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涂着丛林迷彩的德军IV号中型坦克（panzerkampfagen IV），它们那标志性的、粗短的75mm KK 37 L\/24主炮炮管，如同沉睡巨龙的獠牙，斜指苍穹，厚重的倾斜装甲在微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旁边停放着Sd.Kfz. 251半履带装甲运兵车，车顶的mG34机枪枪口警惕地环视着。
更远处，还有牵引着37mm或50mm反坦克炮的军用卡车！
卢蒙巴的声音因愤怒和绝望而嘶哑：“我们部落的勇士…那些喝了‘圣泪’的孩子们…就是被推进了…推进了这种钢铁绞肉机里？”
程墨白缓缓放下望远镜，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丝毫温度，锐利得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眼前的地狱图景：“这里不是实验室。”他冰冷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是兵营，是孵化场，更是毁灭的开端。”他的视线扫过那些武装到牙齿的士兵、蓄势待发的坦克、堆积如山的弹药，“他们不是在做什么实验，他们是在集结军队，准备把整个雨林…甚至更远的地方，拖进深渊。”
“硬闯是自杀。”程墨白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冰冷的铁砧敲如同冰冷的铁砧敲定结局，他的目光扫过下方森严的军事堡垒，最终落在卢蒙巴仅存的、燃烧着怒火的独眼上，“我们留下监视找出这铁乌龟的甲片缝隙。”他语速极快，字字清晰，“队长，‘自由之火’最近的秘密储备点，是不是在‘雷鹰崖’？”
“是！”卢蒙巴的回答如同出膛的子弹，急促却带着钢铁般的决心，“步行疾行，避开‘毒牙沼泽’的死水区，一半我拼了命能赶到！”他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那里藏着我们最后的底牌三门老旧的‘博伊斯’反坦克枪，两箱炸药，还有二十几条敢把命拴在裤腰带上的汉子！”他枯槁的手用力捶在还渗着血的胸膛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我会告诉他们，圣山的岩洞是骗局，是宰杀我们勇士的砧板，真正的魔鬼藏在沉默之谷，不砸碎它，整个刚果都会被钢铁履带和怪物的爪子碾成粉末！”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我认得最快、最隐秘的路，踩着魔鬼的脚印走！”
“好！”程墨白毫不拖泥带水，目光瞬间如鹰隼般锁住巴卡里和理查德。“巴卡里。”少年立刻挺直了腰板，眼神如淬火的燧石。“你认识去殖民军‘铁砧’矿场堡垒的路，找到皮埃尔·杜布瓦中尉，一字不差地告诉他，”程墨白的声音如同电报般精准冰冷：“‘沉默之谷，确认目视：IV号坦克两辆，半履带车，反坦克炮，兵力规模：营级集结，请求：空中打击，重型炮火覆盖，重复！”
巴卡里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掷地有声特有的清亮，却掷地有声：
“沉默之谷，IV号坦克两辆，半履带车，反坦克炮，反坦克炮，士兵多得像雨林行军蚁，请求飞机，请求大炮，轰碎它！”
“理查德，”程墨白转向英国人，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你和巴卡里同行，皮埃尔认识你的脸，你的话有分量，我们需要更快的通讯，更大的风暴。”他紧紧盯着理查德那双惯常玩世不恭、此刻却异常专注的蓝眼睛，“抵达后，动用皮埃尔堡垒的电台，用尽你在伦敦、内罗毕、甚至开罗所有的关心，军情六处、外交部、该死的《泰晤士报》头版头条，告诉他们：在刚果雨林最深处，盘踞着纳粹余孽最先进的生物武器兵工厂，他们公然部署成建制的德军装甲部队，这是对《波茨坦公告》最赤裸的践踏，让皇家空军的兰开斯特轰炸机，把‘高脚柜’（tallboy）精准地投进这座地狱山谷！”他微微前倾，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告诉他们，‘丛林狐狸’理查德·福克斯，正用他这颗价值连城的脑袋担保这条情报，让全世界的怒火，烧过来！”
“哈！”理查德眼中瞬间爆发出赌徒压上全部筹码般的亢奋光芒，他夸张地行了个脱帽礼，尽管那顶巴拿马草帽早已破败不堪，“摇旗呐喊？煽动风暴？亲爱的程，你简直是在召唤我的灵魂本源！”他拍了拍腰间的韦伯利转轮手枪和背上沾满泥浆的突击步枪，“至于路上那些不开眼的石头朋友…正好给我的眼的石头朋友…正好给我的新靴子增添点‘硬核丛林风情’。嘿，巴卡里伙子！”他冲着少年眨了眨眼，露出标志性的、混杂着紧张与狂热的笑容，“准备好和一位注定载入新闻史的传奇一起狂奔了吗？皮埃尔中尉会为这个大新闻激动得把他的坦克开进香槟酒桶的！”
没有拥抱，没有告别的话语，巴卡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程墨白和林雪，那眼神将超越年龄的坚韧与托付刻入骨髓，随即转身，像一只熟悉每一片叶子的灵猫，悄无声息地滑下湿滑陡峭的岩壁，卢蒙巴紧随其后，断臂的身影在浓密如帘幕的藤蔓和巨大蕨类植物中一闪，如同被雨林本身吞没。
理查德深吸了一口弥漫着水德深吸了一口弥漫着水汽和铁锈味的空气，扶了扶他那顶歪斜的帽子，对着留下的两人露出一个招牌式的、带着孤注一掷意味的笑容：“等着瞧吧，亲爱的朋友们！等我的好消息，不定还能！等我的好消息，不定还能让bbc给我们拍部电影，片名我都想好了，《狐狸、美人，帅男与丛林男孩与地狱谷的敌人》！”他的身影也在震耳欲聋的瀑布轰鸣与弥漫的水雾中迅速模糊、消失。
瀑布上方狭窄湿冷的岩缝里，只剩下程墨白和林雪，下方，钢铁堡垒的探照灯刺破渐浓的暮色，巨大的阴影如同匍匐的阴影如同匍匐的恶兽，时间，开始以娜芙蒂微弱的心跳为刻度，滴答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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