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在鎏金香炉里烧得正旺,我盯着那缕烟卷成诡谲的形状,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这是我被慕容苍赐毒酒的第三日,也是我重生回阳世的第一刻。
“哐当”一声,鎏金护甲划过檀木桌案,镇北王慕容苍甩来的“贤妃诏书”跌在我脚边。宣纸上“淑德可风,宜承妃位”八个字还透着新墨的潮气,落款处朱砂印泥未干,像极了前世他按在我咽喉上的血手。
“孤念你多年贤名,特允苏侧妃暂居正院。”慕容苍抬手替身旁女子拢了拢狐裘,苏婉柔腹微凸,面上含着三分怯意七分得意,“待她诞下麟儿,你依旧是镇北王府最尊贵的夫人。”
殿外北风卷着残雪扑在窗纸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王爷可知,这世上最贱的便是‘暂居’二字?”
慕容苍眉峰骤蹙,指节捏得泛白——这是他动怒的前兆。前世我总在这时服软,可今日我却缓缓抬手,从发簪夹层中抽出那卷染着褐色斑点的绢帛。
“十年前玄武门之变,王爷亲手拧断皇兄咽喉时,可曾想过今日?”血诏展开的刹那,殿内宫人齐刷刷跪倒,苏婉柔的狐裘“扑”地落在炭盆里,腾起焦糊味,“这上面的血,可是先太子妃的?”
慕容苍瞳孔骤缩,手按在腰间剑柄上:“你竟敢私藏禁物!”
“禁物?”我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前世被毒酒灼穿心肺的痛意,“王爷忘了,这血诏是您亲手塞进臣妾妆奁的。您‘留着防身’,原来防的是您自己?”
苏婉柔忽然踉跄着扶住桌案,指尖掐进腹:“王爷……臣妾腹中孩子……”
“装够了吗?”我扬手甩出一张素笺,笺上“苏婉柔 处子验身”八个字刺得人眼疼,“城西医馆的王稳婆,可是收了您二十两银子,才敢在这纸上写‘有孕五月’?”
慕容苍的剑“呛啷”出鞘半寸,却在这时,廊下突然传来骚动。三皇子府的暗卫长跪着递进一封密折,我瞥见折角处绣着的云纹——那是我前世安插在御史台的眼线。
“王爷不妨猜猜,”我慢悠悠将血诏卷回发簪,“密折里是先太子书房的钥匙,还是您私铸钱币的模子?”
慕容苍的剑尖终于垂落,喉结滚动着吐出两个字:“和离。”
“不,”我俯身捡起地上的诏书,任由鎏金纹在掌心烙出红痕,“是休书。臣妾要让全京城都知道,镇北王为了外室孕妾,休了为您献兵符、平叛乱的结发妻。”
苏婉柔突然尖声笑起来,指尖指着我的发簪:“她有妖术!那血诏定是邪物变的!”
殿门“吱呀”洞开,冷雪卷着一道月白色身影进来。九王爷慕容煜扶着鎏金暖炉咳嗽,苍白面容在烛火下泛着冷玉般的光:“皇兄若是不信,不妨请太医院验验血诏的年份——”
他抬手掩口,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暖炉上,“啪”地绽开:“臣弟昨日见御史台呈了份户部流水,倒像是……”
“够了!”慕容苍甩袖打断,袖口拂过桌案上的茶盏,青瓷盏碎成八瓣,“江楚楚,你既如此绝情,明日便去宗人府领休书!”
我望着他铁青的脸色,忽然想起前世他给我灌毒酒时,眼底也是这般阴鸷。指尖轻轻抚过发簪,那里藏着的不仅是血诏,还有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半块玉佩,上面刻着“煜”字——与慕容煜暖炉暗格的纹路分毫不差。
“慢着。”我唤住欲离去的慕容苍,从妆奁里取出个檀木匣,“王爷可知,这匣子装的是什么?”
他顿住脚步,眼神闪过一丝狐疑。我掀开匣盖,露出里面叠得齐整的文书:“这是江家老宅的地契、商铺的契书,还迎…”指尖划过最底层的兵符拓印图,“您当年求我父亲出兵的手书。”
慕容苍猛地转身,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你敢!”
“我敢。”我将匣子推向他,“这些东西,臣妾会一并呈给太后。若王爷肯在休书上盖下镇北王府的金印,臣妾便……”
“不可能!”他怒吼着踢翻桌案,茶盏碎片飞溅,“江楚楚,你以为凭这些就能要挟本王?”
我不慌不忙地避开飞溅的碎片,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那是前世苏婉柔用来擦拭毒药的帕子,上面还染着未褪的朱砂色:“王爷看看,这帕子上的纹路,是不是与苏侧妃绣坊的镇店之宝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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