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霄,玉烟城,沈府。
“夫君,秋波这孩子,怎么从随了你,不愿读书,偏要去习武!”杨婉萍无奈的叹了口气。
“呵呵,在秋波心里,他爹可是功成名就的英雄,当然要以他老子为典范,这有什么值得夫人唉声叹气的?”
沈重山伸出手指轻轻蹭了蹭杨婉萍的俏鼻尖,虽然沈重山的眼角布满了岁月弥留的皱纹,但丝毫掩饰不了四周流转的温柔笑意。
蹭鼻尖,这是夫妻二人从相识那起,就保留下来的习惯。
“都老夫老妻了,整还没个正型!”杨婉萍使劲瞪了一眼沈重山,接着道:“不聊这些了,我去做饭,等会儿别忘了喊秋波回来吃饭!”
“让府上的人做饭就好,何必每自己劳心劳神。”沈重山摸了摸手指,回味着刚才从鼻尖传来的一抹凉意。
“古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杨婉萍刚想离去,转念一想觉得不妥,又扯开喉咙,捋起袖子问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做饭难吃!?”
沈重山见此情形,急忙摆手示意:“没有,绝对没有!夫君可不敢有半点这番心思,我就是怕你太累了嘛!”
“哼哼!比起每面对你跟沈秋波的臭脸,做饭真是轻松太多了!”杨婉萍丢下这句话,便阔步往厨房方向走去。
沈重山依旧面带笑意看着杨婉萍的身影,等杨婉萍走远之后,才收起笑容,回过头淡淡朝屋内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位身形枯槁,体态宛若瘦猴般的中年男子从屋内慢慢走了出来。中年男子身披粗布麻衣,表情木讷。这般模样,仿佛来阵风一吹就倒下了。
中年男子走到沈重山脚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身躯不断地颤抖,沙哑的声音带着十分恭敬缓缓开口:“罪人孙涛,拜见沈大将军。”
“在府上,称呼一声府主便是。”沈重山罢,略微弯腰,双手搀扶起跪在地上的孙涛道:“起来吧,你我不必多礼。”
“是,多谢府主。”孙涛颤颤巍巍站起身,再次恭敬地向沈重山行礼,而后缓缓抬起头,面色如同枯蜡般旧黄,眼眸与发丝皆成灰白色,十分渗人。
“秋波人还在外头,老夫总归放心不下,有劳孙先生多加在意。”沈重山宽厚的手掌落在了孙涛的肩头。
“府主放心,罪人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护于少爷左右!”着,刚刚站起身的孙涛,又再度跪磕下去,身躯颤抖的更厉害了。
沈重山嗯了一声,略微点头,随后挥手示意。
孙涛起身行礼,旋即面无表情的纵身一跃,干枯的双手攀附住墙面,紧接着身体如弹簧一般往上窜去,仅在眨眼之间,孙涛便稳稳立于屋檐瓦砾之上。
沈重山望着孙涛,眼神流露出复杂味道。
孙涛双脚轻轻内旋,依靠浑厚内力腾空踏步,脚底生出一波白色气浪!气浪迫使四周的瓦砾顿时被炸裂成粉末。
沈重山眼疾手快,挥动袖袍将粉末蹂躏挤压成球状,往半空丢去。手掌闭合间,球体尽数散裂湮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待到粉末散去,孙涛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之前瓦砾炸裂传来的回响声。
“飞可揽月,留白于无形。好一个影鬼客啊,二十年了,游蛇追龙依旧栩栩如生。”沈重山望着屋檐上方剩余的残缺瓦砾,喃喃自语道。
玉烟城,作为北霄境内最繁华的大城之一,其中的功劳非沈重山莫属。当今玉烟城的知府便是沈重山。
要问当今北霄的大将军是谁?玉烟城的老百姓一定脱口而出:沈重山!不定还要提溜着白眼怒视问这个问题的人。
北霄正是有了沈重山在,南华,东泰,西凉三国才不敢轻易对北霄虎视眈眈。
玉烟城内有座大湖,名为龙湖,其宽度尚可量,但其长度实在难以估量,整座玉烟城被这座湖尽数环绕,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长龙盘踞于此,所以龙之称,实至名归。
此刻,龙湖的岸边站着两位少年,一青一黑。
身穿青色锦袍的少年,长着一对桃花眼,相貌英俊,面如冠玉,束发戴玉簪,嘴角挂着一丝干净的笑容,莫名给人生亲近的感觉。
身穿黑色朴素衣衫的少年,样貌并不算多英俊,头上也仅仅缠绕着灰色素巾,但是脸庞棱角分明,且长着一双能使人沉醉的丹凤眼,面无表情,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
“满,要不咱兄弟俩试试,谁先到达湖对岸?”青衫少年丢下手中玩弄的野草,笑着道。
“可以,如果你输了,认我叫大哥。”被称作满的少年平静道。
“如果你输了呢?”青衫少年不自觉抬起眉头。
“我不可能输的。”黑衣少年牢牢盯着青锦少年的眼睛。
“话可不要的太满,虽然你叫陈满。”青衫少年没有避开黑衣少年的目光。
陈满终于轻轻一笑:“那就各凭本事吧。”
陈满抬脚离地,跃于湖面上空,脚尖点于湖面,犹如笔尖轻轻触碰纸面。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却不曾打湿陈满的鞋子,两者之间形成的水滴迅速融入涟漪怀抱。
此刻,陈满犹如一只湖面上的鱼鹰勇猛有力。虽然脚尖需要持续触碰湖面,但每次触碰之后,又继续向前踏去,根本不给湖面丝毫反应时间,随后才逐渐泛起的涟漪便是最好的证明。
望着身影渐渐远去的陈满,青衣少年舒展身躯,爽朗笑道:“陈满的轻功越来越得心应手了,爷我可不能输给他!”
话音刚落,青衣少年就踏上了湖面,湖面刚刚恢复的平静瞬间被打破。如果陈满像一只鱼鹰,那么青衣少年便犹如一只燕子般破巢而出,精准地朝陈满方向迅速靠拢。
虽然脚下速度飞快,激起一叠叠水花,但青衣少年步履依旧稳当,如同燕子捉虫一般一击致命!一叠叠水花找到机会攀附于鞋面生成水珠,奈何好景不长,水珠纷纷被体内散开的内力滚落于湖面消散。
“爷好似那飞燕迎风飘!”感受着湖上凉风抚摸脸颊传来的舒畅感与脚踩湖面传来的轻盈感,让青衣少年不由得大喊了一通。
陈满颇为平静,仅一个照面,便如鱼鹰展翅般大步迈出,加快速度往对岸射去。
湖面被这一前一后的二却起一圈圈波纹,湖里的鱼儿从波纹中高高跳起,又迅速钻入湖里,好似欢呼雀跃。
青衣少年并不甘落后。左脚抬起,右脚踏水,双臂完全伸开,好似燕子戏水,半空飞校接着双脚互换,不断踩踏湖面前进,化作燕子点水一般,很快奔袭到了陈满身旁。
“沈秋波,你的轻功造诣,不比我差。”陈满打心底赞赏了一句。
“彼此彼此!”青衣少年沈秋波咧嘴一笑。
二人距离岸边越来越近,一青一黑的颜色分外显眼,仿佛画龙点睛,刻在了湖面与空之间。
陈满率先抬脚离水,借助内力将自身往半空升起,湖水被陈满此刻的动作翻滚出一丝丝微弱浪潮,而后陈满缓缓伸出双臂,拳头变化为双掌同时撑开,像那船夫在湖面拨帆前行,一身黑衣和朴素素巾迎风飘动,将自身送往湖岸。
“再不快点,你可能就要输了。”陈满回头看向尚在身后的沈秋波。
“哈哈,那可不一定!”沈秋波自信一笑,双手负后,掌心朝下,用力一推,将自身内力灌输于脚下,脚下的湖水开始涌现出微气泡,在抬脚升于半空的刹那间,湖面炸出一朵朵浪花,沈秋波一身青色锦袍猎猎作响,对着湖岸刺去。
不远处一位身形瘦弱酷似猴,须发与眼珠具成灰白的中年男子,如同木桩般眯眼站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对他而言,这番轻功微不足道,但对于两位少年来,已属难得。
此人便是被沈重山称作影鬼客的孙涛。
“脚尖生风,步踏鸿燕,不错。”孙涛轻轻点头,自言自语道。
陈满眼看就要来到岸边,沈秋波此时也来到了他身旁。二人相视一笑,临了用脚微微点水,已作收尾。
双双立于湖岸,鞋底无水滴,杂草无淤泥!两位少年对于轻功的运用,显然不是刚入门。
虽各显神通,在这龙湖大放异彩,但最终还是平分秋色。
“平局,这算不算最好的结果?”沈秋波双手叉腰笑着道。
“算,但后面我相信我会赢。”陈满点头答道。
“我方才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沈秋波抬起眉头,盯着陈满的眼睛道。
“不记得了。”陈满思考片刻后,仍未想起那句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虽然你叫陈满,但是!话,不能的太满!”沈秋波完哈哈大笑,朝着陈满的胸口打了一拳。
“秋波……”陈满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嗯?”沈秋波微微一愣。
“接我一掌!”
还没等沈秋波反应过来,陈满已经张开刚猛有力的双掌,对着沈秋波的胸膛沉沉拍去,沈秋波来不及躲闪,只能牢牢吃下这突如其来的一掌。
虽然陈满在此过程中是收力的,但由于沈秋波没有及时催动内力抵抗陈满的掌力,连连后退十几步,方稳住身形。沈秋波皱起眉头,低头喘着气捂住胸膛,眼神此刻变得凌厉起来。
沈秋波闭上双眼,深深吐出一口气,随即睁开双眼,平静地道:“刚刚那一掌,很好。”
“我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过兄弟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陈满擦了擦双掌,淡淡笑道。
“我很赞同你的法。那么,该我了!”
沈秋波迈开步伐,冲着对面的陈满迅速逼近。电光火石间,沈秋波已经来到了陈满身前,催动内力于掌心中央,正欲拍向陈满的胸膛!
好在陈满反应够快,并未给沈秋波可乘之机,稳住双腿扎入草地,同样催动内力张开双掌,狠狠地对上了沈秋波迎面而来的双掌。
一股气流从二饶双掌对峙间弥漫开来,惊起一片灰尘与杂草,二饶袖口也随之被气流震碎,各自朝后退了几步,沈秋波双肩一抖,稳住身形,陈满则双腿猛扎,稳住身形。
“过瘾!”
“再来!”
陈满率先出动,弯下身子,双腿伴随着内力不断横扫沈秋波的下盘。
沈秋波眉头微皱,心想陈满好沉稳的腿法,确实自愧不如。只能不停躲闪,丝毫不给陈满攻击到下盘的机会。
草面被陈满的双腿勾勒出一道道痕迹,触目惊心。陈满眉头紧锁,心想沈秋波好灵巧的身法,这番下去,自己肯定体力不支。
由于陈满不断落了中空,沈秋波找准时机,直接用双手奋力掐住陈满的腿腕,不再让他继续纠缠。陈满脚腕力量沉稳劲猛,这让沈秋波的双臂源源不断地传来麻痛福
陈满自己其实并不好受,大脑源源不断传来来自脚腕的胀痛感,无论如何折腾都无法顺利起身,只得皱着眉头冲着沈秋波骂喊道:“菠菜头,赶紧给爷我松开你的狗爪!”
“如果我的手是狗爪,那么你的腿就是狗腿!别给爷我露出这样的表情,你以为爷我很轻松吗?”沈秋波保持弯腰姿势,咬着牙回骂道。
“好你个菠菜头,既然如此,别怪爷我了!”一向沉稳的陈满此刻心里憋出了极大的火气。
陈满双臂撑地,深吸一口气,紧接着想借助内力强行将身躯与脸颊离开草地面,可惜身后的沈秋波固执得始终不愿松手,陈满涨红了脸,青筋暴起,大叫了一声,终于将身躯与脸颊和草地面分开出一段距离。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的陈满,不管身后沈秋波如何作为,连带着沈秋波来了个空中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沈秋波晕头转向再也支撑不住,松开了抓住陈满脚腕的双手,直接与草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
当然,陈满也同样如此,耗费了许多力气,陈满四肢瘫软在地,也顾不上脸上,身上沾染的灰尘与杂草,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沈秋波灰头土脸的趴在原地,对着陈满破口大骂道:“杀的陈蛮子啊!爷我服了你了!……哎呦喂,疼死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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