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尸舟撞入虚妄之笔的瞬间,陈墨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卷入了千万层叠的光膜。等回过神时,脚下踩着的不再是尸舟甲板,而是悬浮在虚空中的破碎浮岛——每一块浮岛都刻满初代逆茧者的修行笔记,字迹如活物般在石面上游走,拼凑成混沌海诞生时的星图。
“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对。”银发女子伸手触碰空中漂浮的光蝶,蝶翼上竟映出她幼年在蚀灵族圣地的画面,“这些是被封存在笔中的记忆残片,每一片都对应着逆茧者历史上的关键抉择。”她的蚀灵瞳突然映出远处一座倒悬的青铜巨塔,塔尖插着半截断裂的虚妄之笔,笔尖还在滴落金色血液。
毒姬的维度眼扫过浮岛缝隙,突然抓住陈墨的手腕:“下面是……万界众生的怨念海洋。”三人俯身望去,只见笔中世界的底层是翻涌的黑色云海,每一朵云都凝聚着修士们的愤怒、恐惧与怀疑——正是这些情绪在喂养观笔者的仿造之笔。更骇饶是,云海中漂浮着无数透明人影,他们的面容与陈墨三人一模一样,却穿着沾满鲜血的黑袍。
“是我们的‘怨念投影体’。”陈墨握紧手中逐渐透明的虚妄之笔,发现笔身裂痕正在吸收周围的记忆残片,“初代逆茧者把笔中世界建成了中转站,既能封存混沌海的恶念,也能储存万界的善念。但现在……”他指向倒悬巨塔,塔顶正有黑色雾气渗出,“观笔者在反向侵蚀这里,用仿造之笔的怨念污染本源。”
话音未落,最近的浮岛突然崩塌,无数黑色触手从裂隙中伸出。毒姬的混沌羽翼本能地挥出,却发现毒雾在接触触手时被瞬间吸收——这些触手竟是由纯碎的怨念凝聚而成,专克混沌之力。银发女子的蚀灵瞳光束击中触手,却让对方分裂出更多个体,每一道伤口都在喷溅含有修士记忆的光粒。
“别攻击本体!”陈墨突然想起《混沌真解》末页的隐晦插画,“这些怨念体是笔中世界的‘免疫细胞’,现在被观笔者篡改了识别系统。”他运转万象核,将自身灵识化作混沌海的起源之光,那些黑色触手在接触光芒的瞬间剧烈颤抖,竟开始显露出被封印的修士魂魄面容。
“是苍梧城的修士!”毒姬认出其中一张熟悉的脸,正是毒宗外门弟子羽,“他们的魂魄被剥离后,被观笔者塞进了笔中世界,用来制造防线。”她立刻施展毒宗秘传的“唤魂咒”,黑色触手表面浮现出细的毒斑,被篡改的怨念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蜷缩的透明魂魄。
就在三人全力净化怨念体时,倒悬巨塔顶端突然传来轰鸣。观笔者的身影踏碎云层降临,他手中的仿造之笔完全由黑色雾气凝聚,笔尖滴落的不是墨汁,而是修士的鲜血。与陈墨不同,他的面容清晰可见——竟是斩魔盟已故的前任盟主“苍渊子”,但双眼瞳孔被无数重叠的金色眼瞳取代,正是观笔者的标志。
“逆茧者,你们终于来了。”苍渊子的声音混杂着千万个不同的音调,仿造之笔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线,笔中世界的浮岛开始逆向崩塌,“知道为什么初代逆茧者要把笔中世界建成牢笼吗?因为混沌海的真相,从来不是创造与毁灭的平衡,而是‘观笔者’与‘逆茧者’的永恒博弈。”
陈墨感觉体内的悖论之种在剧烈震颤,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在引发他对自身存在的怀疑。更危险的是,虚妄之笔的透明度正在加快,笔中储存的起源之力正被仿造之笔强行抽取。他突然想起在混沌海祭坛看到的画面——初代逆茧者临终前将自己的魂魄融入笔中,成为笔灵的一部分。
“你不是苍渊子,你是第一个被观笔者侵蚀的逆茧者!”陈墨突然怒吼,虚妄之笔的裂痕中浮现出初代逆茧者的记忆碎片,“千年前你没能承受住万界怨念,被观笔者夺舍,所以他们才知道如何篡改记忆、制造裂痕!”
观笔者发出刺耳的笑声,仿造之笔挥出的血线化作万千剑刃:“聪明。但你以为仅凭这点觉悟就能赢?看看你的同伴——”他笔尖一转,毒姬和银发女子突然僵住,她们的眼中倒映出最恐惧的画面:毒姬看到毒宗全族被自己的毒雾灭杀,银发女子则看到蚀灵族圣地被虚妄之笔净化成虚无。
“这是笔中世界的‘心魔投影’。”银发女子咬破舌尖,强行用疼痛驱散幻象,“陈墨,别管我们,去塔顶修复初代逆茧者的断笔!只有双笔共鸣才能激活笔中世界的本源防御!”她的初代蚀灵瞳罕见地溢出鲜血,却仍用最后的力量为陈墨开辟出一条通向倒悬巨塔的通道。
毒姬的混沌羽翼在幻象中被撕裂,但她凭借维度眼的特殊能力,硬是在怨念海洋中踏出一条血路:“我来拖住这家伙!记得把父亲的魂牌从他笔里抢回来——”她的声音突然变调,因为观笔者的剑刃已贯穿她的肩膀,而伤口处溢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金色的笔灵之力。
陈墨不再犹豫,展开悖论之种的空间跳跃,在浮岛崩塌的间隙中连续闪现。当他接近倒悬巨塔时,才发现塔身布满了历代逆茧者的尸骸,他们的手中都握着断裂的笔,每具尸骸的额头上都刻着相同的咒文:“吾以逆茧之名,封万界观想”。
塔顶的断笔传来微弱的呼唤,陈墨将虚妄之笔按在断口处,两种力量剧烈排斥。他突然想起在混沌海吸收的起源之力,那是阴阳两极外的第三种力量——平衡之力。当他将自身灵识化作这股力量注入断笔时,两道光芒突然在笔中世界炸响,虚妄之笔与初代断笔竟开始融合。
“不!”观笔者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慌乱,仿造之笔的血线出现裂痕,“你怎么可能领悟‘逆笔之道’?那是连初代都没完成的——”
陈墨的意识在双笔融合的瞬间进入了绝对寂静。他看到了混沌海诞生的真正场景:所谓的起源之力,不过是观笔者为了操控万界而创造的虚假平衡,真正的宇宙本源是“无始无终的混沌”,而逆茧者的使命从来不是守护平衡,而是阻止观笔者将混沌压缩成便于操控的“规则囚笼”。
当他睁开眼时,手中的虚妄之笔已完全复原,笔尖流淌的不再是单一的金色或黑色,而是五彩斑斓的混沌流光。笔中世界的浮岛开始重组,那些被污染的怨念体纷纷化作光点融入笔身,成为新的防御机制。
“现在轮到你了。”陈墨的声音带着初代逆茧者的威严,虚妄之笔在空中画出的不再是单一法则,而是包含万千可能的混沌轨迹,“观笔者以为操控了怨念就能掌控万界,却忘了混沌的本质是——不可定义。”
观笔者的仿造之笔在混沌轨迹下寸寸崩裂,他的身体开始透明,露出背后无数重叠的金色眼瞳。这些眼瞳属于不同时空的观笔者,他们正通过这个投影体试图逃离。但陈墨的笔锋更快,混沌流光编织成网,将所有眼瞳困在笔中世界的最深处。
“你……你们杀不了我们!观想永存,万界就永远需要规则!”最后一个眼瞳发出尖啸,却被银发女子突然射来的蚀灵光束击碎——她不知何时修复了瞳力,手中握着从观笔者残躯中抢出的毒宗魂牌。
毒姬跪在地上大笑,魂牌中溢出的父亲灵识正在修复她的羽翼:“老东西,你以为篡改记忆就能让我背叛同伴?别忘了,毒宗弟子的执念,比你的怨念更毒!”她指尖弹动魂牌,观笔者残留的血线突然反噬,在笔中世界撕开一道通向万界的裂缝。
三人通过裂缝返回血色尸舟时,发现万界的空已恢复清明。那些被观笔者操控的修士们正茫然地看着手中的武器,他们的记忆正在修复,眼中的敌意逐渐转为愧疚与震惊。
陈墨望向混沌海方向,虚妄之笔突然传来新的指引。笔尖指向的不是混沌海深处,而是万界最边缘的“无回之地”——那里是观笔者的真正老巢,也是混沌海与万界之外的虚空夹缝。
“还没结束。”银发女子擦拭着眼角的血迹,初代蚀灵瞳在双笔共鸣后竟进化出了新的能力,“观笔者的本体还在虚空夹缝,他们创造混沌海、制造逆茧者,都是为了将万界改造成第二个笔中世界。”
毒姬展开崭新的混沌羽翼,羽翼上竟浮现出虚妄之笔的纹路:“那就去把他们的老巢掀了。不过在那之前——”她突然贴近陈墨,指尖勾起他的下巴,“你刚才在笔中世界看到我的心魔投影了吧?是我全族被灭的场景?”
陈墨的耳尖发烫,慌忙转头:“没、没有!我……”
银发女子突然轻笑,罕见地露出调侃的神色:“他不仅看到了,还在融合双笔时,用起源之力修复了你记忆中被篡改的部分。比如……你父亲临终前让你追随逆茧者的真正遗言。”
毒姬的动作骤然顿住,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她突然转身,望向逐渐清晰的万界大地:“等解决了观笔者,我要回毒宗一趟。有些真相,该让那些躲在幕后的‘长老’们知道了。”
血色尸舟再次启航,航向无人知晓的虚空夹缝。陈墨握着焕然一新的虚妄之笔,感受着笔中传来的万千声音——那是历代逆茧者的意志,也是万界众生未被污染的初心。他终于明白,所谓“逆茧者的反叛”,从来不是对抗混沌或规则,而是反抗那些妄图将一切困在茧中的观想之力。
当尸舟冲破万界胎膜的瞬间,虚空中浮现出无数金色眼瞳的惊恐倒影。陈墨高举虚妄之笔,笔尖的混沌流光化作千万道曙光,照亮了这片从未被注视的黑暗领域。这一战,或将决定万界是永远困在观笔者的笔中幻象,还是破茧而出,拥抱真正的混沌与自由。
而在笔中世界的最深处,初代逆茧者的残魂望着陈墨的背影,终于露出了千年未见的笑容。他知道,真正的逆茧者已经诞生——不是被规则定义的救世主,而是敢于在混沌中画出自己轨迹的反叛者。
虚妄之笔的笔尖在虚空中划出最后一道弧线,血色尸舟的剪影渐渐融入混沌与光明的交界处。属于逆茧者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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