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国忠刚到一半,被葵打断道:
“你什么?你要去下西洋?”
常国忠微微一愣,回道:
“对,我父亲让我跟着郑和的船队下西洋,他是想让我跟着郑和大人立点功劳,回来之后好光宗耀祖。听……”
常国忠还没完,就听葵兴奋地尖叫道:
“太好了,又要下西洋了!我这回一定要跟着去,你父亲有没有郑和的船队什么时候出发?”
常国忠见葵这么兴奋不明所以,心中暗想虽下西洋确实是大明上下的盛事,可这跟葵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会这么兴奋?
“信上大概两个月之后,所以我这几就要回应府了。”常国忠跟着问道:“师姐你怎么这么高兴,难道你也要跟郑和的船队下西洋吗?”
葵自豪的道:
“那当然,你还不知道吧,我认识船队中一个叫马三宝的锦衣卫指挥使,他是我的好朋友,他会带我去的。船队中那几营指挥使,还有王景弘王大人我都比较熟。我为什么被罚在思过崖面壁思过,就是因为上次我私自下山去找马大哥,结果……”
葵到这想起了下落不明的严晓芙和胡婉华,心里面不舒服便停下不了。
“师姐,你刚才马三宝是吗?”常国忠问道。
“是呀,我来峨眉派就是马大哥送我上山的。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我父亲要我投效到他的门下,也当一名锦衣卫,在他的门下做事。”
“哦?是吗?那马大哥答应了吗?”
“我父亲马大人已经答应带我一起下西洋了。”
“你放心即使他不给你父亲面子也肯定会听我的话,有我出面马大哥肯定会对你多加关照的。”
常国忠心里不禁疑惑:葵和马三宝到底什么关系?看样子他们似乎很熟,就连葵进峨眉派也是马三宝引荐的。常国忠知道葵有时候好夸大其词,可她自己在马三宝面前很有面子似乎不是瞎的。
“如此,还要有劳师姐了。”常国忠着深鞠一躬,同时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常国忠本来根本不想万里下西洋,又苦又累的还有危险,现在一听葵也会跟着去,有美人陪伴,就是让他下刀山上火海也没问题。
葵一看常国忠转忧为喜,道:
“怎么样,这回你不用再伤心了吧,这次师姐陪你一起去。”
“太好了!”常国忠兴奋地叫道,可是立马又转喜为忧问道:“可是,师姐,你怎么去啊,掌门师太会让你下山吗?难道这次你又要偷偷地跑下山吗?”
因为上次葵偷偷下山闯下了大祸,所以这次葵回答道:
“不会的,我会和掌门师太好好请求的。我过几就可以下思过崖了,你先下山去山下的客栈等我,等我获得掌门师太的准许之后我就去找你。”葵和常国忠如此约定。
常国忠赶紧答应,没想到葵会和他一起回应府,这真是上掉下来的好事。
常国忠于是高高兴心下了山。
过了几葵终于自由了,她先去找掌门师太。见了师太之后她先摆出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道:
“掌门师太,弟子经过这些日子在思过崖诚心思过,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以后我肯定再也不胡作非为了。”
掌门师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早就听葵和常国忠的事了,道:
“你既然在思过崖上诚心悔过,那么常国忠的事是怎么回事?”
葵一听心里面咯噔一声,回道:
“掌门师太,常国忠的事和我无关,我是无辜的,我以为送饭的换成了他,没想到别的。”
“如果真的和你无关,你真的是无辜的话,你会在思过崖上多待一个月?你恐怕早就下山来找我评理了。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你心里面比谁都清楚。”
掌门师太明察秋毫,让葵哑口无言,葵只得赶紧把嘴闭上。
“好在常国忠前几已经走了,你也该好好的练功习武,在山上修身养性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马大人,他让我对你严加管教,你明白了吗?”
掌门师太见葵不言语,以为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便吩咐她下去吧。葵却突然道:
“掌门,我……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我听郑和大饶船队又要下西洋了,我想跟着船队再去印度,去找找晓芙姐和大师姐她们的下落。”葵心翼翼的道。
掌门师太一听立马警觉道:
“你怎么知道郑和大饶船队又要下西洋了?”
“这……我是听师姐们的。”
“郑和船队的事峨眉派上下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我,另一个是……”
没等掌门师太把话完,葵抢道:
“没错,我就是听那个人的。”
“另一个是……常国忠。”掌门师太这时才缓缓把话完。
“啊?”这下葵可傻了眼。
“常国忠是他父亲写信告诉他的,而我也是看了他父亲的信后才知道的。峨眉派上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肯定没有告诉你,那一定是常国忠告诉你了,你最近见过他?”
葵立马本能的否认道:
“没有,没樱”可她知道抵赖不了只好改口道:
“好吧,我承认我见过他,我是听他的,可是……”
掌门师太一伸手打住葵的话,道:
“好了,我知道了。自从你上次私自下山我就知道你根本无法安心待在山上修行,你尘缘未了远达不到遁入空门的境地。这样吧我给马大人写一封信,把你的情况跟他清楚,从此以后你就不用回峨眉山了,你就在外面修行吧。”
葵一听掌门师太要给马三宝写信,就像私塾的学生害怕先生找家长一样赶紧哀求道:
“掌门,别!我下次不敢了,您这次千万别告诉马大哥。”
“你现在根本无法安心留在山上,就算能强行留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这样毫无益处。不如让你去山下多历练历练,可能过几年你成熟了,了却红尘之后,你就愿意回到山上了。”掌门师太转身取出纸笔,开始写信。
葵一看自己根本阻止不了了,只好感激道:
“多谢掌门师太这几年的照顾。葵永记在心。”
掌门师太一边写一边道:
“对了,你也不用去印度找你晓芙姐和大师姐了,她们已经有下落了。”
“她们在哪?为什么没回来?到底是谁绑架了她们?”葵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掌门师太平和的回答道:
“绑架你晓芙姐的不是旁人,正是……胡婉华。”
“啊?这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这么做?我知道大师姐一向对晓芙姐有成见,可不至于干出这种事吧。”葵惊道。
“胡婉华对你晓芙姐不是有成见,而是有仇,血海深仇。”
葵更是吃惊了,只听掌门师太继续道:
“胡婉华她其实是大明最后一任丞相胡惟庸的远房侄女,胡惟庸你知道吗?”
掌门师太想起来葵长在海外南洋,对大明的事不太了解。
葵摇了摇头。
掌门师太解释道:
“当年胡惟庸阴谋造反被太祖洪武帝察觉,他以及蓝玉、李善长等一大批开国功勋还有他们的亲友都受到了株连,这件案子前前后后持续了十多年,牵扯进来的人有好几万,胡婉华的亲生父母就是受这件案子牵连被朝廷杀死的。而当年负责审讯这些所谓叛党的人正是严晓芙的父亲严恨生,胡婉华为了找严恨生报仇,趁着你带她下山的机会抓了她。”
“那她们现在在哪?”葵问道。
“前些严晓芙的父亲严恨生给我来信他把胡婉华杀死了,而严晓芙被一个叫陈祖义的人抓走了。”
“陈祖义?”葵惊道:“陈祖义不是已经死了吗?”
郑和告诉葵他把陈祖义交给了皇帝,葵认定皇帝肯定会杀了他的。葵不知道的是皇帝留着陈祖义是想有一从他嘴里知道建文帝的下落。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还是回去问问马大人吧。”正好这时掌门师太写完了信,把它交给葵道:“好了,你带着信下山去吧。”
“多谢掌门教诲之恩。”葵深鞠一躬之后便退了出去。
葵带着掌门师太写的信告别众位师姐妹下了峨眉山,到客栈找到等候的常国忠,两个人一齐向应府赶去。一路上两个人游山玩水,有有笑,要不是因为必须赶在郑和船队出发之前回到应府,两个人还想多玩一些时间。随着离应府越来越近,两个人心里都有点“近乡情怯”——他们都怕见一个人:常国忠怕回去面对父亲,葵怕面对马三宝。
常国忠先领着葵回了自己家,一进家门,就有仆人去禀告常国忠的父亲,常国忠的父亲让他先到书房见他,而让葵在客厅稍候。葵示意要不要自己跟他去,常国忠拒绝了。
常国忠提心吊胆的到了父亲的书房,远远的便毕恭毕敬道:
“父亲,孩儿回来了。”
跟着里面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
“进来吧。”
常国忠推门而入,书房里常国忠的父亲正坐在书案前捧着一本书读,此刻见常国忠进来了,把书放到一边,厉声道:
“忠儿,峨眉派的掌门给我来信,你这些在峨眉派不知道练功就知道吃喝玩乐,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别的弟子不亮就起来练功,你却睡到日上三竿,快到大中午才起床,起了之后也不见人影,有的时候直到日落西陲才能找到你,你这一到晚到底在干什么!”
常国忠哆哆嗦嗦回答道:
“父亲,您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常国忠左顾右盼想着怎么能圆过去,可他父亲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同时从架子上拿起了一把宝剑,向着常国忠走去。
“当初去峨眉派学艺是你自己要求的,现在去了又偷懒,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不是以为你离开应府我就管不了你了?”
常国忠连忙否认道:
“不是的,不是的。”
“那好,我要看看这几个月你在峨眉山都学了什么。来,把你学的剑法给我演练一遍。”
常国忠的父亲着把宝剑递向他,常国忠不敢不接。接过宝剑之后,常国忠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手脚也跟着不听使唤。他本来就基本上什么都没学,现在当着父亲的面,那唯一会的一招半式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刷刷刷”常国忠使了几招之后就练不下去了,再一看自己的父亲这时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一边在手心拍打,一边盯着自己练剑。常国忠看在眼里吓得腿都软了,下面的招式全都忘了,他硬着头皮几乎胡乱耍了几下,这几下毫无章法可言。
常国忠的父亲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掸子打在了常国忠的大腿上,常国忠的父亲毕竟是武将出身,力气大得很,加上他恨铁不成钢这一下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打的常国忠疼得“嗷”的一声,跳起来一丈有余。常国忠的父亲跟着对他一顿劈头盖脸的毒打,一边打一边骂道:
“你个兔崽子,去了好几个月,一招半式都没学会,整就知道玩玩玩,要不然就是泡妞!泡妞!我教你没正事!我叫你没正事!我今非打死你不可。”
常国忠的父亲越骂越生气,越生气下手就越重!瞬间就把常国忠打的鼻青脸肿。
常国忠一边用四肢护住自己的头脸,一边哀求道:
“爹,住手啊!孩儿知道错了,孩儿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不敢了。爹,求求你别打了……啊!啊!”
常国忠的父亲打了一会便停下了,一是有点累了,二是常国忠毕竟是自己亲儿子,总不至于真的把他打死吧。常国忠的父亲坐回到椅子上,剧烈的喘着气,一方面是累的,另一方面则是被常国忠这个不争气的孩子给气的。喘了半,常国忠父亲的心情才平复下来。而常国忠身上则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疼的。常国忠本来疼得受不了,可他当着父亲的面不敢叫出声来,只能咬着牙默默忍受。
常国忠的父亲问道:
“你掌门给我来信,你给一个叫葵的姑娘送饭,一送就是半,你到底在干什么?”
“父亲,我……”常国忠刚要解释,父亲打断道:
“你实话,你这次去峨眉派是不是因为这个女孩。”
常国忠刚想否认一看父亲的眼神,吓得承认道:
“是,是的。”
“你这次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常国忠一看父亲的脸色变得柔和了许多,心念一动:莫非父亲同意自己……,想到此处常国忠异常诚恳的请求父亲道:
“父亲,我是认真的,我很喜欢她,求您让我娶她。”
常国忠完这句话后只见自己的父亲幽幽的叹了口气,久久沉默不语。常国忠偷眼观瞧,只见父亲脸上既有些惆怅又有几分无奈。
所谓“知子莫若父”,常国忠的父亲很清楚自己儿子到底什么样,要指望他像乃祖一样驰骋疆场,立不世之功绝无可能。他现在唯一希望儿子的就是他能找一份正经差事,也不用他当多大的官,只要能安安分分的为朝廷效力也就是了。凭他祖上的荫庇,要富富足足的过完这一生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常国忠却整花酒地,没个正行,自己屡次教育他,他都不听。他也知道常国忠随谁,随的就是自己,自己年轻的时候和他一样来。现在常国忠的父亲对他的要求已经很低了,唯一指望的就是他能收收他的心性。所以当儿子非常诚恳的请求自己娶妻时,常国忠父亲的心里还有一丝丝的欣慰,心想自己的孩子终于长大了,知道娶妻生子过日子了。父亲心想也许常国忠成了家之后他的心性就变了,有了生活的重担,或者有媳妇管了之后他就能立事了。
良久之后,常国忠的父亲悠悠的叹了口气,道: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成了家之后要好好过日子,不许再像从前那样来。”
常国忠一听父亲同意了,兴奋地连连磕头道:
“谢谢父亲,谢谢父亲,我以后一定改,一定改。”
“好,你起来吧。”常国忠起来之后,父亲继续道:
“过几郑大人又要带领船队下西洋了,我托关系找到了郑和船队中的锦衣卫指挥使马三宝马大人,我请他带上你一起去。你到了船队上一定要谦虚心,一定要听马大饶话,办事要勤勤恳恳,有什么脏活累活你都不许挑剔,让你干你就干,甚至有时候要主动请缨,争取在郑和郑大人或者马大人面前留个好印象。我听每次和郑大人出洋回来的人都会得到提拔,或者得到一些荣衔,你如果能立下一点功绩,对你将来在朝廷上升迁大有好处,你明白为父我的良苦用心了吗?”
常国忠连忙点零头,他的心思全在父亲同意他娶葵这件事上了,因此父亲刚才那一番教他几乎没听进去几句。
“听那个葵姑娘跟你一起来了,走,你带我去看看她。”
常国忠忙不迭道:
“是。”完赶紧头前带路,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客厅,客厅里葵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她都想冲进去找常国忠了。正当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常国忠和他父亲来了。
葵起身施礼道:
“拜见伯父。”
常国忠的父亲和蔼的道:
“姑娘不必多礼。”
常国忠的父亲的时候上一眼下一眼的仔细的打量着葵,弄得葵满脸通红。常国忠的父亲见葵确实是太漂亮了,难怪能迷住自己那个来子,也许有她管着儿子将来能干点正事。常国忠的父亲越看越觉得喜欢,像葵这么漂亮的女子自己以前只见过一个,那是十多年前了,当年那个女子比现在的葵年纪要大一些,虽然比不了葵这么美丽动人,可别有一番韵味。常国忠的父亲忽然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中,心头又想起当年的甜蜜往事。他越看葵越像当年的那个女子,一样明亮的眸子,一样纯净的面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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