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丝，朦胧间又见山野旧寺，红墙碧瓦，苍松古柏，流水潺潺间隐约能听见鸟鸣。
身披月白色大氅的孙悟空手里举着一把竹骨油纸伞，细雨如珠，噼啪噼啪地打在绘着胖头鱼的伞面上，胸前鼓鼓囊囊的一团。
奶团子坐在自家哥哥的手臂上，肥嘟嘟的屁股对着白龙马，显然是孩儿下雨想骑马好借机玩水被拒绝后的无能狂怒。
“哼。”
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还不见有人哄，某个欲盖弥彰的人儿心翼翼地扭头去看背后。
白龙马盯着团子圆滚滚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见人回头，顿时收回视线，双眼目视前方。
“哼。”
白龙马假装正心无旁骛地赶路，两只前腿踢得高高的。
“哥哥，介里系哪里？”
胖团子趴在孙悟空胸膛奶声奶气地问道，“不经意”间回头盯着已经走到了古寺山门前的白龙马。
对团子来，孙悟空是他最喜欢最贴心的哥哥，对白龙马来，孙悟空是他强大温柔的大师兄。
撑着油纸伞的猴子摇摇头，轻声细语，带着春雨的绵绵，“这雨太大了，哥哥看不清，你问问白龙马好不好？”
“唔~”
孩儿故作矜持地思考了一会儿，很短，或许称不上是思考只是一个简短的停顿，再开口，语气很是欢快。
“白白，介里系哪里哇？”
还停留在山门石碑前的白龙马知道，这是孩儿发出的求和信号。
“这里是竺国边境，布金禅寺。”
“竺国，要取经啦，回家家吖。”
潮湿的春雨慢慢消退，漫长的春季即将结束，野塘的芙蕖又到了开放的时节。
唐玄奘下了马，缓步走上阶梯，庙前尽是躲雨的百姓，衣衫华贵的商人，头顶的发髻装饰着羽毛的书生，腿边堆着柴禾的砍柴人。
寺里的僧人们手里端着一碗又一碗的姜茶，来来往往地送到他们手里，看见进来躲雨的一行人，沉默着给他们指了一处空地。
自觉和白龙马已经和好聊孩儿靠在孙悟空怀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红漆的廊柱，刷金的佛像。
“哥哥，多多和尚，取经哇，西胡开心。”
糊涂蛋单纯地以为进入了竺国境内，随便找到一个寺庙，他们就能完成取经大业，功成身退。
“宝，还没有到西呢。”
猪八戒一边着，一边伸手呼噜了呆瓜头顶翘起来的头发，在自家哥哥怀里咕涌了一下午的团子，此刻已然十分潦草。
精致的衣裳，乱糟糟的头发，半张胖脸上还带着压出来的一点红痕。
“不系竺国，西？”
还没有能够完全理解取经意义的呆瓜眨眨眼睛，带着疑惑看向身旁的人。
孙悟空拂开面前脑袋瓜上顶着的手，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猪八戒，本来孩儿的头发就乱糟糟的，被乱揉了一通，更是伤眼睛。
“这里是竺国边境，施主。”
门口走进来一位面白身正的老和尚，圆圆宽宽的一张脸，手里举着禅杖，芒鞋踏在石板路上。
互相见了礼，老和尚带着几人走到了后边的禅堂，树影婆娑，凉风习习，今夜无月无星，只有不曾消失的云。
用过晚饭，唐玄奘看着经书上的文字，没来由地感到烦躁，搂着暖呼呼的胖团子走出了客院，孙悟空手里提着灯笼引路。
“呜呜呜呜呜呜呜~”
凄凉的女声响起时，奶团子正在数被烛火吸引来的虫子，会发光的，白的，灰色的，一只一只飞的活泼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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