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灼灼显然意识不清,她的神智好像回归了稚童时期。
萧戾身体微微一紧,他看着满眼信任望着自己的燕灼灼,沉默了半晌后,他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回应:“嗯,陛下已经走了,殿下不用怕了。”
燕灼灼眼神还是带着恍惚,她抱着他的手不放,“我怕父皇回来,你带我躲起来好不好,这次不躲在床底下了,我们去挖个地洞吧,就挖在我宫殿的角屋那边。”
“咱们挖深一点,通向宫外。”
“以后父皇再来,咱们就一起跑,躲在里面不让他找到。”
萧戾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好,都听殿下的。”
庸医似嘲似讽的盯着萧戾,脸上是诧异。
宫内那条地道是萧戾向圣皇提议挖出来的,过去他还一直纳闷,为何其中一个入口会通向燕灼灼的寝宫。
不曾想,那条地道的起源,竟是燕灼灼儿时的愿望。
是她想挣脱皇宫那个樊笼。
“我先去熬药。”庸医觉得,此情此景,自己留下还挺碍事的。
燕灼灼神志不清,她这会儿似乎只能听到和看到萧戾。
“明夷,我好冷……抱抱。”她轻声喃喃着。
萧戾沉默了片刻,他跻身上了石床,一如时候将女孩从箱笼中抱出来那边,将燕灼灼紧搂入怀,他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抚。
燕灼灼嘴里嘟囔着什么,像是混乱的呓语,字句都是错乱不清的。
可萧戾知道她在什么。
——我讨厌皇宫,我不想呆在这里。
——为什么白的父皇和晚上的父皇不一样,明明白的他从不反对母后教我学那些新奇的东西……
——晚上的父皇好可怕,我真的错了吗?可母后公主也能有大出息的,也不比皇子差……
——我想告诉母后,呜呜呜,可父皇我告诉母后的话,母后也会被锁进箱子里,我不想母后也被惩罚……
她紧紧抱着萧戾,像是个无依无靠的兽。
恐惧着、颤抖着。
萧戾面上阴沉如水,安抚着她的动作却无比温柔。
“殿下还记得为何给我赐名明夷吗?”他轻声问着,试图打断她的梦魇。
燕灼灼停下了梦呓,她喃喃道:“地火……明夷……蛰伏……希望……”
“地火明夷,是谓《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第三十六卦,下离上坤,隐忍蛰伏方能晦而转明。”萧戾轻声着:“殿下,都会过去的,不会再有陛下,地道已经造好,只要你想,随时都能离宫……”
她曾为他赐名:明夷。
明夷二字,应了他心中所恨,唯有蛰伏,方能复仇。
明夷二字,又是她心中所愿,她盼望自由与光明。
她是他灭族仇人之女。
可她又同样是她那位君父霸权下的受害者。
燕灼灼窝在他的怀里,一遍遍喊着明夷,待庸医捧着药过来时,她已经睡了过去。
萧戾示意他动作轻一点,庸医撇嘴,嘴巴一张一合:怎么喂药?不得把人叫醒了?
萧戾端过药碗,然后一口口渡给燕灼灼。
燕灼灼眉头都皱紧了,下意识想咬人,萧戾只能捏住她的下颌,强行灌药。
庸医在旁边,五官都皱成苦瓜了,真的是……他上辈子造了多少孽,才要被迫看这些。
喂完药后,也不知萧戾从哪儿摸出来一块饴糖,塞进燕灼灼嘴里,她这才消停了。
庸医接过药碗,扯了扯嘴角道:“我过去就纳闷,你一个从不喜欢吃糖的,为何总随身带着饴糖,敢情又是因为她啊……”
“萧戾,你当真没对人家动心思?”
萧戾眸色太暗,看不见波澜,“她的病该如何医治?”
庸医撇嘴,嚯~岔开话题是吧?
他懒洋洋道:“还能如何医治,她与你情况相似,心病还需心药医。”
“哦,起来你俩倒是双向奔赴的病友,你是明着疯,她是暗着疯,起来,论起危害,她的病情比你还严重些。”
“毕竟,她表面上忘记了一切,但那些儿时经历就和毒疮一样,藏在皮肉下,从未愈合,不断溃烂直至烂进骨髓。”
“要治愈,唯有割肉去腐,”庸医似笑非笑看着萧戾:“就看你狠不狠的下心,让她记起那一切了?”
“哦,对了~你怎会狠不下心呢~哈哈哈,你把出云观的事捅出来,不就是为了试探她对她那父皇的态度吗?”
“啧啧啧,之前我还觉得你有点人味儿了,现在看来,复仇依旧是你心中的第一位啊~”
“不愧是你啊~”
萧戾没有理会他。
庸医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意思,哼着调便走了。
外间冬雷滚滚,暴雨倾盆落下。
地道密室中,一切寂静无声。
燕灼灼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梦里自己好像被锁进了一个狭窄的箱子中,四肢蜷缩,无法动弹,她拼命的想挣扎出去,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恍惚中,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听不清对方着什么,她只觉得熟悉,莫名就安了心。
不知过去了多久,意识起起伏伏间,她鼻间那熟悉的苦药味越来越清晰,将她意识撬开了缝。
她恍惚睁开眼,身体的各种感官也逐渐回归,她感觉到自己陷在某人怀里。
燕灼灼瞳孔微颤,下意识抬起头。
她的唇,不禁意间擦过他的唇,整个人僵住,燕灼灼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自己怎么会睡在萧戾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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