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凯的呼吸在亮的低语中骤然停滞。
他猛地站起身,锁骨下方的钥匙印记灼烧般疼痛,仿佛在提醒他——自己不过是亮随手捏造的复制品,连存在本身都依附于那个观测者的意志。
他冲出月霞的房间,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梅州市的夜色依旧繁华,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一切都显得如此平常。
可他的世界却在这一刻翻地覆。
“亮。”林凯在意识中咬牙低吼,“你到底对瑞萨做了什么?”
沉默片刻后,亮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戏谑响起:
“你猜得没错,他的记忆确实不止是‘删除’那么简单。”
林凯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
“但你知道得太多了,林凯。” 亮的声音骤然逼近,像是直接刺入他的大脑,“你不过是个容器,承载瑞萨不愿面对的那部分自我。认清你的地位——你只是工具,不是主角。”
林凯的瞳孔收缩,眼前浮现出瑞萨消失前的画面——那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毫无阴霾的眼神,仿佛一切痛苦都被抹去。
“你篡改了他的意志。”林凯的声音嘶哑,“让他变得不像他自己。”
“不。” 亮轻笑,“我只是帮他‘优化’了情感模块。那些无用的挣扎、自我消耗的伦理困境,只会干扰他的判断。现在的瑞萨更高效,更专注——这才是对抗熵浊需要的状态。”
林凯的胸口剧烈起伏,愤怒与无力感交织。他终于明白了亮的真正目的——瑞萨不仅是容器,更是被驯化的武器。而自己,不过是这场实验的备用零件。
“至于你……” 亮的声音陡然危险起来,“如果再敢探寻不该知道的事,我不介意对你的大脑也进行一次‘优化’。”
威胁如刀锋般抵在林凯的神经上。他猛地按住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阻挡亮的精神入侵。
“你不敢。”林凯突然冷笑,“如果我被修改,月霞会察觉异常。而瑞萨——”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瑞萨的‘情感模块’再干净,也终究是人类。如果他发现你动了我,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沉默。
长久的沉默后,亮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波动:
“有趣……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下一秒,林凯的视野骤然扭曲,无数银色数据流在眼前炸开。
剧痛席卷全身,他跪倒在地,喉咙里挤出无声的嘶吼。
亮的最后一句低语如毒蛇般钻入耳中:
“但记住,聪明人往往死得更快。”
剧痛褪去时,林凯浑身冷汗,瘫倒在地板上。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他颤抖的手指。
他知道,自己已经触怒了那个高维存在。
但更让他恐惧的是——亮对瑞萨的“优化”,或许远比任何人想象的更彻底。
西安的街道出奇地平静。
瑞萨悬浮的轮椅无声滑过青石板路,银灰色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泛着冷意。他的目光扫过四周——街边的早点摊冒着热气,行人匆匆而过,孩童嬉笑着追逐,仿佛昨日的“熵浊危机”从未发生。
“不对劲。” 亮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罕见地带着一丝迟疑。
瑞萨没有回应。他的视线被前方一座古色古香的茶楼吸引——二楼敞开的窗边,一个少年正独自对弈。
黑发,素衣,指尖拈着一枚棋子,似在沉思。
弈秋。
瑞萨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从未见过这位传中的棋手,却在看到对方的瞬间,心脏如擂鼓般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牵引着他,催促他靠近。
轮椅浮空而起,轻盈地飘上茶楼。木制的楼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直到瑞萨停在弈秋的桌前,少年才缓缓抬头。
“你来了。”弈秋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瑞萨的神经上。
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胶着。白棋的大龙蜿蜒盘踞,黑子则如孤军深入,看似被围,却又暗藏杀机。
弈秋将手中的黑子推到瑞萨面前。
“该你了。”
瑞萨低头看向那枚棋子。漆黑的玉石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像是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抬起,捏住了它。
“别碰!” 亮的声音骤然尖锐,但已经晚了。
棋子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旋地转。
棋盘世界。
瑞萨站在一片虚无的星空下,脚下是纵横十九道的巨大棋盘,每一格都如深渊般深邃。远处,白棋化作巍峨的山脉,黑棋则如蜿蜒的河流,而他的落子处——
屠龙之局已成。
白龙被斩断首尾,哀鸣着崩解。
“漂亮的一手。”弈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瑞萨猛地转身,却见少年站在棋盘的“元”之位,灰白的衣袍无风自动。而更让他震惊的是——
亮被逼出了真身。
一团银白色的雾状物质从瑞萨体内剥离,在半空中扭曲、凝聚,最终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灰白的长发,空洞的双眼,正是观测者最原始的形态。
“弈秋……!” 亮的声音不再是机械的冷静,而是带着压抑的怒意,“你竟敢用‘囚局’困我?”
弈秋微微一笑,指尖轻点棋盘。
“观测者,你忘了——棋,本就是另一种维度的战争。”
现实世界。
西安的街道依旧平静。
茶楼里,瑞萨的身体僵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而弈秋轻轻合上了棋海
黑子已落,白龙已死。
真正的对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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