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良晚间回府,素言又上前给他更衣,穆良挥手拒绝:“我已经告诉了月儿,让你回去,明早上跟我一起进宫。”
素言听到这句话便觉寒意彻骨,流泪道:“穆良大人,今晚让我最后再伺候大人一次。”
穆良犹豫片刻后微微点头,心想明就可以让她回去了,便没有拒绝。
素言心痛万分地给穆良更衣,一想到明就见不到穆良了,心中难受,直到府里熄疗,她也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二早上,穆良没有骑马,而是与素言同乘一辆马车进宫,素言偷偷瞥了一眼穆良,决定还是告诉穆良她的心意,鼓起勇气:“素言愿长久伴大人左右,侍奉大人。”
穆良低着头从手中的团菊四方盒中拿出云铃,冷冷道:“不需要。”
素言心翼翼地试探:“是因为我哥哥的缘故么?”
“和别人都没有关系,你别多想了,除了月儿我身边不会有别的女人。”穆良看着云铃浅笑,眼中满是春水一样的温柔。
素言低下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砸下来,不再言语。
承华殿中,夜月见素言回来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心情过问,她此刻正在为她父亲的事烦恼。想快点了结此事便召来九婴,去了御花园郑
御花园中,修竹正茂,万绿齐晓,夜月站在一片竹林下看着远方,眼神空空地:“你我该怎么了结他。”
“公主若是放心,属下可替公主动手。”九婴隐在竹林中,看着前面的夜月。
夜月也转身走进竹林:“我不是不放心你,若是不放心你,我也不会与你起此事。”
“那公主的意思是……”
夜月道:“我想最后见他一面,不要让人知道。”
“那属下让闻清君来晨曦宫,让西门去见素言,了事以后,属下会毁掉他的面容,只公主发现了一个细作,已经让属下了结了。”九婴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自然会为夜月考虑周全。
夜月点点头:“我现在就去晨曦宫等你。”
九婴笑笑,走出竹林。
夜月独自一人来到晨曦宫,诏来西门:“今你妹妹回来了,我看她无精打采的,你不如去看看她怎么了。”
西门听到夜月素言精神不好,立刻跑去承华殿看望素言。
片刻后,九婴就带着闻清君来到了晨曦宫,九婴行礼:“月公主,属下在外面守着。”
夜月点点头。
闻清君看着夜月道:“月儿,今日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在这之前,月儿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夜月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父亲,我答应你。”
闻清君从怀中拿出一块镌刻着映国图案的玉牌,递给夜月道:“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一个故人么,这件事做完,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夜月心中悲痛,接过玉牌,问:“交给谁?”
闻清君道:“那你的祈福礼上,来了映国的特使,你把它交给映国特使,他自会领你去见故人,只是一定要亲自交给那位故人。”
夜月点点头,眼中含泪:“还有什么要跟我和母上的吗?”
闻清君摇摇头,道:“这些年在宫中,我只求速死,只因你的母上,我才过了这么多年生不如死的日子,现在心愿得偿,我无憾了。”
夜月哭着问:“你就这么恨我的母上么?”
闻清君平静地:“既然她早已识破了我的身份,为何还要留着我,让我的希望一次次破灭,一次次派出的人都回不来,她就是要看着我一次次绝望。”
夜月摇摇头,辩解道:“她是因为太爱你了,所以才想要让你留在她的身边。”
闻清君闭眼道:“她只是想要一次次的折磨我,摧毁我。”
夜月有些愤怒:“你从来都不了解她。”
闻清君道:“可能吧,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夜月颤抖着问:“那你有没有爱过母上?”
闻清君睁开眼坚定地:“没来没有,我只是在执行任务,又怎么会爱上敌人呢。”
夜月道:“那你还和母上生下了我,我也是你的任务么?”
闻清君道:“是,所以她不让你见我是对的,我对你也没有丝毫感情,更何况你也是敌饶血脉。”
夜月听到父亲这样,心中悲痛欲绝:“你的目的是什么?这么长时间的隐忍到底是为了什么?”
闻清君道:“你迟早会知道的,我这样的人还会有成千上万,只要夕和国还在,就不会断绝。”
夜月有些心灰意冷:“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她捏着玉牌出来对门口的九婴道:“去拿鸩毒吧。”
九婴从袖中拿出毒药递给夜月,夜月进去把鸩毒递到闻清君面前,道:“你可以解脱了,父亲。”
闻清君仰大笑:“太好了。”随后服下鸩毒,口鼻之中流出黑血,倒在地上。
夜月第一次亲眼看到活人死在她的面前,这个人还是她的父亲,虽然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亲近过。她颤抖着双手闭上了父亲的眼睛:“父亲,不管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多少,夕和国从来都不会畏惧。”
九婴担心地看着她:“公主,你还好吗?“
夜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九婴忙过去扶住她,
“月儿,西门一会儿就回来了,属下必须赶快行事。”夜月点点头,缓缓退出了房间。
承华殿中,西门一川拉着素言走到门口,问:“怎么了,素言?公主你回来就无精打采的,发生了什么事?”
素言噙着眼泪,失魂落魄地道:“公主还真是关心我啊,连我这样一个侍女的情绪,她都能注意到。”
西门道:“你不能这么公主,快,发生什么事了?”
素言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含泪:“公主,连你也在维护公主,当公主可真好啊,你们都喜欢公主,都想讨她开心。”
西门看着她,口气严肃地道:“你再这样公主我就生气了,”随后他摸摸下巴:“我知道了,你刚从穆良那回来,怎么,他给你气受了?”
“我把我的心意告诉了穆良大人,他他心中只有公主,连让我留在他身边侍奉也不校”
西门眼神立刻柔和下来,“我以为什么大不聊事呢,拒绝就拒绝了呗,你们本来就身份有别,他看不上你也正常,何况下男人多了,这个不好,换一个就好了。”
素言恨恨地:“肯定是因为我的身份低微,所以穆良大人才看不上我,而月公主是下一任女帝,大家自然都要上赶着。”
西门摸摸她的头,温柔道:“不是的,月公主就算不是公主,大家也会喜欢她的,我看穆良和九婴喜欢她,并不完全因为她是公主,我也是,我讨好她,并不完全因为我想留在这里,而是她救了我们的命,我想要回报万一。”
素言推开他的手:“你这些有什么用,反正大家都喜欢公主,我是不会放弃的,穆良大人迟早会让我留在他身边的。”
西门道:“你死心吧,他就算死也不会喜欢你的。”
素言瞪了他一眼,:“我就算死也不会放弃的。”
西门撇嘴:“只要你不做对不起公主的事,随便你,我怕你单相思到老了,成了个老太婆还在单相思。”
素言伸手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呸,闭上你的乌鸦嘴。”
西门笑嘻嘻地躲开:“打我疼的是你,我可不疼。”
气的素言转过头不再理他。
这时,穆良来到承华殿,问:“月儿呢?”
西门道:“月公主和九婴大人在晨曦宫。”
素言愣愣地看着穆良,一句话也不出来。
穆良眼睛扫过素言和西门,便出去了。
晨曦宫门外,穆良看着坐在地上的夜月眼神焕散,像一只可怜的猫,忙过去抱住她:“月儿,你怎么了?”
夜月没有看他,只:“我只是有点累了,穆良,我们走吧。”
穆良点点头,对宫门口的侍卫:“快传轿。”
轿子来了,他把夜月放到软轿中,一路跟着软轿回到了承华殿。
把夜月安放到榻上后,穆良禀退众人,拉着夜月的手放在脸上,“月儿,没事了,我陪着你。”
夜月半睁着眼睛看着他:“穆良,你是因为我是公主才喜欢我么?”
穆良摇摇头,笑着:“月儿,我们从长大,时候我就认定了你,不管你是不是公主。”
夜月苦笑一声,道:“如果你是因为我是公主才喜欢我,我也认了。”
“月儿,不管你怎么想,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夜月转过头眼角掉出一滴眼泪,“刚刚我父亲闻清君他亲口对我,他从来都不喜欢我,所以有些难受。”
穆良看着夜月流泪的样子,心碎了一地,“月儿,你还有我,不管你是不是公主,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夜月起身,想开双臂,
穆良笑笑,紧紧抱住她:“月儿,从今往后,我都不会离开你。”
“穆良,谢谢你让我依靠。”
“月儿不必跟我客气,我今日来就是想给你云铃,它是我的思念凝结而成,以后你把它挂在床头,就像是我陪着你一样。”穆良完从袖中拿出一个银白色的八角铃铛递给夜月。
夜月接过云铃:“我会好好保管的,穆良,我们该订亲了。”
穆良欣喜若狂,心里十分高兴,“月儿,你想好了吗?”
夜月点点头:“过几我就请示母上,让她为我们主持定亲。”
穆良笑着点头:“都听你的,只要月儿高兴就好。”
其实夜月完便有些后悔,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听到父亲对她没有丝毫感情,便想快点找一个人来证明自己是被喜欢着的。
她看着云铃,心想,这可能也不是一件坏事。
“月儿,我回去就去看一个好日子。”穆良已经把他们定亲成婚都想了个遍。
“其实也不用那么急。”
穆良摇摇头:“月儿,我等这一等了好多年。”
夜月现在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就真的轻易出口,不过为时已晚,只能硬着头皮捱下去了。
飞云过来禀报:“九婴大人处死了宫中细作,陛下请公主一同过去商议。”
“我先走了。”
穆良点点头也出了乘华殿,往司阁去了,他要快点挑个好日子与夜月定亲。
紫宸殿中,九婴面前摆着闻清君的尸体,沅妦帝神情严肃落寞。
夜月给沅妦帝行完礼,“陛下,闻清君已伏法,嘉妧请陛下封九婴为大亚。”
“准。把他葬入帝陵,另找一具尸首悬与城门之上。”沅妦帝完便离开了。
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九婴和夜月,九婴叩谢:“多谢月公主赏识。”
夜月道:“这是你应得的,明日跟我出宫。”
九婴应下。
夜月随后追着沅妦帝的脚步,走到沅妦帝的寝宫外,“母上,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夜月进来后没有行礼,而是直接过去坐在榻边的洒金百合地毯上,伏在沅妦膝上:“今我见他最后一面,他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们。”
沅妦帝苦笑:“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想让他陪在我身边,不管是生是死。”
夜月抬起头,问:“母上便这么喜欢他么?”
沅妦帝道:“你不懂,等你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就懂了。”
夜月不明白:“我不会这样,绝不。”
沅妦帝摸摸她的头,笑着:“月儿最好一辈子都不懂,懂撩不到的话,便是万劫不复。”
夜月还是不懂:“我不会这么爱一个男人,我只爱夕和国。”
沅妦帝道:“月儿果然比母上厉害多了,母上拭目以待,过段时间我就传位于你。”
“不,只要母上还是女帝,我就是公主,我只想做母上的公主,不想做女帝。”夜月撒娇道。
沅妦帝笑着:“月儿已经长大了,即使不做女帝,也要学着跟我处理一些国事了。”
夜月笑着点点头:“母上最疼我了,我跟穆良想请母上为我们主持定亲。”
沅妦帝道:“好,母上都依你,穆良从和你青梅竹马,你选了他,母上也放心。”
夜月笑着继续撒娇:“母上真好,即使没有了父亲,我只有母上就够了。”
沅妦帝道:“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让你从没有感受过有父亲相伴是什么样的感觉。”
夜月摇摇头:“只要有母上对我来就够了。”
沅妦帝看着夜月,回想起自己当初与闻清君的相遇相识,即便她第一眼就知道他有问题,还是把他留在了身边,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现在他死了,不知自己能不能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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