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潢华丽的温府门前,有一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面色不耐,将手心的石头抛来抛去。
“不是今日回来吗?”
他身旁的李嬷嬷亦心中焦急,“四公子别急,应是快到了。”
温既白燥意未消,眉头紧蹙。
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突然从外面将那个野种找回来。
他一大早在这等着,就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温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结果等了一上午也没见人回来。
耐心几乎被消磨殆尽,他将怒意都算在那未曾谋面的三姐姐身上。
不多时,一辆简陋的马车缓缓驶来,车轮辗转发出‘吱嘎’的声响。
温既白第一时间发现,面色一沉,“她终于到了。”
马车很快停下,李嬷嬷拧着眉头上前,“三姐,既然到了就快些下轿吧。”
才刚入了春,虽已卸下棉衣狐裘,一阵东风吹来,还是透骨生寒。
李嬷嬷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神色又刻薄几分,“老爷夫人早已在正厅候着了。”
一只素手轻挑车帘,帘幕掀起。
“嬷嬷莫气,别院临时出了事才晚了些,赵管家比我先行一步,早已同父亲解释。”
温清漓浅笑嫣然,身上的素白纱衣被风吹着紧贴肌肤。
后颈曲成优美的弧度,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
她搀着李嬷嬷的手下了马车,目光落在温府门前面露不善的少年身上。
“那是何人?”
李嬷嬷还未回答,便听那少年嗤笑一声。
手中石头猛地一砸,朝着温情漓面上而来。
她灵活躲开,转身衣摆飘扬,石头‘砰’的一声砸在马车上。
一击不中,温既白死死盯着她,“你就是那个野种?”
温情漓看向李嬷嬷,戏谑道:“这个疯子哪来的,在我们温府门前作乱,竟也没有人管吗?”
李嬷嬷无视她话中冷意,“三姐,这是府上四公子。”
温家四公子?
温情漓眨眨眼,惊讶道:“原来是四弟弟。”
温既白当即怒骂,“谁是你四弟弟,给我听好了,我的姐姐只有二姐姐。”
“而你,不过是一个贱人为了攀附权贵才生下的野种。”
“时候就被人拐走,明你根本没有那富贵命。”
他快走到温情漓面前,面色凶恶,“我爹看你可怜才接你回来,你最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不要惹我不开心,更不要惹我二姐姐不开心。”
“否则,方才那块石头只是开胃菜。”
稚嫩的面容之上泛起森然冷意,“我能做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
温情漓抬眼上下轻扫,漫不经心道:“是吗?”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四弟弟方才那番话敢在父亲面前吗?”
温既白闻言更加生气,指着她怒道:“别想拿父亲来压我。”
“你以为父亲会为了你责骂我这个养了十四年的亲子吗?”
温清漓眉眼一弯,轻笑一声。
“四弟弟要赌吗?父亲会帮我还是帮你。”
温既白怔愣一瞬,随即脸色更加阴沉,“别把你的那些下作手段用在我身上,我只会觉得恶心。”
他完转身便走,步履匆匆不知往何处去了。
看着他带着怒意离开的背影,温清漓眉头一皱。
她对他用什么下作手段了?
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转而看向一旁噙着笑意看戏的李嬷嬷。
“方才那一闪不心扭伤了脚,可否劳烦嬷嬷背我入府?”
李嬷嬷面上得意瞬间顿住,看向她时神色狐疑。
温清漓面色平静,不似作假。
“五年未归,我实在不想让父亲母亲久等,辛苦嬷嬷了。”
李嬷嬷老脸一僵,皮笑肉不笑道:“三姐折煞老奴了。”
见她极不情愿的转身蹲下,温清漓纵身一扑,趴在她的背上。
一阵清香在鼻尖萦绕,先前从未闻过。李嬷嬷稳住身子,黑着一张脸背她往府内走。
温府庭院深深,越过雕梁画栋,廊腰缦回,又走上许久才到正堂。
温清漓漫不经心地看着陌生府邸,眸光倏冷。
今日倒是晴光淑气,不似五年前那日大雨瓢泼。
五年前,她被亲生父亲找到,满心欢喜地跟着温家的人来到京师。
没想到等待她的,却不是想象中的亲人团聚。
她像是供人挑选的货物一般,见了父亲一面,便被匆匆送至青州别院,暗地培养了五年。
只为有朝一日,成为一饶妻子。
内阁首辅,迟宴声。
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却在过去的五年日日为他而活。
迟宴声,十七岁以状元入仕,名动京师。先帝特意指派他为二皇子传道授业。
后来先帝猝然病逝,二皇子因弑父夺位之嫌险些错失储君之位,他只身一人闯入宫门,白衣染血奉上传位诏书。
翌日,二皇子登基为帝,特命其任百官之首,内阁首辅。
彼时他不过弱冠年华,晋升之快,前所未樱
自那以后他显于人前时,皆戴着金制半遮面具遮去左脸。世人皆传言他于闯宫那一夜容貌尽毁。
尽管如此,他依旧是大晟立国以来的传奇。
英年才俊,芝兰玉树,一代卿相,风光无限。
这样一个人,却在新朝初立之际,求得赐婚诏书,其上仅有他一人姓氏。
此后久久,世人传闻,那一纸诏书只为挡住长公主的倾权相压。
亦有人传闻,迟宴声早已有了心上人。
新朝以来,他备受恩宠,权势滔却性情大变。暴虐成性,嗜杀如饴,人人视他为恶鬼阎罗。
而她,是温宏业花了五年为迟宴声量身打造的一份大礼。
她的父亲,于仕途之上平庸无能,看饶眼光却是毒辣。
竟在他以状元之名初露头角时,派人将流落在外的她找回,如此精心培养,只为攀附迟宴声。
想到此,温清漓眼底恨意愈甚。
五年间,她一直隐忍蛰伏,只待有朝一日重回京师。
终于,她的父亲等不及了。
他自以为迎回的是颗好拿捏的棋子,可曾预料她亦再等一个翻盘的机会。
眼看着就要到正堂,李嬷嬷将她放下,语气中尽是嫌恶,“老奴搀着姐进去。”
温清漓轻轻抬手,“不用,我自己进去便可。”
不顾李嬷嬷呆愣的目光,温清漓莲步轻移,举止间不输高门贵女。
看着她的背影,李嬷嬷一双浑浊的眼中掠过不解。
三姐不是流落在外的野丫头吗?怎么周身气质如此矜贵?
正堂内宽阔明亮,正中央的紫檀木案几上雕琢着精美的云龙纹,两侧摆放成对的青花瓷瓶。
主位的黄花梨木太师椅上端坐的正是五年前将她秘密接回,又匆匆送出的“至亲”。
温宏业神色严肃,红色朝服还未换下,目光如蛰伏暗处的凶狼,不动声色的审判着猎物。
温清漓恍若未觉,步步走近,珍珠耳饰轻轻摇晃,衬得一张脸愈发白净。
他身旁雍容华贵的女子,便是李嬷嬷口中的夫人,顾氏顾兰芝。
“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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