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望晴心中恼火,却又深知此刻不宜彻底翻脸。她正思索着如何继续周旋,珠链一阵轻响,妙云医仙人未见,声先到。
“陈掌柜,这般做生意,不怕砸了我们自家招牌?”妙云医仙莲步轻移,踏入店内,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一袭月白锦袍,衣袂飘飘,仿佛裹挟着山间清风与缥缈云雾,自带超凡脱俗的气质。
陈掌柜讪笑两声,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扯动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忙不迭解释:“医仙这是的哪里话,我不过是依照惯例定价,实在是这几味药材太过珍稀,采购成本极高,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他一边着,一边用袖子偷偷擦了擦汗,眼神中满是心虚。
妙云医仙轻轻摇头,目光清冷地看向陈掌柜:“惯例?我在善仁堂多年,何时有过这般趁人之危的惯例?唐姐身份尊贵,又急需药材救人,你却借此漫要价,若是传出去,旁人会如何看待善仁堂?又会如何看待我这个在此坐诊的医仙?”她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直戳陈掌柜的要害。
唐望晴歪歪头,不解。
这妙云医仙居然在帮她?
唐望晴不信妙云医仙看不出自己对她的不喜,之前的几次接触也都算不上愉快。
妙云医仙似是没留意到唐望晴眼中的狐疑,依旧神色淡然,目光重新落回陈掌柜身上:“陈掌柜,这生意场上,信誉比什么都重要,你该比我更清楚。”她轻轻摆弄着腕间的玉镯,看似不经意地道。
陈掌柜咬咬牙,满脸为难:“医仙,您既然都这么了,那我给唐姐打个八折,不能再低了。”
妙云医仙并未立刻回应,而是微微眯起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她转头看向唐望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唐姐,你看如何?”
唐望晴心中仍存疑虑,可眼下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她再犹豫,只得点头:“多谢医仙和陈掌柜,如此便再好不过。”
待药材包好,唐望晴付了银子,接过药材正要离开,妙云医仙却突然开口:“唐姑娘,这几味都是珍贵药材,且冰魄草和赤血莲药性相克,我也是行医之人,却从未见过将它们二者一同入药的方子。”
妙云医仙目光灼灼,紧盯着唐望晴的眼睛,话锋一转:“姑娘如此急切地求购,想必是有什么极为特殊的用途吧?”
唐望晴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强装镇定,微微欠身,客气地道:“医仙有所不知,我家中长辈得了一种怪病,遍访名医都束手无策。偶然间寻得一位隐世高人,她给了我这个药方,是唯有这几味药材,按特定比例配伍,才能救我长辈性命。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医仙莫要再追问。”
妙云医仙双眸亮了几分:“那位高人可是你那位号称鬼医的师傅?”
唐望晴点头:“没错。”
妙云医仙微微颔首,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原来如此,既是尊师的方子,想必有其独到之处。只是这冰魄草生长于极寒之地,赤血莲绽放于火山口,二者物性相悖,贸然入药,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唐姑娘,你可曾想过这其中风险?”
唐望晴攥紧了手中的药材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深吸一口气,道:“医仙的担忧我明白,可如今我长辈命悬一线,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能放弃。我定会心谨慎,严格按照师傅 的叮嘱熬制药汤。”
妙云医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沉默片刻后,缓缓道:“既然唐姑娘心意已决,我也不便再多阻拦。只是这药方太过奇特,我实在放心不下。若姑娘不嫌弃,我愿随你一同回去,在旁协助你熬制药材,也好确保万无一失。”
唐望晴心中一紧,面上却迅速堆起歉意的笑容,婉拒道:“医仙此番好意,望晴铭记于心,只是家中长辈的病情实在特殊,不仅不喜外人打扰,更有诸多避讳之处。师傅曾再三叮嘱,此次熬药需亲力亲为,旁人插手恐生变数,坏了救治的大事。还望医仙体谅我的难处。”
妙云医仙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点头道:“原来如此,既是尊师交代,我自然不该强求。只是这药材珍稀,药方又如此特别,若姑娘在熬制过程中遇到任何难题,还请务必来善仁堂找我,切莫耽搁。”
唐望晴连忙应下,再次感激道谢后,转身匆匆离去。
走出善仁堂许久,她才暗暗松了口气,脚步不停,朝着宁王府赶去。一路上,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妙云医仙的面容,那看似关切的话语和眼神中偶尔闪过的探究,都让她隐隐不安。
唐望晴加快脚步,拐进一条幽静的巷,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此时,巷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心中一惊,警惕地回头望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是我多疑了吗?”唐望晴低声自语,加快脚步往宁王府赶去。
终于,她抵达宁王府,主动言明了身份:“我是唐望晴,我师傅让我来送药。”
侍卫一听,立刻将唐望晴引入王府内院。踏入猫王妃的房间,只见屋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猫王妃蜷缩在床上,双眼紧闭,毫无生气。宁王满脸焦虑地守在床边,见唐望晴进来,目光瞬间锐利如鹰:“你便是右相府的唐望晴?这药真能救本王爱妃?为何你师傅不来?”
唐望晴定了定神,仪态端庄,不卑不亢地回应:“西北边境镇突发大规模瘟疫,患者众多,当地医者对此束手无策。师傅听闻后,心怀悲悯,毅然决定前往疫区救助百姓。那里情况危急,她一刻也不能耽搁,所以无法前来宁王府。但师傅深知王妃的病情也刻不容缓,便将精心研制的药方交给了我,希望我能代她完成救治。”
宁王眉头紧皱,眼中的怀疑并未因唐望晴的解释而消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仿佛要踏穿这地面来排解心中的焦虑。他猛地停下,转身看向唐望晴,声音低沉而威严:“事关本王爱妃性命,本王不得不谨慎。虽你师傅鬼医医术闻名遐迩,但你一个幼学之年的孩童,独自担此重任,本王实在难以放心。”
唐望晴心急如焚,却依旧保持着冷静,她向前一步,微微欠身,恳切地道:“王爷,我虽年幼,但自幼跟随师傅学医,这些年不仅熟读各类医典,也随师傅救治过诸多病患,对药理药性了如指掌。此次师傅临行前,更是将药方的每一处细节、用药的每一个注意事项都反复叮嘱于我,还传授我独家的熬药之法。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师傅所托,救王妃于危难。”
宁王还未作答,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地禀报道:“王爷,善仁堂的妙云医仙在府外求见,有要事相商,关乎王妃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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