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陆德宁的近况也被陈皇后的死士发现了,并报到了陈皇后的寝宫里。
“若真是陆德宁在外面怀的孽种,本宫定要让她和陆家身败名裂。”陈艳青皇后垂眸应下,茶汤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忽然想起陆德宁进宫选秀那日,盖头下露出的半截红裙,像是浸透了鲜血的残阳。
次日清晨,细雨初歇。陈皇后戴着帷帽随侍女踏入观音庙,香烟缭绕中,忽见偏殿角落闪过熟悉的藕荷色裙角。
鬼使神差的陈皇后快步跟上,却见那夫人正跪在蒲团上,怀中抱着的锦盒敞着盖,里面竟是个裹着金丝襁褓的假娃娃。
“这位夫人。”陈皇后走到那位夫饶身旁,从侧脸看了过去,脸颊确实圆润了些,眉眼间却尽是疲惫,“我就知道,你会来。”
跪着的夫人轻抚着假娃娃的脸,声音比庙外的风还凉,“夫人你什么?什么就会来?”
陈皇后抬眸,发现自己认错人了,“不好意思,看错人了!”
陈皇后望着对方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她们年少时共求的平安结,皇上的也一直带着,她突然喉间发紧。
庙外惊雷炸响,那妇饶身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唯有檐角铜铃依旧叮咚,惊落满阶桃花,混着雨水,化作满地血色。
陈皇后回过神来时,那夫人已经悄然走远了。
盛夏的紫禁城,琉璃瓦上残热雪未消,杨明汐与陆锦棠踏出御书房时,檐角铜铃被风撞出清响。
两人皆是绯色官袍,腰间玉带与孔雀补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掩不住眼底未散的激昂——方才御前议事,皇帝特许他们试行新政,准许在江南开辟垦荒屯田之策。
“阿宁找到了,暗卫发来了密信!”陆锦棠忽从袖中抽出封信笺,素白宣纸上字迹劲秀如竹。
杨明汐凑近时,正见信中写道:“江南水患后荒地遍野,流民乞食于虱…”
墨痕在“流民”二字处微微晕染,似是落笔时心绪难平。
“她在扬州赈灾已有一月有余。”杨明汐摩挲着信末朱砂印,想起陆德宁离家时单薄的背影。
彼时她执意要去最困苦的州府,绣着并蒂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如今看来,开荒之事,正该从江南破局。”
两人并肩立于长廊,看宫墙绿柳迎风飘扬。
陆锦棠展开袖中舆图,指尖划过长江流域:“依我之见,先设官田招募流民耕种,官府提供耕牛与种子,秋收后按三七分粮。
再于各县市设纺织作坊,将百姓织就的布帛销往海外。”
“好计!”杨明汐眼中精光乍现,忽从怀中掏出本泛黄的册子,“此乃我近日整理的《农桑辑要》残卷,若能增补各地农谚、作坊章程,刊印成册分发给百姓……”
话音未落,陆锦棠已抚掌大笑:“妙极!若能让农人知晓轮作之法,织女明了提花技巧,何愁民生不兴?”
暮色渐浓,两人却浑然不觉。
陆锦棠解下披风铺在石桌上,以茶盏为镇纸,就着宫灯昏黄的光,开始逐条书写新政细则。
杨明汐执笔时,墨汁在宣纸上洇开朵朵墨梅:“作坊需立契约,写明工钱与工时;行商要设关卡,严查走私漏税……”
忽有太监匆匆来报,皇帝邀二人同赏夜宴。
陆锦棠将舆图与文稿仔细收进檀木匣,转身时却见杨明汐又仍盯着陆德宁的来信出神。
信笺末尾,几行字写得俏皮:“若叔伯兄长们的新政有成,德宁定要在扬州摆流水席,让百姓们尝尝新麦蒸的馒头!”
“待书成之日,定要让德宁第一个过目。”杨明汐将信心折好,收进贴胸的暗袋。
月光爬上宫墙,两人踏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前行,衣袂带起的风,将未干的墨迹吹得微微颤动,恰似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上,即将掀起的改革浪潮。
此后数月,两人废寝忘食。杨明汐走访各大商号,详查商税弊端;陆锦棠则深入田间,记录老农经验。
待到菊花开遍京城时,煌煌三十卷《惠民新策》终于成稿。
书中既影垦荒十诫”,也影作坊百问”,甚至连孩童识字的启蒙歌谣都收录其郑
陆德宁快马加鞭赶回京城那日,城门处早聚满百姓。
有人捧着新麦,有人举着织锦,皆是书中新政的受益者。
她冲进书局时,正见杨明汐与陆锦棠满身墨渍,却笑得比春日繁花还灿烂。
案头,刚印好的书页散着墨香,扉页上“与民同乐”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江南梅雨季,千山商行后院的青石板上积着水洼。
密探将油纸伞收拢时,竹骨上的雨珠顺着伞面滑落,在檀木桌上洇出深色水痕。
杨明汐指尖摩挲着鎏金护甲,目光扫过密信末尾“体态丰腴,神色温润”八字,突然将信纸拍在案头:“再探!务必查清她月信是否迟滞。”
杨明汐倚在雕花窗边,素白绢帕掩着唇角轻笑。
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惊起廊下白鸽,她望着信笺上的字迹,指尖无意识划过“慈祥”二字。
窗外雨雾弥漫,恍惚间竟想起六年前的上元夜——陆德宁踩着满地碎金般的花灯,提着走马灯与她并肩而行,那时少女的腰肢盈盈一握,笑声比冰糖葫芦的糖衣还要清甜。
“夫人姐,杨掌柜请您过府一叙。”丫鬟春桃的声音打断思绪。
杨明汐将密信折成方块塞进妆奁暗格,铜镜里映出她眉间若有似无的愁绪。
马车碾过积水,她望着车窗外被雨打落的树叶,忽然想起陆德宁最喜簪桃花,那年生辰宴上,少女鬓边那朵残花,与如今信中形容的模样,早已判若两人。
下半晌,杨明汐被新皇请进了宫。
皇上的书房飘着龙涎香,案头摆着新采的雨前龙井。
杨明汐接过茶盏时,瞥见对方袖中露出半截红绸——正是陆德宁最爱的海棠纹样。
“陆大人还好吗?”皇上摩挲着翡翠扳指,“她近日总往城郊的观音庙跑,每次出来都抱着个绣着并蒂莲的锦海”
茶汤泛起涟漪,杨明汐握杯的手微微收紧。
记忆中陆德宁曾,若有朝一日得偿所愿,定要去观音庙还愿。
那时两人躺在紫藤花架下,少女望着漫星子,发间茉莉香混着晚风,真得近乎执拗。
如今想来,所谓“所愿”,怕不是与腹中胎儿有关?
“明日随我去观音庙。”新皇的话将她拉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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