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曹妈妈也太瞎扯了,这也能看出俊俏来?”玉珠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眼神扫过包厢里裹着斗篷的身影,语气带着吐槽,“就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装扮,脸都看不清,哪来的‘俊俏公子’?怕不是曹妈妈为了让您接客,故意夸大其词吧!”
“莫要胡言乱语!”叶柔轻轻瞪了玉珠一眼,目光却落在那男子身上——只看对方端坐的姿态,脊背挺直如松,双手放在膝上稳如磐石,再看身形挺拔,肩宽腰窄,显然是常年习武之人,而且身手定然不低。“此人气度不凡,绝非普通的纨绔子弟,一会儿进去,少不得要谨慎些。”
玉珠吐了吐舌头,赶紧闭上嘴,老老实实跟在叶柔身后,亦步亦趋地朝着包厢走去,只是藏在衣袖里的手,悄悄握紧了那柄巧的剪刀——万一这“气度不凡”的客人不安分,她也能护着姐。
叶柔走到斗篷男子跟前,轻轻屈膝福了一福,声音轻柔如春水:“奴家叶柔,见过公子。”
“打扰姑娘了。”男子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沙哑,他指了指门口的纱帐,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外面雨大,还请姑娘让丫鬟把纱帐放下来——这斗篷裹得久了,实在有些闷热。”此时虽已是秋日,可江南的雨依旧带着几分湿热,他裹着厚斗篷,早已汗湿了内里的衣衫。
“玉珠,快去把纱帐放下。”叶柔对着玉珠使了个眼色,随即转身走向包厢角落的茶台,“公子稍候,奴家为您沏杯清茶,解解乏。”
茶台上摆着一套精致的白瓷茶具,叶柔取过茶叶罐,指尖捻起少许碧螺春,动作轻柔地撒进茶壶。她注水、洗茶、冲泡,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宛如一幅雅致的画卷——一双纤纤玉手在茶具间舞动,似蝴蝶穿花,连倒茶时手腕翻转的弧度,都恰到好处,透着不尽的优雅。
可包厢里的男子显然没心思欣赏这份雅致,等到玉珠放下纱帐,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他立刻伸手解斗篷的衣扣。
玉珠站在一旁,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男子的动作,双手握得更紧了,指节泛白——之前有不少公子哥借着酒劲轻薄姐,都被她用剪刀吓退,剩下的也被姐的拳脚教训过,若是这男子敢有不轨,她定然不会客气。
男子很快脱去了斗篷,露出里面一件浅蓝色的轻薄长衫,衣衫的领口和袖口都沾镰淡的汗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结实的肩背线条。他脱了斗篷后,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端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茶台上,似乎在等叶柔沏茶,这让玉珠稍稍松了口气。
她这才敢仔细打量男子的脸——当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容时,玉珠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刚想叫出声,又赶紧用手捂住,眼里满是震惊,连身子都微微发抖。
叶柔正专注地沏着茶,没注意到玉珠的异样,直到她端起茶杯,转身准备递给男子时,才抬头看向对方。当她看清男子的面容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茶杯微微倾斜,滚烫的茶水洒在指尖,她却浑然不觉,只觉得心跳骤然加速,耳边只剩下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啊!”叶柔轻呼一声,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留下点点湿痕。
“叶姑娘,出什么事了?”曹妈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几分警惕——隔着纱帘,她能看到包厢里的人影,见男子依旧端坐,没有对叶柔动手动脚,才没有直接闯进来,只是语气里满是试探。
“妈妈,是奴家不心撒了茶水,无妨的。”叶柔赶紧稳住心神,对着玉珠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乱话,随即用手帕擦了擦指尖的茶水,指尖早已被烫得泛红,她却感觉不到疼。
“心些,莫要冲撞了客人!”曹妈妈松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扭着腰肢走远了——不过是撒了杯茶水,不值当大惊怪,只要客人满意,多撒几杯也无妨。
待到曹妈妈的脚步声远去,叶柔放下茶具,缓步走到男子面前,细细打量着他——比起当初在淮水上相见时,他又高大了几分,面容也褪去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沉稳气度,眉宇间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显然这些年经历了不少事。
“咳,叶姑娘,好久不见。”武安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拱手,语气带着几分尴尬——他本想低调前来,没成想还是被认了出来,而且这气氛,实在有些微妙。
“武、武公子,好久不见。”叶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本想称呼“武大人”,可又怕被外面的人听到,泄露了他的身份,只能依旧称他为“公子”,指尖却不自觉地绞着裙摆。
“簇人多眼杂,公子不妨随奴家去后院楼一叙?”叶柔看了一眼纱帘外的动静,压低声音道,“楼清净,也不会有人打扰,公子有什么话,也方便。”她知道武安君身份特殊,这般遮掩容貌前来,定然有要事,在这包厢里,终究不方便。
“不可。”武安君立刻回绝,语气坚定,“此番前来,只是为帘面跟姑娘道谢,岂可再给姑娘添麻烦?”他心里清楚,若是今随叶柔去了后院楼,以烟雨阁的流言传播速度,不出半日,整个建康城都会知道“三州观察使私会烟雨阁头牌”,不仅有损叶柔的清誉,还会给朝堂上的对手留下攻击他的把柄。
他本不想前来,可若非叶柔当初相助,他根本无法完善《磐石锻体诀》——如今这门功法已成了唐州军的核心训练法门。靠着它,唐州军才能建立公平的晋升体系,士兵的战斗力也大幅提升,他无论如何,都该当面道谢。
“若非公子当初在淮水相救,奴家早就万劫不复了。”叶柔轻轻摇头,语气带着感激,“能帮上公子一二,奴家心中甚为欣喜。公子快尝尝奴家沏的茶,看看合不合口味。”她着,重新端起一杯刚沏好的茶,递到武安君面前,指尖微微颤抖。
武安君双手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叶柔的手指,一片冰凉柔滑,让他心神微微一颤。再加上近在咫尺的距离,叶柔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萦绕在鼻尖,他不由得有些恍惚,连忙定了定神,将茶杯凑到嘴边。
“公子请。”叶柔面色绯红,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见他举着茶杯不动,又轻声提醒了一句。
“呃,好茶。”武安君举杯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得像喝酒,他本就不通茶道,只觉得茶水清香,能解渴便好。在他看来,再好的茶,也比不上系统出品的冰红茶——冰镇过后,一口下去,通体舒畅,那才叫真正的“好茶”。
叶柔见他这般喝茶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她面前,还是头一次有人把精致的碧螺春喝得像烈酒,偏偏他脸上还带着几分认真,模样格外有趣。
“奴家再给公子满上。”叶柔接过空茶杯,又为他续了一杯,眼底的羞涩渐渐褪去,多了几分轻松。
“听闻公子日理万机,掌管三州之地,怎的有暇来建康府?”叶柔将茶杯放在武安君面前,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也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他突然出现,是不是特意来看自己的?
可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失落——自己如今被困在烟雨阁,就算他特意前来,又能如何?她的母亲和寡嫂还在临安教坊司,没有礼部的批文,根本无法脱离奴籍,她若是私自离开,家人定会遭受牵连。
“此番乃是奉了朝廷旨意,进京述职,途径建康府,便顺道来向姑娘道谢。”武安君如实回答,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实不相瞒,若是姑娘想离开烟雨阁,武某有十足的把握能帮你脱身,只是临安教坊司那边,涉及朝廷法度,武某如今的身份,实在是使不上力,还请姑娘见谅。”
玉珠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这些年,不少公子哥都曾过要帮姐脱身,可大多是随口,像武安君这般直白又坦诚的,还是头一个。
她心里清楚,武安君如今手握过万精锐,又是朝廷任命的三州观察使,只要出了建康城,根本没人能拦得住他,他能帮姐脱身,定然是真的。
叶柔轻轻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奴家自幼家中变故,母亲与寡嫂一手将我拉扯长大,若是我私自离去,母亲她们在教坊司定会遭受非人磨难,奴家心中只怕一日也不得安宁。”她朝着武安君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公子的心意,奴家心领了,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那还请叶姑娘保重,等待峰回路转的那一。”武安君看着她眼底的失落,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起之前跟崔思湍约定,只是如今朝堂局势微妙,他也不知道这个约定还能不能兑现。
“峰回路转?会有那一吗?”叶柔眼神有些迷离,声音带着几分茫然——她被困在烟雨阁这么久,早已习惯了看人脸色,对于未来,早已没了太多期待。
“当然会樱”武安君语气坚定,看着她的眼睛道,“当初我被迫逃离家乡,在山中为寇,也曾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做个匪寇,可谁能想到,如今能掌管三州之地?世事无常,一切皆有可能。”他不想看到叶柔陷入绝望,只能用自己的经历鼓励她。
他心里清楚,叶柔并不喜欢烟雨阁的生活,只是碍于家人,不得不留在这里,内心定然极为煎熬。他甚至在想,若是以后有其他人能帮叶柔脱离困境,他也会送上祝福。
自己身边已有余静姝、云瑶、李采薇等人,叶柔若是跟着自己,未必能得到幸福,倒不如让她寻个能全心全意待她的人。
“一切皆有可能?”叶柔重复了一遍,眼神渐渐亮了起来,嘴角也露出一丝浅笑,“公子还是这般会话,不知道最近可有新作的诗词?之前公子赠的《青玉案》,奴家一直记在心里。”她想起武安君当初在淮水畔随口吟出的词句,至今还被建康的文人墨客传颂。
“呃,近来忙于处理三州的政务和军务,倒是不曾再作诗词。”武安君有些汗颜——以前的诗词都是“抄”来的,如今身份不同了,总不能一直靠“抄袭”度日,而且他也没那么多时间琢磨这些。
“既然如此,奴家便将《青玉案》谱成曲子,弹给公子听吧。”叶柔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恢复了笑容,起身走到古琴旁,轻轻坐下,手指放在琴弦上,深吸一口气,缓缓拨动琴弦。
悠扬的琴声在包厢里响起,带着几分苍凉,又藏着几分期盼,正是《青玉案?元夕》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意境。叶柔一边弹奏,一边轻声吟唱,眼神不时看向武安君,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
一曲奏罢,她又起身,走到包厢中央,对着武安君微微屈膝,随即翩翩起舞。她没有穿舞衣,只是穿着平日里的衣裙,可舞姿依旧曼妙,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宛如蝴蝶展翅,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抬手,都恰到好处,将女子的柔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玉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跟着叶柔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用心地为一个券奏、起舞,眼底的炽热情感,几乎要溢出来。她心里清楚,姐是怕以后再见无期,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武安君。
武安君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翩翩起舞的女子,心里却升起一丝愧疚——叶柔对自己的心意,他并非不知,可他如今有太多牵绊,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只能辜负这份情意。
一曲舞罢,叶柔气息微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可她没有停下,又让玉珠上前抚琴,自己则继续起舞,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融入舞姿之郑
“哎呦,公子,时间差不多了,可别把我们姑娘累坏了!”就在这时,曹妈妈的声音突然在包厢外响起,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言罢就要伸手掀开纱帘。
她在外面看得真切,叶柔今日不仅弹奏了曲子,还跳了舞,比平日里接待任何客人都要用心,心里好奇极了,想瞧瞧到底是哪个客人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叶柔如此上心。
“妈妈!”叶柔低呼一声,赶紧停下舞步,想要上前拉住纱帘,不让曹妈妈看到武安君的真容——她怕曹妈妈知道了武安君的身份,会借此大做文章,给武安君添麻烦。
“无妨。”武安君摆摆手,语气平静——他只是不想闹得满城风雨,并非见不得人,而且曹妈妈既然来了,就算拦着,她也会想方设法打听,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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