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你就别劝他了。
他也是个可怜人。
这么来,你们的身世竟还有几分相似。
你瞧,你和他都是家中老二,比起你,莫二郎更是不幸。
他父亲早亡,长兄身弱,下头还有个比他五岁的弟弟。
年纪就跟着村里的猎户上山打猎,有时冬也不回去,就猫在山洞里。
你,这么冷的,他家也不算远,他怎么就不愿回去呢?”
钟接道:“难道是婆母不愿他回家?”
“可不是嘛,”大何氏瞥了她一眼道,“你那婆母偏心长子,家里的银钱多是拿去给他供奉汤药,对莫二郎则是打不到猎物就不许回家。”
钟心想,难道莫二郎就是在那时发现的那个然岩洞?
“因着老大身子骨弱不好亲,你婆母又把莫二郎打猎挣来的银子拿去给老大娶媳妇了,也不怪莫二郎要去过那刀口舔血、行军打仗的日子。
就这样,莫二郎回来还给他娘和兄弟置办了村里的田地房产。
你大嫂也是,既然享受了二郎带回家的好处,也应当对他这个当叔的多几分尊重。
可她不,因着你家孩子多,事事都要压你一头。
你又是个惯会忍让的,每日忙到黑,一大早起来要伺候一家子早食,夜里还要到婆母房间里给她端茶送水。
其实这也不算啥,哪个媳妇不是这样熬过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家二郎下定决心要分家,把户籍落到了墅村?”
钟对上大何氏八卦的眼神,连忙道:“我不知。”
大何氏有几分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此时的钟氏给她一种错觉,好像又是以前那个没主心骨的女子。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突然有一就把族长和村长请到家里主持分家。
你婆婆当时嚎得那叫一个响哦……”
钟瞪大了眼睛,她不知道还有这一段啊。
以原身的性格,不难想象在莫家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多半是莫二郎担心他回去打仗后,媳妇孩子会被老娘和嫂子欺压,索性分了家。
“后来呢?”
“后来?你还问我?”大何氏道,“你男人一把三尺大刀插在家门前。
那可不是咱平时切材刀啊,刀锋森森冒着冷光,把他娘都下没声了,吓得他大嫂直打嗝,往后半年都没好。
不得不,他两年兵没白当,那眼神比那透着寒光的刀还森冷。
别是你妯娌,那我也去看来着,现在想起来,脖子还冷飕飕的。”
钟捂着嘴:啊啊啊~
一把三尺长的大刀都插在老娘面前,可见当时是闹成什么样子了,这莫二郎还真是敢冒下之大不韪。
这么来莫战北真不是什么愚孝的人,也可能他娘做的事让他寒透了心,他在走之前,也算是为这个家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防住了自己老娘,没能防住自己的丈母娘和大舅子。
还有他那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刘大千,他把房子造在山脚下,也是希望刘大千能帮着照看一下她们母子四人吧。
*
大何氏走后,钟脑子里还回响这那句话,莫二郎当时还丢下一句话,他去打仗后,家里人要是敢欺负到你跟前,等他回来,定然不饶。
听见这句话,钟心里忽然冒出几分委屈来。
她拍了拍脸,这份委屈应是来自原身的吧。
前世原身拼了性命也想保住三个孩子,应是念着莫二郎对她的情分了。
现在不是感赡时候,钟带着贝儿下山去把东宝、南宝喊回来吃饭,顺便问问他们最近是怎么回事?
若真是大堂哥欺负这两个的,她这个当娘的什么也要为他们出头。
她刚下了坡,就遇见大牛跑着过来,喘着气道:“婶子不好了,南宝和他堂兄打起来了!”
“什么?在哪里?”
大牛不清,只道:“快,我带你去。
这几铁柱一直在堵南宝,不让南宝掏鸟蛋,南宝不听他的,他就打人。”
”钟连忙背起贝儿,跟在大牛后面,边走边问:“铁柱比南宝大几岁?”
“铁柱今年都十岁了!”大牛比划了一下道,“南宝还不到他胸口。”
*
钟背着贝儿跟在牛蛋身后,路上遇到下地回来的周娥和她闺女秀秀,见钟跑得急,忙道:“,怎么回事?
是不是去找你大哥?
我方才瞧见你大哥来地里了,正指挥着周家两兄弟干活呢。”
钟挑眉,钟大山可真会挑时间,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南宝和人打起来了,我要过去看看。”
“南宝?”周娥惊讶道,南宝虽然调皮,可是在村子里是个孩子王,好多孩都跟着他玩,怎么会和人打起来?
钟心念电转,把贝儿往周娥手里一塞道:“娥姐,麻烦你替我看一下贝儿,我去去就回。”
又对贝儿道:“你和秀儿姐姐一起玩,娘过会儿就来接你。”
村里人关系亲近的,孩子串门是常有的事,到了吃晚食的时候,一家家串门子过来,东家一口,西家一口,一顿饭便吃饱了。
贝儿和村子里其他人不亲近,唯独和秀儿能玩到一块。
秀儿觉得贝儿像个瓷娃娃似的,每次见到贝儿都想着怎么打扮她。
贝儿头上的好几根彩绳,都是秀儿送的。
可贝儿今日不愿意和秀儿姐姐一块儿玩,见着钟跟大牛走了,连忙跟着追了上去。
秀儿连忙将她抱起来哄道:“贝儿乖,娘有事,跟姐姐回家,姐姐给你玩竹马好不好。”
贝儿手指着钟的方向,金豆子噼啪噼啪往下掉。
钟也是无法,她怕等会儿闹将起来,顾不上贝儿,所以拜托娥婶和秀儿先看顾一会儿。
钟拉着大牛往河边水浇地跑,大牛急道:“婶子,南宝他们不是在这边。”
“我知道,”钟道,“我去摇人,很快的。”
大牛也不知道摇人是什么意思,但见她着急的样子,只能先跟着往河边的水浇地跑去。
钟到了田边,果然看见钟大山,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站在田埂上,对着周家二兄弟训话。
周二禄偶尔抬头回他一句,周三寿则根本不搭理他,埋头在地里干活。
钟跑过去一把将钟大山拉了过来:“大哥,快跟我走。”
她手劲大,钟大山被她拉得一个踉跄。
“大……大妹,你干嘛?”
“废物利用。”钟回道。
上次钟她不喜欢钟大丫这个名字,钟大山看在地里马上就要成熟的稻谷份上,心道,罢了,还是先顺着她吧。
“你家有什么废物?”钟大山问道,“是不是上次修房顶有多余的茅草还是竹子。
我同你讲,上回帮你干活回去我可腰酸背疼了好几,你不兴还让我帮你搬东西啊。”
钟头也不回:“到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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