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吴欢坐在滨江区台的边缘，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郑雪已经带着材料赶往省城，钟永新则被他派去盯着县招待所——曹牛还被关在那里，这是整盘棋的关键活子。
手机震动，潘莉的来电。
吴欢盯着屏幕看了足足十秒才接通：“潘姐。”
“吴，你在哪？”潘莉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调查组提前到了，杨林刚开了紧急会议，要重点调查文化中心项目！他这是想借机扳倒你啊。你没事吧？”
“潘姐，你放心。我所有的银行流水都经得起查。我家的财产更是少得可怜。完全可以搬出来晒太阳。” 吴欢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临湖的水的确有些深，我也希望组织上能澄清事实。”
“别回县政府！”潘莉压低声音，“直接来市委，我安排车在高速路口接你。”
“好。”
挂断电话，吴欢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潘莉这是想干什么？有什么重要话要和自己吗？
经历了曹牛的事情，让吴欢的疑心越来越重了。他一向尊重的潘莉，或许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打开手机，郑雪十分钟前发来消息：「省报电子版已上线，印刷版正在全线铺货。8点整，省纪委官网会同步发布调查组特别通告。
紧接着是钟永新的消息：曹牛跑了！杨县长凌晨亲自把他放走的！
吴欢猛地站起身——果然是一伙的！
亮以前，吴欢就见到了潘莉。
“潘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越来越迷惑了。杨林为什么要和曹牛搅在一起威胁我？”
吴欢很诚实地挠着后脑勺，那副憨相，惹得潘莉忍不住笑了：“你迷惑是对的。很多事情我也迷惑，想不明白啊。”
“更让我苦闷的是，我不知道该相信谁。因为真相只有一个，要在众多的假信息中去伪存真，谈何容易？”
“谢泊钰的前任书记唐海，不但涉嫌滨江花园的贪腐，还很可能是杀害刘洋的幕后指使。”
到这，吴欢顿了一下，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潘莉。他的内心是想问，潘莉怎么知道刘洋和刘海兄弟俩的事情。
话到嘴边，吴欢还是停住了。
万一潘莉和唐海有微不可言的关系，自己岂不是捅了马蜂窝。
潘莉面色镇静地道：“吴欢，有很多你不明白的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相逐一澄清，你自然就会明白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我的要求，抓好落实。你也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在帮你，从来就没有陷害过你，对吗？”
“谢谢潘姐。”
吴欢真诚地答道。
这种时候，吴欢意识到，信任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如果连信任都没有了，简直没有办法活下去。
“你去吧，记住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持镇定，不要自乱阵脚。你自己心里没有鬼，就不怕鬼找上门来，懂吗？”
“好，我听潘姐的。”
吴欢打了一辆出租车从信州市区回到临湖县，竟然用了半个时。
七点三十分，临湖县委大院。
吴欢刚走进办公楼，就察觉气氛不对。工作人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见他来了又慌忙散开，眼神躲闪。
“吴县长！”宣传部的李科长跑过来，额头冒汗，“您看今的省报了吗？”
吴欢接过报纸，头版头条赫然三行加粗标题：
《临湖县曝“一鱼三吃”腐败窝案》
副标题：
- 城南地块违规操作涉利益输送
- 文化中心项目惊现阴阳合同
- 十年前滨江花园命案再调查
配图是曹牛与杨林在酒桌上的合影，以及一份模糊的工程验收单特写。
“杨县长看到报纸后，当场摔了杯子……”李科长声音发抖，“现在会议室里正在吵，纪委周书记要立刻对曹牛采取强制措施……”
吴欢快步走向会议室，隔着门就听见杨林的咆哮：
“这是污蔑！我要告省报诽谤！”
推开门，会议室瞬间安静。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杨林脸色铁青，纪委书记周正则意味深长地看了吴欢一眼。
“吴副县长来得正好。”杨林阴阳怪气道，“省报这篇报道，不会跟你有关吧？”
吴欢从容入座：“杨县长笑了，我哪有本事指挥省报。”
“那文化中心项目的五十万假账，你怎么解释？”杨林猛地甩出一叠材料，“曹牛已经交代了，是你授意他做的阴阳合同！”
会议室一片哗然。
吴欢不急不慢地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只要您帮我搞定城南那块地，这笔账，我保证让它消失得干干净净……”
曹牛的声音清晰回荡在会议室里。
杨林脸色骤变：“这……这是栽赃！”
“栽赃？”吴欢又点开第二段录音，是杨林秘书的声音：“曹牛是故意被抓的，他早知道你会去找刘海……”
纪委书记周正猛地拍桌而起：“杨林同志，请你解释一下！”
就在这时，会议室门被推开，市委办副主任急匆匆走进来：“刚接到省委紧急通知，省委调查组组长带队进驻临湖县，要求立即控制曹牛、王德海等相关人员！”
他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杨林身上：“另外，潘莉书记已被省纪委带走协助调查。”
杨林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吴欢望向窗外，阳光刺破云层，照在县政府门前的国徽上，熠熠生辉。
潘莉果然和十年前的滨江花园贪腐案有关？
一朵巨大的疑云从吴欢心里升起。
潘莉专门把吴欢找过去，要交代的核心内容，其实就是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镇定。
这又明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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