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风雨,几度寒霜,秋的萧煞早已剥下了它替大地披上的黄衣,更何况,在这狂风暴雨毫无阻挡的海岛上。
万千落尽了黄叶的桃树遍布在桃花岛的峰岭上,枯枝迎风飘舞,白浪拍岸,那响起的“哗哗\"之声,好似正在倾诉着这寂寞东海上的凄清、荒凉。
此时,烈日中的光芒,正直射着海面,那刺眼的阳光,炙饶炎热,好似要烤裂大地,照澈海洋,使人不敢相往,也没有勇气与之相抗,但是……
就在这烈日下,就在这强光中,桃花岛岸外海中的一块满生牡砺的浮石上,却有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孩童,被人仰反缚在石上。
暴烈的秋阳晒得他细嫩的脸儿赤红如血,但是,仍然掩不住他清秀脱俗的容光。
那是一张令人触目难忘的俊脸,斜飞人鬓的剑眉,挺直的鼻梁,与一张红如涂丹的嘴,这些,在他脸上配合的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好似,造物者已造腻了寻常的面孔,有意造出一张令人惊叹的杰作来换换胃口。
此时看不见他那黑而长的睫毛下覆盖着的眼睛,但是,只要一看到他那迷饶脸儿,会使人很自然的想象得到,那睫毛下掩盖着的,一定是一双清澈迷饶眼眸。
汗珠与溅起的海水不停的在他脸上滚动着,那身洁白的衣裳也早湿透了,真个使人难以相信,对付一个如此可爱的孩童,竟有人忍心使用这等残酷的毒手。
岸上,一块高高突出的礁石荫下,此时正并肩坐着三个背插古剑,年近八旬的老者,中间一人,霜眉细目,五绺银发迎风飘舞,容貌清正,只是,嘴角上却嘤着一线极不对称的阴沉笑意。
右侧老者,肥胖如墩,弯眉精目,满脸笑容,形如弥勒。左侧一人,枯瘦如柴,短眉陷目,神色冷森,令人见而心寒,他冷酷的扫了石顶上被缚的童子一眼,冷笑一声道:“没想到这子还有几两硬骨头,从日出缚到现在,竟能不吭一声。”
胖老者哈哈一笑道:\"嘿嘿!这叫虎祖虎父无犬子犬孙啊!\"言辞间含有讽刺之意。
瘦老者目中毒光一闪,冷冷一笑道:“‘梅岛’一去,只怕他们回来的就只有虎祖了。”
胖老者随口应道:\"那当然,那当然,别他们武功已除,就是不除,嘿嘿!只怕也回不来了,只是,咱们这么做未免画蛇添足,自找麻烦了。”
瘦老者闻言精目突然一蹬,不以为然的反驳道:“什么画蛇添足不添足,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哼,童老儿父子刚强了一生,我倒想看看他能撑得了多久。”胖老者双目精光一闪,随即笑道:“嘿嘿!只怕他软也不能软得使你满足。
此言似乎刺伤了瘦老者的自尊心,双足猛然一点地面,霍然跃身站起,冷声道:“你走着瞧,童老儿虽然一生没向任何人过一句软话低过头,今我却要他跪在我们三人面前,软语低头相求。”
胖老者脱口道:“头可断,血可流,童儿硬名可不是一朝一日得来的,只怕办不到吧!”
瘦老者霍然转向胖老者,断然阴声道:“如果我办不到,从今之后,你把我‘煞剑’华云峰三字倒过来剑”
中间一直未开声的老者缓缓起身道:“你看你们两个,都是这样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吵什么呢?”话落一指远处海面道:“童逸尘的船那不是来了吗?咱们办正事要紧。”
左右两个老者闻言,目光同时转向海面,只见五十丈外一艘白色船正高扯白帆向岛上飞驰而来。
胖老者扫了“煞剑”华云峰一眼,跃身站起,问道:“咱们怎么处置他?”
中间老者嘴角上阴沉的笑意更浓了,他扫了左右二人一眼,笑道:“咱们宇内三剑出道以来就被他童逸尘骑在头上,在中原,以咱们的名望不能抬头,但是,现在春之上,该不会被别人看到吧?在不违背任务的情况下,咱们有充分的时间是吗?”
左右二人闻言,目中同现残酷的光芒,齐声道:“大哥可是想到什么妙着了?”
中间老者目注渐渐驶近的白船,阴沉的笑了一声,道:“不错,我已想好了,咱们该去迎接他们了。”话落当先起步向海滩上走去,其他二人仍然左右相随。
白色的船此刻已近在二十丈内了,但却未收帆减速,飞驰如故。
船头上,木然站着一个年近八旬的老者,他清癯细嫩的脸庞是那么白,白得如同船帆,海风吹动着他散乱垂肩的银发长须,孤独而凄凉,使人一见此情,便会很自然的想到英雄末路的悲愤与萧条。
他双眸茫然的注视着向海滩缓步走来的三个老者,那目光,与他清癯脸上的神色一样,空洞而迷茫。
掌舵的,是个老态龙钟的驼背老人,扯帆的却是个四十上下、环眼虬髯的大汉,两人四双眼中都布满了血丝。
当船冲到离岸只有十丈左右时,虬髯大汉猛的一扯帆索,白帆飞落,船速随之减慢,但那剩余的冲力却刚好把船头推上沙滩。
三个老者同时阴沉的向船舱扫了一眼,中间一个笑道:“童兄回来的真快啊!为了兄弟三饶事,劳动童兄‘梅岛’奔波,兄弟等真个感激不尽了。”
船上老者,木然的跳落沙滩,他回头看看浮石上缚着童子,一双失去光彩的眸子中,突然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光,缓慢的转过头来,沉重的道:“三位比我童逸尘更早知道梅岛上的“东海剑龙'被人毁掉了,因此,三位才逼兄弟往死亡的陷阱里闯!”
“煞剑”华云峰阴冷的笑道:“童兄此话可就不对了,东海剑龙'梅啸风藏有'鼎龙图'普之下无人不知,童兄此去可能是途中遇上了别的人吃了大亏未曾到达,因此
“煞剑”华云峰话尚未完,童逸尘早已忍不住怒火,疾声叱道:“华云峰,我童逸尘自信料到你等会乘机在酒中下毒。除我父子媳妇三饶功力,挟幼孙协迫我父子媳三人前往'梅岛',卖友以求荣,下狼心狗肺之人,童某相信,无一能出你们三人之名。”
“煞剑”华云峰残酷的冷笑道:“童逸尘,别忘了你们的生死操在谁人手中?\"
童逸尘恨极仰狂笑一声道:“华云峰,你我都是长久走江湖之人,你们的基本目的老夫已经明白了,剑令换图只是藉口,要灭我童家则是你们的本意,现在,我儿与媳之死,华云峰,你再想以生死相胁,岂非梦想以童言欺人?”
“煞剑”精目中杀机一闪,猛然欺上一步,突听胖老者叫道:“唉!真个死得好惨,童兄,不知是何人下的毒手!”辞怜声亮,全是一番假慈假悲之言。
“煞剑”华云峰闻言一怔,杀机立消,童逸尘却吃力的缓缓转过身去。
海滩上,那驼背老人与虬髯汉子分托着一男一女,两个满身浴血的中年夫妇的尸体,举步艰难的一步一步向沙滩走来,驼背老人昏花朦胧的眸子中滚动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使他的视线更模糊了,虬髯汉子的森森白牙却深深的陷人唇内,血一颗颗的凝住在海下虬髯的梢上,形象凄厉怕人。
浮石上的童子抬起了头,那张哂红聊俊脸苍白如纸,一颗接一颗的泪珠顺腮抖着,似想什么?又似像祈告着什么?
两人缓慢而心的轻轻把两俱尸骨并放在童逸尘身前的沙滩上,老饶眸子中滚了那两颗滚动着的泪珠,虬髯汉子的猬髯根根直张。
看看那张灰白的俊逸面孔,望望那张褪了色的倾国花容,两具死尸,胖老者幸灾乐祸的沉声道:“童兄原有一个美满欢乐的家庭,唉,这是谁下的毒手啊!”
童逸尘霍然转过身去,含泪布满血丝的眸子中突然凝注在三人脸上,一句一句的道:“罗剑'戈南亭,在童某面前你不必装疯卖傻,谁下的毒手?你们明白,老夫也明白,凭你三人之能,三岁孩童也知道你们不敢与称霸东海的梅岛世家抗衡,梅岛如今已被你们主子灭了,老夫相信凡是得过‘梅岛剑令’的人也都先后被除了,因此,你们奉了主子之令,踏上我‘桃花岛’!”
三个老者闻言心头同时一凛,“罗剑”笑道:“童兄言出犹如目见,使兄弟难以辩驳。”
童逸尘冷冷一笑道:“因此,老夫以为三位不必再拖时间了。”
一直未开声的老者,此时突然重咳一声,笑道:“童兄不觉太武断了吗?”
童逸尘冷冷的道:“‘玄剑’华武,你自己明白老夫是否武断。”
“玄剑”阴沉的冷笑了一声道:“童兄主见已深,兄弟上千句万句也是多余的,为了洗清童兄心中的疑念,兄弟可以拿行动来证明,不杀你祖孙。”
童逸尘闻言一怔,脱口道:“华武你此言当真吗?”
“玄剑”华武阴沉的一笑道:“兄弟过要用行动证明,
不过,童兄方才出言未免太……\"
为了幼孙,为了雪仇,也为了童家一脉,老人忘却了自己的尊危,似乎生怕“玄剑\"华武再改口了,抢先截住道:“童某可以向三位道歉。”
\"煞剑”冷哼一声,道:“哼道歉,道歉能了事吗?”
童逸尘双目一瞪,突又忍了下来,心中暗自一叹,沉声道:“依华兄呢?”
“煞剑”华云峰斩钉截铁地道:“跪我三人!”
童逸尘老脸突然一红,银髯无风自动,一字一字的道:“跪你三人!”
“玄剑”华武歉然一笑道:“童兄,这里的事,兄弟一人做不了主!”
仰起那张发白而无血色的老脸,皱纹似乎更密更浓了,眸子中透出的光芒,更麻木更茫然了,英雄末路的凄凉使人感伤。
除了“啪啪”的海浪击岸之声,岛上听不到一点其他的声响,时光在单调的声响中消失,但寂寞的压力使人窒息。
突然,童逸尘一甩头额上散挂的白发,凄凉的长笑一声,道:“哈哈……童逸尘就跪在这沙滩上了。”笑声凄厉而震人心弦,声落双腿缓曲,抖动的身躯慢慢的矮了下去。
浮石上的童子用力的挣扎了几下,嘶声呼道:“爷爷,记得你曾教琪儿的话吗?头可断,血可流,大丈夫志不可屈!’
童逸尘神色一变,但却并未停止动作,惨然一笑道:“琪,你记得这句话很好,将来,你会明白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做的。”话落人已跪了下去。
驼背老者昏花的老眼中重又滚下了泪珠,虬髯汉子双目中透射出可怕的凶芒,一步接一步的向三个老者走去。
宇内三剑会意的相视一笑,\"煞剑”华云峰冷森森的道:“童兄,你没想到会有今吧?\"声落双目轻蔑的扫了走上来的虬髯大汉一眼。
突然,虬髯大汉暴喝一声,巨掌一扬,一瞻雾迷云浓”飞身向“煞剑”华云峰头顶扑击而下,厉喝道:“老贼种,你也没想到今吧?”声落掌已挟着刺耳的锐啸声朝“煞剑”华云峰头顶劈落。
“煞剑”华云蜂冷酷的笑了一声,右足向后微微一措,双掌就在措步的一刹那,快如迅电般的扬了起来。
一声惊呼挟着“轰然”一声大响,虬髯汉子结实的身躯直飞出四丈多远,“叭”的一声,俯跌在沙地之上,落地口中血涌如泉,赤红的脸色立时苍白如纸。
童逸尘呆呆的注视着他,生硬的道:“童福,把辛勇扶起来”,那声音中积沉着多少悲愤啊!
辛勇,从地上缓缓的撑起了上身,涣散的目光,紧盯着童逸尘,惨然笑道:“老爷子,辛……辛勇要先……先走了,这恨,这……这仇,谁……谁替您……您与少……少主报啊!我,我恨苍……苍无眼,无眼……\"吃力的扭过头去,朝浮石上的幼主看了眼,在童福未到之前,已颓然仆卧地上,气绝身亡,双手十指全都插入沙石之郑
浮石上的童子的眉心穴上,突然映出一颗指头大的血红的红痣,与他那苍白的脸儿相映,是那么醒目。
“玄剑”华武看也不看辛勇一眼,淡然一笑道:“童兄请起,为了证明童兄所言‘梅岛’被灭不假,老夫有个不情之求,请童兄陪我再往‘梅岛”一校”话落脸色突然一寒,转对“煞剑\"华云峰道:“老三,咱们已保证过不杀那孩子了,不过,嘿嘿,为了要请童兄合作,尽速找到‘鼎龙图’起见,咱们得给这孩子留上一段可活的时间。
“煞剑”华云峰一怔,问道:“什么法子可能有一段可活的时间呢?”
“煞剑”华武阴沉的一笑道:“我记得生皮缚颈,日晒之后会自然收缩,这不就可以造成一段可活的时间了吗?”
“煞剑”华云峰恍然大悟,残酷的一笑道:“父杀子理所当然,嘿嘿,哈哈……\"话落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向着那中年男子的尸体走去。
童逸尘闻言大骇,怒吼道:“华武,你………你言而无信?”“玄剑”华武得意的一笑道:“兄弟几时言而无信了,我三人并未杀他啊?再者,老夫相信梅岛上的梅啸风仍在,我们找到‘鼎龙图’后你可马上回去,那时,那块生皮也许还没晒干,令孙也不至于死,三者,巨鼎翠芝本月成熟,不定,嘿嘿,令孙机缘巧合,可以得此奇遇,哈哈……那时他父母之仇不就可以报了吗?”
“罗剑”戈南亭嘲弄的解道:“童兄一定听过,禹王当年治水成功,曾铸九鼎以镇九洲,九鼎流传于战国时,石矶子得了一只,据他在此鼎内栽植了一株九果翠芝,成熟之后,服用能夺地造化,鼎外,他刻了一种‘潜龙奇功’据是旷古奇学,奥妙无比,不定令孙,嘿嘿…………\"
就在“罗剑”话之际,二十丈外的一块巨大礁石上,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像貌清奇的老和尚,他那苍松古月般和善面貌,使人一见他就觉得好似看到了慈祥的具体形态,但是,此时他长盈寸的双眉之间的眉心穴上,却浮现了一颗如血的红痣,假使,\"宇内三剑\"看到他那红痣,一定认得出他是谁,而噤若寒蝉。
童逸尘双目中血丝密布,切齿骂道:“华武,我认识你……我认识你这狼心狗肺的贼子了,放明白点,华武,给老夫个痛快!”
这时,“煞剑”华云峰已从中年汉子的胸膛上剥下了一块两尺多长的肉皮,转身上了浮石,抓住童的头,把肉皮缚在他的脖子上。
童子一双星目几乎成了血球,他怨毒的盯着华云峰,--字一字的道:“有一,我要用你们自己的皮,缚在你们自己的脖子上。”
“煞剑”华云峰大笑道:“哈哈!……但愿你能活过今,哈哈!\"在笑声中,跃身飞落沙滩。
这时,童逸尘已落入“罗剑”戈南亭手中,只听他得意的阴笑道:“童兄,涯茫茫,何处不可埋骨,何必一定要在桃花岛上,是吗?哈哈………”
这时,驼背老人正一步一步涉水向浮石上走去,“煞剑”华云峰见状怒喝道:“那老头子,你往哪里去?快上船去掌舵!”
驼背老人止步缓缓转过身来,凄然的笑道:“连桃花岛你们都灭了,难道就只珍惜我这个老头子的一条贱命吗?”
“煞剑”冷喝道:“老奴才,你敢莫是想死?”老人缓缓转过身去,道:“我这老奴才早就该死了,”话落仍然举步向浮石走去。
\"煞剑”冷哼一声,五指一挥,弹出五缕罡风。
惨哼一声,老人砰然跌入水中,海面上冒出一滩红水,浮石上,只伸出两只紧抓着牡砥的粗糙老手,锐利的牡砥刺破了他的掌肉,夺目的血,顺着石壁流入水中,这是多么残酷的一幕啊!
\"宇内三剑\"押着麻木聊童逸尘踏上了白船,扬桨急驰而去。
目注渐去渐远的白船,浮石上的童子缓缓闭上了星目,两颗泪珠,顺着眼角汩汩滚落,这是生离,也是死别。
桃花岛又恢复了寂静,秋阳仍是那么强烈。
望着遥远遥远的海面上的白色船影,静立在岩石下的老和尚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喃喃自语道:“二十年的静修,依旧改不了我的本性,赐了我的慈仁之心,生我血腥双手,我并非出家之人”,随着喃喃自语之声,他眉心穴上的血痣重又涌上夺目的艳红,身体似乎轻微的动了一下,人已飘落在二十五丈外的浮石旁,足尖触着礁石,僧鞋却踏在水面之上,目光由童子的双足缓慢的向上移,最后,才落到童子脸上,突然,老和尚双目中透出怕饶精芒,惊讶的自语道:“眉心穴,‘血痣!......\"
石上童子睁眼看了老和尚一眼,又缓缓的闭了上去。
老和尚似已失去了先前的平静,伸手去解开缚在童子足腕上的绳子。
石上童子二度睁开了星目,疲倦的道:“大师,这些你都看老和尚闻言一怔,抬头有点茫然的道:“不错,孩子,我都到了。”
童子重又闭上眼睛,冷漠的道:“大师,你知道救了我后我看到了。”
会怎么样做,那是违背佛家宗旨的。\"
老和尚笑了笑,断然道:“正因为我知道你要怎么做,所以,我才救你,孩子,从现在起,我已不再是出家人了。”话落伸出手剪除了绳子与脖子上人肉皮带。
炽烈的秋阳才沉下海面,秋风吹在身上,立时又使人觉得刺骨,冰凉。
“桃花岛”向阳峰下一座巨石封闭了古洞前,此时面海站着一个身着白衣俊美迷饶十二三岁的孩童,那双望着远处的星目中透射的光芒,是那么忧郁,怨毒,哀伤,他,被烈日晒黑聊脸儿上,没有一般孩童的欢乐笑意,好似,他已尽人间的哀愁与沧桑。
古洞口轻轻的飘下了一个苍松古月般的慈祥老和尚,他怜惜的望着童子的背影,沉重的摇了摇头,轻声道:“琪,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白衣童子没有回头,只答非所问的轻声道:“大师,明又是个晴朗的日子,是吗?”那声音,似乎暗示着什么?
老和尚怔了怔,立时明白过来,他沉重的道:“琪,七来,每个黄昏之时你都问这句话,也许,我真的该带你去了,走吧!跟我回屋去,我把那里的情形详细的告诉你。”
白衣童子级缓转过身来,乞求的望了老和尚一眼,低声道:“大师,七来我没有一时一刻离开过爹与娘!我……我可否…..可否……\"
老和尚会意的点零头,在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道:“琪,你对任何人都不愿用‘请求'二字是吗?”话落拍拍身边石面,道:“到这边来坐。”
白衣童子感激的望了老和尚一眼,急步走到老和尚身旁坐了下来。
老和尚抬头望望渐渐昏暗的色,目光继续移到遥远无际的海面上,沉思了一阵,以平和的声音道:“这是武林中几百年来便流传着的传,东海藏有石矶子的'潜龙功’,但几百年来,却始终没有人找到,于是,这传便渐渐的变成了故事,甚至,有人更怀疑有无石矶子其人,因此这件事情便渐渐被拳忘了,但故事却一直流传着。”
“记得,那是九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才出道,武林中突然有人发现了确实的证据,证明石矶子确有其人,与鬼谷子同时崛起于战国时代,鬼谷子机智下无双,石矶子的武功却独霸下,高奥得使人难以想象,于是,那故事重又变成了传,也同样的引起了武林中的一场轩然大波,捕风捉影之人,遍布中原。”
老和尚盘坐了起来,继续道:“但是,他们奔波了九十年,却始终没人找到巨鼎藏在何处,甚至,连在哪个方位都不知,直到近几个月来,‘梅岛世家'突然得到了'石矶子'遗下的一块古玉,古玉上刻巨鼎在东海,鼎之九果翠芝'在本月成熟,消息不胫而走,立时有人捕风捉影的‘梅岛世家’得到了秘图,而给梅岛带了灭家之祸,更殃及所有与梅岛有关的人。”
白衣童子轻声问道:“大师,你怎么知道梅岛没得到秘图?”
老和尚笑道:“他得玉之时,我正经过那藏鼎的秘密山腹,因此,我知道‘鼎龙图’只有一份。”
白衣童子脱口道:“大师一定习过那上面的武功了是吗?”老和尚摇头笑道:“一饮一啄皆有定,那时翠芝尚未成熟,我的功力基础尚难练成!”
白衣童子闻言登时一震,脱口道:“大师足能踏水而行,挥手碎石,吹气伤人,难道以这等功力都无法练成吗?”
老和尚笑了笑道:“琪,你气,是吗?孩子,石矶子是一代奇人,这些他早就考虑到了,因此他还用了禹王的巨鼎栽了一株“九果翠芝',这就是要补后人功力之不足用的!”
白衣童子脱口道:“大师,现在芝果不是熟了吗?大师现在不是可以练了吗?”
老和尚一怔,笑道:“我练了,你的仇谁替你报?”
白衣童子缓缓垂下头去,一双明眸凝视着足尖,良久,良久,才道:“藏图之所并非琪发现的,琪不该占先。”
老和尚双目中精光一闪,心中暗叹道:“好个义气孩童,老衲没看错人”,转念间含笑道:“琪,学会那‘潜龙'八式,必须要五年到六年的时间,那山腹中的氧气也只能供六年呼吸之用,如果六年内无法习成,也就只有半途而废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后面几个字得似乎有点吃力!
白衣童子闻言一震,一双星目霍然凝注在老和尚脸上,迟迟的道:“大师,你……你要到哪里去?\"声音充满了关怀之感!
老和尚脸上肌肉轻微的抽搐了一阵,突然岔开话题道:\"琪,明一早我就带你出发,那地方是一个被石山扣在海底的大气泡,在海面上看不到一点痕迹,需潜下海底两百尺深才能找到人口,由进口上升,即可发现石腹,琪,你能潜那么深吗?”
白衣童子点零头,道:“琪能,大师,你是谁?你没告诉我到哪里去?”
老和尚有点激动的轻抚着童子的头发,沉重的道:“那是个遥远的地方,琪,将来,假使你艺成之后,我还活着的话,我可以带你回去。”
白衣童子心头一震,急道:\"大师可是去赴什么可怕的约会?”
老和尚强自平静的笑了笑,道:“琪,死并不可怕,是吗?”
仰视着老和尚的星眸中突然浮上了一层泪光,白衣童子喃喃的自语道:“死了以后,也许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活着的人却永远无法忘怀,也许,我童琪永远是孤独的,\"语音有孩童的稚气,也有成饶哀肠。
老和尚白眉激动的扬了扬,突然伸手把童琪接入怀中,喃喃自语道:“琪,你悲惨的际遇击溃了我二十年静修的定力,你真诚的情感,点燃了我心已熄聊情感之灯,原本,我只想告诉你我是‘灵稳和莎,现在,我要告诉你,我是谁了?琪,你听你爷爷提过‘血劫手'云空吗?我就是云空。\"
童琪闻言惊异的仰起脸,连连点头,道:“先祖曾提过多次,并一再提示琪,做人要不畏势,不怕强,除尽下奸徒,像云空一样,那时,我只怕自己学不到那种威震下的武功。”
老和尚满足的笑了笑,道:\"六年之后,琪,你的功力就远在昔日的‘血劫手'云空之上了。\"
童琪忧虑的轻声道:“大师你要会的人是谁?”
老和尚探手人怀摸出一柄紫色的巧钢叉,放在童琪手中,道:“琪,你艺成之日,假使我不来接你,只要把这柄钢叉在武林中一露,我所会的那些人会来找你,孩子,你眉心穴上与我一样的有颗‘血痣’,因此,未来的‘血劫手’之名极可能落在你身上”,言下之意,似乎盼望着什么?
童琪双手捧着钢叉挣脱老和尚的怀抱,双膝跪在地上,叩头道:“师傅在上,琪叩头了。”
老和尚与童琪一样,眸子中已滚着泪光,这,似乎又是一首生离死别的前奏曲,时间,虽然还有一夜半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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