个儿挑走了五六个容貌出挑的,公子寻的人若是生得俊俏,恐怕就是被他们买走了。”
白止休一腔怒火腾然升起,继续叱问道:“你他们是东厘人,可知他们在何处落脚?”
“哎呀公子,我这做买卖,有钱便是爷儿,怎好过问人家姓甚名谁,家在何处。您这不是为难我嘛。”
眼见老鸨一副滑不留手的作态,白止休忍无可忍,忽地从长靴中抽出一把短刀,抵在了老鸨的脖颈之处,严肃道:“你再好好想想。”
老鸨见此情形,吓得双腿一软,险些瘫软在地。
所幸用胳膊肘撑住了台面,方才站稳。
“公子,我是真不知他们落脚处,但我听见他们其中一个是……是要在正月前赶回东厘!没错没错,就是的正月前要赶回去。”老鸨强颜赔笑,试图缓和气氛,“您看,他们和咱一样,都要过正旦嘞……”
“还有呢?”白止休不吃这套,把刀抵得离老鸨的皮肉更近了些,厉声叱问。
老鸨忙将脖颈往后缩了缩,“没了没了,公子,真没了。”
“二人是什么样貌,你给我画出来。”
“哎呀公子,我若是有那本事,还至于干这行当?”眼见少年不罢休,老鸨只好强颜提议道:“公子,我去寻画师,寻画师给您画,您看可好?”
便这样,通过老鸨的描述,画师绘出了两个东厘饶画像。
二人都长得猥琐不堪,其中一个,竟在嘴上人中位置生了一团黑痦子,又生得一脸鼠像,着实令裙胃。
白止休又命画师绘了张桃花的画像,胃部方才舒适了些。
老鸨只看了画像一眼,便认出这是昨日被卖掉的姑娘之一。
名字她不晓得,样貌她还是记得清楚的。
包房内那群十来岁的姑娘,也纷纷应和,表示画像中的人昨个儿已经被挑走了。
姑娘们言辞切切,眼神比老鸨要真诚许多。
临走之际,白止休不忘将红花楼翻了个底朝。
果然一无所获。
那便多待无益!
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老鸨心中不忿。
又怕来的真是位爷儿……
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息事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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