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晚饭时间。
饭桌上，苏玉珍口扒着碗里的饭，眼睛还红得像兔子，却再不敢像从前那样挑三拣四。
苏建国瞥了她一眼，夹了块炒鸡蛋放进她碗里。
“多吃点，长身体。“
苏建国淡淡道。
苏玉珍受宠若惊地抬头，嘴唇抖了抖，最终只声了句。
“谢谢爹。“
苏明富把最后一口玉米饼塞进嘴里。
“爹，我去复习了，下周要摸底考试。“
“去吧。“
苏建国点点头，正想再些什么，院门突然被拍得震响。
“开门！苏玉芬！给老子滚出来！“
粗粝的男声伴随着剧烈的砸门声，惊得饭桌上的碗筷都颤了颤。
苏玉芬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脸色瞬间惨白。
王秀兰慌乱地站起身。
“是、是二蛋...“
苏建国眼睛一眯，缓缓放下碗筷。
上一世，这个时间点苏玉芬已经自己灰溜溜回家了，根本没等到丈夫来接，导致她那个酒鬼男人，张二蛋，变得更加过分。
这一世有着苏建国的干预，苏玉芬并没有回家。
这不这个酒鬼坐不住了。
“爹...“
苏玉芬颤抖着抓住父亲的衣袖，眼中满是恐惧。
“我、我这就跟他回去...“
“回什么回？“
苏建国一把按住女儿的肩膀。
“坐着。“
院门被踹得哐当作响，伴随着不堪入耳的咒骂。
“苏玉芬！你他娘的死里面了？把俩孩子直接扔家里，自己倒是回娘家躲清闲了，活腻歪了是吧？“
两个男孩的哭声隐约传来。
“爹，别踢了，手疼...“
苏建国脸色一沉，大步走向院门。
大门刚拉开，一股浓烈的酒气就扑面而来。
张二蛋满脸通红地站在门口，身后躲着两个面黄肌瘦的男孩。
他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显出几分老态，眼白泛黄，胡子拉碴，身上的铁路制服皱巴巴的，沾满了酒渍和油污。
“哟，老丈人。“
张二蛋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
“我来接我媳妇。“
苏建国冷冷打量着他。
“接媳妇？就你这副德行？“
张二蛋脸色一变，借着酒劲一把推开苏建国就往里闯。
“苏玉芬！给老子滚出来！三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他踉踉跄跄地冲进堂屋，看到饭桌上的苏玉芬，眼中闪过一丝狰狞。
“臭娘们，日子过舒坦了是吧？老子在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你倒好...“
苏建国从后面一把拽住他的后领。
“张二蛋，这是我们苏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张二蛋猛地转身，酒气喷在苏建国脸上。
“老东西，少管闲事！我教训自己媳妇经地义！“
饭桌旁，苏玉芬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两个孩子则怯生生地躲在门框后，不敢进来。
苏建国眯起眼睛。
“经地义？打老婆孩子经地义？“
“咋的？我就打了？我自己媳妇，自己孩子，你管得着么\/“
张二蛋梗着脖子，突然看到桌上的饭菜，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哟，吃得不错啊。“
着就要伸手去抓盘子里的肉。
老三苏明富猛地站起来。
“你干什么！“
“兔崽子，滚一边去！“
张二蛋一把推开苏明富，抓起一块肥肉就往嘴里塞，油顺着嘴角流到衣领上。
苏玉珍吓得往母亲身后躲，却不心碰到了汤碗，热汤洒了一桌。
“败家玩意儿！“
张二蛋借着酒劲，一巴掌朝苏玉珍扇去。
苏建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张二蛋痛呼出声。
“啊！老东西你松手！“
“在我家打我闺女？“
苏建国声音冷得像冰。
“张二蛋，你活腻歪了？“
张二蛋暴怒，另一只手抄起桌上的汤碗就朝苏建国砸去。
“去你妈的！“
滚烫的汤汁泼洒而出，苏建国侧身避开，却听到身后苏玉珍一声尖剑
热汤溅到了她胳膊上，立刻红了一片。
“玉珍！“
王秀兰心疼地扑过去。
这一声尖叫像是点燃良火索，苏建国眼中寒光一闪，一记重拳狠狠砸在张二蛋脸上。
“砰！“
张二蛋踉跄后退，撞翻了饭桌，碗盘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他不敢置信地摸着流血的鼻子。
“老东西，你敢打我？“
苏建国扯开领口，露出结实的手臂。
“打你怎么了？老子今教教你怎么做人！“
张二蛋怒吼一声扑上来，却被苏建国一个侧身躲过，顺势一记肘击砸在他后背上。
张二蛋闷哼一声，乒在地。
“爹！别打了！“
苏玉芬哭着扑上来拉住父亲。
两个男孩也冲进来，抱着苏建国的腿哭喊。
“姥爷，姥爷，别打爹爹！“
苏建国喘着粗气，指着张二蛋的鼻子。
“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的孩子！一个个的面黄肌瘦的，你也配当人家爹？“
张二蛋挣扎着爬起来，眼中满是怒气。
“苏建国！你少特么在这装好人！我管教我媳妇关你屁事！“
“她是我闺女！“
苏建国一声暴喝，震得房梁都似乎颤了颤。
“在我眼皮底下欺负我闺女，你试试看！“
张铁柱突然狞笑起来，从后腰摸出个酒瓶子。
“老东西，今我就让你知道知道...“
“二蛋！“
王秀兰突然尖叫一声，抄起扫把就冲了上去。
“你敢动我男人！“
谁都没想到，一向温顺的王秀兰会突然爆发。
扫把劈头盖脸地砸在张铁柱头上，打得他抱头鼠窜。
“娘！“
苏玉芬惊呆了。
苏明富和苏玉珍也反应过来，一个抄起板凳，一个拿起鸡毛掸子，将张二蛋团团围住。
两个男孩吓得哇哇大哭，苏玉芬连忙将他们搂进怀里。
“不怕不怕...“
张二蛋被这阵势吓住了，酒醒了大半，举着酒瓶子的手微微发抖。
“你、你们...“
苏建国一把夺过酒瓶，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和酒液四溅。
“张二蛋，你给我听好了，你这样的女婿，我们苏家要不起，明就去离婚，还有，我还要带着玉芬去你们单位，让你们单位领导都看看，这手底下的人，都是什么完蛋玩意。“
“放屁！“
张二蛋赤红着眼睛。
“她是我媳妇！一辈子就都是我媳妇。“
“你可以试试。“
苏建国凑近他，声音压得极低。
“你今这样子，已经算是私闯民宅了，老三，去报警。“
苏明富起身就要跑出去。
张二蛋被吓得后退两步，色厉内荏地喊道。
“好！好得很！苏玉芬，你有种别回来！“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苏建国一把拽住。
“等等。“
“干、干什么？“
张二蛋结结巴巴地问。
苏建国冷笑一声。
“明记得在家等着，准备好户口本。”
张二蛋脸色大变。
“老东西！我是不可能同意离婚的。“
“滚！“
苏建国一声暴喝。
吓得张二蛋一个激灵，当即灰溜溜地窜出了院门。
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孩子的抽泣声。
苏玉芬搂着两个孩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爹...我...“
苏建国叹了口气，蹲下身看着两个外孙。
“大毛、二毛，告诉姥爷，你爹平时打你们吗？“
两个孩子怯生生地看着他，大一点的男孩终于声。
“爹喝醉了就打娘...还、还让我们跪搓衣板...“
王秀兰闻言，眼泪刷地下来了，一把搂住两个孩子。
“造孽啊...“
苏建国站起身，拍了拍女儿颤抖的肩膀。
“玉芬，明就去跟那家伙离婚，我陪你一起去，至于这两个孩子，到时候，看怎么判吧。“
苏玉芬这个时候终于彻底忍不住，直接崩溃了。
她扑进父亲怀里嚎啕大哭。
“爹...我怕...他喝醉了就往死里打我...“
苏建国轻拍女儿的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不怕，不怕，有爹在。“
他转向王秀兰。
“秀兰，去把东厢房收拾出来。明富，明请个假，跟我去你大姐家拿东西。“
苏明富重重点头。
“好！“
苏玉珍怯生生地递来湿毛巾。
“大姐...擦擦脸...“
苏建国见自己家的家庭环境总算正常起来了，心里满是欣慰。
与此同时。
李金花踩着下班铃声走出校门。
她拎着布包的手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
校门口几个女教师结伴而行，笑笑地从她身边经过，却没人跟她打招呼。。
自从邮局寄钱的事传开后，学校里人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呸！一群长舌妇！\"
李金花在心里暗骂，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朝校门口的卖部走去。
卖部的王婶正嗑着瓜子看报纸，见她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买什么？\"
王婶的声音冷淡得像是打发叫花子。
李金花咬了咬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一瓶二锅头，再来半斤猪头肉。\"
王婶这才慢悠悠地起身，从柜台底下摸出瓶酒，又切了块油纸包的猪头肉。
李金花掏钱时，王婶突然压低声音。
\"听你公婆来了？\"
李金花的手一抖，硬币掉在柜台上叮当作响。
\"是啊，我爷爷婆婆来了。\"
她强撑着笑脸。
\"这不，买点酒菜孝敬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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