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子。”
瞧着起身离去的少年公子，韩序没由来的笑了笑。
原以为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没想到还是个能大能的傻子。
这傻子一走，满桌的吃食自然全留给了韩序，韩序才不会客套，边吃边道：“南枝，一块吃啊，甭给他客气，浪费吃食才是底下第一罪状。”
南枝此刻瞪大的那双秋水眸子还未收起。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那富家少年出言莽撞也就罢了，平日里头脑最好使的公子怎么也跟着孩子气了啊？
而且，虽然一直都知道公子脑子好使，可也总以为是体现在诗词文章和聪明伶俐上，可今听了公子这一番话，怎么就连朝堂上那些士大夫们该操心的事也那么了解呢？
瞧着南枝若有所思的模样，韩序又起了挑逗的心思，“南枝啊，方才我和那公子的对话你可是听了个一字不落，这会儿该不会在寻思着怎么去衙门检举我讨赏呢吧？我可告诉你哦，这话要是传出去，公子我被掉了脑袋，我第一个变成恶鬼就是先去找你。”
到最后，韩序还特意做了个“哦呜”的吓人动作。
南枝闻言，连忙摇摇头，“公子不要找我啊，我肯定不会往外的，公子就没想过万一是别人的那我该不是冤枉死了？”
韩序装模作样故意冷哼了一声，“今个儿就那公子与你我三人，其他旁人都被那公子支开了，问题是他提的，若是传出去对他没什么好处，所以，如果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儿了，那就一定是你的！”
南枝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委屈道：“知道了。”
韩序感觉心情不错，滴着雨，尝吃食，品红茶，有人陪。
韩序连半颗铜钱回后世的心思都没有了。
......
不知何时，对面街上乡塾的朗朗书声停住了，学完了今日课业的学子们纷纷从乡塾里走了出来，下学回家。
好一会儿，乡塾里头的学子才慢慢见少，直至最后，只剩下寥寥两三人。
同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位教书先生，韩序一瞧那身影便知道，就是那日赌坊遇见的那个书生，果然如南枝所言，这书生就这么两件衣裳，今个身上还是上次见他时候穿的那一身。
不过让韩序有些意外的是，这教书书生瞧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几个学子走出来时，应该是还有什么问题不解，问了那教书书生一嘴，那书生还真就不厌其烦地在门口给他们讲解了起来，了半晌，直到韩序这个看客都看得有些口干舌燥了，那书生才算讲完，几个学子得以解惑，这才颇为恭敬地向着自家先生鞠了一躬，下学离去。
若不是韩序与南枝早就清楚这书生背后的本性，还真就被这师徒和睦的一幕给忽悠了。韩序不禁暗叹，难怪能够把陈家姐惹得五迷三道的，高手啊。
韩序寻思着这书生演技是不是有什么值得自己学习之处，却看到乡塾里头又有一娘子从中走出，虽然不明显，但是韩序还是一眼就瞧出了这娘子的不同之处，这娘子是个有孕之身。
瞧见那娘子揣着个食盒，极为善解人意地给书生整了整衣衫，韩序喃喃道：“这姑娘应该就是那豆花摊大娘家闺女了，万万没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这娘子还能这般对这书生无怨无悔，我算是见识到这书生的本事了，也大概是开始有些理解你家姐了。”
一旁的南枝也是从方才书生出来一直跟着瞧到现在，这丫头也是个不记仇的，这会儿听了韩序这话又跟着叹气道：“现在只怕什么姐也不会听的，他做的那些事儿姐又瞧不着，就算每次来了这乡塾里也只是光能瞧着这些，除了能骗得姐更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韩序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机会不就在眼前？”
只听韩序刚完这话，对面那街上乡塾门口的娘子便与那教书书生告了别，然后转身，揣着胳膊上的食盒看样子就要回家去。
南枝瞪大眸子，恍然大悟道：“公子你是......咱直接去找那娘子？”
韩序点点头，停下了原本往嘴里不停送蜜饯果子的动作，当机立断道：“这娘子如今还能对他这般百依百顺，定是受了他的蛊惑，兴许还在指望着他这教书郎君会娶她进门相夫教子呢，估摸着怕是连她这郎君痴迷赌博之事都不知晓，只要我们去拆穿了这书生的把戏，叫她见识了这饶真面目，回头有她作证，还怕你家姐不信？”
南枝听了韩序的话，多少有些犹豫，支支吾吾道：“公子......这是不是对那娘子太残忍了......她还有孕在身，我估摸着她怕会接受不了。”
韩序瞧了瞧南枝，对这个心地善良又心慈手软的丫头有些无奈，摇摇头道：“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我们不告诉她，她又是什么后果？即便是今个明个心里好受了，可早晚不还是会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到时候这些事儿不还是要照样承受？而且保不齐到时候肚子里孩子都要出生了，那可真是想藏都藏不住了，长痛不如短痛，咱们如今这么做，其实是在帮她。”
顿了顿，韩序又补充道：“同时也是在帮你家姐，一举两得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南枝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想通了，便点点头。
韩序拿手巾擦了擦满是果渣的双手，然后又将杯中尚还温热的红茶一饮而尽，这才缓缓起身，然后伸了个懒腰道：“走，咱跟上。”
两人举起油纸伞，走出棚子，朝着那娘子所行方向跟去。
但刚刚没走出几步，却突然传来一个让韩序没料到的声音。
“李公子，南枝，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韩序闻声扭头望去，果然不错，这时候能唤自己李公子的，也就只有这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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