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破开云层,透过古木枝叶的缝隙时,被切割成一道道细碎的光影,斑驳地落在满是腐叶的地面。
“老子口味淡,清炖狐狸要放蒜,多加茴香少加盐,慢火熬煮滋味全……”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押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儿,嘴里念念有词,迎着朝阳,缓缓从密林深处走来。
男孩穿着一身锦缎华服,衣料上乘,绣工精美,领口与袖口处以金丝描边,彰显其出身的不凡。粉雕玉琢的脸蛋白里透红,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一双大眼睛乌黑发亮,恰似两颗晶莹剔透的黑宝石,滴溜溜地,打量着周遭的景象,时不时还会转上一圈,满是新奇与灵动。
女孩是一只没有完全化为人形的狐狸,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慌乱中时隐时现,两只尖尖的耳朵从发顶耷拉下来,不住地颤抖,她抽抽搭搭地哭着,眼眶通红,豆大的泪珠簌簌滚落,打湿了胸前朴素的衣衫。
“哥哥,你不要再像这样了好不好,我……我害怕……”姑娘声音哽咽。
男孩听到女孩带着哭腔的哀求,脚步顿了顿,微微偏头看向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戏谑,“怕什么怕!你老子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不会吃你,自然会到做到。”
男孩正是从妖族核心区域偷跑出来的妖帝独子,他自幼在那一成不变的妖帝洞府中长大,衣食住行,皆由侍女侍候,日子过得沉闷无趣,不由对外面的地充满了好奇与向往,此次偷跑出来,本想寻些乐子,没成想在这密林之中撞上了这只呆萌的狐狸。
至于他为何自称“老子”,却是由于他父亲的缘故。只因为妖帝每次同他话,总是喜欢以“你老子我”开头,耳濡目染,久而久之,男孩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女孩听闻男孩所言,虽仍止不住抽噎,却也稍稍放下心来,怯生生地抬眼望向他,声嗫嚅道:“哥哥,你……你真的不会吃我吗?”她的眼中满是惶恐与希冀,毛茸茸的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像是在捕捉男孩话语里的每一丝情绪。
男孩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竟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柔软,撇了撇嘴:“哼,我可是人欸,话算数,岂会骗你一只狐狸!”完,他握着女孩胳膊的手不由松了松,似是怕弄疼了她。
男孩自己是人,当然是在骗姑娘,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姑娘害怕地打量着他,怯生生问道:“你是獴族吗?”男孩摇了摇头。女孩又问:“那你是狐狸吗?”男孩还是摇了摇头。姑娘继而变得惊恐起来,止不住后屠:“那你不会是人族吧?”男孩颇觉有趣,便应承了下来。
女孩听闻男孩的话,抽搭着鼻子,怯生生地点零头,眼中的惧意却并未全然消散,“可大树爷爷,人族最是奸诈狡猾,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我……我还是有点怕……”她边边往回缩了缩身子,尾巴也紧紧地蜷了起来,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更不引人注目。
她不过是狐獴山脉边缘一族的狐妖,修炼时日尚短,法力低微,便连完全化为人形也做不到,前些日子族中遭遇莫名的灾祸,族人们失散,她慌乱逃窜间迷失了方向,误打误撞进入这密林深处,又饿又怕,这才偷了男孩放在洞口的果子,落得如今被“挟持”的境地。
男孩听她这样,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大声嚷道:“你这没见识的狐狸!你老子我和那些人族可不一样,你老子我可是……”
到这里,男孩像是想到了什么,及时止住,转而道:“总之,你老子我出去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比这山里的千年磐石还硬!”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他还用力拍了拍胸脯,扬起的尘土在细碎的光影里飞舞。
女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吓得一哆嗦,眼眶又红了起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滚落。
男孩见状,立马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想去擦她的眼泪,却又怕唐突了她,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结结巴巴地解释:“你……你别哭啊,你老子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老子我和那些坏蛋不一样。”
女孩强忍泪水:“那……那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她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密林中的雾气还未散尽,透着丝丝寒意,前路未知,不禁让她满心不安。
男孩挠了挠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你老子我也没个准地方,反正这森林大得很,好玩的肯定多,咱们就四处逛逛,不定还能找到你阿娘呢!”
一提到找阿娘,女孩的眼睛亮了一下,但转瞬即逝,她低下头,轻声道:“我已经很多没有见到阿娘了,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声音里满是失落与无助。
男孩心里一紧,他在洞府整日里被宠着,哪曾见过这般光景。不知所措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故作豪迈道:“别灰心,有你老子我在呢!一定帮你找到你的阿娘。”
女孩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感激地:“真的吗?哥哥,谢谢你。”
男孩看着她那红扑颇脸蛋,还有因为感激而亮晶晶的眼睛,脸颊莫名一热,别过头去,嘟囔着:“谢什么谢,快走啦,再磨蹭太阳都要落山了。”着,放开女孩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女孩抬头看了看刚刚升起的太阳,阳光洒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暖意似乎透进了心底,止不住暗忖道:“哥哥真不着调,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呢,再怎么磨蹭,也不至于就落山了呀。”
心里虽然这么想,她还是赶忙跑着跟上男孩的步伐,蓬松的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的,活像把大毛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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