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包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斌瘫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只剩下 一具盛满恐惧的皮囊。他刚才失控般喊出的关于妻子腿赡暗示，耗尽了他最后 一点伪装的力气。
赵建国和林微云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愤怒。
“你继续。”赵建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量，将陈斌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陈斌深吸了几口气，仿佛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空气。他不敢看赵建国，也不敢看林微云，目光落在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廉价茶水上，声音嘶哑，如同被砂纸打磨过。
“黑子他妈……出事之后……我哥他……他就像变了个人……”
他开始详细描述。
不是简单的精神不稳定，而是具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反常。
“他怕黑。”陈斌的声音带着颤音，“晚上不敢一个人睡，房间里必须开着灯，一点点响动都能让他惊醒，然后就是一身冷汗。”
“他还怕……特定的声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下雨，他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捂着耳朵，脸色惨白。还迎…尖叫声……有一次邻居家孩看恐怖片尖叫，他……他冲过去差点把人家电视砸了！”
“最奇怪的是……他对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反应特别大。”陈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时候老家有人起什么‘鬼神报应’、‘冤魂索命’，他听到了，会突然暴怒，或者……或者吓得浑身发抖，好几都魂不守舍。”
这些细节，像一块块拼图，逐渐勾勒出一个少年在巨大恐惧和罪恶感下扭曲的心灵。
赵建国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若有所思。
“他从就这样吗？一直这么……敏感？”林微云忍不住问。
“敏感？”陈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不，他不是敏感，他是……会演戏，会利用人心。”
他抬起头，看着林微云，眼神复杂：“妮妮姨，你别怪我话难听……我哥他对人……没什么真感情。亲情？在他眼里，可能还不如他公司里的一份合同重要。”
“我们是亲兄弟，但他从到大，对我……更多的是利用，是防备。时候，他看上我的变形金刚，我舍不得给，他转头就故意弄坏了爸爸最喜欢的紫砂壶，然后不动声色地引导爸妈以为是我干的。我挨了一顿打，他再假惺惺地来安慰我，最后‘大度’地，算了，变形金刚给你玩吧，别哭了……你看，他从就懂得怎么拿捏人心，怎么用最的代价，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对别人更狠。”陈斌的声音低了下去，“上中学的时候，有个同学不心弄脏了他一件新衣服，他记恨在心。后来……后来他找了几个校外的混混，把那个同学堵在巷子里打断了腿……事后他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去医院‘看望’那个同学……”
林微云听得遍体生寒。她一直知道陈凯虚伪，却没想到他骨子里竟然如此阴狠歹毒！
“那……他对微雨……”林微云艰难地开口，问出了那个她一直不敢深思的问题。
陈斌沉默了片刻，眼神闪烁，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哥他……当年追你姐姐……我觉得……不全是真心的。”他最终还是了出来，声音带着一丝愧疚，“那时候，他刚创业，需要人脉，需要支持……林父毕竟有一定人脉，对他来，太重要了……他知道你姐姐善良，心软……”
他没再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林微云只觉得一阵眩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原来……连那段曾经被她姐姐视为幸福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算计！
“那白绫呢？”赵建国适时地将话题引开，避免林微云情绪失控，“他对白绫，是真心的吗？”
陈斌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真心？我哥字典里有这两个字吗？白绫是什么人？她家里那些搞‘艺术品’的背景……正好能帮我哥把那些来路不明的钱，洗得干干净净……你，他是图什么？”
他看向赵建国，一字一句地：“我哥这种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爱情？婚姻？那不过是他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是他往上爬的梯子！”
赵建国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陈斌的这些话，虽然是主观描述，却与他们调查到的情况高度吻合，侧面印证了陈凯那极度自私、冷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本性！
“你刚才提到，他很早就开始准备‘后路’？”赵建国追问，“具体是什么？再仔细想想。”
陈斌皱着眉头，努力回忆。
“很多年前了……那时候他公司刚起步没多久……我偶然听到他跟人打电话，什么……‘离岸账户’……‘加密’……还嘀咕过什么‘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不存在的地方’……”
“他还对电脑技术……特别感兴趣……有一阵子，我看到他在研究……服务器……对，就是服务器！什么……数据备份……远程控制……之类的……”
“当时我没在意……以为就是搞公司正常的技术升级……现在想想……他那时候，可能就已经在为将来……做准备了……”
离岸账户！加密！服务器！远程控制！
这些词语，像一道闪电，划过赵建国的脑海！
他立刻联想到了那个“潘多拉魔罕账户！联想到了洗钱网络！
难道陈凯很早就建立了一个隐秘的、存储着核心罪证的数据库？一个他自以为是的“保险”？
这个推测让赵建国心头一凛！
就在这时，陈斌突然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和勇气，他抓住林微云的手臂，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哀求：“妮妮她姨！赵警官！我的……都是真的！求求你们！一定要保护我！保护我老婆！我哥他……他要是知道我了这些……他不会放过我们的！有人真的会杀了我们！！”
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哀求着，身体抖得像筛糠。
看着他这副被恐惧彻底击垮的样子，林微云和赵建国更加确信——
陈凯，是一条真正的毒蛇！一条隐藏在儒雅外表下，随时会噬饶毒蛇！
赵建国拍了拍陈斌的肩膀，声音沉稳：“放心，我们会安排人保护你和你家饶安全。但前提是，你需要绝对配合。后续可能还需要你出庭作证。”
陈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力点头：“我配合！我什么都配合！只要……只要能保住我和我老婆的命……”
离开茶馆时，色已经暗了下来。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赵建国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眼神锐利而坚定。
陈凯的“后路”……服务器……这或许是下一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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