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虽然宽敞但此刻感觉格外压抑的套房,哈涅尔发现所有人都聚在起居室里等待。
壁炉的火光在他们脸上跳跃,映照出担忧、期待和紧绷的神经。
门关上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怎么样?”特莉丝率先问道,红色的眉毛微微蹙起。
哈涅尔走到壁炉边,感受着火焰传来的有限暖意,简短地将会议室内的情况复述了一遍:阿尔托关于千年低语与虚空教派起源的惊人推论,菲丽帕将话题拉回现实威胁的冷酷转向,尼弗迦德大军集结的确认,以及最后聚焦于泰莫利亚和弗尔泰斯特的应对共识,和他自己被请出核心讨论的结果。
听完,丹德里恩吹了声口哨:“哇哦,千年魔神,神秘低语,帝国大军……这可比我最夸张的史诗题材还要刺激。所以,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到底信了没?”
莱戈拉斯安静地听着,翠绿的眼眸中是对哈涅尔所描述那种意志侵蚀世界模式的深深警惕。
艾丽娅则一如既往地平静,但她的手一直放在最容易拔出武器的位置。
杰洛特靠在窗边,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海洋,听到尼弗迦德大军集结时,他的下颌线条似乎绷紧了一瞬。
特莉丝沉吟片刻,开口道:“你的分析,至少让他们把尼弗迦德可能因为与虚空教派勾结而变得更危险这个可能性,放到了台面上认真考虑。杰拉尔德的推演很关键,他把最可怕的可能性剥离出来,用纯粹的战略风险角度呈现,这比任何神话叙述都更能触动那些习惯于政治算计的人。” 她看向哈涅尔,“从这个角度看,你至少部分达到了目的,让他们意识到了尼弗迦德这次行动背后可能隐藏的不同寻常的变化。”
她顿了顿,眉头紧锁:“但现在的燃眉之急,是尼弗迦德这次大规模军事调动本身。他们集结军队,补给全开,目的昭然若揭——就是北方诸国。问题是,这是一次试探性的施压,一次大规模的边境摩擦,还是……全面入侵的前奏?”
这个问题让房间内的空气再次凝重。
哈涅尔陷入了沉思,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在他的记忆里,对照着原着的模糊时间线,在弗尔泰斯特于洛穆涅遇刺身亡、北方陷入群龙无首的权力真空和激烈内斗之前,尼弗迦德帝国似乎并未发起过如此明目张胆、规模庞大的全面战争动员。
他们更多是渗透、分化、支持内部叛乱,利用北方诸国之间的矛盾,逐步蚕食。
现在,弗尔泰斯特活得好好的,泰莫利亚王权稳固,内部刚经过清洗,凝聚力甚至可能更强。
北方虽然依旧存在龃龉,但最大的支柱未倒。
尼弗迦德选择在这个时候,摆出倾国之力大举北侵的姿态,凭的是什么?
难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尼弗迦德内部真的发生了某种质变,获得了他们认为足以打破平衡的新东西?
是虚空教派提供的生物兵器技术?
还是某种更可怕的、源自魔苟斯意志的许诺或力量?
哈涅尔努力回忆原着中关于北方战争更详细的脉络。
他记得,在弗尔泰斯特死后,北方的抵抗一度陷入混乱和各自为战。
直到瑞达尼亚的国王拉多维德五世——那个以铁腕、冷酷和卓越军事才能着称的年轻人——迅速出手,在泰莫利亚和亚甸相继被尼弗迦德击破、濒临覆灭的危急关头,他不仅稳住了瑞达尼亚的战线,还以雷霆手段击败并吞并了摇摆不定的科德温王国,收编了其所有军队。
正是凭借这一连串果断的操作,拉多维德整合了北方残存的主要军事力量,赢得了巨大的声望和实质上的指挥权,最终在庞塔河一线建立起相对稳固的防线,与尼弗迦德大军形成了长期对峙的局面。
可以,是弗尔泰斯特的突然死亡造成的权力真空,以及拉多维德在乱世中展现出的非凡军事与政治手腕,共同塑造了原着中北方战争中后期的格局。
但现在,弗尔泰斯特还活着。
活着的弗尔泰斯特,无论是个人威望、政治手腕,还是对北方诸国的潜在号召力,都比年轻且以残酷闻名的拉多维德要强得多。
他是更自然、更传统的北方领袖人选。
有他在,北方诸国即使不能完全团结如一人,至少更有可能形成一个以泰莫利亚为核心的、相对有效的防御联盟。
尼弗迦德选择在弗尔泰斯特统治稳固的时期发动全面进攻,逻辑上似乎并不明智。除非……
哈涅尔的心猛地一沉。
除非,尼弗迦德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在战争初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这根北方的核心支柱。
他们有什么计划?
直接刺杀弗尔泰斯特?
大规模战场上实施斩首?
难度极高,且充满不确定性。
还是,他们掌握了某种能够瞬间瓦解泰莫利亚抵抗意志,或者直接让弗尔泰斯特失效的手段?
比如……某种黑暗魔法?
精神控制?
或者,针对弗尔泰斯特唯一的软肋——他那刚刚从嗜血妖鸟诅咒中恢复过来、无比珍视的女儿,雅妲公主?
这个念头让哈涅尔感到一阵寒意。
雅妲公主的恢复,是他亲自参与的。
诅咒的解除理论上应该彻底了,但……这是魔法世界,尤其是涉及到黑暗力量的世界,谁知道有没有残留的隐患,或者被外部力量重新激发的可能?
尼弗迦德与虚空教派勾结,虚空教派崇拜的虚空与魔苟斯的破坏意志可能存在联系……如果魔苟斯的意志能够通过某种方式,触及、影响甚至控制雅妲……
哈涅尔强迫自己停止这个越来越令人不安的联想。
缺乏证据,这只是基于最坏可能性的臆测。
但那种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却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思绪。
他觉得其中一定有蹊跷。
尼弗迦德的大规模集结绝非虚张声势,但他们选择的时机,与他们将要面对的北方有弗尔泰斯特这个现实,存在一种微妙的不协调。
这种不协调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他们真正的、尚未显露的杀手锏或颠覆性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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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遥远的泰莫利亚王国首都,维吉玛。
王宫深处,属于雅妲公主的寝殿。
夜色已深,走廊里的魔法灯盏调到了最柔和的光线,守卫在门外安静地执勤。
房间内布置得温馨舒适,空气中飘散着助眠的薰衣草与檀香木的淡淡气息。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与声响。
宽大的鹅绒床铺上,雅妲公主正在沉睡。
经过漫长的痛苦与折磨,她的身体和心灵都在缓慢恢复郑
睡眠是她现在最好的良药。
她金色的长发散在枕边,年轻的脸上带着平静,呼吸均匀。
一切都显得安宁祥和。
突然——
床上的人影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郑
紧接着,雅妲公主猛地睁开了双眼。
然而,那双原本应该如同夏日晴空般湛蓝、清澈的眼眸,此刻却是一片……纯粹、深邃、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漆黑。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的区分,只有无尽的黑暗,在那张属于年轻公主的脸上,显得异常诡异与骇人。
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静静地睁着,一眨不眨,仿佛在凝视着虚无,又仿佛在看向某个极其遥远、超越物理空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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