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树拿起竹盘里的包子吃了起来，一碗绿豆米饭也喝得干干净净，扯了张纸巾擦擦嘴。
“李所，有个地方我要过去一趟。你先回南城吧。你放心，我不会在你完美的人生里落下裂缝，明下午三点准时来设计院拿实习报告。”
李洲成顿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好。”
李洲成的爽快，反而让姜树感到有些意外，和他早上强势的作风完全背道而驰，她努力地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不寻常来。
“这上面太冷了，风吹得我脸疼。”李洲成解了她的疑惑。
姜树微微一笑，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始终没能喜欢上这里的冬。
到达客运站时，刚好赶上了十点那趟开往南城的客运车，车子启动的时候，李洲成推开车窗看着她，“过时不候。”
姜树明媚一笑，冲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李洲成关上车窗，捻了捻手指，他可不喜欢看到她哭的样子，一定很丑。
......
姜树站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望着眼前的一栋二层自建楼，低声喃喃:“爷爷，我回来了。”
她走到卷帘门旁，编织麻绳上挂着一个缠满蜘蛛网的牌子，隐隐可以看见上面写着“姜老头家常菜馆”。
她盯着牌子半晌，转身来到一处防盗窗，那里放着一只破旧的胶鞋，扯起鞋舌头，从里面拿出用塑料袋包裹的钥匙。
看样子在她离开以后，杨艳兰没有来此打理过，毕竟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搬空了。
姜树打开卷帘门，尘灰顿时弥漫，大堂里叠放着几张破旧的桌椅，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花板上也布满了蜘蛛网。
站了片刻，她走上了阴暗的楼梯，二楼有两间房，姜树的房间在最里面，她打开门走了进去，屋里的一切保持着离开时的状态，泛旧的书桌上整整齐齐堆放着高中时期的书本。
姜树打算今晚住在这里，准备简单收拾一下，电已经断了很久，但水是接的山上的活水。她脱掉外套，撸了撸毛衣袖子，开始打扫起来。
在一楼找到半袋木炭，在袋子下面抓到了一条蛇，拎在手里看了看，自言自语道: “真是没人住，蛇都住进来了。”
姜树打开一扇窗，把蛇丢了出去，拿着一些废旧的本子点燃放进炉子里，倒了一些木炭进去。
收拾完，姜树烧了一壶水，把头发洗了。独自一个人坐在炉子前，目光落在燃烧的木炭上，轻轻簇动的火苗在风中曳动，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等到头发完全干了，揽起头发，稍稍整理一下，快速扎了一个蓬松的丸子头，这才起身出了门。
在市场里买了一份油炸花生米，一份凉拌猪耳朵，一瓶二锅头，还有两根蜡烛。
她提着袋子，漫无目的地在镇上走着，爬上一个坡道，在路边的石坎上坐了下来，看着南面空的那团云，她内心惘然，那双明亮的眼睛，浸润在水光之中，眼底染镰色的阴影，仿佛随时都会有眼泪垂落下来。
禅水镇一到下午便会起风，空气中混进了泥土和青草的味道，熟悉的同时又让她感到陌生。
一直坐到黄昏，手脚已经冻得麻木。
姜树缓缓起身，迎着风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她拉下卷帘门，点燃蜡烛，屋里渐渐亮堂起来。她慢条斯理地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二锅头，分别倒入两个洗干净的杯子里，其中一杯放在对面。
“爷爷，我们爷俩喝一杯吧。”
“我买了花生米，还有猪耳朵，都是您喜欢的下酒菜。”
姜树把猪耳朵倒进一个盘子里，笑着道:“这猪耳朵的味道肯定不如爷爷拌得好，就凑合一下吧。”
“这花生米味道还是不错，我买的时候尝了两粒，香香脆脆的。”
装着花生米的袋子被老板打了个死结，姜树怎么也打不开，眉头不由拧了起来，手指用力一撕，袋子破了，花生米登时撒了一桌，一粒粒滚到桌子底下四散而去。
姜树双手撑在桌子上，仿佛有什么碎裂了，她垂下眼睑，眸子里闪过晦涩不明的光，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突如其来的情绪，让她有些绷不住了，眼眶迅速的泛红。
突然，双手捂住了脸，纤薄的背脊猛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不知过了多久，姜树扬起头，努力吸了吸鼻子，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还有猪耳朵可以吃。”
窗外有沙沙的雨声，坐在桌前的姜树，夹了一片猪耳朵在嘴里细嚼着，又抿了一口白酒，看起来云淡风清。
渐渐地，她觉得倦了，趴在桌子上，兀自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姜树被一阵敲打卷帘门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眼睛，从桌子上支起身体，侧耳倾听。
“姜树！”
“姜树！”
焦急又熟悉的声音，姜树倏地起身，走到卷帘门前，心翼翼问道:“林骞尧，是你吗？”
“是我！”
姜树一脸懵，他怎么来了？来不及细想赶紧打开了卷帘门，一下跌入他的怀抱。
林骞尧神色惶然，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电话关机好几个时了，你想吓死我吗？”
姜树抿了一下嘴唇，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是这么这么地想念他，她低声:“下午出去买东西，刚付完钱手机就没电了，在那边用充电宝充着呢，是我忘了开机了。”
林骞尧心疼道: “你怎么了？声音像是哭过。”
姜树哑着嗓子：“我没事。”
林骞尧紧紧抱着她，亲吻着她的发顶，“跟我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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