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息声屏气，呆立原地。王满不在乎，站在刘身前，脸上神情虽因听到周主任过来，但是惊慌的心瞬间又平静下来。童和刁闻言对望冷笑着，不屑的看着王，然后二人转出门口去迎接周主任。刘不安起来，本能抓住王手，祈求的眼神望着王，王俯身迎着她的目光，刘恳切道
“快走，你斗不过他们的”
老杨面露惊恐，紧紧盯着门外，两腿不由自主打颤，几十年的工作经验，让他历经风霜也看透人情冷暖，对于单位是是非非大起大落体会太深，他知道周一般不轻易露面，露面必然事情不轻易。
“建军，今事情不对劲，周亲自出马不是好兆头，我太了解他了，老张的辞职，代鹏的辞职，他都出面了，”
老杨凑近告诉王，周平时深入简出，还是风水大师帮他算卦，身卧聚气，露头泄气，倘若非必要不要轻易露面。周一直秉持这个习惯，只有大事前才会出手。
王平素不在意这些鬼神之，认为不过是古人对于大自然敬畏而无知的一种崇拜，科学的价值似乎更加明一切，最后一次见周的面是王送苗苗上学回家路上，碰到周的奥迪车驶过，破荒的周居然下车与王攀谈，言语中颇有拉拢王的意思，王当时委婉拒绝，只怕也是得罪周主任。
不过那次见面，王没有觉得周有多可怕，大腹便便头发稀疏，不过发型讲究，鲜衣怒马，尽显富态，和大多数暴发户气质没有太多区别，王认为周也不过是颐指气使领导中的一员，没有特殊。
屋外脚步渐近，清脆的皮鞋落地声伴着笑呵呵的声音传来，刁扶着门框瞥了王一眼又谄媚的望着屋外，尽量伏着身躯，童已经曲膝，在屋外门口，身子弯成弧形，手臂军姿般贴近裤腿，像一把镰刀的形状，只是头努力抬着，枯皮褶子里堆满笑意。
“嗯，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请示一下领导，下一步该怎么做，我不能擅自做主啊，得得到明示啊”
童侧身避让，刁徒门边，周踱着方步慢悠悠晃进屋里，手里拿着手机接打着电话，皮动肉不动的笑意挂在阴冷的眼神下面，格外让人窒息，童和刁簇拥在身后，门神一般堵住门。
刘神经质的弹起身子，抓紧王袖口衣服的手握的更紧，王感受到刘指端传来轻微的颤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骨挡在刘身前。
周电话没有放下阴恻恻的笑道“要不，你和他？”周把手机举到身前推向王，王看到手机屏幕上开着免提，通话联系人赫然是“孙振华”三个字，喇叭音质很好，话音清晰。
“建军，是你么，你在听电话么？”孙部长声音厚重的传来，不带丝毫波澜。
王皱着眉头，迎着周戏谑的笑容，身子未动，俯身探头过去大声道“是我，孙部，”
“你听我，按照周主任的做，对你对大家都有好处，不要头脑发热一意孤校”
王回头看看刘，刘关心的示意王照做，不用顾及她。然而王此刻已经不是打抱不平那么简单，当日积月累的矛盾爆发不可调和的时候，就像喷薄而出的火山，积蓄的力量如果不能爆发而释放，反过来必将吞噬自己。
老杨想要话，周锐利的目光狠狠射向老杨，像尖刀扎进心窝，刺的老杨身形都缩一半，王没有答话，手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似乎电话那端也显得不太平静，焦虑起来。
“你在听么建军，你听我话，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的调岗报告，明就可以回来集团上班”
刁和童身躯微微一动，旋即又沉默起来，周面无表情的“王，你听到孙部长话么？领导还是关心你的，考虑清楚么”忽然又对老杨笑笑
“老杨，这里没你事了，你先出去”语气平和，语调威严，老杨无法反驳，垂着头也不敢看王和刘，拖着僵硬的双腿离开。
王感到势单力孤，但是倔强的性格又让他绝不妥协，微微沉吟大声对着电话道“你要我怎么配合？”
周不等电话那头回话，直接道“不要啥配合，就当今啥事没发生，我们恭送王回集团大展宏图前程似锦，这里的事情也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懂么”眼睛扫了碎纸机上保存的纸屑一眼，淡淡道“其他的比如优盘，照片，值班本之类的，也不要再提了！”
电话里的孙部长应该听到周主任的话，也劝王“这样很好，建军，井水不犯河水，回来吧，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玉梅和苗苗”
想到玉梅的温存苗苗的可爱，王瞬间心软，可是刘松开自己衣袖的一刹那又让自己心突然空落落的，感觉被抽空一样，自尊，荣誉，良知全部被吸干，自己被重重的房梁和椽子紧紧压着喘不过气来，即将奄奄一息昏沉沉晕过去。
“不”王从身子里迸发出汩汩的力量，那愤怒和郁闷像憋着气的气球越鼓越涨，此刻头脑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自古以来妥协和媾和从不会带来自尊和脸面，而只会腐烂自己的良知和名誉。“我从来不会做英雄，我只是做自己本职工作，昧良心的事情我不做”
“哎”一声叹息，从王背后传来，略显惋惜，无奈，同时又充满赞许和钦佩，王回身寻找到刘的目光，二人互相捕捉到彼此之间心意，惺惺相惜。
“不要冲动，建军……”电话里孙部长语气越发焦灼，语调急促起来，周轻蔑的笑着，收回手机放在嘴边，插话道“孙部，算了，何必强人所难，年轻人有股子冲劲很正常，今事情就这样吧，回头我再跟你汇报”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周挂断电话，若无其事道“你们先忙”转身跟童和刁示意眼色，三人心领神会一起退出去。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刘缓缓蹲下身，从垃圾桶里捡起被折断的眼镜。镜片上还沾着咖啡渍，一道裂痕斜贯而过，像把她的视野劈成两半。
\"疼吗？\"王从饮水机接了杯凉水，浸湿纸巾递过去。刘接过时，他看见她虎口处有块淤青——是刚才被刁副队长掐出来的。
刘把湿纸巾按在红肿的脸颊上，嘴角却浮起一丝笑：\"他们不敢真把我怎么样，倒是你......\"她突然压低声音，\"去过2号楼的事，他们肯定会盯上你。\"顿顿又温柔道“刚才好险，其实你又何必……”刘住口不语，又深深叹口气，失望中又满是宽慰。
王从内兜掏出皱巴巴的纸片，平铺在桌上。原先刘给自己的监控截图已经被碎纸机绞碎，不过画面内容王是记住的。画面里，刘胖子正和穿警服的男人交头接耳，背景的2号楼后门挂着\"消防通道\"的牌子；另一张从1002门缝里抠出的纸条上，打印体的数字残缺不全，像是被故意撕掉的电话号码。
\"截图是我偷拍监控时做的。\"刘用回忆着，\"没想到系统有操作日志......\"她摸着折皱的纸条，指尖在数字上摩挲着，突然抬头，\"这纸条像是电话号码，但只有半截，还是打印的，纸张质量不是很好，灰黄，质地粗糙，不是城里的用的，倒像是厂的杂牌，这样纸张即使农村也是不多见了——难道怕人认出笔迹？\"
窗外传来电动车的警报声，两人同时绷直了后背。等声响平息，王才开口：\"截图里这警察是哪里的？他们什么了？\"
\"不知道。\"刘摇头时，马尾辫扫过王的手臂，\"警察最近总来查消防，那也是这理由。可第二刘胖子就'病假'了，再过两......\"她的手指突然戳向2号楼方向，指甲在截图上留下个月牙形的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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