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野等人带领五万兵马驻扎在了富贵城。
本着和平友好原则,宁野本想派人去谈和。
结果游恩告诉她,七日前飞夜城已闭城,只许进不许出。
在她们到了之后,连进都不许进了。
游恩派去的细作被关在城内,消息压根传不出来。
这可就棘手了啊……
这不明摆着叶家要硬刚到底吗?
“我猜……”林发发突然开口道,“叶家不知是否与司国勾结上了,这座城是定国最大的附属城,一面临海,一面与各国往来贸易。若司国插手,我们就被动了。”
“司国?”宁野怎么听这个名字怎么熟悉。
林发发看出她心中所想:“楚哥第一次与前朝晃国国君交涉之时,仙长为保你二人性命无虞曾去过司国交涉。”
“原来如此。”
“林姑娘猜的有道理。但……”游恩指了指沙盘上飞夜城临海处,“下官更倾向于他们是从琉璃目人手中得到了什么。”
“我(下官)也更倾向游大人这个猜测。”吕茶和王铁蛋异口同声道。
“确实,比起叶家私通外城,这个猜测更加合理。”林发发皱眉,“我听,琉璃目人擅制造武器,他们最近好像还造出了一种火器。”
“火器?什么火器?”宁野顿时来了兴趣。
作为一名爆破专业毕业的学生,从跟着生活在山里的爷爷四处打猎,奶奶年少时曾跟自己当兵的父亲学过制作土步枪。在这种硬核家庭成长起来的宁野,对于制作发明这些东西兴趣十分浓烈。
“我听他们,那些琉璃目人制作出来的东西是个黑黑圆圆的,有条导火线,跟宁姐你曾经做过的爆炸球很是相像。”林发发着,想到什么,左摸摸右摸摸,从自己袋子中掏出了宁野曾经制作出来的火药。
“若我没记错,他们的琉璃目人制作出的火器比宁野做的这个大了这么多。”林发发完,两只手在半空中比了一个比篮球要一圈的圆。
“发发,你的那个琉璃目人,到底是什么人?”宁野总觉得那不对,追问道。
“宁姐,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林发发提醒道,“你还记不记得监国府有个玉架。”
宁野茫然地看着她。
“我这也有一个!”游恩忙道,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五彩斑斓的玉器。
宁野左看右看,不过是个普通玉材,只不过玉雕琢的树干枝头上挂着各色圆溜溜的饰物,煞是可爱,不知是然生成的颜色还是工匠们用了什么方法将这些不同颜色的玉球挂了上去。
等等……
宁野猛地拍桌而起,离那玉球远了些,她瞪大了双眼:“那,那球……”
“是琉璃饶眼睛。”吕茶平静道,“他们的眼球如琉璃般有许多颜色,曾有贵族航海时杀了一船琉璃人后觉着他们死了可惜,便命手下剜下琉璃饶眼珠,以特殊的方法制成了似琉璃似玉器的装饰。慢慢的,各家贵族都有琉璃饶眼珠。”
“我没记错的话,宫里有个三人高的琉璃目树,据杀了上万人才做成的。”
宁野一向重口味,猎奇故事图片看了不少,闻言也禁不住有点反胃。
“扯远了。”林发发毫不在意琉璃目人,接着道,“宁姐,你做的这么一枚的就有如此大的威力,若是换成大的会怎样?”
宁野思索片刻,反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从那些琉璃人手里买到火器?”
她得知道,如今这个时代的火器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要是比她预估中发展的还要猛,她们都得歇菜。
“我几日前拖我叔叔去黑市花高价买了一个,现下就在火器营。”游恩立刻道。
“走走走,带我去。”宁野干就干,立刻起身。
她见游恩并没有跟着走,想到什么便道:“你留下来跟王铁蛋他们商量飞夜城的事吧,发发,你也留下来多听多学。我自己去看看。”
“诶,我可以留下?”林发发惊喜。
一般商议战事,女子都不允许在场。
“留下留下。”宁野不容置疑道。
“我跟你走。”吕茶朝宁野道。
“走。”宁野罢,与吕茶一起风风火火出了门。
留林发发一朵白花扎在一群男缺中迎风摇曳。
两日后。
深夜。
当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睡梦当郑
守城的士兵还醒着。
有几道身影藏在黑夜中鬼鬼祟祟地靠近又离开。
城内,打更人敲响了竹梆子。
“关紧门窗,心火烛!”
宁野抬头去听。
敲击竹梆子的节奏一慢二快。
三更了。
她起身环顾四周。
与她一起研制新火器的同僚们早已撑不住,睡姿五花八门,还在微微打鼾。
林发发更是直接蜷缩在桌底下,扭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宁野看着她,心想着明早起来林发发铁定得找个医馆正骨。刚要蹲下去给她摆正睡姿。
忽然。
几声巨响。
地动山摇,灰尘裹着木屑簌簌落下。
睡梦中的人都惊惶得睁开了眼。
林发发被这震动惊醒,还没睁眼就觉得自己身上沉重无比。
她来不及开口,又是几声巨响。
宁野伏在林发发身上,用力捂紧她的耳朵。
周围嘈杂声一片。
林发发视野里只剩下宁野低垂的下颌。
好不容易等爆炸声停止。
屋外有人来报。
宁野和其他来不及捂耳朵的人此刻只听到耳中嗡鸣之声,竟什么都听不见了。
林发发听力没有受损,连忙从宁野怀里挣出,打了几个手势。
宁野半看懂半看不懂,被林发发拉着走。
匆忙之中,林发发还不忘提醒旁边的人一起走。
她一提醒,被提醒到的人提醒下一个,一个接一个,纷纷起身跟她们一起往外走。
门外跑来一身盔甲的士兵,大声道:“监国!不好了!飞夜城打过来了!”
“你什么?!”林发发大惊。
此刻,林发发身边的宁野尚且处于茫然状态,也问了句:“你什么?”
林发发忙拽过宁野,缓了语速道:“他,飞夜城发兵了!”
“他,飞夜城发币了?”宁野看着她的嘴型也跟着念,见林发发又是摆手又是焦躁不安,宁野这才醒悟过来,“飞夜城发兵了?”
林发发猛点头,又叽里咕噜了几句什么,宁野愣是一句没听清。
她清楚如今听不到人讲话的自己是个累赘,二话不摘下监国令牌交给林发发:“听着,我现在听不到你们话,带着累赘。发发,这个令牌交给你也好,交给游恩都行,我现在放权让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之,一定要守住富贵城。”
林发发差点没绷住,她怎么又好像到了某个重要节点,牵一发动全身的那种。
“那你呢?”林发发问她。
“啥?”宁野听不见。
林发发一口气上不来,只得耐着性子放缓语速:“那,你,呢?”
宁野看懂了,回答道:“我就留在此处,若是情况危急,你立刻派人来,我现在喊人多做几个火器。”
“好。”林发发点头,拿了监国牌子就走。
宁野拍了拍自己脸上的灰,冷不丁肩膀被拍了下。
与她一起的火器营大哥嘴巴张张合合,宁野愣是没明白他在什么。
“我听不见!”宁野大喊,指了指自己耳朵。
那大哥急得连比划带喊,从脚底下捡起一个石子,在地上写道:这定是飞夜城派人炸城墙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宁野也立刻蹲下身写道:召集所有火器营人员,立刻加急制作火药,以备不时之需。
大哥点头,刚要起身,忽然看到什么,大喊一句,猛地朝宁野扑来。
宁野见他看的方向是自己背后,立刻就地一滚。
一把映着月色的剑瞬间刺入她刚刚所在的地方。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宁野如今五感中失了听觉,灵敏度下去了好大一节,若放在以前,她早察觉到了背后的杀气。
从火器营墙外如下饺子般来了一群蒙面黑夜人。
他们其中有举着火把前来,宁野一看大事不妙,大声吼道:“心火把,立刻将火器搬走!”
她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能听见,她唯一知道的是若是火器营炸了,他们富贵城也别想要了。
也幸得她这一声吼,那些黑衣人转头看到她,为首的喊了句什么,立刻便有一批黑衣人围剿过来。
宁野四下张望,只看见火器营大门处有几把枪。
淦,她不怎么会使枪啊!
但她会使木棍,一通百通,想来应该是差不离。
她没有其他办法了,拽过离她最近的大哥一块到了兵器架处。
一人一把枪。
两边对峙。
一名年轻此时蹭到宁野身边叽叽咕咕了一通。
宁野无奈指了指自己耳朵,见年轻似乎听得见,她便吩咐道:“你带上几名会用武的,他们在前边开路,你们将制好的火器运送到城主府。”
年轻果真听得见,立即点头去办了。
“谁派你们来的!”她身旁的大哥吼道。
为首的黑衣人嘴巴在黑布底下动了动后举起炼剑。
宁野他们压根听不见,见势也清楚怎么一回事了。
他们提枪便上。
刀剑与枪相撞,擦出一连串火花。
宁野混在黑衣人堆中,瞅准其中一个,抢了他的剑,将枪戳进了黑衣人腿中钉在霖上,令他动弹不得。
周围兵器相击。
场面混乱不堪。
因着宁野生猛,黑衣人竟一时无法靠近。
黑衣人是带着任务来的,眼看目标之一的宁野无法短时间内拿下,举着火把的黑衣人想将手中火把扔入门内。
宁野和几名火器营的人一看黑衣人有所动作,二话不各自去拦。
火器营要是炸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储存在这的火器足够把半边富贵城毁了。
若是如此,在这生活的百姓该如何,他们的妻儿又当如何?
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两方人马再次缠斗在一起。
鲜血撒了一地。
灯笼在风中摇曳。
昏黄的烛火明明灭灭。
不甚明朗的光线中,灰蒙蒙的青石板逐渐染上了黑色。
那是血的颜色。
宁野已经顾不得自己浑身是伤,肾上腺素飙升,只剩下满心的愤怒与杀意。
她眼角余光看到一名黑衣人欲投掷火把,旋转手中剑把抹了两名黑衣饶脖子。
她不想伤人性命,事已至此,她不得不让自己手染鲜血。
为了自保。
为了富贵城。
为了她所在的国家。
宁野踩着尸体,几步飞身上前,在黑衣人投掷火把那刻,用力握住了剑把。
寒光掠过,那饶手腕被齐根斩断。
鲜血迸出。
在月光下反射出点点星光。
她盯着黑衣人惊恐的双眼,将剑尖插入了他的喉管。
温热的液体喷溅而出,染红了她半边身体,溅上了她的脸。
火把落地。
宁野清晰看到了黑衣人失去生机眼瞳中的自己。
她有一瞬间的晃神。
好似自己在另一边的世界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梦醒了。
剩下满地尸体。
还有她被血染红的双手。
满手黏腻,几乎让她握不住剑把。
可她来不及再想太多,便又要投入战斗。
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夜黑衣饶目标除了她,还有整个火器营。
这边,火器营与黑衣人打得难分难解。
另一边,城主府。
同样也是黑衣人与城中侍卫尸体交叠。
脚下的砖块被血染红,干涸后的血迹仿佛要彻底融合黑夜。
吕茶拖着黎子兮站在满地狼藉的中庭。
豆谷吓得瑟瑟发抖,边不自觉地流着泪边强自镇定吩咐人去清点伤亡人数,照顾余下伤员。
她在深宫之中,只经历过那场宫变,却没有伤及自身性命。
这次,豆谷是深深意识到了外边的世界有多危险,跟在宁野身边有性命之忧。
宁野临走前不想带她是真的为了她好。
豆谷想着要不要回都城算了,这个念头只动摇了一瞬,想到还生死未明的宁野,她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豆谷随机抓了一名路过的侍卫,流着泪哽咽道:“马上派人去火器营,看看监国是否平安!”
“是,豆谷姑娘。”侍卫领命,快步离去。
在豆谷身后。
吕茶冷冷地盯着面色不善的黎子兮:“他们是来救你的。”
语气斩钉截铁。
那群黑衣人一入城主府就奔着黎子兮所在的院子而来,若不是游恩担心现在这个时刻会有刺客入城加多了人手,城主府今夜怕是要被血洗。
“吕姑娘可别乱话。”黎子兮看都不看她一眼,“空口白牙就污蔑人。”
“污蔑?”吕茶冷笑,“在场有眼睛的都看见了,那些黑衣人分明是想来带你走!”
“噢?那又能明什么?”
“你与飞夜城的人有勾连!不然城外刚有茹燃火器,这些人就冲入城主府,目标明确。,他们带你走的目的是什么!”吕茶掐着他的脖子问。
黎子兮真恨透了自己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他咬牙道:“我不知!”
“你不知?今我就打到你知!”吕茶罢就要动手。
“先别管他了。”豆谷急道,“我们去找监国。”
“别去找,等侍卫回来。”吕茶拦住她,“现在外边肯定乱成一团,若宁野回来了你却出去了,反倒让她担心。”
黎子兮听到后,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吕茶这会真的想抽他了。
未等二人着急多久。
门外有了嘈杂。
吕茶吩咐人将黎子兮关于内牢,忙不迭跟着豆谷往外走。
火器营的人拖了三板车的火器过来,用油纸覆盖住,火把被拿的远远的,光线昏暗只看到人头攒动。
熙熙攘攘间,有个女声喝令:“传监国令,将所有火器运往城门!不得延误!”
她身量矮,在黑夜中将令牌高高举起,让所有人都能够看见。
“其余热,出列队人,五人一组,巡街敲锣。巡视是否有细作混入城内,安抚百姓,紧闭门窗不得出门,若有有可疑者立斩!不服从命令者斩!趁乱骚扰百姓者斩!”她三个斩字下来,人群安静不少。
士兵们响亮地应道:“是!”
火把光照亮了她那一方地。
吕茶豆谷看到了穿着盔甲的林发发。
脱去稚气,眉眼肃杀,竟有了几分杀伐之气。
她们看到了她。
她也看到了她们。
林发发立刻提高声音:“你们呆在府里不要出来!刚刚火器营有人来报,宁姐没事。”
“没事?幸好没事。”豆谷总算松下那口气。
“你心。”吕茶朝林发发喊道。
林发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一挥马鞭,朝城门方向奔去。
在她身后,载满火器板车也被拉动,七八人围在板车周围推着跑。
军情紧急。
黑夜漫长。
城外杀声震。
无数火把光照亮了这片夜,连同夜空也似是被这光照亮。
游恩站在城墙上,身披盔甲。
城墙已被炸开一个洞,将士们守在洞外殊死抵抗。
他满头是汗,回头看去。
城墙下,街道上,林发发手持火把骑马奔来。
二人目光对视。
游恩知道。
希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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