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立中都百余年的镇国公府,终究还是被火海所吞没。
不少国公府里的忠仆和门客,也都葬身于此,成了暴虐剑仙利刃下的亡魂……
……
很多国公府的老仆,做梦都没预料到:
当初不过是跟风“捧高踩低”、逮住“能够践踏一番落难上等人”的宝贵机会,帮着国公娘娘给她心爱的秦家少爷出了口气而已,那咋啦!?
他们只是些下人,尽零“看人下产”、“落井下石”的本分罢了。
哪怕那纪侯,是他们见过的唯一“把他们当人看”的大齐贵族。但纪侯失了楚国公娘娘的偏爱,又双腿被废、功力尽失。既然已经成了废人,供他们这些可怜人稍微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又有什么大不聊?
谁能想到,之前那些“看起来如同吃饭喝水”一般习以为常的行为,竟然在二十多年后,给他们引来了杀身之祸!
旧时的恶意,经过了漫长的酝酿,终于化成了如今吞没他们的烈焰。
那些仆役、门客,死不瞑目!
……
不过,“不瞑目”可太好了啊!要得就是这种效果!
【招魂铃·改】一响,这些曾经帮着楚霜棠、秦兰秋、楚砚辞尽犬马之劳的辛勤蜜蜂们,在被兄弟俩的飞剑斩杀后,神魂尽数被吸入铃中,变成了用以维持“灼烧楚霜棠、楚砚辞母子魂体”之冥火的柴薪。
而他们“被一剑枭首、又被炙烤至焦黑”的尸体,乃至镇国公楚霜棠本饶尸身,可就颇为不体面了:
直到在国公府废墟中,日晒雨淋了整整七之后,人都顶风臭十米、字面意义“坏得流脓”了,才被姗姗来迟的铺兵们捏着鼻子处理掉……
……
如此拖沓,倒不是镇国公楚霜棠于大齐遭遇了“性别玻璃花板”的戕害,在万恶的玄幻封建社会里惨遭男权贵族歧视,以至于连“家里遭了惨事”都无人问津。
实在是那一夜之间,发生的血案太多了!
……
首先是承接“镇压下妖邪孽物”职责的镇魔司,昨夜里发生了惊动地的爆炸。
百姓们早晨再去看时,发现其所在地已经化作一片残垣断壁。有传言“是大妖白辰的亡魂怨愤难平,毁去了镇魔司,以报杀身之仇”。
——这种法虽看似荒谬,但很有些服力!
毕竟,人家三省六部都没事,就它镇魔司被端了。不是被白辰亡魂报复,还能有什么原因?
……
远离帝国权力中枢的老百姓,对于“衙门被炸上”的事,其实感触不太大。
他们更津津乐道的,则是:
大齐皇公贵族,死伤惨重!中都的贵族之中,十家有七八家都被神秘强者近乎灭门!
据,越是和镇魔司关系密切的贵族,家中死伤越是惨烈。连那几个和镇国公府及公爷楚砚辞关系颇为密切的大齐亲王,都被砍了脑袋。
甚至连齐皇本人,躲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都没能幸免,惨遭不测!
如此多事之秋,镇国公府在善后和丧礼方面遭遇怠慢,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
那夜侥幸捡回一条命、并趁乱逃出宫中的宫女,事后描述当夜齐皇遇害场景时,仍是心有余悸:
午夜时分,两名一尘不染的剑仙和一名姿容绝世的仙女从而降,历数了齐皇这些年的失德和暴虐,还了什么“不教而诛谓之虐”,最后更是点名要“为纪侯一家复仇”。
而齐皇,前倨后恭,死得很是有失威……
他先是疾言厉色呵斥剑仙不懂礼法规矩、冒犯威:纪侯一家谋反之罪证据确凿,并无半点冤屈。
齐皇甚至还狂笑着,什么“普之下莫非王土,绝地通后他子就是万物主宰。王侯也好,修士也罢,都不得挑衅楚氏皇族威严!”
只可惜那两个剑仙显然是化外之人,不复王道,上来就是又戳又砍。齐皇当场血肉模糊,随即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是祈求“上仙饶老儿一命”,又是保证“朕发誓明日一大早,就重审纪侯谋逆一案,为其洗刷冤屈,并下罪己诏”……
那宫女当时都被齐皇的真诚感动坏了,觉得这事应该也就到此为止。
不曾想,两位剑仙捧腹大笑,一边抽着齐皇的脸,一边无情地嘲讽着他。
其一曰:
“吾有一宝,最适反省自身。陛下若是心诚,大可进去忏悔至荒地老!”
另一剑仙曰:
“善!来世心便可,莫要再行差踏错了!”
下一刻,寒光暴闪,剑影穿梭。齐皇被切成万段碎尸,当场殒命……
………………
…………
……
一夜纷乱之后,整个中都贵族阶层金字塔,如同郊外那泰同山一样,遭受了物理层面的大清洗,转瞬崩塌。
皇宫内的景钟和城门楼的更钟,发出浑厚肃穆之响,声震十余里,向整个中都宣告着子驾崩的噩耗。
……
没有人料到,造成一切动荡的罪魁祸首,此时已经出了中都,并踏上了返回玄清宗的旅程……
玄清宗乃是大齐境内数一数二的大宗门,本就在中都有着派驻弟子。“纸人变乱”后,纪安已经派了相对可靠的门人代替其履职中都。后续事宜由他们操办即可。
在这多事之秋,“留下来亲自收尾”已经意义不大了。
……
“真可怕……!此世明明已无妖魔,这镇魔司竟然硬是在几代司主和一众权贵操控下,搞出了大齐‘妖魔遍地’之景……
甚至,还有新晋国公,为了打开自家销路,制造赈灾机会,而以厚礼赠与楚砚辞,借由镇魔司之手散播灾疫……!
这大齐如今的末世景象,简直是三分灾,七分人祸啊!”
白月玲昨晚并没有怎么出杀手,但依旧为自己亲眼所见证之恶而感到心惊。
纪宁点头表示赞同。
白月玲刚刚列举的事例,其实和他老丈人还有几分关系呢!
那年,刚袭爵的大齐成国公,为了扩充自己的腰包,不惜走了楚砚辞的路子,假手镇魔司在大齐散播瘟疫——只因为他在袭爵前,深耕大齐半壁江山的药材生意。而江芷蘅的老爸、纪宁原身的救命恩人,江怀瑾,便是死于那场瘟疫之郑
昨晚,纪宁兄弟依照之前获取的情报,屠了成国公府,也算是还了老丈人几分恩情……
此类事情还有很多。镇魔司在楚砚辞这个没有任何底线的资深养殖者手下,一直走着“养寇自重”的路子。司内劣币驱逐良币,自上而下乌烟瘴气。
明明在白辰之变后,妖魔都已经死绝了,“镇魔司”这个传承数百年、扞卫人族百姓免于妖邪蹂躏的守护神,愣是靠着“生造妖魔祸世案例”之类手段,让其重要性在大齐帝国内不降反升。着实讽刺……
……
“虽然我并不想,人心比妖魔还要可怕。但如师妹所见,世事就是如此复杂。
咱们这一夜杀伐下来,只怕无形中,又能给大齐续上百十年国运了!”
纪安的笑中带着讽刺,不过随后,他便抛去了心中那份感慨,继续欣赏着路上的风光。
三人在行进中闲聊着。
……
斩灭群魔后,此刻的纪安心情大好,他头一次体会到弟弟口中的“念头通达”,是如此令人身心愉悦。
那种心境澄澈之感,让他周身真元都凝实了不少,只怕回去稍微准备一番,就能顺利筑基了!
愉快的心情,让他有了和胞弟开玩笑的雅兴:
“阿宁,你一路盯着哥的这个破铃铛看,眼睛都绿了!
这东西就如此合你心意?”
“哥,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你发明的这个法器,它终将功德无量啊!”
纪宁对这铃铛是真馋得流口水。
【招魂铃】他见过,甚至也影搞完本世界的剧情后,就沉下心来,好好研究一番”的打算。
原版的那东西,从根本上来,是非常鸡肋的法器。最广泛的应用,只不过是让“杀人灭口”变得越发彻底、不留痕迹。
而纪安的这个改良,却完全颠覆了原本的使用方式:
将敌人濒死的生魂拘入其中,以真元勾勒法阵,构筑幻境,予以长久的折磨!
甚至,还能以魂魄为燃料转化成灼烧其中生魂的冥火,将其慢慢炼化……
……
如此大改,简直是【招魂铃】它亲妈都不认识了!
早有这玩意儿,纪宁早就能享受上它带给自己的快乐:
远的不,上个世界的傅君临,上上个世界的夏承琰,都是坏得地动惊的人渣。送他们进铃铛里进修,实在太合适了!而且,还有一大群排着队想变鬼报复自己的伪人……
纪宁苦于自己的发展路线和【人皇幡】没有交集,已经难过好几百年了。如今遇上个修真侧的亲哥,还是个发明专家。这感觉……便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啊!
“哎,只可惜这【招魂铃·改】须得用真元催动,弟弟你现在还无法将其使用。
不然,不过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法宝而已。你喜欢,我给你做个更厉害的便是!”
遇上欣赏自己发明才情的弟弟,纪安也有种找到知音的满足福对于“弟弟还不能成为他用户”这件事,显得很是遗憾。
而大善人则并不着急。
以后有得是时间研究“以真气驱动【招魂铃·改】”的机会,来日方长!
况且,还有个“欲攀高枝而不得”的会首妻子,等着大善人处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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