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你居然没死!不可能……”
用刀抵住钱管家咽喉之人,便是两个多时辰前被推入河中的白止休。
若是换作从前的白止休,那自然是不可能。
原主幼时险些淹死,后来便不曾再学过游水。
是典型的旱鸭子。
可如今的白止休,是21世纪的白止休。生病之前,他可是学校游泳队的扛把子。
所谓落水的戏码,不过是他的计策罢了。
“我之所以陪你演这处戏,就是想知道主使是谁,大夫人和二公子是否参与其郑”
只有揪出幕后首脑,白止休才真正安全。
如今真相大白。
他将一个血核桃甩落在地。
钱管家推人下水,本就是罪证确凿,但此刻见着这颗带血的核桃,双眼竟流露出一丝心虚、两丝不可思议。
“子,你怎会怀疑我?当时街上那么多人,都在朝你掷东西,我又离得最远,不可能留下把柄……”
“很简单。”
白止休并不打算卖哑谜。
“气味。”
“钱管家,你虽下定决心杀人,可想必还是紧张了吧?你身上常年透着药味,连出的手汗,也带着这股药味。虽这颗核桃后来又粘上了血腥之气,可凑近闻,还是能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和你身上一模一样的气味。”
钱管家常年与膏药为伴,对这种气味已近乎疲劳。
换成现在的话,早已嗅觉疲劳。
他又怎会想到,就因为一丝残存的气味,暴露了自己。
回过味的他,方知晓自己中了计,冷哼一声道:“你引我去后山,也是为了诱我再度出手吧。”
“没错,你没有辜负我的期待。”白止休嗤笑一声,把匕首握得更紧了些,“我原本怀疑,是大夫人指使的你。但没想到,主谋竟只有你。而你们之间,又有这样一层关系。”
原主记忆中,从未有任何人提过这段往事。
这些年,事件中的当事人,也从未暴露出任何令人怀疑的地方。
谁又能猜到,夫人李氏与管家钱氏,竟还能是兄妹?
虽被尖刀抵着喉咙,钱管家愈发恼羞成怒起来。
“崽子,要杀就杀。杀了我,你也得偿命。拉个垫背的,值!”
在一旁慌了神的李氏,此刻才反应过来,慌张道:“休儿,求你莫要伤他。是我们对不住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白家家产都是你的,求你饶他一命吧。”
白止休冷笑一声,神情散发出一丝难被察觉的得意,面朝李氏道:“我无意脏了手。只要你写一封认罪书,兄妹两人画上押,我便立刻放了他。”
“好,好。”李氏没有其他选择,只得应承下来,连两声好字,起身去寻纸笔。
“妹,别听他的,写了认罪书,他也不会放过我的,”钱管家没有丝毫惧色。
在他心中,妹妹和外甥的分量,似乎比他自己要重得多,“子,你要杀就杀,认罪书我们不写。杀人偿命,我要拉你陪葬!”
白止休不想同他废话,只朝向李氏的方向,继续道:“大夫人,你想清楚,写了不一定会死,不写,他现在就得死。”
话罢,只是将尖刀轻推一下,一条血痕便从钱管家的脖颈处渗出。
“求你别伤他!我写,我写!”慌忙之际,李氏已铺好一张素笺,准备动笔,“你,怎么写!”
此刻,心疼、恐惧、懊悔,万千思绪萦绕着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
她写字的本事,还是成亲之后,老爷请人教的。
没想到,这本事,竟用在如今的局面。
“把你的出身,二公子的身世,钱管家过去如何落草起义,你又如何为兄长遮掩,白老爷又如何不知情,通通写上。”白止休稍作停顿,时间短得几乎无法察觉,“最重要的,写上,在你和二公子的指使下,钱管家财迷心窍,先设计杀死了白有恩,又两次试图杀害白止休,也就是我。”
“你放屁!”钱管家听到此话,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晃动身躯试图挣脱,却只是被尖刀划出更深的血痕,“妹和这件事情毫无关系,止亭更是无辜,我是想杀你,但白有恩的死和我有甚么关系??你怎么随意泼脏水,还把自己和白有恩摘的干干净净!”
“妹,你莫要写,让我死!让这崽子偿命!啊啊啊!”
李氏望着那逐渐加深的血痕,恐惧袭上心头,她顾不了那么多,眼下,必须让哥哥活。
待一纸认罪书写好,白止休又逼着两人画了押。
他知道,大夫人是无辜的。
可钱管家烂命一条,软硬不吃。
他既不怕死,只能把他最在乎的人拖下水。
“你以后可以继续杀我,我若死了,自然会有人将这份认罪书递交官府。”
“钱管家,你总不希望妹妹和外甥,跟着你浪迹涯、躲躲藏藏吧?特别是二公子从养尊处优,你他能适应不?再,过几年他也该议亲了,若是成了官府的通缉犯,岂不是连亲都不能结?”
白止休这话时,语气带着几分挑衅,直扎钱管家心中的痛处。
“当然,你若是不准备再杀我,这份认罪书也便永无见光之日。”
“直白地,我安全,你们也就安全。”
“至于白家的财产,我还是会遵循父亲的遗愿,兄弟平分。”
钱管家满脸怀疑,轻蔑道:“是嘛?有了这份认罪书,你还用得着平分?”
话毕,又冷哼一声。
白止休无意和他辩驳,只继续平静道:“我知道,父亲以前无心扩张生意,家里的产业能发展到如今的情景,多半要感谢你。父亲死后,白家也是靠你,才维持着今日的体面。以后,只要你不再自寻死路,我乐意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白止休做出这个决策,也经过内心的挣扎。
毕竟,钱管家,是真的将原主给害死了。
可如今自己借用这副身躯,活蹦乱跳。
总不能自己去公堂,证明自己死了吧……
搞不好人家还以为自己得了疯病……
既然无法致对方于死地。
如今的白家,又确实需要一位得力的管家。
那不如,先将此事搁置,维持现状吧。
若是钱管家从此老实做人,也就罢了。
若是再行谋财害命之举,再行应对。
离开汀兰苑前,白止休做了最后一件事——用尖刀抵着钱管家的脸,割下几戳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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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院里。
白止休确认四下无人,便将刚刚到手的认罪书,一把火烧为灰烬,又心翼翼把灰烬埋入花盆里。
他这么做无非两个考虑。
一是,大夫人和二公子毕竟是无辜的,哪怕自己哪真遭了钱管家的毒手,他也无意让无辜的人陪葬。
二是,钱管家把妹妹与外甥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在找到认罪书之前,他应该不敢随意出手。而,要让一样东西永远不被人找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毁了它。
只是,有一件事情,白止休仍感疑惑。
据钱管家所,白老爷,也就是白止休的父亲,是个阉人?那白止休是白老爷被阉前生的吗?
又或者是从垃圾堆捡的?
逝者已去。
眼下也寻不得答案。
罢了。
多想无益。
白止休拨弄着刚刚薅来的胡须,心翼翼整理一番,便往自己脸上装扮起来。
待镜子中的自己浮现出三分老气、七分帅气,才心满意足站起身来。
走!
该去看看桃花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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