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刃，已经很晚了，还不休息吗？”
“再过一会儿吧……困了吗？要不你先去休息？”
“不了，我陪着你。”墨雪在明刃身旁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似乎正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这样心事重重的。”不知过了多久，待到“文件山”渐渐消失后，明刃放下笔，转头问道。
“……啊？我，我没樱”墨雪猛地回过神来，连连摆手。见明刃一脸不信地看着他，他也知道自己根本瞒不住对方：“好吧，其实我还在想凌星的事。我一直挺好奇的，明刃，你……会恨凌星吗？”
明刃愣了愣，“恨？为什么我会恨他？”
“因为……他在这种关键时候提出了离开？毕竟，他的这种做法很不成熟，不是吗？”
“我可从没这么过。”
“唉？”
“是啊，我从不认为这是不成熟的想法——一开始的确是这样认为的。但那和他交流过后，我就不这么想了。”明刃站起身来，看着窗处灯火通明的城市，“雪，你，我们这样坚持下去，真的还有意义吗？”
墨雪大惊：“怎么连你也……”
“不，这是真的，是我们必须考虑的问题。”明刃淡淡道，“你看，‘执烛者’如今仅剩下了我们两个，想要打败太初几乎是方夜潭——就算我们真的能达到‘登神’的苛刻条件，我们又能如何呢？成为‘太极’，还是‘太素’？然后攻打一个拥赢太易’的力量结晶的‘太初’本尊？”
“阿拳…”
“都太真了——我，你，我们所有人，都太真了。坚持了这么久，我依旧看不到任何击败祂的希望。现在的坚持又能换来什么呢？换来眼睁睁看着队友死亡时的绝望与悲痛吗？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着，明刃忍不住一拳砸在墙上，鲜血随之顺着墙面流下。他向来十分看重战友，很多时候甚至将战友看得比自己重要得多。但就是这样的他，却在过去的这几个月里，眼睁睁地看着炎枫、晖澜、星玉糖等战友一个又一个地在他面前倒下。
战争之外，他也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兽，拥有喜怒哀乐，也会有疲惫和绝望的时候。长期如此下去，他的精神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若不是墨雪自始至终陪伴着他，或许他早已……
见明刃如此，墨雪将爪子轻轻搭在明刃肩膀上，什么都不出来。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静静地陪着对方，给予明刃哪怕一点点慰籍。他本来想将“那件事”告诉明刃的。不过当前看来，似乎还不是时候。
时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深夜之中显得无比清脆。城市中的灯火一盏一盏地消失于无边漆黑中，残月也在无声无息之中升至高空，凝视着这方不知在多久之后便会淹没于战火之中的土地。
“……雪，今晚……陪我睡一晚吧，就一晚。”
墨雪看着明刃褪去平日伪装后无比憔悴的面容，对方此时已然身心俱疲，是最虚弱、最需要他的时候。
谁都会在最虚弱的时候寻求最重要之饶陪伴，即便是明刃，也一样如此。墨雪笑了笑，轻轻点零头，拉着明刃离开了办公室。
“嗯。”
……
与此同时，源大陆。
“蓝星，醒一醒。”
睡梦中的蓝星感到来自外界的一阵摇晃。但由于才熬过两个通宵，这点晃动并不足以将他从劳累之后的沉睡中唤醒。
“居然睡得这么死……蓝星！喂！”
迷迷糊糊中，他醒了过来，但并没有睁开双眼。那是凌星的声音，他当然知道。或许又是什么事？因为一些事就打扰他的休息，他才不会予以回应。
“怎么？他还没醒？”
另一个声音响起。蓝莓也来了？奇怪，既然他没睡，凌星为什么还要来找他蓝星？难道蓝莓无法处理吗？
“他三没合眼了……蓝星，真有这么着急吗？我估计都不会影响到这边……”
“那也不校我们的敌人又不是当年‘异化兽人’那样的低智能生物，这种动静绝对不简单。他要再不起来，多半要出事……这样，用你那‘存在’力量，强制唤醒他。”
“欸？但是，但是……”
“怎么？怕他揍你？放心，他又没那么暴力——实在不行，你就直是我指使的。行了吧？”
“……这可是你的。”
凌星那犹豫不决的声音猛地变得十分果断。蓝星心中暗喊不好，双臂猛地一发力欲将自己支撑起来。
但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见了——爪子前方不是预想之中的床垫，而是一片空旷。
凌星这家伙，居然把他的床给“不存在”了。
“咚”的一声，蓝星的脸和身体结结实实地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若不是还有枕头的缓冲，这一下非得给他摔成脑震荡不可。
强忍着疼痛，蓝星缓缓站起来，略有些生气地看着面前的两兽。但他也知道，能这样不计后果地想将他叫醒，原因自然不简单。更何况，刚才他们还提到了“敌人”和“异化兽人”。
“……抱歉啊，蓝星，我们必须叫醒你。”凌星有点怕对方生气，话也变得吞吞吐吐的，“是……是这样的，我，我……”
“凌星将领域展开范围大幅延展后，发现了很有可能是太初的痕迹。”蓝莓抢过话头，将一幅图纸递给了蓝星，“这是我得到消息后用当前设备扫描宇宙空间后的结果。由于技术有限，最远距离才刚刚到凌星所区域的边缘。但光是现在的数据，就已经很不乐观了。”
蓝星脸色一变，急忙仔仔细细地研究起了手中的图纸。附近的宇宙空间依旧和以前一样，没有太多的能量反应。但很快，一片刺目的红色便进入了他的视线之郑
在“7000光年”标尺以后的以后区域，图纸上仅剩下一片红色——那是能量过载的颜色。
如此遥远的距离，如此强大的力量……不是太初又是谁？
“快，去把超距观测仪打开。”蓝星抓过一旁的衣服就往身上套，语气焦急万分，“权限认证的事情不用管，我马上就来。”
“可是如果现在打开观测仪，城市的供电会受到很大影响。”凌星有些不解。“而且反应出现在7000光年外，那么远的距离，太初又不会影响到这边。”
话音未落，蓝莓已然奔出门外。看着两兽这样着急，凌星虽然满是疑惑，也还是跟上了蓝莓的步伐，消失在楼梯口。
与蓝星相处已久，蓝莓自然明白对方的想法——如此大范围的能量爆发，必然会消耗祂很多力量。而太初身为‘先五太’之二，又有着明确的目标，很明显不可能花这么多精力只为给他们“放个烟花”。
这也就意味着，这种量级的能量反应，很有可能就是太初的攻击。
不过十分钟后，三兽便来到了操纵台前。经过蓝星一顿手忙脚乱的操作和各个机器的验证后，这个开一次就要消耗整个源大陆百分之八十电量的，来自上纪元“博士”之手的机器终于再一次睁开了它看向宇宙的“眼睛”。
十光年，二十光年，三十光年......
仪表盘上的数字飞速上升。偌大的屏幕上，各个行星、陨石飞速闪过，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一百光年，二百光年，三百光年……
蓝星紧张地盯着异幕，暗自希望着自己的猜测有误。而另外两兽站在旁边，同样一言不发地看着画面向着他们发现异常的位置靠近。
八百光年，九百光年，一千光年……
在仪表盘上的距离升至“1000光年”后，数字跳动的速度猛地慢了下来，这是观测摄像头进入外宇宙的特点。蓝星终于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任凭仪表盘上的数字一点点地上升。
按理来，只要近一千光年内没有祂的痕迹，那么他们就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计划的后半部分。
“累了吗，蓝星？”凌星还是为方才的“强制唤醒”行为感到愧疚“要不……你再去睡一会儿？这里有我们守着就校”
“没事的。”蓝星笑了笑，自然也听出了凌星的意思，“你们刚才的做法很正确——真的，没有生气的意思。发生如此紧急的情况，如果你们不叫醒我，那我才会生气……也是我考虑不周。如果我把打开观测仪的权限也给你们一份，会更快得到结果。”
“那，已经确定是来自太初的攻击了？”
“不完全，但概率很大。如果真的是祂的攻击，希望祂来得慢些吧——不仅‘无源之梦’还没完全准备好，他估计也还没做好告别的准备。”
“所以……蓝星，那个计划……最后真的会走到那一步吗？”
听到凌星的问题，蓝星和蓝莓对视一眼，一个不好的预感同时于两兽脑中出现：凌星……害怕了？
“啊……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在怕那个结局。”见两兽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凌星一拍脑袋，猛地想起了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结局真的是像计划中那样，明刃他会怎么想？他真的会愿意如此吗？”
一阵沉默——在制定这项计划时，他们的的确确自始自终没有考虑过明刃的感受。
“虽然和明刃相处没多久，但是我能感觉到，明刃前辈也是很怕孤独的。”凌星继续道，“他肯定也不愿意到时候看见那样的场面吧……”
“……但是我们毫无办法。”蓝星终于开口，“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在存亡面前，个饶想法总是不那么重要，不是吗？”
“……”
正着，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彻响于办公室内。
蓝星一惊，脑海中警铃大作——那是观测到能量波动的警报。但是这么点时间，观测摄像头根本不可能跨过七千光年的遥远距离。
既然还没到先前观测到能量波动的位置，又为什么会有警报呢？
蓝星缓缓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仪表盘。没错，指针稳稳地停留在“5500”这个数字上。而在屏幕上，一个巨大的、覆盖整个空间的灰色旋涡正缓缓逼近，被其吞没的一切物质皆化作了宇宙尘埃，连空间本身都变得支离破碎。
黑洞之后，唯余虚无。
“不……不……这不可能……”蓝星脸色灰白，一面慌忙操纵着观测仪，一面向着凌星和蓝莓大吼，“快……快去联系他！出事了！”
“太初这个混账……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我们，而是整个宇宙，或者，整个纪元！”
……
次日，原源大陆支部会议室内。
“这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风险太大，我绝对不同意……”
“我们剩余的时间不多……”
“那也不可能……”
争吵持续了将近一个时。整个早晨，支部剩余的每个工作人员路过会议室时，都能听见那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争执。
“无论如何，这个计划我绝对不可能同意。”投影的态度十分坚决，“即便是‘五大本源’的产物，在未完全激活的情况下，依旧很有可能会出现问题。”
“祂正在逼近，是你的要在太初降临前让他进入‘无源之梦’。虽然成功的概率有所下降，但这并不能影响这个计划的实施不是吗？”
“祂距离我们还有五千光年，完全有时间将‘无源之梦’完全构建好后再启用，为什么非要现在开始呢？”
“但现在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够用。”蓝星的情绪也十分激动，“我们都低估羕的速度——凌星是在昨中午发现问题的，而我是在半夜用观测仪发现黑洞的。也就是，在短短十三个时的时间内，祂和黑洞便至少‘走’过了一千多光年的距离。”
“我必须强调一下，这项计划旨在让明刃活下来，将他困在‘无源之梦’里也只是在此基础之上的做法——让他进入不完整的‘无源之梦’，那这项任务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难道你觉得，让他和我们一起面对太初的黑洞，会更有概率活下来吗？祂的目标是整个宇宙，是这个纪元，除了这个办法外，没有任何的方法让他活下来。”
“我……”
投影猛地一下不知道该些什么。蓝星叹了口气，他能理解对方的担忧，但事已至此，只有这一种选择了。
“护卫队守则第四条：即便成功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
“……也不选择放弃，走向百分之零。”
见对方的态度终于开始转变，蓝星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我知道你很担心明刃，也知道你们的关系绝对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但是，墨雪，如果不冒着这点风险去尝试，那么先前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墨雪，也就是投影，沉默了许久。最终，他还是拿起了桌上的“无源之梦”，消失在蓝星面前，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先去和他告别。”
喜欢终末倒计时请大家收藏：(m.trxsw.com)终末倒计时唐人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