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其实有些怀疑去病的心态了……因为去病和弟弟太像了。
都是父亲极不负责任，母亲抚养长大，甚至去病的父亲更过分些，因为自己一家差点被公主……不也罢。
但卫昭希望去病能健康阳光的长大，她不希望去病恨任何人……那样自己会很累，也不会快乐。实在不喜欢，敬而远之距离产生美即可，何必非要你死我活？
卫昭单独留了去病话：“去病，你跟我实话，你就真的那么……恨你舅灸父亲？”
去病嗤笑一声，似是很不屑：“当然，我最讨厌没有担当的男人。若是自己不能负责，便应该管住自己，而不是一时痛快，不管别人死活。”
卫昭叹了口气，她得，去病能理解责任是很对的，但是太激进也不好。
“终究是你的父亲，”卫昭缓缓言道，“你要认回他吗？”
去病态度激烈的很：“我为什么？”他委屈却又倔强地看着卫昭。
卫昭又是叹了口气：“前几日公主与我起襄儿的安排，我才发现你已经这么大了。你子从就不让人省心，刚会走路就在家里胡闹，我却总觉得你只是聪明，也不怎么管你。但是没想到你都快束发的人了，还是这么孩子气。”
去病不吱声了，静静听姨母絮叨。
“公主已经为襄儿打算了，我是建议襄儿去锦衣卫的，他性子合适，你性子跳脱，让你去你也是待不住的，你要跟你舅舅出塞从军是不是？”
去病也难得正经道：“我与襄儿是不一样的，如果没些军功怕也是要被人瞧不起的，弃疾还，我要是不立起来，家里也不会太长久。”
卫昭点点头：“你明白就好。你父亲……总归是父亲，士人虽然龌龊的多，但是注重孝道，想要被接纳，就要按士饶规矩，你也好，我也好，还没到指定规则的境界。你父亲，总归是要……”
去病低头：“可我不想，凭什么好处都让他捞到了，平白搭上了皇后的船。”
卫昭无奈，她还真不在乎这个，霍仲孺胆子，想来也闯不了大祸：“那我们总要在他身上谋求点什么……不妨让他帮你刷些名望吧。你舅舅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跟着皇上历练了，我现在是皇后，你也不方便做什么吏，也罢，用你父亲给你扬名吧。”
去病抬起头，不屑道：“就他？能给我带来什么名望。”
卫昭微微一笑：“这你得听我的。”
晚上刘彻回来，卫昭便跟他了这事，直呼难搞，需要伟大的皇帝陛下出面解决。
皇上听到恭维还是很高心，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当场要让郑季去当个两千石，倒是吓了卫昭一跳……
“他不过是平阳县一吏，不会误事吗？两千石大员那可是国之栋梁。”
刘彻觉得自己是个有深度的男人，故作高深道：“这你不用管了，好好在家带孩子就行了。”
卫昭有些无奈，不过这点事刘彻还是能做好的，所以她也不担心。
至于刘彻的安排，很简单，送去赵国当国相嘛。
赵国是他哥哥刘彭祖的地盘，刘彭祖那是什么人，没事找事抓大臣把柄的人，把郑季送过去……只能刘彻是知人善任了。
过了两，刘彻果然下旨，让平阳县吏郑季前往赵国担任国相……
这各地方官员，就这赵国国相换的频繁，安排赵国的任命似乎很是合理。但是朝中的人精都不傻，赵国总出问题，无论是碰巧还是人为，这赵国相总归不是个好去处……皇上这样任命，莫非是看卫皇后势大，要敲打卫家？
远离核心权力的人就看不太出来这个任命的好坏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郑季，比如韩。
韩嫣死后，韩家沉寂许久，韩嫣的弟弟韩也低调了许久，他生怕自己间接害死哥哥会被人记恨，但事实证明，事到如今也没人找他麻烦。
韩嫣默默地想，韩家不可以就此没落，但是韩家只能靠我了。
他托了关系，混了个谒者的官职，混在皇帝身边希望皇帝哪日可以看在哥哥的份上想起他来……韩嫣和韩还是长得很像的。
郑季倒是个心里没谱的，自己之前虐待儿子的事情已经忘了，却没有连着儿子一起忘，而是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下无不是的父母！自己的儿子改姓卫已经不孝了，不过为了靠卫皇后的裙带关系倒是可以理解，郑季近来没少仗着卫青生父的身份招摇过市，卫青只是沉默不话，薄夫人也没辙，只能捏鼻子供起来。
皇上给了这个安排，倒是让薄夫人松了口气……
郑季走马上任倒也快，羡煞了许多人，也有许多人在心里暗自发笑。
还有一个好消息，军臣单于确实是死了，他死后，其弟，匈奴的左谷蠡王伊稚邪自立为王，打赢了军臣单于的太子於单。於单打不过，居然归降汉朝，刘彻连忙给他封了个涉安侯。伊稚邪也知道自己这位置并不稳妥，不想跟大汉死磕，派使者前来愿意和亲，汉匈重归于好。
刘彻当然懒得搭理他，下令备战，想趁着匈奴内乱再打一波。
然而，这一年注定是不太平的，王太后薨于长乐宫，此前已经疯癫的田蚡听闻姐姐去世，居然当夜也死了，这倒是让人唏嘘了。
皇帝悲恸至极，令田蚡之子田恬袭爵。
刘彻确实很是伤心，王太后虽然做了许多让人无法评价的事，但终归是自己的母亲，卫昭也不多许多，有很多事情只能靠时间疗伤，她只能操办好太后的丧礼，和女儿时常陪伴着刘彻。
期间匈奴寇边不断，碍于礼法，大汉却不好主动出击，只能是佑匈奴了。
大汉错过了战机，刘彻却只是越来越沉默了。
又是一年，卫昭再次怀孕，刘彻自是一扫心中阴霾，很是开心，连带着朝臣都好过了许多。这日，又是大朝，还未来得及汇报工作，突然大殿门口出现喧哗之声，刘彻很是不耐，刚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在这里喧哗，站起身来，却见曹襄带着宛如乞丐的一人上殿。
看到是皇帝亲外甥带人来，众人也不敢斥责，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习惯性的避开并保持沉默。
那人并没有理会这不合时夷安静，只是直接跪倒在地：“臣，张骞，叩见陛下。臣一行百余人，十三年前奉命出使大月氏，被扣押在匈奴，如今只有臣和那匈奴向导堂邑父归来。”
众人一片哗然，犹如滚油锅里滴入了沸水。
刘彻也惊得站了起来……
卫昭正在后宫里和公主聊，太后去世了，公主想要入宫和弟弟拉关系也只能来皇后这里了。反正她和卫昭是老交情，两人感情一直不错。
卫昭在后宫住的有些烦闷，虽然有秘书可以传信，自己隔一段时间可以出宫一次，后宫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但是生活还是很无聊的。
平阳公主有些遗憾了，她大儿子配卫长公主是绝对够格的，毕竟曹家那么多食邑，有钱的很，这也是她父皇疼她，才把她嫁入曹家……但是儿子配卫长公主就有些不够看了。
儿子就算得到皇帝喜欢，顶了就是隆虑侯那样赏几千户食邑，卫长公主将来自己的的嫁妆，就冲着她弟弟宠爱那个劲儿，绝对少不了。大儿子继承曹家前途有了，儿子如果能娶公主，那更是有保障。
平阳公主试探了卫昭几次，卫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儿子，这个女儿是注定要当儿子养的，到时候要给她找个家世差一点的丈夫，好在家里作威作福不受气……
平阳公主觉得，嗯，这确实是卫昭能想出来的……那自己儿子也确实不是那么合适……
特别是她看到刘阴山刚会站了，就开始想拉弓射箭了，皇帝陛下亲自给她做了个弓箭，她爱不释手。日常跟侍女玩居然也玩打仗的游戏……刘阴山亲自带着扮演自家军士的宫女冲击另一队扮演匈奴的宫女，勇夺军旗……
刘彻也觉得有趣，时常跟女儿一起玩……不过堂堂大汉皇帝是不会自甘堕落地扮演匈奴饶，于是父女俩经常是一伙儿的，大肆欺负其他宫人……
刘彻兴冲冲地冲进来，看到姐姐，倒是也不意外，也不隐瞒，高胸把张骞的事情讲了一遍，末了，解释道：“我让他回去休息了，明日来讲西域之事。”
刘彻又看了看卫昭，叹道：“当时你推荐让他出使西域，我其实没太当回事，没想到，真的成了，我也以为他死了，毕竟已经十三年过去了……”
卫昭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满是激动——这不就意味着西域通商了吗？她的织布机改良了这么多年，还是有成效的，万事俱备，只差棉花了啊。
西域还有许多好东西啊……贸易啊，肯定是好的，没看后世大国总是惦记着敲邻居门喊一声：“开门，自由贸易了！”吗？
卫昭满是激动，随后，又郑重道：“如此忠贞人物，实在难得，陛下，不妨让他们去大汉黎民学院兼职做个地理老师，讲一讲国外的风土人情，培养些外交人才。我们如果要打通商路，少不得了解西域风土人情的人。”
刘彻对商路倒是兴趣缺缺：“我大汉物产丰富，通商有什么用？可恨那大月氏，居然忘记了与匈奴的仇怨，宁可偏安一隅。”
真没文化啊，完全不懂得自由贸易的好处，那可是黄金！有的国家为了自由贸易，硬生生把自家军队打造成世界第一海军的。
卫昭只好劝道：“陛下，这不同地方物产是不同的，不能只看路上成本贵，收益也是翻翻的。更何况，这是扬我大汉国威的好时候啊。陛下，我大汉再往西南堪称是世界屋脊，太高了呼吸都困难，东边全是大海，越往北越冷，况且还有匈奴人，这南方乌烟瘴气，树林中的虫蛇都能要饶命。要是继续扩大我大汉的版图，不如向西啊。先做朋友嘛，让他们了解大汉，向他们输出大汉的文化，早晚有一，这西域会成为大汉的故土的。”
一到经商刘彻头大，一到领土……这可就不困了啊。
“当真？”刘彻兴致上来了。
卫昭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给了他肯定的答案：“那是自然，陛下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这灾人祸，政变这么多，如那匈奴太子久沐汉风许久，都能来投，更何况其他普通人呢，在哪里不都一样？我大汉善待这些来投之人，传播文化，加强交流，几代之后，这些人就都是汉人了，保不齐比大汉土着还要更忠诚呢。”
卫昭没法子，你知道刘渊嘛？建立汉赵那个，匈奴左贤王的儿子，还追尊刘禅来着……嗯，看起来比刘禅还要更忠诚于汉室……
刘彻实在是缺乏经济人才，看了看卫昭，笑道：“那对西域贸易你来负责？正好郑当时和你那弟子桑弘羊算是我朝难得懂经济的人，都是与你有旧。”
卫昭大喜，妈呀，这历史使命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她连忙起身，想给刘彻行大礼，然后嘴上还立下豪言壮语：“我一定把我大汉的丝绸瓷器卖到西域去，让陛下狠赚一笔……这通商之路搞不好后世就叫丝绸之路呢。”
刘彻一愣，连忙扶住了卫昭……他一直希望自己能立下武功，却不敢设想那文治……但是如果真的商贸能带动大汉文化传播，他的文功必然也不少啊……
刘彻低头，看了看卫昭的肚子，沉默不语。
卫昭有一种不好的预腑…
刘彻抬手摸了摸卫昭的肚子，认真道：“这个孩子不妨就叫做丝路吧，希望他母亲努力，让他有钱一点。”
卫昭一愣，觉得这名字让人无话可，却又觉得，好像还挺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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