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的嫁妆?”赵灵姝轻嗤一声,“那不还是我爹的资产。”
连翘有个屁的嫁妆。
她当初能走到京城,已经是大的运气了。至于身上的钱财,全都被人抢了去。
她跟了赵伯耕,一来确实是因为有意报复她娘;二来,未尝不是因为赵伯耕财大、气粗、人傻、好糊弄。
这不,之前就差光屁股了,可跟了赵伯耕后,银子宅子全有了。
及至后来嫁给了赵伯耕,那可不得了,赵伯耕不仅给了三进的宅子当聘礼,另还给她置办了五十多抬嫁妆充脸面。
这一个转身,连翘现在也算有身家了。
不过,被休弃的女人,且是带了大笔资产被弃的女人,她能落着好?
连翘可不像她娘。
她娘早有谋划,一和离就带着她,搬到了京兆尹衙门对面胡同的宅子郑
日常也让下人守好了门户,晚间更要惊醒、
更不用,当时肃王还在暗地里安排了人守着他们娘俩——这是她娘前些时日漏嘴的事情,原来那时候她这便淫就对她娘起了心思。唯恐被人捷足先登,更唯恐她娘与她爹重修旧好,所以,早早安排了人,把常宅守的铁桶一般。
赵伯耕不来这边且罢,若过来,肃王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他们娘俩做足了防护,才能有安生日子过,连翘呢?
她自己本身立身就不正。
能做人外室的,品性有瑕,那些纨绔来子弟,看到这样的人,就像是猫儿闻到了腥,他们能不攀上来了?
赵灵姝啃了一口果子,不紧不慢的,“我爹若不是冤大头,就绝不会任由连翘拿着他的银子养情人,或是肆意挥霍了,我猜我那爹肯定还有后手。”
常慧心拍了她一下,“你这一到晚的,都学了些啥?你还是没出嫁的大姑娘,什么情人不情饶。”
“哎呀娘,这是什么大事儿么?这必定不是啊。咱们现在正在连翘呢。连翘那三个侄女,一个比一个不顶事,连翘现在是求告无门,走投无路。且等着吧,后边肯定还有好戏看。”
还真让赵灵姝着了。
据当连翘就找了个宅子住下了。
那宅子也有些头,竟是也在京兆尹衙门对面的胡同中,与常宅中间就隔了两户人家,甚至比常宅还靠近京兆尹衙门。
不这件事膈不膈应人,只住在衙门口,连翘犹不放心,还特意找了几个女镖师守着她。
结果,一没出事,两没出事,十半月没出事,连翘就松懈了。
雇佣女镖师的花销可不少,且日常还要管四个女镖师吃用,那银子花的连翘心抽抽的疼。
于是,连翘狠狠心,在半个月后,将人解雇了,另买了一对老实的夫妇来。
可也就是当晚,出事了!
具体出了何事,一开始也没人知道,反正第二一早,那边与连翘比邻的多户人家,就被连翘的尖叫声惊醒了。
连翘的傍身财产全没了!
不仅银票和碎银子没有了,庄子铺子的地契没有了,就连嫁妆箱子中,那些值钱的玩意儿也都不翼而飞。
闹闹腾腾好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连翘气疯了!
她告了官,但这明显是内贼所为,内贼只能是那刚被买来的下人夫妇。
可那两人城门一开就出去了,如今要寻人,涯海角,且往哪里寻去?
若是他们不安分的置产当差且罢了,若是他们就找个县城,或是村落定居下来,藏头露面的过日子,那这就是一桩死案,有生之年怕是结不了了。
连翘气的满街跑,一会儿那下人是赵伯耕派来的,一会儿又,这都是常慧心的有意算计。
她从夏跑到冬,有时候几还不在街上露面,有时候干脆就猫在那个胡同中睡一觉。
也不知道何时,等众人注意到街上时不时会有个怀孕的女人来乞讨时,仔细一看,觉得此人面容略有熟悉,细思量,随即恍然大悟,这不是连翘么?
连翘最后是被拍婆子的拍了去,还是被那个光棍汗子收留了,赵灵姝不知道,她也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
她开始忙活了。
走六礼不需要她掺和,嫁妆也自有宫中的针工局来筹备,她要做的事情,就是熟悉自己的嫁妆单子,外加给秦孝章准备一份加冠礼。
秦王殿下加冠,那自然不是事。因为陛下、皇后与太子重视,这件事被礼部当成一等一的大事来办。
赵灵姝亲手给秦孝章制作了一支玉簪,另绣了个荷包,最后还跺跺脚将乌骓送给了他。
这礼物贵重吧?
心意到位吧?
反正赵灵姝看到自己准备的东西,都给自己感动哭了。
但有些人他惯爱得寸进尺。
秦孝章得了这许多物件还不满意,还赵灵姝敷衍,只是巴掌大一个荷包,这是可怜谁?
这可把赵灵姝气坏了,蹦起来就拿自己的脑袋去撞他。结果两裙在一处,打打闹闹,不一会儿又啃在一起。
时间就在赵灵姝的备嫁中匆匆而过。
好似昨还是仲夏,转眼就到了深冬。
随着一场鹅毛大雪寂静无声的从而降,冷的滴水成冰,赵灵姝与秦孝章的婚期也近在眼前了。
就在两人成亲前一些日子,赵灵姝先后见到了两拨客人。
第一拨,不,准确点来,第一位客人,那可真是久违了。竟是自进宫后,就再没出来过的阴阳老人。
赵灵姝私下里不止一次偷偷和胖丫吐槽,阴阳老人进宫,就跟那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
她为什么这么惦记阴阳老人呢?
全是因为她娘近些时日身子不适,赵灵姝越看,越觉得她娘可能是有了。
她娘今年可都三十三了!
在现代,三十五都算是高龄产妇了,她娘固然不满三十五,但她年纪很不了,且年初那会儿才生了永盛,距离现在,也就过了半年多时间。
这么频繁的生育,又是这么大的年纪,这一胎能要么?
赵灵姝忧心匆匆,事后问她娘求证,不出她所料,她娘也觉得自己是有了。
只是,如今日头还短,还做不得准。得等御医诊过脉,才能确定是不是怀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肃王托了情去宫中,反正没过几时间,阴阳老人就从宫里出来了,且一出宫就直接来了肃王府。
他先是给常慧心诊脉,确定当真又怀了,且脉搏有些杂乱,怕怀的不止一胎。
继而,又在那对夫妻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时,瞪着赵灵姝,要赵灵姝伸出胳膊来,给她请个平安脉。
赵灵姝道,“我就不用了吧,我身体壮实得很,一年到头都不带生病的。”
阴阳老人压低声音骂她,“别不识好歹!老夫给你诊脉,你就乖顺些把胳膊伸出来,过了这茬,以后你想让我给你摸脉,怕是也没那机会。”
赵灵姝心思一动,微微瞪大眼睛,“听你这意思……你要出京?不能吧,陛下怎么会舍得放你出去?”
“噤声吧祖宗!陛下是圣明之君,那肯将我拘束在宫廷中,仅为他一人所用?人间帝王,要顾虑苍生百姓,陛下特允我出宫收徒,传医学大道。”
赵灵姝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反正就是给你自由了,但也不是绝对的自由?陛下但有所招,你必定要随时进宫侍奉,对不对?”
阴阳老人面上露出抑郁的表情,显然让赵灵姝猜着了,他这自由,真不是绝对的自由。
所有,就恨啊!
当初实不该与常慧昌那子太多。
结果言多必失,一下暴露了身份,至此后就没了自在日子过。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如今再怎么后悔也是无用。
阴阳老人一边与赵灵姝闲话,一边拿过一旁的纸笔,唰唰唰就给她开了个方子。
赵灵姝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隐疾,需要特别调养,可一看什么益母草,什么当归、川穹,赵灵姝就闭了嘴。
她不话了,阴阳老裙是巴巴的不停了。
“我受人之托,给你调理身子。你身子康健,别的药且不需要吃。只每喝一碗暖宫的药汤,有利于婚后孕育子嗣。”
肃王与常慧心才平复下心情,过来看女儿诊脉的情况如何,结果,刚走近,就听到了这样的辞,两人面面相觑,尴尬的站在原地不再上前一步。
胖丫更是如此,现在她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只恨不能当个隐形人。
总感觉她有些多余。
她还是个没有及笄的姑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她能听的么!
阴阳老人忙完了差事,面上熠熠生光,他似模似样的恭祝赵灵姝几句,祝她与秦王殿下鸾凤和鸣,早生贵子,又与肃王作别,随即就大踏步往肃王府外走去。
若不是此时仰大笑有藐视帝王的嫌疑,赵灵姝觉得,阴阳老人是想大笑几声的。
可即便没有笑,他那脚步中也透漏着从容、欢喜,与初得自由的恣意。就真的是,看的怪让人忍俊不禁的。
常慧心捂着没有隆起的肚子,忍不住了一句,“都老孩儿,老孩儿,阴阳老人年愈一百三十岁,可脾气秉性,却当真有几分孩子气。”
“可不是么!娘您别看他现在规规矩矩的,可之前在秦王府给秦孝章治腿时,他可不是这样的。他啊,脾气大着呢,一个不顺心,便要阴阳怪气,对人也爱答不理。他才不管那人是不是权势在握的秦王,他可我行我素了。”
可再我行我素的人,但凡还有记挂,但凡还有软肋,都会在掌握人间生杀大权的帝王面前低头。
阴阳老人就低头了,所以,他们今看见的,才是如此规矩端方的一位老人家。
“不提阴阳老饶事儿了,娘,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你这肚子里到底怀了几个?娘您现在累不累?”
具体怀了几个,因为月份还浅,阴阳老人也没有摸出来。但仔细听,是有两个胎心在跳动的。不会比两个更少了,许是其余的比较弱,一时间还诊不出来。
赵灵姝摸着她娘的肚子,“保佑就两个吧,娘这么大年纪了,再多一个真消受不住。”
赵灵姝其实想责怪这便淫的,怎么能这么快又让她娘怀孕?
永盛才几个月大,她娘的身体怕是都没养好。
常慧心看出了女儿的埋怨,就轻咳一声,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去。
但随即,她又转过头,声与赵灵姝,“你刚来晚了一会儿,没听见阴阳老人头几句话。他我身子都恢复了,身体也养的好,现在怀胎也不妨事。只要好好孕期注意些,不会出什么事儿。”
“但愿如此吧。”
赵灵姝又了些关心的话,就拉着墙角的胖丫出去了。
可别在这儿碍眼了,没看便淫看着她娘的眼神都快化了么。
那柔情四溢的样子,不能看,她嫌伤眼。
这之后两,常家的人也都进了京。
常家这一次能来的全来了,不止是老爷子老太太到了,就连家里的辈儿,有一个算一个,全过来了。
当然,常家此番过来,一为送赵灵姝出嫁人;二为送常玉琴出嫁;三来,便是因为常慧昌立了大功,被破格擢升为蕲州正五品水师千户。
这是大喜事,合该亲自谢恩提拔他的秦王与太子。
关于常慧昌由商转官,这一步跳的实在漂亮。
可如此漂亮的转型,必定是因为他在背后立了非常大的功劳。
只他嘴紧,人又远在千里之外,任是常慧心和赵灵姝如何打问,也不肯吐口。
最后,赵灵姝和常慧心还是从肃王口中,隐晦的打听到一些消息。
据常慧昌此番被破格提拔为水师千户,与其清理运河两岸水匪有关,更与宫中的宁王勾结同党,以图大志,他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佐证此事有关。
反正年前这几个月,朝堂和京城都热闹的很。
先是修国公府以行巫蛊之事害君的罪名,男丁被全部斩杀,女眷及幼童全被流放西北,祸不及出嫁女,但其余的人全不能脱身。
再就是,宁王的岳家齐郡王府因与地方官员勾连,贪墨赈灾款项,被杀的杀,砍的砍。
更有其他官员,或因贪墨,或因受贿,或因纵容家中子弟行凶,或是贩卖军械给异族,通通获死刑。
菜市口每被杀的人头滚滚,朝中的老大臣心悯,以秦王大婚在即,该为秦王积德祈福为由,这才劝服的陛下手下留情。
不然,京城的官员,且要再过一段惶惶不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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