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的第一个集市格外热闹。解随意拽着张起灵的衣角在人群里钻，手里捏着块刚买的麦芽糖，黏得指尖发亮。白跟在脚边，尾巴被往来的行人碰了好几下，却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像团会移动的雪球。
“阿爸，你看那个糖画！”解随意突然停在摊位前，眼睛瞪得溜圆。摊主正用糖稀在青石板上画龙，金黄的糖浆蜿蜒流转，转眼间就勾勒出鳞爪飞扬的模样。张起灵没话，只是从兜里摸出两枚硬币放在摊上，摊主心领神会，换了个勺子，给解随意画了只狐狸，尾巴翘得老高，竟和白有七分像。
解雨臣和无所谓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刚买的荠菜和春笋。“晚上做荠菜豆腐羹？”无所谓戳了戳袋子里的野菜，嫩绿的叶片上还沾着泥土，“再炒个油焖春笋，鲜得能掉眉毛。”解雨臣点头，视线却被旁边摊位上的老物件吸引——那是个黄铜手炉，表面刻着缠枝莲纹，边角磨得发亮，一看就有些年头。
“老板，这个怎么卖？”他拿起手炉掂拎，入手沉甸甸的，里面似乎还残留着炭火的余温。摊主是个戴毡帽的老头，眯眼笑：“伙子有眼光，这是前清的物件，暖和得很。”两人正讨价还价，突然听见解随意喊“白不见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张起灵第一时间往四周看，人群熙熙攘攘，哪还有白狐的影子。解随意急得快掉眼泪，攥着那只糖狐狸直跺脚：“刚才还在这儿的……”胖子和吴邪正好逛到附近，听见动静也凑过来，胖子一拍大腿：“别急，胖爷我这就喊两声！”
“白——白——”他的大嗓门在集市上空回荡，引得路人纷纷回头。吴邪则拉着解随意问：“最后见它在哪儿？有没有追什么东西？”解随意抽噎着指向街角：“它刚才追一只黄蝴蝶……”
众人立刻往街角跑，刚转过弯，就见白蹲在棵老槐树下，正仰头看树上的鸟窝，嘴里还叼着片羽毛。解随意冲过去把它抱起来，又气又笑：“你吓死我了！”白用脑袋蹭蹭她的脸，把羽毛吐在她手心里，像是在赔罪。
回去的路上，解随意把白抱得紧紧的，糖狐狸的尾巴被啃得只剩个尖。吴邪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布偶：“差点忘了，给随意买的。”那是个狐狸造型的布偶，眼睛缝得歪歪扭扭，却是用他穿旧的红围巾改的，毛茸茸的很暖和。
“谢谢吴叔叔！”解随意立刻把布偶塞进兜里，跟白并排抱着。张起灵看了眼布偶，又看了看解随意怀里的白，突然加快脚步，在前面的摊位上买了串糖葫芦，递到解随意手里——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比刚才的麦芽糖更诱人。
傍晚的厨房飘着荠菜香。解雨臣擦着手炉，无所谓在旁边剥春笋，刀背敲在笋壳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白蹲在灶台边，看着锅里翻滚的豆腐羹，尾巴扫得灶面“沙沙”响。解随意趴在桌边写作业，时不时抬头看看白，又看看锅里的菜，嘴角始终翘着。
胖子和吴邪在客厅摆开棋盘，棋子落得“啪啪”响。张起灵坐在旁边，手里转着颗核桃，目光却落在解随意的作业本上——她正在写“狐”字，笔画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
暮色漫进窗户时，豆腐羹端上了桌。解随意非要给白也盛一碟，被解雨臣瞪了一眼才作罢。白似懂非懂，用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没关系”。
窗外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屋里的灯光暖黄。解雨臣喝了口羹，鲜美的滋味漫过舌尖，突然觉得，所谓好日子，不过是集市上的热闹，厨房里的烟火，和身边这群吵吵闹闹的人——连丢只狐狸，都能变成一场热热闹闹的寻找，最后落进碗里，全是暖乎乎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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