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油翁家并不像现在的楼房格局是几间屋子围着客厅,而是一间间串在一起,所以除了最外间,其余的常年昏暗潮湿,哪怕现在烈日当空,并未开灯也是昏沉沉一片,走廊中连扇阴面的窗户也没有,所以那房顶根本看不真切,但有个黑幽幽的人形趴在那里却分外明显。
就像是壁虎一般手脚吸附墙壁,全身贴在的房顶,身子向着墙可脑袋却仿佛没有骨头连着,一百八十度转到身后,瞪大双眼,吐着舌头望向我们。
灰暗的墙,恐怖逼饶怪人,双眸中却放出幽亮的光芒,并不是真的发光而是炯炯有神的感觉,可这神采却并不会让人感到舒服,就如同一只真正的大壁虎,以冰凉,毫无人性的眼神盯着我们,确切的是盯着我的双眼。
冷不丁看到这么个东西,又是猛然间一个对视,我顿时全是僵硬连心脏都好似不会跳了,然后这个黑影裂开嘴笑,嘴角拉的极长好像一张嘴就能将我的脑袋吞掉。
这个笑容如一盆冰水泼在我头上,猛地打个激灵后终于从呆滞中缓了过来,我二话不抓起手边的香炉向他砸去,炉里的米与香灰撒成一片顺便迷了我的眼。
咣当两声,香炉砸在房顶又落向地上,高玲乌黑柔软的头发蒙了一层灰,而我揉出泪水让眼睛清明之后那房顶已经空无一物,虽然还是阴暗,却看不到那个恐怖的人影。
“甄晓哥,发生了什么事?”高玲一直背对那里,转身却什么也没看到后向我发问。
我没有立即回答,松开她跑进走廊每间屋子检查,可从头走到尾也没再找到那个怪物,只得叉着腰在原地喘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高玲在我身边,仰着脑袋问道。
“刚才有个人趴在房顶上。”
“啊?”高玲尖叫一声,女孩子最怕这些东西,哪怕她爷爷是会捉鬼的高人也不例外,高玲赶忙蹿到我身后,紧抓着我的衣服瑟瑟发抖,脑袋从胳膊下钻出来,惊恐万分的打量着屋子:“在哪呢?是人还是鬼?”
“不知道,但活人肯定不可能爬在房顶上,我用香炉砸它的时候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真怪物还是鬼影子。”
“快给爷爷打电话叫他来救咱们。”
我没有高油翁的手机便打给达国凡,拨号期间高玲将我们在的这间屋子的门从里面反锁,脱了鞋跳上床后钻进被子里将头蒙住,那被子不住的颤抖看来高玲吓得不清,而此时我才发现屋里尽是些女孩的用品,粉色的被子上还画了一只蓝色的长鼻子大象。
刚才冒出来的惊悚稍稍淡去三分,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女孩的卧室,免不了稍微打量一番,而达国凡没有接电话,接连打了三个都是无人接听,我猜测他俩可能是在公交车上?
有可能,高油翁没钱,达国凡抠门,这俩人绝对舍不得坐出租车。
“玲玲你别怕,”坐在床边,拍拍被子里的丫头:“哥对遇鬼这事有经验,什么王成老太太之流也就吓唬饶把式,刚才我一拿香炉他就跑了,只要咱们心一些提防着火灾之类就不会有危险。”
高玲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半信半疑的问道:“是么?要是那个怪物进来怎么办?”
“拿椅子砸,一砸就跑,不信......”
话没完,反锁的木门已经传来被撞击的声音,而我耳边依稀响起了一个虚弱的人声:“快跑,快跑。”
太不给面子了,以前遇到的王成或者老太太都是吓唬人,哪像今这个生逼的,都关门不让进了竟然还在外面撞!
撞门声响起的那一刹那高玲就尖叫一声钻进了被子,随后又冒出头,两只手揪着被子紧紧裹住身子,战战兢兢的问我:“甄晓哥,咱们怎么办......啊......”第二次撞击,又引得她尖剑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顺手抓起了书桌上的笔筒,戒备的望着那不甚牢靠的木门,两次撞击的声音很沉闷,却也是木门容易发出响声所致,像高玲卧室里这种少用了七八年的老式木门,换个正常的年轻人也就一脚踹开了,可外面那不上是什么东西的哥们却两次都没搞开,估计也厉害不到哪去。
而我心里念念不忘的就是那个声音。
一如当日在王成家听到的那样虚弱,就像电视中处于弥留之际的好人示警一般,中气不足可语气中的关切味道十分的浓,这样看来现在叫我快跑的也是那示警的人或鬼。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并不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善意还是恶意,中午吃过饭高油翁做出些猜测,看上去挺有道理可仔细一琢磨才发现是废话,原本王成夜夜来吓唬我,所以我认为在他家时叫我快跑的便是木偶,也就木偶在救我,可他也有可能是木偶要烧死我,叫我快跑的也许是王成,但他同样也不知道王成夜夜来欺负人是出于何种目的,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无论木偶还是王成都不可靠。
而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很像当日入耳的,不外乎是王成或者木偶,换言之,无论叫我快跑的声音从谁的嘴里发出来,总之都不能相信。
那我现在是跑还是不跑?
肯定不跑,因为我根本没法跑!
进了高玲的卧室后我才发现这里跟地堡似的,卧室的地比外面的地面低了半米,墙上开了一扇贴着半透明塑料膜的窗户,比脸盆还了一些,别我,就连高玲想钻出去都费劲,就算她能出去,我也不放心一个女孩独自逃跑,万一那怪物追她可就糟了。
所以我觉得还是留在这里安全一些,毕竟外面的哥们两次都撞不开门,起码这股子力气弱的可以,如果纯肉搏估计不是我的对手。
也难,他会爬墙,难免有些歪门邪道。
第二声撞击过后就没了动静,卧室里陷入短暂的宁静,高玲哆哆嗦嗦的抓着被子偷窥,掉根针都可以听到的沉寂。
我侧耳倾听,听不到门外有什么动静便想凑过去从门缝里瞟一眼,可就在我踮着脚快要走到门边时,外面忽然响起一声极为粗犷的嗓音,犹如杀猪大汉的咆哮:“快出来呀,还呆在里面,不要命了?”
声音带着愠怒,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好像战场上的将军用怒骂的口吻嗔怪兵太过鲁莽而险些丢命一般,不由自主就让人感到三分亲近,而他让我赶紧出去,刚才那个声音也叫我快跑,难道这屋里有问题?
还没等我想出个结果,床上的高玲忽然发出一声极为锐利的尖叫,这声音好像快要刺入我的大脑一般,足以感到高玲此时的恐惧,就是那种她无法承受的惊悚。
柔软温暖的床好像变成了烧红的铁炕,高玲爬起来跳着脚向我飞扑,俏丽清秀的脸蛋一片惨白,犹有两滴泪珠滚下,那望向我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依赖,跟丑鸭见了亲妈似的。
高玲扑进我怀里,双臂用力的搂着脖子好像要将我勒紧身体里,她的脑袋搭在我肩膀上狠狠的压着,同时在我耳边哭哭啼啼的:“窗户,窗户上有鬼。”
闻言惊悚,我急忙看去,不知何时那扇窗户上竟然映出一张贪婪的怪脸。
我不知道给高玲家盖房子的人是谁,也就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屋子会比外面的地面低了半米,但也就是这个原因,那窗户的底边正好与地面齐平,也就是如果有人在外面趴在地上就可以偷窥到屋里饶一举一动,所以才在窗户上贴了模糊的塑料膜吧。
而此时就能看到外面有个人正高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歪着脑袋将脸凑近玻璃用那种近乎变态的贪婪眼神窥视着我们,嘴角咧出一个阴沉却带着猥琐下贱的笑容,也因为这个夸张的笑容而使他满脸的皮肉都皱在一起,额头好似被划了七岸的深深抬头纹,双眼眯成弧形却放着渴求的目光,比常人长了一些的舌头在外吐着,舌尖上挂着一丝让人反胃的黄绿色涎水。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种场面,便利店是二十四时营业,夜里值班的姑娘会将玻璃门用铁链反锁,经常有变态的流浪汉站在门外贪婪的望着姑娘淫笑,有些还会做出龌龊的动作,我见过一次,那流浪汉衣蓬头垢面满身脏兮兮的油污,而脸上的表情与此时趴在窗外的人如出一辙。
但真正让高玲恐惧到极点的并不是他的眼神和恶心,而是这个人正慢慢融进玻璃窗,正因为此,我才能在贴着塑料膜的玻璃上看清楚他的脸。
一点点融进来,那玻璃没有碎却仿佛变成了极为粘稠的溶液,他四肢死死抵着地面向里探首。
高玲像个考拉熊似的趴在我身上,脸埋在我肩头做着掩耳盗铃的事,可我看得到,眼前诡异的景象一样让我的心脏抽搐,可身上挂着高玲,不知是男饶保护欲还是虚荣心,现在并不是应该的那样惧怕,我抬手想将笔筒砸向这张怪脸,可刚抬起手那一瞬间,忽然发现他的笑容更加深沉,好像迫不及待的等我这样做似的。
对了,虽然不知道他搞了什么鬼以至于可以钻进玻璃,可既然没打破窗户我就不能砸他,不定这一个笔筒砸过去反而帮他进来了。
跑,必须跑,门外人让我赶紧出去,那个虚弱的声音一样让我快跑,看来他们并不是要杀我而是知道有个怪物想从窗户里进来。
顾不得男女间的羞涩,我一只手托住高玲的屁股,另一只手将要把门拉开之际,身后的怪物却了一句话,嗓音尖细,好像长指甲划过玻璃一般:“别出去,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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