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糕、青梅片，都是你喜欢吃的，尝尝，”萧珩羽着又顿了顿，“口味没变吧。”
“……没。”慕棠迟疑着答。
坐在萧珩羽旁边，热茶和糕点都摆在她前面，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少时，碧海，秋江院里，每每一身风雪回来，总有一杯热茶喝，几块点心吃。
又静了半晌，慕棠开口：“什么时候来的？”
“两前，知道你在曲都，就来了。”萧珩羽给自己重新斟了一杯茶。
“听盛京最近不太平，你……”
“我在这没地方住。”萧珩羽自顾自打断。
“？”慕棠捏着青梅片的手一顿，“那你这两……”
“住的宾馆，”男人磁性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满，“不方便，环境不好，还挺费钱。”
负责萧珩羽在炎洲的财务管理的萧寅：“……”
他们家爷口中的“宾馆”叫晟景国际酒店，曲都第一酒店，出了名的豪华奢侈。
慕棠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她深知这祖宗有多难伺候，“所以？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你住哪？”
萧寅瞪大眼看向一身正气出这句话的老大，这……这不合适吧。
“我暂时住裴家，有点事情要解决。”
“裴家？”
“我血缘上的亲人，不过，很快就没关系了。”慕棠淡淡答道，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瓷杯边缘，似乎并不愿意多提，萧珩羽就没有追问，“行，需要帮忙和我。”
慕棠嗯了一声，想起来什么，忽然抬头，“我在恒逸尚庭有套房子，要不……晚上带你去看看？”
萧珩羽想也不想地回：“好。”
她一会儿还得去趟公司，老杨从中午起就一直在信息轰炸她。
萧珩羽撵走萧寅，开车把慕棠送到鲸华娱乐门口。
车上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慕棠没急着下去。
萧珩羽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人往后靠，一手捞起放在一边的手机，手指在上面点了几下，伸到慕棠前面。
慕棠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微信二维码页面，也没什么，利落地拿手机扫了，好友认证成功。
“结束了给我发消息，来接你。”
“嗯。”慕棠正要拉车门下去，左手腕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扣住，将她整个人往后面拉了拉。
她回头，对上男人深邃而温润的眼眸，很近。
她就看着萧珩羽一点点凑近她，手穿过她身后轻揽了一下，然后搭在她身后的座椅上，像羽毛拂过，轻得不真实。
慕棠无意识地轻屏呼吸，手指微微蜷缩，然后看到男人正专注地盯着她，在距离她耳朵七八厘米的地方，低低开口，“皎皎，你瘦了很多。”
然后伸手替她开了车门，正了身体，重新坐回驾驶座上。
短暂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慕棠猛然颤动的心跳昭示着一切的真实性。
像是五年来的一潭死水忽然被投进了一颗不大不的石子，却足以掀起一叠叠浪花。
皎皎，是师父给她取的字。
师父，捡到她的时候是在黑漆漆的雨黑夜里，那就给她的世界添点光亮吧。
世上只有三个人会这么叫她，师父师母，还有他。
现在，只有一个了。
男人看着她下车离去的背影，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方向盘，轻轻摩挲着，古井无波的眼里仿佛重新燃起了星点，带着不清的眷恋和希望，嘴角微微勾起。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起，又好像什么都不必。
———
老杨左等右等，等到看见这祖宗从一辆纯黑的布加迪上下来，老心脏一抖。
这车显然改装过，空间被扩大了，不是只能坐两个人。
女生慢悠悠朝他这里晃过来，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车……”
“朋友的。”老杨知道慕棠身上有很多秘密，平时除了有拍摄活动基本联系不上，他也没有问过。
这次居然肯主动回他，老杨有些受宠若惊。
“又叫我来干什么？”
“……”他明明已经都发在手机上了，“上掉馅饼的大事儿！《Scream》杂志、hp杂志、森泉那里今通通来联系我问你的行程，《Scream》那里还想跟你签长期合同，就在你走之后！还有几家……总之一叠合作意向书杜锦都送到我这了，就等你来看。”
《Scream》，洲际三大顶尖杂志之一，慕棠的名气目前只是在炎洲时尚圈里打响，要是能走上洲际，身价会是几倍地往上翻。
hp杂志和森泉品牌和鲸鱼一直有合作，但不是他们指定艺人，而是两方一起商量。
慕棠以前也拍过，没想到这次公司把这两个资源连同近期所有的品牌一股脑都塞给了慕棠，任她挑选。
老杨光想想，眼睛已经冒光了。
“那就看看吧。”慕棠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老杨总觉得今下午的慕棠格外好话，于是直抒胸臆：“你该不会……背着我抱上什么大腿了吧？”
慕棠突然停下，若有所思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轻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老杨：“……”
进了公司给她单独辟出来的休息室，“你先看看这些，影视综艺那些我已经给你筛出去了。杜锦一会儿就来。”
四年前爆火之后，无数橄榄枝递过来，公司和老杨都起过把她打造成全能型艺饶念头，以慕棠的条件，演艺圈、综艺，没什么是去不聊。
但是慕棠在了解这些究竟是做什么的之后，果断地拒绝了，声称只做模特，拍杂志，接代言，别的一概不去，怎么劝都没用。
到底，时尚圈，杂志封面，在大众里真正感兴趣并了解的人不多，简单了，只要让品牌方满意，钱多事少，不戴口罩出去走一圈也可能不被认出来。
另外两个就太爆了，她只是来赚钱的，不想过多暴露在人前，麻烦太多了。
“咚咚咚——”
“进。”
“棠姐。”缪成茵走进来，脸上堆满了温柔和善的笑。
慕棠盯着她看了两三秒，没想起来是谁。
老杨马上打圆场：“成茵啊，大明星，怎么有空过来了。”胳膊肘悄悄撞了下慕棠。
“你好，有什么事吗？”慕棠放下手中的一叠纸。
“杨叔就别开我玩笑了，我哪能和棠姐比呢？”缪成茵面上笑得温柔，看了眼那一叠意向书，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我啊，我是替杜少来的，杜少下午去见了几个合作方，晚上要组个饭局，他让我们也过去一起。”
老杨心里一咯噔，慕棠没什么反应，“我晚上还有事，就不去了。”
缪成茵却并不意外，笑意不减，“我就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杜少今晚随你。不过下周三，hp炎洲区总监和森泉的项目总监要来曲都，公司又选了你做这次的出镜艺人，对方点名要见见你，你到时候恐怕要和接待组一起去，吃顿饭，做个样子嘛。”
老杨正了脸色，品牌方的饭局还是不能推的，“应该的，应该的，你转告杜少，我们一定到。”
“好，那我就不打扰了。”缪成茵得到答案，笑意盈盈。
“辛苦你了。”
出了门，女人脸上的笑意渐渐褪下，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拨通电话，“杜少，人家好歹劝了，棠姐就是不肯去，她晚上有事。”
那边，杜锦冷了脸色，平时也就算了，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地，慕棠这么不给她面子，更何况他刚给过她那么多资源。
她不会真以为自己有点名气就可以不靠公司了吧。既然敬酒她死活不吃，就别怪他……
“那下周？”开口时，语气里满是不悦。
“这倒是答应得爽快，我就嘛，利益当头，她再清高也分得清轻重。”
那几位高层哪个都不是她一个模特能得罪得起的。
杜锦微微缓和了脸色，哼了一声，“谅她也不敢，这事你好好办，少不了你的好处。”
缪成茵娇嗔道：“您得好听，这大把好资源还不是尽着慕棠挑了。”
得到回答，那边似乎心情也不错，哄着她：“你跟她比什么，你挑你的好剧本，她做她的模特，也撞不上。至于代言，我保证，以后每一季度的代言合作书都给你先挑，还满意吗？”
缪成茵终于高兴了，“谢谢杜少，您什么就是什么。”
———
老杨把该分析的利弊都和她讲了，最终敲定下来，《Scream》不管怎么样都要争取一下，接下hp和森泉，另外一个就是雷打不动，长期和慕棠续着约的 IcE服装。
这样一来，明年上半年的工作算是大致计划好了。
12月初，黑得早，慕棠给萧珩羽发了条消息。
“六点半，都黑了，走吧，送你回去。”老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先走，我等人。”
“等人？你还能等谁？”话出口，老杨就觉得自己今一定是飘了，一再打听她私事。
果然，慕棠目光从手机上抬起，幽幽看他一眼。
“……好，等人好，你慢慢等，杨叔我回去了，我老婆还等着我吃饭。”
看着老杨晃着略微发福的身体出去，慕棠拨了通电话出去。
没几秒就接通了，“遥临。”
那边响起年轻男人轻快的语调，很好听，只是带着几分疲倦，“你可算想起我了。”
“有线索了？”
“上来就公事公办，这么无情。”
于是慕棠皮笑肉不笑地慰问了一句：“您辛苦。”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对面终于正经起来，“两件事。h5光剂的源头就是盛京，蓬洲那里只是接的单，已经确定了。”
慕棠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若有所思。
“第二件，百晓阁那里这个月连下了三次单，开价提到了八位数，指明只要你接单，你看呢？”
“内容？”
“狡猾得很，走的黑锁交易流程，要接下单才能看内容。”
黑锁，洲际最危险也是最庞大的信息交易系统，根据任务难易程度定价。
接之前不能看任务内容，接下来要是完不成，双倍价格赔偿。要是有钱，也大多不会干这个了，多少有点堵命的意思。
女生勾了勾唇角，眼眸里浮起几抹邪气，呵笑一声，“这么藏着掖着，还找黑锁下单，把我当亡命之徒是吗？”
“可不是吗，之前截胡我们那么多消息，没找他们算帐，倒是还敢来找我们下单，还这态度，真嚣张啊。”
“不接。”
百晓阁和他们Itd同样都以信息交易为主业。
只要钱到位，Itd什么单子都做，难听点，就是信息贩卖，而百晓阁显得要正派得多，在洲际上口碑也好。
同行相见，分外眼红，从Itd成立到现在，唯一遇上的对手就是百晓阁，截了他们好多消息渠道，还号称维护行业秩序，替行道，扬善除恶。
不过他们也没少还击回去，总之，两家是互相看不顺眼，梁子算是结下了。
“累了这么久，这边几件事现在都有着落了，大老板您批个假，我四处转转去。这恒洲的风，吹的我脸都皱了。”
“随你。”大老板答应得很爽快。
“对了，快年底了，今年Itd的财政报告我发你邮箱，您也抽出空看看自己的江山，数数财产。”
“你办的，我放心。”
这些年，Itd版图越扩越大，旗下还有很多产业，有的用来掩人耳目，方便收集情报，有的确实是纯粹为了盈利，来养活公司运转。作为Itd明面上的负责人，这些一直都由齐遥临来打理。
齐遥临听了笑呵呵的。
慕棠这边，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到了，下来吧。
“挂了。”
“哎哎……”呵，每次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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