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前的西京城,很偶尔的、被回光返照的秋热包围了。
李蓟徒步走向西城门的短短二里路程,就已令他大汗淋漓了,禁不住撑起玉扇,抬眼望了望日头——
唉,好一个日当正午、艳阳高照呵,怎一个热字撩!
“啊、李兄?”
这时一个轻柔、优雅的搭讪声,忽然从前面传来。
公子蓦一低首:“上官兄!”
来人正是久未露面的上官金英,也就是曾经的上官婉儿。
此刻他乘坐的,是一架簇新的牛车。
车子虽称不上华丽 ,但干净至极,里面也很宽敞,车厢两边分别坐着他的书童清风、明月,和依旧化妆成“林碧”的翠绿。
几个人这时纷纷下车,恭恭敬敬的行礼:“公子请登车!”
李蓟这会儿走的正又累又热呢,借机跃上车子,冲金英一抱拳:“如此叨扰了!”
一边着,一边在旁边落座。
林碧他们也重新上车。
车子重新起行,颤颤悠悠的碾过青石板路、缓缓向城里走去。
上官金英的脸上,自始至终挂满了矜持,淡淡的一收檀扇:“看李兄独自一人、风尘仆仆,是有什么事吗?”
李蓟面色微红,言不由衷的一叹:“弟原是去东郊访友的,不想途汁…呃、被人拐去了马匹!——对了上官兄:令尊乃朝中重臣,可知我二哥最近调防的情况吗?”
上官金英的秋眸一闪。
他定定的凝视着这个,虽易容成了别人、但声音依旧酷似临淄王的人,不动声色的低声:“此乃朝廷机密,恐怕家父也未必可知的,李兄问这个做什么?”
李蓟暗暗一叹。
只可找了个托词:“是二哥他久在边关,久不见回信,以致家母日日悬望,故而相问。”
“原来如此。”
上官金英理解的略一颔首:“不过私下里,在下的确也听人议论过一件事:朝廷最近,好像真的发过一道密诏,欲从河北边关调数万精锐前往西凉,不知内中可有令兄?”
“西凉?”
李蓟心里猛的一动:“那不就是国之西北?”
金英从这句话里,就可知对方是带着答案来问自己的,因而只是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并不多一句。
而李蓟呢,此刻却完全沉浸在了“忘我”的境界里:原来“老秦”一开始的“西北”,竟是没错的啊,那么兄长他岂不更在掌握!
想到这里,公子忽然一阵不安:“如此看来,朝廷必是要对西域用兵了,那身在楼兰的美智子可怎么办?
我必须设法去找到她,和她明一切,然后保护她安然脱离才是啊……”
于是心念急转,很快拿定一个主意:
自己可是事实上的“阳关侯”呀,而阳关就贴近西凉,何不就借这个由头、直接上书子,公然往阳关一趟呢?
“李兄,李兄!”
金英毫无感情的呼唤声,令李蓟瞬间回过神来:“啊、上官兄……有话请讲……”
“兄台是否在打算去西凉呢?”
“哦?兄台何以知道!”
李蓟猛吃一惊。
金英的美眸中,则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你都记起来了?”
“什、什么?!”
李蓟愈发吃惊,仿佛第一次认识似的紧盯住他:“上官兄莫非会读心术不成?”
金英暗暗冷笑,试探性的一语双关道:“兄台不就是要去西域寻人嘛,而且是一个至亲至重之人,想对他加以保护,对也不对?”
“……”
公子惊讶的那简直了!
“那么阁下,是否知道李虎呢?”
“大唐的‘兴圣皇帝’?”
李蓟脱口而出!
“什么……皇帝?”
金英蓦一凝眸,这下又轮到他蒙圈了:“他不应该只是个王?”
李蓟淡然道:“是啊。他活着的时候,又名李暠,论地位确实只算个西凉的王;但到了大唐,在追溯远祖时最终找上了他,于是以‘元皇帝’的身份移入了宗庙。而正式给他追加这个帝号的,则是大唐最贤明的开元皇帝、那位被民间称作明皇的李隆基!”
——作为曾经的李樾亭,曾经的后世“学霸”,他对这段正史自然是耳熟能详的!
但这一来,却一下暴露了他的“穿越者”身份,令化身“金英”的上官婉儿陡起杀机——
因为就在他们交谈的当下,还没李虎、或李暠这个人呢!
而且这个原本酷似“临淄王”的家伙,居然一口就出、那么多连自己都不晓得的后世“典故”,还对其推崇备至,不是奸王本人还会有谁呢!
于是轻移左臂,把手搭上了右腕的袖箭机关……
“公子……、公子……”
恰在这时,车前突然传来秋茗、东哥焦急的呼喊声!
金英急忙将手移开。
李蓟则一撩车帘,正看见秋茗向车里扭脸,惊喜的跳下牛车喊道:“可找到你了公子!——快、快……太夫人和大侯爷正派人四处找你呢!”
李蓟连忙放下帘子,向金英一拱手:“承蒙上官兄载弟一程,现在家人来找、失陪了!”
金英并不起身,只淡淡的似笑非笑:“在下也是奉父命着急回府呢,如此后会有期!”
李蓟于是下车,随秋茗跃上自家的车子、匆匆向府里赶去。
透过车前的轩窗,
遥望着前世的“仇人”随家人远去,
一层煞气与恨意、瞬间蒙上“上官婉儿”的美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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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李蓟径直赶往慈恩堂。
且不管母亲与哥哥找他做什么,他这会儿也急于要会见哥哥,询问二哥和去西疆的事呢!
“公子!”
刚进月亮门、白姬恰好又迎了过来,惊喜的拜迎道。
又是她!
李蓟略一凝眸。
这时阿姐玉蓉也闻声出来,笑着招呼:“呵呵,主角终于登场了!——弟快来,母亲正有好事找你呢。”
李蓟一头雾水的随两人进了厅堂,一眼瞧见大嫂独孤云桃也在里面呢,急忙躬身行礼:“母亲、兄嫂安好!”
此时的云桃,已是大腹便便了,只微微一翘唇角,露出半丝笑意:“一家人不必客气,弟不必多礼。”
李母则笑的合不拢嘴:“虽是家无常礼,但月郎这次,的确要好好谢谢你的大嫂呢!”
李蓟莫名其妙的尴尬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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