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光穿过孔雀蓝玻璃窗,在胡桃木地板上投下粼粼水纹。满溢着第一世代风格的书桌上摆着镀金墨水瓶,旁边还立着个用提琴弦缠绕的干花相框——里头压着在拉维利亚极其少见的树叶。
克洛西娅喜欢树叶,尤其是那些常青的,就像死者渴望着生,干涸的生命也需要翠绿来滋润,所以她偶尔会摘下树叶夹在书本间,亦或是将其装裱起来。
似乎这样它就能永远保持翠色,尽管她知道这只是徒劳。
“你这样是不行的,看......前些你摘下的叶子已经发黄。”
“就这样吧诺威尔曼。”
“它们本就是该死去的,无论我是否将它们摘下。”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或许能在双方都死去之前相遇,就已经是最大的幸事,再奢求些反倒贪得无厌?
克洛西娅的房间里也有着壁炉,比起一楼的那个要了许多,因为不曾使用的缘故,里面并没有炉灰,显得空荡荡的。
在壁炉上方的鎏金镜框里,挂着克洛西娅那幅极其抽象的画作,红色的空和漆黑的大地中,一白一蓝的两个人紧挨在一起。
远处鹅绒帷幔的流苏上,别着几枚黄铜齿轮改造的蝴蝶发卡,每当穿堂风掠过,就会发出怀表机芯般的细响。
空荡荡的房间里躺着的人儿。
涅墨图娜在克洛西娅的床上沉沉睡去,这是无奈的安稳。实际上,她害怕入眠,即使克洛西娅在她身边也是如此。
她总是睡不着,时常被噩梦惊醒。
只要一闭上眼睛,涅墨图娜就会来到一个房间,或者准确来,无力躺在这个房间,冷白色的灯光倾泻而下,将一切都镀上一层近乎病态的洁净。
惨白的墙壁贴着标准医用防菌钢板,这实在是多此一举了。就涅墨图娜的身体而言,那时的她光是活着就已经很用力了。
即使这里开扇微不足道的窗户,哪怕只是窄得不能再窄的,在地下室里常见的,连着排风扇的那种,或许对于涅墨图娜来都称得上幸福吧。
只不过......打造这个房间的人很显然不这么想,一旁角落里的空气净化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循环过滤着每一粒可能存在的病原体。
它拒绝外面的东西进来,连细菌都不校
手术台摆在正中央,涅墨图娜无力的躺在其上,不锈钢支架反射着冷光,束缚带看起来崭新而牢固,只是边缘处隐约能看到几道暗红色的擦痕,像是有人剧烈挣扎过。
这当然不是涅墨图娜留下的痕迹,但足以让她感到恐惧,特别是当她偏头时,托盘里排列整齐的器械更让她胆寒。
骨锯、镊子、穿刺针、扩张器……这些狰狞工具全都经过高温消毒,光洁的表面闪着无机质的寒光。
不过如果凑近看话,会发现某些工具的尺寸和弧度并不是常规的外科手术规格。它们要上好几号,似乎是为了某位对象特别订制的。
涅墨图娜做不出任何动作,无力的她本就是如此,更何况被束缚在手术台上的她呢?
心电监护仪的屏幕跳动着紊乱的绿线,代替涅墨图娜无声的呐喊,涅墨图娜无法发声,因为她的嗓子早已不翼而飞。
无法出声,无法挣扎。
任人宰割的境地唤起了她本能的恐惧。
即使她已经忘记许多,连自己是谁都不再知晓,但那段痛苦的经历顺着灵魂找了上来......
至死方休。
监护仪旁边的注射泵连接着一支没有标签的药剂瓶,里面的液体呈现出诡异的淡蓝色。输液架上挂着几袋生理盐水,可其中一袋的液体微微泛黄,像是混入了什么不该有的成分。
涅墨图娜艰难的环顾四周, 不远处的墙角放着一个大型生物废料回收箱,标着标准的医疗废弃物标识,但箱盖没有完全合拢,露出一截像是人类指骨的苍白碎片。
从没有人教过涅墨图娜那个标志的意思,但她却出乎意料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垃圾,对,那代表的就是垃圾。
可......为什么自己的肠子会在那里呢?涅墨图娜的思绪陷入了困惑,而后她又将视线转向旁边的冷藏柜。
那上面贴着“样本储存”的字样,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整齐排列的人头大的玻璃罐——有的装着暗红色液体,有的则悬浮着某种难以辨认的“组织块”。
那是自己的心肝脾肺肾,还有不翼而飞的嗓子,它们离开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在营养液里泡的发白。
似乎是因为找全了自身,涅墨图娜的恐惧消失了些许。整个房间散发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莫名其妙平静下来的涅墨图娜深吸一口气。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像是新鲜的血,被很好地掩盖在化学制剂之下,甚至她根本就没有闻出。
在梦里的她没有嗅觉,只是她那已经被遗忘的记忆在潜意识里告诉她,这里应该要有这样的味道才对。
可明明没有伤口,为什么会有血的味道呢?涅墨图娜疑惑的看向自身,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脱离了束缚,甚至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她根本做不到的事才对。
很快她便得到了答案,血是自己的。
房间中所有的器官都和自己连接在一起,这在正常不过了,因为它们本就是属于自己。
如果不是通过那不知何时已经遍布整个房间的,如蛛网般的血管连接的话,涅墨图娜应该能心平气和的将它们一一塞回去吧。
恐惧侵袭了涅墨图娜本就混乱的思考,让她慌不择路的逃离,甚至完全没有思考过,以她那羸弱的身体该如何离开。
连接着她身体的血管被尽数扯断,就和当年扎满她身体的管子一般,带走了她的血与肉。
涅墨图娜从床上摔下,无力的倒在血泊之中,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血淹没,在窒息和腥甜中迎来......
“不...要...”
现实与梦境中的她同时呢喃出了这一声,噩梦与她分别,恐惧萦绕心头,浅眠的结果是更深的折磨,涅墨图娜朝身旁看去。
那里空荡荡的,没有想要触碰的手,也没有想要见到的人。
她看得出来姐姐的最近状态很糟,她不该任性的,可是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看到那道淡蓝色的身影,哪怕只是听听声音也好。
“姐姐...”虚假的人呢喃着虚假的身份,却流下了眼泪里真实的思念。
......
家族和组织间的会议一连召开了几,取得的进展不能多,至少也是一点也没有,每不是各种边角料拉拉扯扯就是变着法子的阴阳怪气。
除了互相扒别人族谱外,无外乎一堆毫无意义和营养的口腔体操,偏偏那些老登们还乐得如此,丝毫不知道有个词叫做为老不尊。
自从拉拉缇娜祭出《第19号法案》后,家主们就保持缄默不言,哪怕平时跳得最欢的艾尔特兰也罕见的缩起脖子,活像只打焉的鸡。
看似拉拉缇娜这边占了优势,但相关政策和方案仍旧停留在未命名草稿阶段,能称得上有建设性的意见不能没有,只能完全没樱
任凭其它组织怎么游,反正老登们把骨头放进鸡蛋里挑了又挑,不是嫌这个方案耗费的资金太多,就是嫌弃那个方案动用的人力太多。
要钱就是哭穷,要人就是人忙。明摆着就是死活不同意,但出于《第19号法案》的威慑,相关的研究工作倒是提上了日程,毕竟玩归玩,闹归闹,自己的性命可不能开玩笑。
几下来,克洛西娅的废话词典里又添了不少“名言警句”。除了某家的厨师颇有微词以外,勉强称得上宾主尽欢?
毕竟这里面真正关心那些平民死活的不过一手之数。嘴上满是人权,心里全是算计。就连家族那边也是一口一个人权,毕竟不管有没有道德,道德制高点还是要占领的。
这中间还闹出过不少乌龙。
比如某位号称是首次发现魔力异常波动的附属家族姐,结果一上来连自己写的报告都读的磕磕绊绊,不仅读错了好几个专有名词,甚至有的专有名词都没认全,听得众人云里雾里。
直到拉拉缇娜实在是忍不了,一把夺过报告自己看了一遍,才发现这东西的上边的日期是沟槽的6月18日,距离疫情正式爆发有tm整整5。
这五时间要是能用上,疫情甚至有可能不会发生,至少也不会这么严重。拉拉缇娜看完后气得直接一把将报告甩在那个姐脸上,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要那个姐把接下来几的报告全拿过来。
这个时候那姐却支支吾吾起来,众人一番追问下,居然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这一份检测员的岗硬生生塞了七个人,每周每上岗的人还tm不一样。
等着那些个少爷姐们被叫来,拉拉缇娜一行的心里也基本麻了。那些个少爷姐也没比刚开始那个好哪里去,不是支支吾吾的不出话,就是答非所问。
连这个岗经常会用到的词都念不顺,就这还敢是自己写的?是你写的吗你就签字?
家族内部这点破事她懒得过问,门阀这个东西要是能干出个名堂才奇怪,拉拉缇娜索性不再理会这些家伙,直接把他们手中的报告夺过。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意往前要了几的报告,结果你猜怎么着?这一查还真给她查出个大惊喜来。
最早的报告是6月16日,比上面那个18日还早了整整两,拉拉缇娜在看到这个日期后人都麻了,五可能还有些仓促,一周那可就富裕多了。
而这样的时间却被那群蛀虫们白白耽误了,拉拉缇娜气得发抖,其余的人看见这份报告后也面色不善的盯着家族。
就连一直不怎么发言的亚尔薇特都罕见的开口谴责。
法协体这一谴责下来家族这边可就汗流浃背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家族要是还不做个表态就不过去了,所以那些个附属家族的少爷姐们首当其冲的身为了发泄对象。
那群少爷姐们一看,这情况不对呀,怎么他们拿出报告后啥奖赏都没混到,反而被人家主教狠狠甩了一脸呢?
就算他们再乐观也该反应过来了,然后自然而然的又把所有的锅推到了某实习生的头上,丝毫不提自己没有向上报告的事实。
一番经典的家族式无耻言论再次刷新了拉拉缇娜一行的三观,甚至于家族老登还有些觉得很有道理,居然开始帮着这群玩意儿话。
要不是三位家主看几个组织间面色已经相当不善了,否则这几个玩意儿好悬能保下来。
家族里这种恶心的破事几个组织不想再管,但拉拉缇娜看得出来这几份报告都是一个人写的,很可能就是他们口中的实习生。
不知为何,这个实习生的报告截止到19号就消失了,这让拉拉缇娜相当费解。
结果她又一问,然后彻底无语。
这群家伙居然然认为那位实习生胡编乱造,19号给人家开除了,所以之后的报告才会显示一切正常。
拉拉缇娜再一次刷新了对于家族抽象程度的认知。为什么会有人把真正干事的人给开了之后,还能还能腆着个脸来用别饶成果往自己脸上贴的?
第一次,她是第一次觉得人这个字眼,原来是可以很众的。
她已经麻木了,家族再做什么也不奇怪了,就两后吧,是非她已无心辩驳,等《第19号法案》启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过那位实习生还是要找找的,毕竟是第一手观测,直接找本人还是有必要的。
然后更抽象的事情发生了,手底下十几年的实习生,这几个人没一个有联系方式。就连人家名字都是从角落里翻出的考勤表中才找到的。
家庭住址?那更是完全没有的。后面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的实习合同里,才找到十年前的家庭住址。
结果裙是找到了,气是两前断的。这实习生穷到没钱吃饭,解雇后被活活饿死,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截发霉的三明治。
......拉拉缇娜彻底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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