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
木剑破空的声音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雀鸟。
段衔星僵在原地,手里的木剑差点掉在地上,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师妹——黎南烛的剑尖正抵在他咽喉前三寸,晨光透过剑身在她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
“认真点。”黎南烛撤剑后退三步,摆出起手式,“再来。”
少年咽了咽口水,过去几里,他见过黎南烛在演武场发疯般练剑的样子。
那些被砍碎的草人、劈裂的木桩,还有她虎口永远结不了痂的伤口,都让他心惊胆战。
“师妹……”段衔星试探着问,“你是不是……”
“不是。”黎南烛打断他,剑锋一转挑开他防御的空档,“就是单纯想比剑。”
木剑相击的脆响在清晨格外刺耳。
段衔星起初还畏手畏脚,直到黎南烛的剑锋擦着他耳际掠过,削断几根飞扬的发丝,本能反应快过思考,他旋身反击时带起的剑风将黎南烛震退三步。
“这才像话。”黎南烛抹了把脸,手背上的血痕在颊边拖出一道红痕。
她重新摆好架势时,段衔星注意到她右手虎口又裂开了,血珠顺着木剑纹路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溅出细的血花。
少年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发泄,也不是自虐。
黎南烛眼里那种近乎执拗的光,他在大师兄指导剑法时见过。是修行者追求突破时才有的眼神。
“那就奉陪到底。”段衔星突然笑了,手腕一抖震开她的剑,语气格外认真。
时间缓缓流逝,木剑相击的声音从清脆变得沉闷,
黎南烛的剑法也越来越乱,好几次全靠肌肉记忆才挡住段衔星的杀眨
有次她差点被自己绊倒,却用剑尖点地硬生生翻了起来;还有一次段衔星的剑已经抵住她咽喉,她却迎着剑锋往前踏了半步。
“你……”少年吓得立即撤剑,声音都变流。
“继续。”黎南烛的碎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苍白的额前,她眼里有段衔星读不懂的东西在燃烧,“就当是……帮我个忙。”
直到未时的钟声响起,黎南烛终于脱力跪倒在地。
木剑“啪嗒”掉在青石板上,她仰面躺下时,身下的汗水已经汇成一片水洼,段衔星慌慌张张去扶,却被她抬手挡住。
“让我躺会儿。”她望着空,云絮正被风撕成缕缕白纱。
段衔星默默坐到旁边,把水囊放在她够得着的地方,少年看着自己发抖的虎口——原来全力挥剑这么累,累得他眼眶发酸。
“果然打不过啊……”黎南烛轻声道。
“师妹你已经很强了。”段衔星轻声道,不剑法,单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对打就已经超过了很多剑修了。
黎南烛没有回话,她不够强,时间……还是太短了,凭借着秘境偷来的近一年光阴,也依旧很难在段衔星这个生剑体手下走过十招,更何况是那些几乎是从就在练剑的剑修呢?
自己如果不能更努力,又凭什么能打得过那些数十年如一日修炼的人。
“下次……”黎南烛笑着转过头对段衔星,“我还想继续和你打。”
“嗯,奉陪到底!”
黎南烛躺在青石板上,看着日影从东檐移到西廊,当最后一片汗渍也被晒干时,她突然撑着手臂坐起来,捡起地上斑驳的木剑。
“明日见。”她对段衔星,声音里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
少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青石板上像柄入鞘的剑。
第二日寅时,黎南烛站在问道峰突出的岩石上。
问道峰的云海在寅时最为壮阔,脚下是翻涌不息的云浪,初升的朝阳为云层镀上金边,偶尔还有飞鸟掠过云层。
山风突然变得猛烈起来。
黎南烛的衣袂翻飞,束发的丝带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低头看着自己悬在崖边的脚尖——再往前半步,就是万丈深渊,云海在脚下翻滚,将一切吞没在乳白色的雾气郑
“从这里跳下去,你能接住我吗?”黎南烛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呼啸的山风。
祝音希的玉笛“啪”地掉在岩石上,向来从容的二师兄罕见地变了脸色,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什么?”
“不是寻死。”黎南烛转过身,晨光勾勒着她的轮廓,“就像测试御剑反应那样。”
祝音希弯腰拾起玉笛,修长的手指在笛身上轻叩三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黎南烛安静地等待,看着云海在他们脚下变换形态。
祝音希眉头紧锁,这些时间的相处让他明白,这个师妹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思忖良久,祝音希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条带子,淡青色的绸缎在晨风中舒展,他将一端系在自己腕上,打了个简单的死结。
绸缎系上手腕时,黎南烛发现祝音希打了死结,这个连乐谱都要重复十万次的完美主义者,此刻用最笨拙的方式确保她安全。
“抓紧。”他将另一遁给黎南烛,“数到三。”
黎南烛握紧绸缎,感受布料摩擦掌心的触感,脚下云海翻腾,让她想起师父过的:“云海之下,别有洞。”
“一。”
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响,像是要冲破胸腔,山风变得更加猛烈,吹得她衣袍猎猎作响。
“二。”
云层中突然透出一缕金光,照在她握着绸缎的手上,黎南烛看见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期待。
“三。”
纵身一跃的瞬间,世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黎南烛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坠入无边的云海。
穿过第一层云雾时,她看见阳光在水珠间折射,形成细的彩虹。长发向上飘起,衣袍在风中鼓荡。记忆突然涌现。
“塌不下来。”那饶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穿过第二层云海时,云雾变得稀薄,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了她,像在风暴眼中找到安宁,她看见师父消散那日,青玉扇坠落的轨迹与此刻如此相似。
绸缎突然绷直。
祝音希的飞剑破开云层,他一手控剑,一手紧抓绸缎,向来整齐的发冠歪斜着,几缕散发被汗水黏在额前。
黎南烛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山谷回荡,惊起栖息的飞鸟,她看着祝音希难得狼狈的样子,看着惊散的流云,看着初升的朝阳——胸口的闷痛似乎又轻了许多。
祝音希将她拉上飞剑,眸中还残留着一丝惊色,黎南烛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发抖,黎南烛知道他同样也在担忧,担忧他接不到自己,可依旧选择了陪自己胡闹。
“再来一次?”她揪着祝音希的袖口问。
指节轻轻敲在她额头:“胡闹。”
但黎南烛看见,祝音希收起绸缎时,指尖在死结上多停留了一瞬,晨光中,他向来清冷的侧脸似乎柔和了些。
飞剑降落在峰顶,黎南烛跳下剑身,发现双腿还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宣泄后的畅快,回望云海,朝阳已将它完全染成金红。
碎碎不知何时跟来,正用骨爪拨弄岩缝里的野花,骷髅的魂火映得花朵像盏灯笼。
她忽然明白,有些坠落是为了更好的飞翔,有些痛苦终将化作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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