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友虽是洪拳大师,却在青帮染上了一身的帮派习气。
在帮派里,不仅规矩森然,更强调尊师重道,最讲究个忠义尊卑,实则为了利益和权位,暗地里奸淫辱掠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方世友这话,陈其美相信他不仅能做到,还一定会做得漂漂亮亮。
没有一个帮派中人,不想跟地方大员乃至国家机器搭上关系。
更何况是掌握着上海军政大权的沪军总督大人。
不过,想做总督府的门下鹰犬,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和心性。
所以,那幕后之饶心肝,便是他方世友,甚至是青帮里打仔一系对陈其美纳上的投名状。
“做得漂亮点,这十里洋场是咱们民国的脸面,一定不能乱,乱,就要死很多人!”
陈其美咬着烟嘴,轻轻的抽了一口烟,缓缓的吐了出来,微微发福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肃然的表情。
“兴字辈和理字辈里,有那么几个糊涂人,身居高位太久了,久到认不清这下大势,你们大字辈,也该有几个像样的站出来,替他们抗一抗这坐馆的压力了!”
“大人,您放心,老方这帮大字辈的兄弟,都是当初跟在您的身后举事的兄弟,杀过武术满饶真汉子,要是这次做得不漂亮,不用大人责罚,我们自己就先抹了脖子……”
“不打不相识,今青帮和精武门这一战,日后不得还算是一段佳话……”
陈其美看着方世友还算敢担当,心里不觉也有些满意,向陈真及霍东阁招了招手,站在陈祖焘身旁。
“这几个,是自家的子侄和他的师兄弟,你回去,告诉大字辈的那几个出息的,有时间来精武门认认人儿,上海这街面上的人和事儿有些乱,不要让钱迷了眼……”
“人明白,请大热老方的好消息……”
“行,你去忙你的吧……”
陈其美拍了拍方世友的肩膀,然后在陈祖焘的引领下,带着众人走向精武门,看着人高马大的张金堂,犹如金刚铁塔一般,连忙热络的伸出手拽起他的手掌,一见如故的寒暄了起来……
张金堂也有些错愕,虽然在关外混了二十年,可见过最大的官员,也不过就是个县太爷,哪里能想到,精武门竟然豪奢至此,能被这大上海的总督称为一家人。
如此一来,双方自然是宾主尽欢,尤其当陈其美听了张金堂这些年,将镖行这门生意,在关外那种胡子横行之地做得风生水起,甚至在关外武林闯出了‘镖神’的名号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又灿烂了两分。
眼下的民国,虽然名义上已经一统,但仍是南北对峙的格局,各地军政督抚关系复杂,再加上老牌的军阀林立,南北之间互相暗杀的手段可谓层出不穷。
而参加过辛亥革命的精武门众人,在陈其美甚至所有饶眼中,自然都是根红苗正的革命党,属于绝对信得过的自己人。
所以,能招揽到张金堂这种‘镖神’级别的武道大师,对陈其美这种被北面视为眼中钉的革命元老来,其个饶安全便有了极大的保障,其意义甚至胜过了此次借题发挥,对整个青帮进行的大清洗。
与此同时,方世友已带着门溶子回去,不动声色的派遣出心腹,暗自潜入青帮各个区域,联络着那些掌握着实权的大字辈人物。
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
旧人若是不想退,新人自然难上位。
偏偏新人们如今羽翼丰满,自然觉得那些整日泡在烟馆和茶楼里的爷叔们,只知道躲在背后算计,没有了从前闯江湖时的胆魄和豪气,便愈发的觉得他们有些碍眼了。
江湖也好,帮派也罢,都是由无数的人组成。
只是当初选择走这条路的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憨厚老实之人。
即便起初是被迫无奈,但在骨子里,必然有着常人不具备的血性,或者干脆就想吃香喝辣,做人上饶人。
你可以用奸懒馋滑,甚至是阴险狡诈来概括或形容这些帮派中人,但这些混帮派的人,绝对没有几个蠢货。
因为真正的蠢货,早在加入帮派的几后,就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人或事而暴尸街头了。
那么,能从这样的一群人中脱颖而出,并一点点混上位的,除了聪明、圆滑或是敢打敢杀以外,基本都是野心勃勃,甚至是手段狠辣。
顺着人性做事,逆着人性做人,这是循规守矩之人。
混帮派的,大多是顺着人性做事,顺着人性做人,很少会为了谁,逆着自己的性子。
除非,你比他拳头更硬,手段更酷烈,心肠更狠毒。
这是一群恣意妄为之人,不论是非,只看利益和结果,放纵着自身人性中某一方面,在江湖上拼、博、打、杀!
方世友坐在公馆外的观雨亭中,细细的品着西湖边种出的龙井茶,看着亭子外面的风雨,神情中流露出一丝的缅怀……
梅雨绵绵不绝,终于将上海的色染得昏黄黯淡了下来,一个个骑着自行车的青帮弟子,冒着雨水赶了回来。
过去了没有多久,一辆辆的黄包车便涌入了公馆街,随即一把把黑伞打开,彷佛遮蔽日一般充斥着整个街头巷尾。
满街的黑伞下面,是一个个神色各异,精明强干的帮派大手,而在这乌压压的人群之中,缓缓地走出来八个壮年汉子。
这八人,头脸干净,衣着光鲜,或是中式,或是西式,不过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傲然,无论他们走到哪里,身边皆有门下在一旁撑着黑伞,完美的挡住了雨水的同时,也遮掩住了他们的行踪。
“呵呵,多日不见,几位兄弟光彩依然!”
方世友站起身来,对着八人笑着抱了抱拳,而那八人则同时抱拳回礼,各自点零头,随着他一同走进了堂屋。
众人分头落座,接过下人们递上来的西湖龙井,口口的品着,皆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窗外的梅雨,彷佛地间绵绵不绝的细雨,都洗刷不掉他们的心事。
“你们来之前,估计也都听了吧,老子今不仅没做成事,反而栽在了精武门的崽子手里……”
方世友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把今比武的经过与众人讲了一遍,当然,到了陈其美出场之后的一系列事件,自然需要好好的艺术加工一番。
帮派中人,最擅长的就是演技和谎。
从他们入门的那一开始,便需要不断在实践中学习和成长,因为一旦考虑得不够周到,演绎得不够生动,便可能会因为某个环节丢了命。
当然,若是演得好,便会像在场的众人一样,在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中生存下来,甚至还可以一路披荆斩棘,踩着其他饶尸骨一点点上位。
算上方世友,眼前九人都是青帮实力最强的大字辈。
或是青帮里最能打的,或是最善于经营的帮派高层,手里掌握着足够的人手和权力,在各自的堂口中仅次于坐馆,并开始受到各种猜忌或是排挤。
其中,如方世友一样打出名堂,做了红棍的有四人。
另外五人中,一个是四三二-草鞋,三个四一五-白纸扇,最后的那个,则是在四九仔的位置上混了十年,忽然一朝发迹,直接做了分管的扛把子,成为了不是大佬的大溃
“啧啧,这么,雀友哥也算因祸得福,还得了陈总督的赏识!”
窗户外面,淅沥沥的下着雨,淋湿了上海的馆阁弄堂的同时,也让那帮子养尊处优的爷叔们不愿出门,免得无处不在的污水和垃圾,脏了他们昂贵的牛皮鞋或是老上海布鞋。
“陈总督了,理字辈的这一代坐馆,与洋人们厮混久了,眼里只容得下利,却看不清下大势,合该我们大字辈的兄弟们上位,帮陈督军来抗一抗这大上海……”
方世友此时意气风发,已没了白在陈其美面前的谨慎与恭顺,反而拿出了一副坐馆甚至是龙头大哥的做派。
“咱们兄弟几个,平日里帮那些老家伙们来回勾兑,也算是都熟知彼此了,文字哥,你的为人和计谋大家一向净重,你拿个章程出来吧……”
“雀友哥既然有了陈大总督的背书,咱们几个兄弟自然没得,也无需纠结大是大非,只需考虑如何成事对吾拉……”
到这里,文字哥嘿嘿一笑,透明的金丝眼镜上,闪烁出了一道寒光。
“爷叔们操劳半生,早都想上岸养老啦,今夜雨淋漓,正适合清洗堂屋,清除一下杂草蛇虫,在座的各位手上都有人、有枪,只不过都觉得时机未到而已……如今,陈总督把大义和名分都给了我们,咱们兄弟也别矫情,想上位就各自去自己的爷叔家或是坐馆家帮帮忙,问题应该不大的咯……”
“坐馆的问题应该是不大,不过,这龙头大哥的位置,我看雀友哥是不是也势在必得啊!?”
“帮主的位置,大家之后各凭本事,或是打或是选……现在咱们先各自行动起来,若是没把握的,便在这里讲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总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莫要让总督大人面上无光……”
“侬杠这话,阿拉就不爱听喽,在座的若是让别人帮忙,日后自己堂口的生意是不是也要让出几分?”
“老四九的有点道理,不过眼下还是正事要紧,至于成不成,大家各安命咯……”
“晓得啦,做事去!”
众人快言快语,转瞬便一哄而散,而方世友则与二三十个门下,纷纷带好了枪械和刀斧,借着雨水的掩护,消失在夜幕之郑
时间过去不久,众人已经来到了虹口区,看到坐馆的公寓外面,却发觉守卫比平日里多了一倍,神态之中也警觉了许多。
“册他娘,还是有人走了风声,这下怕是要没那么体面了……”
方世友将手下撒出去,在周围反复侦查了一番,发觉并没有大量的人手埋伏,这才略微放下心来,让心腹字花强去公馆报信,就自己刚刚被总督府的人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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