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后门,一棵槐树静静伫立,树下附着一层胶状物质,一脚踩上去,那怪异的触感,恰似踩在风干的鼻涕虫上,令人毛骨悚然。我下意识地蹲下身子,抽出匕首,轻轻刮下些许黏液,放在鼻尖一嗅,那股味道,是香灰与尸油混合而成的腥甜,直刺鼻膜。
“陈警官,这树根里好像有东西。”张高举着手电筒,光束直直地射向树干的裂缝处。只见腐朽的槐木之中,嵌着半截银簪,簪头雕刻的并蒂莲已然锈蚀成暗红色,莲心的位置,刻着“孙月娥”三个细的字,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刹那间,我突然想起老李临死前念叨的“卯时三刻”。抬眼看向电子表,上面显示着5:47,距离鸡鸣时分,还有一个时辰。而此时,树根处的泥土正缓缓蠕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地底钻出来,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退后!”我猛地一把拽住张,迅速向后退了三步。就在这时,树根突然炸开,裹着腐肉的指骨破土而出,指节上套着三枚铜钱。最外侧那枚“道光通宝”的背面,赫然用血写着“西河村1999”,那殷红的血字,仿佛在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恐怖故事。
整棵槐树陡然间发出一阵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树皮簌簌剥落,露出了内里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朱砂绘制的符纹,竟好似活过来一般,扭曲蠕动着,逐渐凝聚成一张人脸——正是孙月娥上吊时那扭曲可怖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
“是尸解仙的树。”我伸手摸到腰间的打火机,口中喃喃道,“活人血肉养百年,死人魂魄镇三魂。”
话音刚落,树洞里突然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那手掌布满了尸斑,中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泛着如同尸油般的光泽,阴森诡异。张突然怪叫一声,他的脖颈上赫然印着五道指痕,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狠狠掐过,他的脸上满是惊恐。
“别看树上!”我急忙扯开战术背心,用防弹衣紧紧挡住后颈。只见树冠间垂下无数纸人,每个纸人都用红线拴着铜钱。最靠近我们的那个纸人突然咧嘴一笑,它那用浆糊粘成的下唇翻卷着,露出两颗锯齿状的门牙,模样十分狰狞。
树根处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那具本该安静躺在冷藏柜里的阴兵尸体,此刻正手持骨刃,缓缓削着树皮。削下的木屑在空中飞舞,竟神奇地凝成符咒,符纸上的“卍”字符突然渗出黑血,诡异至极。
“乾坤借法!”我一咬牙,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防弹衣内侧缝着的往生钱突然自燃,青绿色的火苗中,那些纸人开始疯狂旋转。最中央的纸人突然炸开,纸灰里显出一个三眼孩童的轮廓,那孩童的模样,透着一股不出的邪异。
当孩童的第三只眼缓缓睁开时,整片树林的鸟雀同时惊飞,扑腾着翅膀,发出阵阵惊叫声。树冠间传来沙沙声,无数纸钱裹着槐花瓣扑面而来,如同一场诡异的雨。张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的瞳孔变成竖瞳,指甲暴长三寸,狠狠扣进树干,模样变得十分可怕。
“快念往生咒!”我迅速扯下武装带,紧紧捆住他,大声喊道,“倒着念!”
就在这时,树根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那些缠绕着铜钱的符咒开始燃烧,火苗中浮现出孙月娥的魂魄。她身着浸血的红嫁衣,发间插着那支生锈的银簪,正用染血的指尖在虚空书写着,神情阴森而诡异。
“寅时三刻...”我瞥见她写的字迹,心中一惊,“子母棺开,阴兵过境。”
树洞深处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力量正在挣脱束缚。裹着红嫁衣的尸骸缓缓爬出树洞,她的脖颈折成直角,腐烂的嫁衣下露出半截纸人,那纸饶五官竟与李勇有七分相似,右眼位置用金粉点了睛,看起来格外怪异。
“陈警官,收手!”张突然暴起,他一口咬住我拿着打火机的手腕,血腥的味道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就在这一瞬间,我看见他耳后浮现出纸人特有的朱砂印记,心中暗叫不好。
整棵槐树突然倾倒,树冠中的纸人集体飞起,在空中组成一支送葬队伍。最前方的纸人举着引魂幡,幡尾系着的铜钱叮当作响,仿佛是死亡的丧钟。孙月娥的魂魄突然发出尖啸,嫁衣尸骸的胸腔裂开,露出里面用红线操纵的纸心脏,那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卯时到了!”我用力甩开张,朝着树桩冲去。树桩断面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奠”字,字迹是用朱砂混着尸油写成,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我急忙摸出三枚铜钱,按在树桩上,往生钱突然自燃,在空中拼出李勇失踪那晚的星象图,神秘的星象,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
嫁衣尸骸突然僵立不动,她脖颈处的纸心脏开始燃烧,火苗中浮现出西河镇的地图。地图上的某个坐标正闪烁着红光,那是一座废弃的砖窑——之前老李提到过,李勇曾在这里烧过纸钱,这似乎是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
“往生门开!”我一脚踹开树洞,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树洞深处堆着上百具棺材,每具棺材上都刻着生辰八字,最末那具棺材的盖子半开着,露出李勇青灰色的脸,他的面容,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张突然发出非饶笑声,他的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纹路,十指关节反向弯曲,指甲缝里渗出黑泥,模样十分恐怖。他阴森地道:“陈警官,你鞋底沾着尸油呢。”
我这才发现,整片地面都在蠕动,那些纸灰里钻出无数纸人,它们如同蚂蚁一般,爬上我的裤脚,用浆糊粘成的手指用力抠进皮肉,疼痛难忍。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回头一看,只见孙月娥的魂魄正用银簪刺入我的颈椎,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和愤怒。
“时辰到了。”她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诡笑,嫁衣尸骸的双手突然插入自己眼眶,挖出两颗跳动的眼球,那场景,让权战心惊。“该上路了...”
剧痛让我跪倒在地,那些眼球滚到我面前,瞳孔里映出西河镇的夜空——漫纸钱组成的星图下,李勇正跪在砖窑前,将最后一具棺材推进火窟。
砖窑的火焰突然变成青绿色,李勇的身影在火中扭曲变形,他的皮肤下凸起无数纸褶,右眼位置的金粉变得血红。最恐怖的是他的双手——十指关节反向弯曲,正握着一把刻满符咒的纸刀,模样十分狰狞。
“还我头来!”他的嘶吼从窑内传来,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整座砖窑开始崩塌,无数纸人从火中飞出,在空中再次组成送葬队伍,场面十分壮观而恐怖。孙月娥的魂魄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她嫁衣上的纸钱簌簌掉落,露出内层密密麻麻的往生咒,那符咒,似乎隐藏着某种力量。
电子表跳到6:15,鸡鸣声穿透晨雾。那些纸人在晨光中集体自燃,灰烬里显出西河镇所有失踪者的照片。李勇的照片正在其中,但他的脸已经变成砖窑里那个纸扎人偶的模样,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踉跄着爬向树桩,往生钱烧出的星图正逐渐消散。最后一缕青烟中,我看见1999年的西河镇——暴雨夜,孙月娥被吊死在槐树上,李家扎纸铺的地下室内,五个纸人围着一口棺材跳着诡异的傩舞,那场景,仿佛是一场噩梦。
砖窑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浓烟中冲出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影,他右眼戴着金漆点睛的纸眼罩,手里攥着的正是刻影西河村”的迷你棺材。
“李勇?”我刚开口就愣住了。那人影摘下眼罩,露出一张布满纸褶的脸——右眼位置用金粉画着倒悬的卍字符,嘴角咧到耳根,阴森地道:“陈警官,该你当阴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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