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忆起过往，药神眉眼有些动容。
这也是他难以面对梅子吟的原因。
她这一身伤，没有一处不是为界留的。
终究是界亏欠她。
“又是为了那个凡人么。他魂散无律，终究是复活不聊，无果的结局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您也知道他魂散无律。”梅子吟的双目不知何时泛红，她紧盯着药神，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被司命亲手拍散的魄，自然无律。是不是我周围就不该有真心对待之人，阍龙之战如此，现今也如此……”
“阍龙之战，仙家禁言，淮安仙还是不知的好。”
付殷的声音细微的在淮安耳畔响起。
淮安侧眸与之对视一眼，便悄声退出殿外。
他知晓付殷的意思。
不该自己听的东西，他自然也无趣了解。
再者，阍龙之战对他来是旧事重提，这道伤疤太深，不揭也罢。
时辰过半晌，禁闭的重门才缓慢打开。
瞧见纤长身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淮安连忙禀辞药神，紧跟而去。
“殷儿。”
付殷离去的步伐微微一顿，抬眸望向门内。
“帮老夫守着她，这枚丹不到万不得已莫使用。”
“喏。”
通透玉面的药盒微微浮现于付殷掌间，感受着从指腹传来的冰冷，付殷微长的眸子泛起一丝担忧。
弥漫在殿堂内的薄雾起起伏伏，涌动在青玉石做成的地面上。将这微微凉的大地杂糅上了一抹药草的苦涩。
离去的仙袛们不知，那个强撑着正襟危坐的药神，脊背之上正插着一把穿骨的长锥，无血而涌，却让他虚弱不堪。
这几日地间被诛杀的皆为五百年前的旧神及后裔。
阍龙之战的作俑者终于按耐不住，要有所行动了。
……
落于玉虚山峰，梅子吟才撵步。
她回头望向紧跟着自己的淮安，白皙的面庞在郁郁葱葱的山峰间映射出晦暗的光影：“地仙，你不会真将那杳殷的丹药洗涮干净了吧。”
“不是我，是那个虎妖辛渊…”淮安尴尬的摸着头，眼神挣扎却又透着无奈的妥协。
辛渊是自己的人，这本就解释不清楚的。
“他倒是做了件我以前一直想做的事情。”轻笑声从梅子吟唇边流露。
周围大片紫色的玉梓露花随着微风盈盈摇曳。淡雅的梅花香氤氲于花间，悠远漫长。
玉梓露花的恐怖，淮安十分清楚。它号称世间妖魔妖鬼的克星，触者必亡。
只是原本这下只有爱殿这唯一朵玉梓露花了，界究竟是怎么再培养出这么多的，他就不太清楚了。
顺着梅子吟目光，他瞧向那葱白的素手在薄而微透的紫色花瓣间缠绵，好似惋惜。
“地仙，能帮我一个忙吗？帮我找一下……”
微弱的风吹淡了梅子吟的声音，看着那殷红的朱唇一张一合，淮安心头一紧，有些窒息。
似乎从来到这个地方开始，她这双眸就一直满含哀凉，让自己嗅到了不属于她的衰败气息。
这究竟发生过什么，让她仅仅是看见，便如此绝望。
手心突然一凉，瞧着缠绕在自己手心里的红色丝线，淮安立马敛了思绪。
“仙定不负子吟嘱托，仙告辞。”
瞧着淮安逐渐远去的背影，梅子吟伫立甚久，逐渐失神。
“绿曲庄虽隶属于界管辖，但山高水远，逍遥自在，帝神并不知晓他的存在。现今他既然与您牵扯，便会被拉上台面，这对他来可是件不太好的事情。”
空中突然飞出一叶扁舟。薄云飘散间，一青袍仙者伫立其间，腰佩霜剑，青丝飘扬。
那几乎与往日身影重叠的仙姿，让梅子吟眼尾一红，好半才敛去异样。
“你怎么有闲前往界？”她有意垂下眸子，不于之对视。
“圣母大寿将临，我来探探口风，看圣母今年是否依旧闭关不出。”泛舟清仰头一笑，撵步落于梅子吟身边。
“梅殿身子可好些，前些日子仙寻着了个稀奇宝贝，梅殿瞧瞧。”
温和的白光刚从泛舟清掌心间闪烁，便被梅子吟按了下去。
“早便没这个爱好了，舟清仙还是好好收着吧。”
“也好也好。”瞧着眼前之神眼底逐渐恢复的寒凉。泛舟清眉眼暗淡。
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担忧的开了口“梅殿，界旧臣都牵挂着您，您贵体安康，才压的住这些老人家们，让他们不至于寒心啊。”
刚完，泛舟清便后悔了去。他一个闲散道仙，如此洞察旧神心思，这不是白白引起梅殿怀疑。
果然，还没等他完，梅子吟便抬起头。寒凉的眸光如潭深泉般，让对上视线的泛舟清心底一颤。
“你似乎有事情瞒着我。”
泛舟清忙干笑两声，移开视线。
“当初我以仙骨为礼，扶持帝神上位。便是要告诫旧神恪守本分，莫生歹念。”梅子吟蹙紧眉头，接着道：“希望你莫让我大义灭亲，再次安上那供奉在晖冉堂的仙骨。”
“梅殿多虑了。”泛舟清立即躬身，他瞥着在花海中飘洋的白色裙摆，后背一阵发凉。
她是在警告自己。
她永远站在帝神那一边。
为什么，帝神如此对她，她还要支持他。
他心口满是躁意，将心底的杂念抛之脑后，这才作揖辞去。
梅殿是一个变数，让他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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