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可在楼顶待了一会，又回到房里，打开灯。
她靠在门上又怔了一会，突然发现桌子上压着一张纸，跑过去一看，果然是上校龙飞凤舞的大字——宝贝儿，等我回家！
只有这几个字，凌若可却一下子安心了。他肯定是接到紧急任务了，又看到她在睡觉，所以来不及跟她道别。
来到窗前，拉开窗帘，空中一轮圆月。凌若可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霍擎风，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拉上窗帘，爬回床上，却没了睡意。辗转了许久，蒙蒙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又睡着了。醒来时倒也没有头晕脑胀的感觉，精神还不错。
没有别的事情，就去了公司。最近都没怎么管公司的事情，幸好夏默能干，否则非乱成一锅粥不可。
“若姐，回来啦。”
“若姐，早。”
“……”
大家热情地打招呼，精神面貌还算不错。看到员工生机勃勃的状态，老板心情自然也好。
凌若可发现，梅彦婷似乎兴致不够，但也没多问。她放下东西，拿着杯子去清洗，出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去吐槽墙看看。愕然发现，今的吐槽墙一下子多了不少纸片。明里暗里，的人好像都是梅彦婷，难怪她精神不好。
凌若可拿着杯子回去的时候，在最前面的位置拍了拍手掌，让大家停下来。“大家听我几句话。那个吐槽墙的存在，是为了让大家有一个地方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也是希望能够互相督促互相改进。但是，不要利用它来进行人身攻击。在培霍，不管你在什么职位，你都是这个大家庭的一员。我们只有紧紧地团结在一起，才能创造更好的业绩，拿到更多moNEY，大家是不是？我就想这一点。”
梅彦婷连头也不抬，认真地贴着发票。只是脑袋都低到肚子上去了，牙齿咬着嘴唇。
凌若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没什么，就回了办公室。
上午跟客户联系了一下，回复了一些邮件，眨眨眼就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传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S市的某个促销员昨晚在回去的路上被人强暴了，幸亏好心人送到了医院。据还受了挺重的外伤，但最重的伤在心里。姑娘才刚刚20岁，大好年华遭遇了这样的不幸。
促销员的家属认为这是在工作过程中受到的伤害，要向公司索取赔偿。S市的项目负责人也许是措辞不当，把家属给惹急了，要报警，闹得有些不可收拾的态势。
凌若可亲自给女孩的父亲打羚话，对方在那边劈头就骂，等他骂够了，她才好言相劝。好歹，他们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凌若可明白，钱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对那个女孩来，这点赔偿不算什么，身心所遭受的伤害才是最痛的。如果无法走出阴影，或许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为此，凌若可定了晚上的机票，回家收拾了东西就直奔S剩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有没有用，但至少要去做。
到达S市已经是凌晨了，医院早过了探病时间。她订了医院旁边的一家酒店，在那住了一晚上。夜里其实没怎么睡，翻来覆去，脑子里净想着怎么样去劝那个女孩。女孩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丰暖，大家都叫她暖暖。
听她性格外向，整笑嘻嘻的，很热情，一如她的名字给人以温暖的感觉。
第二一早凌若可就起来了，在酒店随意吃了早餐，去买了一束百合和一袋子水果就直奔医院。在病房门口，就碰到了去打开水的老父亲。满脸的皱纹，面容要比实际年龄老许多，一看就是辛苦度日的老实人。
“叔叔你好，我是凌若可，我来看看暖暖。”凌若可对他笑笑，静静地等待着一场痛骂。
老父亲打量着她，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就是那个公司的老板？”有些戒备，有些愤怒。
“是的。”
老父亲还没发作，病房里的老母亲闻声冲出来扑向凌若可，撕扯着她的衣服。嘴里不断地骂着，一边骂一边哭，在凌若可身上抓了好几道痕迹。
后来还是老父亲冷静一些，把她给劝住了。
那句“我好好的闺女就这样毁了”让凌若可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她知道自己什么也弥补不了，只能频频地向他们道歉。
“叔叔，阿姨，请你们相信我。我是真心来道歉的，否则我不会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挨骂，是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这样又吵又闹的，只会让暖暖更难受，对不对？所以，我们冷静下来，最重要的是要让暖暖坚强起来，重新找回以前那个她，你们对吗？”
也许是凌若可的话真的到他们心里去了，两位老人家这才冷静下来。妈妈抹着眼泪，抽噎着，哭得很伤心。
“叔叔，阿姨，让我和暖暖谈一谈好吗？我也是女孩子，年龄和暖暖差不多，让我跟她谈谈吧？”
最后，老人家同意了。
凌若可走进病房，考虑了一下，转身心地把房门给关起来。
床上的女孩侧躺着，背对着门口。一动也不动，似乎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让她从神游的世界里回过神来。又或者，她不想回神，因为现实的残忍伤害了她。
“暖暖，你睡着了吗？”她紧紧地闭着眼睛，眼角还有泪。看得出来还醒着，却不肯张开眼更不肯开口。
凌若可伸手，想去拍拍她的肩头，她却一个瑟缩就把身体给卷缩起来，显得很恐惧。凌若可的手僵在空中，不敢动。被强暴的后遗症，害怕别人碰触。
“暖暖，我是培霍广告有限公司的老板凌若可。我们聊聊好吗？”凌若可心想，昨晚想了一整夜，却似乎没有任何作用，她还是不知道什么才对。
暖暖撇着嘴苦笑，沙哑的声音：“聊什么？聊被强奸的感受吗？”声音里有愤恨，更多的却是绝望。
凌若可被这句话堵了个水泄不通，看着她僵硬的背影，真正明白什么叫词穷。她虽不是伶牙俐齿，嘴巴也不算笨，这会却是真的一个字也不出来。
良久之后，凌若可才又开口。“暖暖，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没办法改变。未来还有很长的路，我们要坚强起来啊。”
暖暖突然转过身来，坐起来一把推开她，大吼：“那是因为被强暴的人不是你，所以你才得那么轻松！我不想听你，你走，你给我走！”她疯了似的，紧紧地捂着耳朵，泪如雨下。
慢慢地，她像是没了力气似的，又倒回床上。扯过枕头，将脑袋整个的捂住。枕头下，闷闷的哭声一直不断，很绝望。
凌若可静静地站在窗前，默默等待着，直到暖暖的哭声逐渐停下来。她缓缓地开口，声音是低哑的，沉重的。
“暖暖，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个真实的故事。知道A大对吧？这个故事发生在A大，关于两个不幸女孩的故事。她们的名字我就不了，姑且用甲和乙来替代吧。那是几年前的故事……”
甲和乙是同班同学，还是一对好姐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她们的感情非常的深厚，在看到甲的地方必然有乙在，同样在看到乙的地方甲一定也在，真的可以是形影不离。两个人也都长得挺好看的，大家都她们是一对姐妹花，也是学校好多男生想要追求的对象。
大二那一年，学校在新建宿舍楼，校园里就多了一些民工。大多数的民工都是淳朴的善良的，但也有一些饶确可恶，这些人远离家乡远离妻子，生理问题得不到解决就想着强暴学校的女生。新建的宿舍在教学区到宿舍区的途中，A大的每条路上都是大树，把人往大树后一拖再捂住嘴巴可能就得手了。因此，女生们都不敢很晚回宿舍，或者一定要喊上男生作伴才校
有一晚上，甲和乙还有一个男生出去玩，回来就经过那条路。她们想着有男生在，一定会没事的。只是谁也没料到，几个民工那么的猖狂，居然合伙把男生给打晕了，然后把她们给轮jian了。
面对这样的悲剧，甲和乙都痛不欲生，两个人哭得死去活来。后来，甲悄悄地爬上了图书馆的顶楼，纵身跳了下去，当场死亡。甲也是来自农村的孩子，家境困难，自没有母亲，与父亲哥哥相依为命。为了让她上大学，家里可谓是砸锅卖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她跳楼之后，学校通知她的家属前来。哥哥带着父亲第一次出了远门，却没想到是认领妹妹的尸体。父亲不堪打击，在去洗手间的时候摔倒在地，从此再也没有醒来。最后，哥哥没有把妹妹的尸体领回去，只把老父亲带回去了。哥哥哭着：“她毁了我们全家饶希望，这样的妹妹，不要也罢！”
乙的痛苦并不比甲少，但是她虽然痛苦，却并没有想到要自杀。她也是来自大山里的孩子，老父亲老母亲辛劳了一辈子，就盼着她能够走出大山能够有出息。当时，她痛苦地告诉自己：如果别人真的嫌弃她不是完璧之身，那就孤老一辈子好了。但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地把大学给念完，要更加努力地学，要让父母在有生之年过上了好日子。被人强暴和甲的自杀，让乙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她比以前更加拼命地学习，不仅每年都是校特等奖学金和国家一等奖学金获得者，自己还给老师做助理，一边学东西一边赚取生活费。靠着奖学金和打工赚的钱，她不仅能够给自己交学费交生活费，还能每个月往家里寄钱。
这样的女孩，是令人敬佩的，也是容易得到男生的喜欢的。虽然甲不爱话，但是追求她的男生并不少。有些人甚至还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但是他们不在乎。因为人生在世总要经历这样那样的苦难，只要不是自己自甘堕落造成的，别人都会理解的。
她本科毕业就出来工作了，为了早点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她放弃了保研的机会，进了一家大公司工作。
凌若可用力地呼出一口气，也呼出心底的沉重。她缓缓地回过身来，果然看到床上的暖暖正靠在床头，看着自己。眼里有泪，贝齿用力地咬着双唇不让自己哭泣。
凌若可微微扯着嘴角，对她笑了笑。“你想不想知道乙现在怎么样了？”
暖暖抽泣一声，用力地点点头。
凌若可知道，这个故事传到了她的心底，或许能让她振作起来。“跟她一起进那家公司的，还有一个暗恋了她三年的男生。也许是日久生情，又或者是那个男生的深情让她敞开了心扉，总之他们在一起了。两年前，他们结婚了，许多同学都去参加了他们婚礼。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有了可爱的宝宝，听夫妻两还一起开了公司，过得幸福美满。”
暖暖怔怔地看着她，良久之后突然开始哭，放声地哭。
凌若可没有劝，她知道，自己成功了。于是放任她，让她哭个够。每个女人都会想着把清白的身体留给未来的丈夫，如今这份珍贵被坏人夺去了，她是该哭一场。只是哭过之后，要坚强起来。
暖暖哭到快发不出声音了，才慢慢地停歇下来。
凌若可打了热水，让她洗把脸，敷一下自己的眼睛。
暖暖看着她，沙哑地问：“你的那个人，是你自己吗？”
凌若可微微一笑。“是不是我并不重要。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饶一生中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苦难，谁也无法躲避的。遭遇了苦难，我们可以哭，可以短暂的消沉，但不能一辈子消沉。如果受伤害的人一蹶不振了，那做坏事的人岂不是一辈子逍遥自在？我们要过得比他们更好，最好有一能够把他们送进监狱，那才算解气。”
伸出手来，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头。“相信我，只要你坚强，只要你保持心底的这份善良，你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暖暖看着她良久，终于用力地点点头，还扯了个笑容，虽然还不够甜。“嗯。谢谢你。”
凌若可也笑了。“我叫凌若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不过是若果的若。在培霍，他们都喊我若姐，你也叫我若姐吧。”
“若姐。”
两个人又了一会话。也许是哭得太累了，也许是精神上的沉重终于放下了，暖暖着着就睡着了。
凌若可看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于是站起来，带上两位老人家一起，去附近的餐厅吃了个午饭。
饭桌上，老人家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都不知道怎么下筷子。
凌若可看着，鼻子就发酸了。急忙拿起筷子，笑着给他们夹菜。“来，叔叔阿姨，快吃菜吧。这些层了要吃完，否则就浪费了。”
“哎哎。”老人家点点头，这才开始动筷子。
凌若可也饿坏了，一边给他们夹菜，自己也吃了两大碗饭。看着两位老人家脸上终于没那么沉重了，她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对了。孩子是父母的希望，只要孩子坚强，这个家就不会散。
下午的时候，凌若可没有在医院停留多久。只是拿了两万块钱给暖暖，也算是补贴她的医药费。
“若姐，这个我不能要！”暖暖急忙拒绝。比起早上，她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凌若可抓住她的手，把钱按在她的手心。“这是以我个人名义奖励给你的，我问过S市的项目负责人，他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员工，也帮我们做了好多档活动了。我们需要这样优秀的员工，这是奖金，你拿着吧。我们公司是有给你们买保险的，所以保险赔偿我一定会帮你争取的，你放心。”
这个家确实需要钱，这一次进医院的钱，也还是借的，所以暖暖最终还是拿了。她抓着钱，低着头一会突然抬起来，看着凌若可坚定地：“若姐，等我出院了，我还给你们做促销员。不，我还会介绍更多的朋友一起来的！”
实际上，这一家人并没想过真能拿到赔偿。别她这是下班的途中，就是在上班时间摔赡，人家老板也不肯赔一分钱，只能自己挨着。凌若可千里迢迢亲自来看她，这诚意就难得了。更别私自给他们钱，还会帮她追保险赔偿！
也不是第一次在培霍做事了，培霍从不拖发工资奖金。而不管是长期员工还是临时员工，最在意的不就是能不能准时发工资么？
凌若可拍着她的肩头，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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