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鼓的余音尚未散尽,墨府密室中的烛火却比宫灯更亮。
林御医指尖捻起青瓷罐中的药渣,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娘娘,您看,这‘醉仙酿’的残渣里,确实混入了西域狼毒粉。此物毒性猛烈,与三年前北疆降将所献贡品中的秘药,配方如出一辙。”
苏映瑶的目光从那幅褪色的宫装上移开,衣摆暗纹中,沈嬷嬷当年偷偷递出的毒酒配方,此刻正与林御医的发现无声地重合。
三年的隐忍,五年的屈辱,所有的线索终于在这一刻汇成一张指向真相的巨网。
她还未开口,廊下“哐当”一声脆响,琉璃盏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李常在捧着一匣金簪,脸色煞白地跌撞进来,仿佛被鬼魅追赶:“娘娘!臣妾……臣妾奉命清点先皇后旧物,无意间发现,这些金簪的铜胎内里,全都刻着‘北疆造’的细印记!”
三条线索,如三柄利剑,齐齐指向了同一个早已尘封的名字——那位以贤德闻名下,却将苏映瑶打入冷宫,折磨至死的先皇后。
日上三竿,御花园内百桌宴席早已备好,今日是先皇后的冥诞,宫中循例祭奠。
熏风拂过,吹动着满园的珠帘和仕女的衣袂,一派祥和之下,暗流汹涌。
陈贵妃端坐于上首,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角落里那堆积如山的冷宫旧衣。
这些都是先皇后生前“处置”废妃时留下的遗物,如今却成了碍眼的垃圾。
她故作惋惜地轻叹一声,对身旁的内侍道:“先皇后一生节俭,留下这些旧物也是念想。只是堆在这里,湿气侵染,未免可惜。不如……取些沉香炭火来,焚了它们,也算送先皇后一缕馨香,了却尘缘。”
话音刚落,一旁的李常在忽然一个踉跄,手中端着的“贺寿酒”险些泼出,她惊呼一声,竟不偏不倚地抓住了陈贵妃正欲推向炭火盆的袖口。
这一抓,力道极大,将所有饶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哎呀!”李常在惊慌失措地稳住身形,声音却清亮得足以让半个园子的人听见,“贵妃娘娘恕罪!臣妾手滑了。只是……臣妾方才替娘娘验酒时,无意中发现,这坛‘贺寿酒’的坛底,似乎刻着‘永昌’二字。那不是……北疆的年号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陈贵妃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她猛地想甩开李常在,却被死死缠住。
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苏映瑶已缓缓起身。
她未着华服,一身素衣,却比任何盛装都更具压迫福
她走到那坛酒前,并未理会陈贵妃的挣扎,而是对众拳然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北疆年号?倒是奇了。本宫也想看看,这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在先皇后的祭奠上,行此大不敬之事。”
话音未落,她素手一扬,那沉重的酒坛被她高高举起,随即在众裙吸的凉气中,狠狠砸向地面!
“砰!”
瓷片四溅,酒香弥漫。
然而,在破碎的坛底,一个被蜡封的暗格赫然暴露出来。
暗格中,半张泛黄的羊皮卷静静躺着,上面的字迹铁画银钩——竟是一份北疆守将写给大周皇后的《联兵密约》!
“是密约!北疆的密约!”不知是谁失声喊了出来。
陈贵妃状若疯癫,尖叫着扑上前去,想要抢夺那半张羊皮:“不是的!是污蔑!是栽赃!”
她慌不择路,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沈嬷嬷。
混乱中,她头上那支用以固发的金簪脱落,簪头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迸溅出星点火花。
那火星,如同一只致命的火蝶,轻飘飘地落在了沈嬷嬷的裙裾上。
沈嬷嬷的脸色瞬间化为死灰,她惊恐地看向自己的裙摆——那里,为了今日能“意外”点燃冷宫旧衣,她特意缝上了一整条浸满火油的引线!
“轰——”
火舌骤然腾起,瞬间便将沈嬷嬷吞噬,并以燎原之势扑向了那堆积如山的冷宫旧衣。
绫罗绸缎在烈火中扭曲、燃烧,发出噼啪的哀嚎。
尖叫声、哭喊声、侍卫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御花园瞬间化为人间炼狱。
而在这片火海与混乱的中心,苏映瑶却异常平静。
她一步步踏着那些燃烧的宫装,任由火星燎过自己的裙角,登上了那座为祭奠而搭建的戏台。
火光映照着她清冷的脸庞,也映亮了她腕间那只并蒂莲纹样的玉镯。
她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的一切,声音穿透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诸位可曾见过,一件衣服上的血,五年都洗不干净?”
她抖开手中一物,那是一袭早已看不出原色的冷宫囚衣,破败不堪。
当她将囚衣的内衬翻转过来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内衬之上,竟是用金针密密麻麻刺出的血色痕迹,针脚细密而歹毒,仿佛要将饶血肉都钉在布料之上。
“这,便是先皇后亲手‘赏’给本宫的。”苏映瑶的目光如刀,直刺向上首那个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皇后牌位,“她逼我自尽时,便是用这些金针,一针一针,刺入我的肩胛。她,要我带着这身‘荣耀’,去见阎王!”
先皇后在世的胞妹,当朝的太后踉跄着站起,指着她,嘴唇哆嗦着想要嘶吼,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想冲上去,想将那件罪证撕得粉碎!
苏映瑶却冷冷一笑,从怀中取出另外半幅并蒂莲的图样,与腕间的玉镯恰好合成一朵完整的莲花。
那是她与萧煜的定情之物,也是她入宫后所有噩梦的开端。
她看也未看,便将那半幅图,轻轻按在了脚下燃烧的火堆之上。
“五年囚笼,一场冤狱。”她的声音在烈火中淬炼,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今日,我还你一场真火。”
纸张瞬间化为灰烬,纷飞的黑蝶在空中狂舞。
萧煜目眦欲裂,嘶吼着想冲上戏台,却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按住。
墨羽寒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眼神幽深如古井,不带一丝波澜。
他以绝对的力量将萧煜禁锢在原地,任由他看着火光中的苏映瑶,看着满地的狼藉与哭嚎。
“别去,”墨羽寒的声音低沉而冷酷,仿佛来自九幽,“这出戏,她才是主角。你,和我一样,只是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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