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期的书桌上铺满了各科的卷子与复习资料，她和许缀的东西堆积在一起，叠得老高。
祝嘉在那时眼睛的度数也没有现在的高，她依稀记得貌似也才五百度左右加九十几的散光。
几个人聚在一起谈论地，话题在不知不觉中竟转向了许骆：“每和你们一起回家的那个男生，是你亲戚吗？”
初中时期的大部分姑娘对待感情都是懵懂无知而又向往的，偶尔身旁的圈子出现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就会予以关注。周婉就是这样。
“你哥哥谈恋爱了吗？有喜欢的人吗？”她双手托着脸，直言不讳地对许缀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他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许缀还未开口话，教室里的广播却突然响了。女老师的普通话轻柔又标准，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请初二的班主任来301会议室开会，请初二的班主任来301会议室开会……”
三十秒后，广播停止，班级里的人群彻底沸腾，更有人兴奋地将卷子抛向高空，擅自移开位置一路跑到别的同学那里讲话。
许缀慢悠悠地咽下嘴里的年糕，笑着对唐婉摇了摇头：“等下放学你和我们一起走不就好了，我把他介绍给你。不过他都高二了，应该对这些情情爱爱没什么兴趣的。”
“而且周婉……”她顿了下，嘴里还嚼着东西，面上却在极力地憋着笑。
祝嘉单手支着额头，见状便伸手轻轻推了推许缀：”而且什么？快呀。“
“而且……”许缀的声音有些含糊，她抬手捂着嘴，凑到周婉耳边声：“你真的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到最后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趴在桌上挡着脸，笑得肩膀直抖。
许缀一直是个对于“声”没什么概念的人，她方才所的那句“真的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全然无误地落进祝嘉的耳朵。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烤串，不知怎的，竟突发奇想地回过头看向窗外。
那一刹，边忽然炸开一道银色闪电，发出沉闷的轰隆声。坐在前排的两个女生有被吓到，发出尖锐又急促的惨叫声，惹来男生们一阵无语的叹息。
祝嘉在玻璃窗上看见了自己的侧脸与一双不属于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极具年代感，双眼皮的褶皱很深，眼神凌厉得像是要把她活吞了似的。窗外恢复漆黑的那一瞬，她心脏蓦地失了重，猛地跳了起来。
许缀从臂弯里抬起一张笑得通红的脸，看到的就是她的慌张模样。
她微站起身往窗外张望了一眼，倒也没看见班主任，于是便愈发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嘉嘉你怎么了?被吓到了?”
祝嘉摇了摇头，疯狂眨眼，暗示着她们。
周婉根本get不到，她本来听到那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时还略有些失望，看到许缀和祝嘉的反差模样后，她竟还忍不住笑了起来了，问：“那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啊？”
许缀拖长音调“嗯嗯”了半，才憋出几个字：“他喜欢……”
周婉有些急了：“什么啊，你快……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和她的同桌一同迅速转过身，规规矩矩地座好，还不约而同地拿起笔写字。
祝嘉和许缀面面相觑，她正要开口话时，教室的后门被班主任猛地推开。
许缀根本不敢抬头看，祝嘉则虚心地盯着书桌上摆放着的烤串与碳酸饮料。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他那沉稳的脚步声在众多同学的耳边放大了无数倍。
“哪来的？”中年男人一开口就自带气场与buff。
“呃……”许缀眨着眼睛四处张望，她想了半措辞，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讲——是隔壁班的男生给的吧，又会暴露人家偷偷地翻墙出去，是自己买的话……又暴露着自己带手机进入校园甚至还私自点外卖，而且还得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圆话。
好在班主任并未再纠结于这个话题，他指尖点零她的桌面，目光又凌厉地扫过座在里边的祝嘉，语气严厉又不容质疑：“你俩出来。”
于是俩韧着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教室。
雨声浩大，走廊都被打湿了一大半，地面上安详地躺着几片色彩不一的枯叶。
祝嘉身子微往后一仰，轻靠着墙。她低头看着鞋尖，阴风拂来时，身旁的许缀不禁打了个寒颤，望她旁边靠了靠。
头顶，班主任的目光似乎是想要把她俩看穿。祝她心里猜测着他会如何如何，但他却只是轻叹了口气：“我都懒得你们。”
祝嘉能明显感受到，身旁的许缀无声地舒了口长气。她的手腕处，蓦然搭上一只温热的手。
她长睫颤了颤，轻抿了下唇，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许缀的手。抬眼，恰好看到班主任冷沉着一张脸。
他怒视着她，厉声喝道：“站好了！”
祝嘉：“……”
她总以为会有场更大的暴雨来临，却不料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就将危机化解。班主任回头冷瞥了她们一眼，在临走之前冷声丢下了一句：“我不回来不准走！”
教室里，最先是有人声地问了声：“老班走了吗？”
“走了。”“走了吧？”有人猜测。
有人探头看了眼，回应道：“真的走了。”
于是教室里的声音愈发嘈杂，声浪像是一道无形的风，四面八方地将她淹没。祝嘉微垂着眼帘，看雨水拍打在地，形成只只起舞的银蝶。
风裹挟着枯老发黄的落叶路过，几许雨滴不均匀地撒在她的脸上。祝嘉抬手摸了摸，举在眼前看掌心纹路与雨露留下的短暂痕迹。
中年男士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远，许缀估摸着他正好转角下着楼梯。她舒展开紧蹙着的眉头，倚着墙对她笑：“刚刚吓死我了。”
祝嘉微蜷着手指，将手垂在身侧：“我才是！知不知道我一扭头看到窗户外的一双眼睛，有多恐怖！”
“什么啊。”许缀笑得微弯下腰，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原来你那个时候是真被吓到了……话你手怎么这么凉。”
她不由分地伸手摸她胳膊，祝嘉觉得太烫，连忙捂着胳膊跳到一边。
身后的窗户忽然被人敲了敲，她微顿住脚步，回过头。
周婉朝她兴奋地挥了挥手，她的同桌则半跪在椅子上，两只手一起费力地推开窗户，趴在窗头喊她：“嘉嘉嘉嘉！”
明明叫的是祝嘉，许缀却也下意识地凑了过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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