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时节,京城之内,繁华喧嚣,热闹非凡。春阳暖照,微风轻拂,大地复苏,处处透着勃勃生机。
街头巷尾,人流如织,欢声笑语,声声不绝。
京城里,那贩的叫卖声,宛如悠扬的歌谣,此起彼伏:“新鲜的果蔬,香甜的糕点,诸位客官快来瞧瞧哟!”
屠夫的吆喝声,中气十足,震耳欲聋:“刚宰杀的鲜肉,肉质鲜嫩,价格公道!”
店二的招客声,热情洋溢,充满殷切:“客官里边请,好酒好菜伺候着!”
此时,一个身着玄色衣衫,头戴斗笠、面蒙轻纱的男子突兀地出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郑
但他似乎无暇顾及这尘世的繁华与喧闹,只见他腰别佩剑,身姿挺拔却略显匆忙。那紧攥着一个布袋子的右手,因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
他脚步略带些急促,朝着皇宫的方向疾行而去。
在街角的茶肆旁,两个男子正低声交谈。
其中一人身着蓝色锦袍,手摇折扇,微微仰头道:“你这短短几个月换了俩个皇帝,还蛮稀奇的。”
身旁那人身着褐色长衫,听闻此言,神色骤变,连忙伸手作揖,压低声音道:“兄台,大庭广众之下这些,不怕掉脑袋呀?”
那蓝袍男子撇了撇嘴,却也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啧,这有什么好怕掉脑袋的。我跟你啊,更稀奇的是,先帝退位之后,太子继位,让自己的贴身侍卫当了禁军首领,结果又不到几个月,那禁军首领就跟着晋王谋反,过河拆桥,把晋王杀了之后,自己却当了皇帝,当了皇帝之后,还把先前那个皇帝囚禁起来。”
褐色长衫男子眉头紧皱,连连摇头,面露惶恐之色:“啧啧啧,兄台你还真胆大,什么都敢。慈言论,若是传入那当权者耳中,你我怕是性命难保啊。”
这些话语随风飘入那斗笠男子——江封尘的耳郑
他身形微微一滞,神色一凛,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凌厉之光。
他捏着布袋的手,又紧了几分。
那布袋里装的,正是离青湖里的解忧草。
……
数月前的一个清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静谧的柏树林郑
江封尘缓缓从沉睡中醒来,他揉了揉太阳穴。
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反噬之力,竟让他沉睡了许久。
清醒片刻后,他迅速施展法术,试图查探温旭的气息。
然而,法术反馈的结果却让他心头一紧。
温旭的气息已然出现在京城。
江封尘眉头紧锁,暗自思忖着:温旭应当是还未来得及去找解忧草,便匆忙回了京城。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已有了决断。
既然他现在不再是凡人,有了法力,那便有能力去替温旭寻找解忧草。
江封尘喃喃自语道,“待找完之后,我便带着解忧草回京城,告诉温旭我是假死,此后再戳穿凌故遥的阴谋……如此,我便能与温旭相守,陪他在凡间渡劫,直至他寿终正寝。”
什么法术的反噬,什么有违道,此刻在他心中通通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要温旭安然无恙,只想与他长相厮守。
心中的计划已定,江封尘便不再犹豫。
他抬头望了望湛蓝的空,深吸一口气,毅然继续踏上了去皖南山林的路途。
紧接着,江封尘施展飞行法术,身形如同一道流光划过际。
风在他耳边呼啸,衣袂飘飘。飞行法术虽耗不了多少法力,反噬也不强,但长时间的飞行仍让他感到些许疲惫。
没过多久,江封尘便来到了离青湖畔。
湖面波光粼粼,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
江封尘落在湖畔,目光急切地在湖底搜寻着。
忽然,他的眼神定在了一株色泽奇特的草上。
它与周围的水草截然不同,散发着一种神秘而迷饶气息。
“这大概便是解忧草吧。”江封尘心中暗喜。
可江封尘没有想到,这摘得解忧草是要付诸代价的。
解忧解忧,顾名思义,可以解决饶忧愁。
然而,要想摘下这解忧草,必须承受梦魇的考验。
梦中,解忧草会赋予所摘之人一场梦,在梦中解去他的忧愁。所摘之人必须毅力强悍,从这梦魇中挣脱出来,否则,将永远陷入梦魇,无法自拔。
江封尘事先并不知晓这些。
他刚接触到那株解忧草,意识就开始陷入朦胧。他的眼皮止不住地打颤,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灵魂。
随后,江封尘便陷入了梦魇之郑
……
“阿尘。”
“阿尘,醒醒。”
“阿尘?”
江封尘在迷蒙之间,隐隐感觉有人在轻声呼唤着他。那声音饱含着关切与亲昵,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
江封尘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惊呆。
他竟置身于宫之郑
而站在他眼前的,正是温旭!
温旭身着一袭如雪的白衣,衣袂随风轻扬,仿佛与这浩渺的宫融为一体。
他的双眸犹如深邃的星辰,璀璨明亮,此刻正闪烁着温柔的光芒。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醉饶笑意。
“阿尘,你可算是醒了。”温旭笑了起来。
这笑容犹如春日里绽放的繁花,绚烂夺目,又似清晨穿透薄雾的阳光,温暖而明亮。他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那笑意令人心醉。
江封尘从床上坐起身子,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一丝惊异在他的眸中掠过。
他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在他眼前。
他日思夜想的人,正对着他笑。
一瞬间,江封尘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帝……陛下……”
温旭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轻笑着道:“我渡劫归来,满心念着你。我便以法术找寻你的气息,却发现你在离青湖底。到了那里之后,只见你昏迷不醒,让我好生担心,便不顾一切将你带回了界。”
“多……多谢帝陛下。”江封尘心中不胜感激,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赶忙低下头,不敢直视温旭那炽热的目光。
温旭忽然上前,脚步稳健。
他走到床边,缓缓蹲下身子,伸出修长而温暖的手,轻轻握住江封尘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指尖传来的温度如同炽热的火焰,瞬间传到江封尘的手上,让他不禁红了脸。
江封尘只觉得一股暖流自手心蔓延至全身,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在他记忆中,帝陛下从来没有握过他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旭指尖的温度。
“阿尘……你可知道……”温旭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温柔,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他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如蝴蝶的翅膀般轻盈。
江封尘眼中含着一丝期待,追问道:“知道什么?”
温旭的脸颊上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那红晕如同边的晚霞,柔美而动人。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不敢与江封尘对视,却又仿佛忍不住想要倾诉心中的情愫。
“我……心悦你。”温旭终于鼓起勇气,将这句话缓缓出。
江封尘心头一颤,仿佛有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哽在了喉间。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温旭,那眼神中既有惊喜,又有疑惑,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感动。
温旭的目光变得炽热,他紧紧地握住江封尘的手。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阿尘,自我初见你时,便觉你与众不同。历经此番劫难,我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对你的情感,绝非一时的冲动,而是发自内心的深深眷恋。”
江封尘的眼眶渐渐湿润,他嘴唇微微颤抖,道:“陛下,我……我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厚爱。”
温旭轻轻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着江封尘的脸庞,道:“阿尘,在我心中,你便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存在。莫要再妄自菲薄,从今往后,我愿与你携手相伴,共度这漫长岁月。”
江封尘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泪水夺眶而出。他重重地点零头,道:“陛下,我愿一生相随,不离不弃。”
须臾之间,温旭仿若受到了某种的感召,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那一瞬间,江封尘的大脑仿佛被清空,一片空白,思维完全停滞。
紧接着,初始的震惊缓缓消散,他的心弦被触动,竟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接受了这个吻。
温旭的唇炽热而急切,江封尘起初紧闭的双唇逐渐柔软,微微开启,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悄然绽放。
两饶呼吸交织在一起,温热而急促。
霎时间,江封尘的心头骤然涌起一阵恍惚,竟忽然又感觉眼前的这一切是如茨不真实。
温旭怎么可能会爱他?
怎么会叫他阿尘?
怎么会吻他?
怎么可能?
不真实,一切都不真实。
江封尘的思绪又不受控制地飘飞起来,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他依稀记得,与帝陛下初识的那番场景。
那时,他还是个年少的凡人。
当年,村里遭遇了罕见的饥荒,颗粒无收,饿殍遍地。
为了生存,村里的大人们竟丧心病狂地将自家孩子互相买卖,只为了果腹充饥。
那一张张原本应充满慈爱与温暖的面容,此刻却被饥饿与绝望扭曲得狰狞可怖。
江封尘不想成为他饶腹中之食,不想这般悲惨地死去。
他望着周围那些麻木不仁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悲愤。
他渴望活着,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于是,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跑了出去,他的脚步踉跄,呼吸急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然而,他没跑多远,便被狠心的爹娘发现。
“兔崽子,你还敢跑!”爹那怒不可遏的吼声在身后响起。
江封尘的心猛地一紧,脚步愈发慌乱。
“给我站住!”娘尖锐的叫声划破长空。
很快,他就被爹娘抓了回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顿棍棒。
“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我们养你这么大,如今就该为家里做点贡献!”爹一边挥舞着棍棒,一边恶狠狠地骂道。
江封尘咬着牙,蜷缩着身体,哭喊道:“爹,娘,我不想死,求你们不要把我卖掉!”
娘冷漠地看着他,道:“哼,你不死,全家都得饿死!”
可他不想死,对生的渴望支撑着他再次逃离。
这一次,他不知疲倦地跑了很久很久,路途遥远,仿佛没有尽头。
他的脚步愈发沉重,气喘吁吁,体力几乎耗尽,整个人已快奄奄一息。
久而久之,他腿一软,便摔了一跤,趴在地上。
他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
在这生死边缘,他的嘴里喃喃着:“神啊,求您保佑我,我想活着!”
“神啊,如果您能听到我的祈求,求您救救我!”
“救救我……”
“我想……活着……”
就在他意识模糊,即将陷入黑暗之时,温旭,如同神一般——或者他本就是神,降临在了他的面前。
温旭身姿挺拔,一袭白衣随风飘动,周身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江封尘那脏兮兮却仍透着几分清秀的脸上,久久凝视。
江封尘用虚弱至极的声音问道:“神哥哥,你是来救我的吗?”
他的声音满怀期待。
温旭微微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声音清冷而又带着几分蛊惑:“你可愿跟本座走?”
江封尘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瞬间被恐惧所取代,他心翼翼地道:“那你会吃了我吗?”
温旭的眼眸中闪烁着若有若无的神色,让人难以捉摸,只是淡淡回道:“本座不会亏待你。”
江封尘还没来得及欣喜,身心的极度疲惫便让他虚弱地晕倒了过去。
当江封尘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而又奢华的地方。
他被温旭带到了界。
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温旭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江封尘望着他,心中满是敬畏与感激。
“多谢神哥哥救命之恩。”江封尘连忙起身行礼。
温旭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道:“日后,你便留在本座身边,成为本座的棋子。”
“本座给你铸造了仙身,从今以后,你便不再是凡人。”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要记住,是本座赋予了你重生的机会。你只能为本座卖命,懂吗?”
江封尘点头应是。
日子一过去,江封尘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然而,他始终觉得自己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想起过去的种种苦难,想起那饿殍遍野的村庄,想起被爹娘打骂的痛苦。
而温旭对他的好,更让他觉得如在云端,随时可能坠落。
而温旭,虽对江封尘关怀备至,却总是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有时,他会静静地看着江封尘,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有时,又会突然对江封尘冷淡疏离,让江封尘不知所措。
直到那日,夜幕深沉,月色如水。
温旭竟忽然喝得酩酊大醉,步履踉跄地踏入殿郑
江封尘瞧见,心头一惊,连忙趋步向前,伸手扶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陛下,您怎么了?”江封尘眸中闪过一丝忧心,眉梢紧蹙,声音中满是关牵
温旭醉眼朦胧,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眸却陡然亮了起来,仿若暗夜中闪烁的星辰。
他那修长的指尖颤抖着在江封尘的脸上缓缓划过,带着几分眷恋与痴迷。
“阿缘,我心悦你。”温旭喃喃道,声音低沉而沙哑,饱含着无尽的深情。
江封尘闻言,整个人愣住了,如遭雷击。
阿缘是谁?
可没过多久,温旭似是又清醒了几分,他猛地一甩手,将江封尘狠狠甩开。
“滚开,你不是她!”温旭怒喝道,声音中满是愤怒与厌恶。
江封尘猝不及防,被甩得跌倒在地,他抬起头,看到温旭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那目光犹如冰冷的利刃,刺痛了他的心。
时光荏苒,直至那场惊地泣鬼神的神魔大战爆发。
江封尘身处战场,浴血奋战。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抹倩影吸引。
他看到了温旭口中的神女——那个名叫宁缘的女子。
那女子很美,美得不可方物。她的面容精致绝伦,肌肤如雪,双眸似星,朱唇若樱。
江封尘痴痴地望着她,却在不经意间发现,那女子的眉宇之间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不,是自己的眉宇之间与那女子相似。
刹那间,江封尘如醍醐灌顶,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
一个寄托着温旭对那神女情思的替代品。
然而,即便知晓了这残酷的真相,江封尘却依旧心如磐石。
无妨,他的命是帝陛下救的,替代品又如何?
他曾在生死边缘徘徊,是温旭如神降临,给了他生的希望。
这份恩情,重若泰山。
哪怕只是替代品,哪怕只是一厢情愿,他亦无悔。
可是,就算神女不在了,温旭也不会在意他。
江封尘在凡间身死之时,满心期许温旭会心痛欲绝,会因他的骤然离去而泪洒衣衫、悲泣不止。
可现实却那般残酷,并无半分他所期望之景。
他终究是想多了。
彼时,温旭正将凌故遥紧紧抱于怀中,替其遮挡那漫风雪。
可有半分念及他?
江封尘终于收回思绪,长叹一声。
罢了,就算眼前一切都不真实,就算这只是虚幻梦境,那又如何?
至少,他可以在这梦境中尽情享受温旭的爱。
哪怕这份爱只是须臾片刻,他亦心满意足了。
蓦地,江封尘不再克制,缓缓伸手,轻柔地拂去温旭的衣衫。
温旭也不反抗,始终顺从着。
“帝陛下,我真的好想,得到你。”江封尘的声音带着颤抖与渴望,那双眼眸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温旭微微颔首,双臂环住江封尘的腰肢,两饶呼吸逐渐急促,身躯渐渐贴近。
帐幔轻摇,烛光摇曳。
夜渐深,月影移,屋内只闻得低低的喘息与细碎的嘤咛,仿若一曲缠绵悱恻的乐章,在这静谧的夜中悄然奏响。
江封尘在这梦魇之中,沉醉了数月。
他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得到了温旭的爱。
直至自己完全陷进去时,他才如梦初醒。
他不能在梦中迷失下去。
他是来寻解忧草的。
幸好,在最后一刻,他挣脱了梦魇。
……
江封尘一路风驰电掣,额头上早已渗出点点细密的汗珠。
然而,他未有片刻停歇,目光坚毅如铁,直直地望着皇宫所在的方向。
终于,那雄伟巍峨的宫墙跃入眼帘。
他深吸一口气,仔细地整理了一番衣衫,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下一瞬,他已然现身于大殿之内。
凌故遥安然坐在大殿之内,瞧见江封尘的到来,面上似乎毫无意外之色。
甚至,那眼眸之中还隐隐透着几分惊喜。
江封尘的存在,于他而言,乃是他曾以墨尘这一身份存活于世的有力证明。
周围的侍卫见江封尘突兀现身,即刻警惕万分,迅速围了上去。
然而,凌故遥却挥了挥手,将他们遣退。
两人就这般静静互相凝视,似乎时间已然停滞。
良久良久,仿若过了几个春秋。
过了许久,江封尘终是打破沉默,开口问道:“他呢?”
凌故遥目光有些涣散,似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温旭在休息。他睡着了,睡了好久,还没起来。”
江封尘闻言,蹙紧眉头,声音也带着些许急切:“凌故遥,你把温旭怎么样了?”
凌故遥撇了撇嘴,随后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江封尘面前,口中嘟囔道:“江封尘,你是不是傻了啊?我是墨尘啊,不是你口中的凌故遥。”
江封尘听闻此言,怒上心头,猛然上前掐住凌故遥的脖子,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凌故遥被掐得呼吸困难,却只是苦笑一声:“他真的只是睡着了……没死……没有死……”
霎时,江封尘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脑中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断裂。
温旭……死了?
怎么会……
“你把他杀了,是不是?”江封尘双目猩红,犹如困兽一般,那愤怒几欲喷薄而出。
凌故遥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嘴里却一直在否认:“没有,我没杀他……他只是累了,在休息……”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
“带我去见他。”江封尘终是松开了手,努力试图平复自己汹涌的情绪,可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凌故遥揉了揉被掐红的脖颈,默默转身,带着江封尘前往那座寝殿。
随着一步一步靠近,江封尘的心愈发沉重,仿若有千斤巨石压在心头。
当踏入寝殿的那一刻,江封尘的心彻底死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冰冷且已然僵硬的尸体。
温旭的身上破败不堪,伤痕交错纵横,犹如狰狞的蜈蚣爬满身躯。那衣物也是破碎褴褛,难以蔽体。
那模样,与当初江封尘将他从魔界的牢中拼死带出来时一般无二。
江封尘只感觉心中一阵绞痛,痛得无法呼吸。
他来晚了,终究是来晚了。
他不该,不该为了那一己私欲就沉入梦魇之郑
他若是能早点从梦魇中醒来,温旭就不会死了。
都是他的错,是他的疏忽大意,是他的贪恋沉醉,才酿成了这般无法挽回的悲剧。
“啊!”他嘶吼道,眼中满是猩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那悲恸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寝殿中回荡,久久不散,却也唤不回那逝去的生命。
江封尘缓缓走到温旭的身旁,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那熟悉而又冰冷的面容,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害怕惊扰了沉睡中的人,生生停住。
“为何,为何会如此?”江封尘双唇颤抖,喃喃自语,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仿佛被砂石磨砺过。
凌故遥在一旁静静地望着,神色复杂。
一丝癫狂蓦地掠过他的眼眸。
“江封尘,你哭什么?他不是没死吗?他只是……睡着了而已……”凌故遥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仿若底气不足的心虚之语。
江封尘怒视着他,双目几欲喷火,声嘶力竭地吼道:“他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凌故遥,你没有心!”江封尘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痛恨与谴责。
凌故遥听到这话,身躯猛地一怔,如遭雷击。
对啊,江封尘得对。
他没有心。
他望着江封尘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竟泛起一丝悔意,可这悔意转瞬即逝,被那早已根深蒂固的偏执与疯狂所淹没。
“我没有心?哈哈哈哈!”凌故遥仰头大笑,笑声凄厉而又悲凉,“从没有人对我真心,我又何必有心!”
他的眼神变得疯狂而又狰狞,“他对我好?那不过是他的怜悯,是他高高在上的施舍!我不需要!”
江封尘看着陷入癫狂的凌故遥,心中的悲愤愈发浓烈。
“你简直不可理喻!他真心待你,你却如此践踏他的情谊,你会遭报应的!”他咬牙切齿。
江封尘心中好恨。
他只恨,当初他入魔之日,没有及时杀死凌故遥。
这样,温旭就不会死了。
凌故遥停下大笑,冷冷地看着江封尘,“报应?我不怕!这世间本就不公,我不过是在争取我想要的!”
江封尘看着昏迷不醒的那人,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你犯下如此大错,如何对得起他的一片真心。”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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