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羽再次睁眼时,已不在祭坛。
混沌如墨海翻涌,无数细碎的金色符文在周周漂浮,像被揉碎的星辰。
那些光影更奇,时而化作他在郭府当赘婿时的场景——被仆役掀翻的药碗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大夫人捏着他的衣领冷笑“废物也配学炼丹”;时而又变成系统初现时的蓝光,在破落柴房里突然浮现的面板,“叮”的一声响惊得他撞翻了咸菜坛子;最清晰的是郭灵萱第一次塞给他桂花糕的模样,她藏在廊下,发间银簪碰着垂落的流苏,轻声“这是我偷的,你快吃”,发尾沾着点面粉,眼睛亮得像春夜的萤火。
“这不是幻境。”石羽指尖触到一枚飘近的符文,刺痛感顺着神经窜上来,“是...灵魂被翻找了。”
话音未落,混沌深处传来金铁交鸣般的震颤。
一道半透明的身影自虚空中凝现,他生着与石羽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却穿着缀满星纹的玄色长袍,眉心间一点朱砂红得刺眼。
“我是道残念。”那身影开口时,石羽的识海轰鸣,“三百年前大劫,道碎裂成九片,你体内这枚,是唯一还保留着规则意识的碎片。”
石羽后退半步,后背撞在某种无形屏障上。
他摸向胸口的系统面板,以往随时能唤出的蓝光此刻像被蒙了层雾,“为何选我?”
“因为你能承载。”残念的指尖划过石羽心口,那里有淡金色的光透出来,“普通修士会被规则灼烧成灰烬,你却能...与碎片共鸣。”它忽然笑了,“但别高兴太早,若不能通过三重试炼,这碎片会反过来吞噬你的魂魄,连系统都救不了你。”
石羽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系统曾提示过“道残域崩溃”的警告,想起玄冥“三百年前大劫中有人以命护道”,此刻所有线索在脑海里串成线。
他深吸一口气,喉间却泛起血腥气——混沌中的规则之力竟在侵蚀他的肉身。
“我接受。”
话音刚落,混沌突然翻转。
石羽脚下出现焦土,远处传来喊杀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漫山遍野的黑衣修士正朝他涌来,每个人眉心都印着与道残念相同的朱砂红,他们的剑上缠绕着紫黑色雾气,每劈出一剑,脚下的土地便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这是法则之力。”石羽咬牙避开迎面而来的剑气,那剑风擦过他的左臂,竟在皮肤上烙下一个扭曲的符文,“他们在借用道碎片的规则攻击我?”
系统面板终于在此时亮起,淡蓝色的数据流疯狂滚动:“检测到道衍生规则——侵蚀。建议调用《九曜破妄诀》第三式,以火克阴。”
石羽手掌燃起赤金色火焰。
这是他在系统任务中获得的顶级功法,平时轻易不使。
火焰触及那些紫雾时,发出“滋滋”的声响,被侵蚀的伤口开始愈合。
他看准为首修士的破绽,足尖点地跃起,掌心火焰凝成剑形,直刺对方咽喉。
“噗——”
鲜血溅在焦土上,化作一缕青烟。
那修士的尸体刚倒下,又有十数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围来。
石羽的额头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精神力在疯狂消耗,系统面板上的精神条已经从满格降到了三分之一。
“不能硬拼。”他咬破舌尖,剧痛让意识更清醒。
余光瞥见左侧修士的剑招有刹那停滞——那是在凝聚规则之力的前兆。
石羽旋身踢起一块碎石,精准砸中对方手腕,趁其吃痛时欺身而上,火焰剑穿透对方丹田。
最后一名修士倒下时,石羽单膝跪地,喉间腥甜再也压不住,“哇”地吐了口血。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系统提示音虚弱地响起:“精神力剩余12%,建议立即停止高强度运算。”
“第一重...过了?”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看向混沌。
残念的身影再次出现,“不错,能在法则压制下保持清醒。但第二重,你未必撑得住。”
话音未落,石羽眼前的场景骤变。
他站在熟悉的青瓦屋檐下,郭灵萱倒在他脚边,心口插着半把断剑,鲜血浸透了她月白色的裙裾。
她的手指还保持着向前抓的姿势,像是想触碰他的衣角,可眼神已经涣散。
“灵萱!”石羽扑过去抱起她,指尖触到的皮肤冷得像冰。
他颤抖着去探她的脉搏,可那里一片死寂。
记忆中她总爱偷吃桂花糕的模样、在炼丹房里踮脚够药材的模样、被他护在身后时声“我信你”的模样,此刻全变成了尖锐的刺,扎得他心脏生疼。
“这是幻象。”他咬着牙对自己,可眼泪还是掉在郭灵萱苍白的脸上,“系统,系统!”
“叮——检测到幻象领域,建议使用破妄丹。”系统的提示音终于响起,“但宿主当前精神力不足,强行使用可能导致识海受损。”
石羽从储物戒里摸出丹药,仰头吞了下去。
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识海,他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
郭灵萱的尸体变成了一团黑雾,而黑雾深处,残念的声音带着戏谑:“原来你最怕失去她。”
“住口!”石羽抬手结印,体内的道碎片突然泛起温热。
他想起第一次见郭灵萱时,她蹲在雨里捡被打落的桂花,“这么香的花,扔了多可惜”;想起她在他被众人羞辱时,悄悄塞给他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想起他们在绝境中背靠背战斗,她握着他的手“大不了一起死”。
“这些都是真的。”石羽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但灵萱不会死。”他掌心的光越来越盛,“因为我会护着她。”
黑雾被撕开一道裂缝,石羽踉跄着跌了出去。
他躺在混沌中,全身像被抽干了力气,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系统面板上的精神条已经归零,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还有残念的声音:“第二重,过。”
第三重试炼来得无声无息。
石羽发现自己站在记忆里的柴房,十五岁的自己缩在墙角,脸上还带着被大夫人掌掴的红印。
他看见年轻的自己攥着半块冷掉的馒头,眼睛里没有光;看见他在雪夜里跪了三三夜求丹方,膝盖下的青石板结了冰;看见他在郭灵萱被妖兽袭击时,拼了命用身体挡下那一爪,鲜血染红了她的发带。
“这些痛苦,你从未放下。”残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怨恨、不甘、对力量的渴望...它们像毒瘤,会让道碎片的力量失控。”
石羽望着年轻的自己,忽然笑了。
他蹲下身,替那个男孩擦掉脸上的泪:“我曾经恨过,恨自己没本事,恨这世界不公。但现在...我有灵萱,有并肩的兄弟,有要守护的人。那些痛苦,不是毒瘤。”他摸着心口,那里有道碎片的温热,“是它们让我明白,我为什么要变强。”
年轻的自己突然消失了。
混沌空间发出轰鸣,无数符文像被风吹散的沙,簌簌坠落。
石羽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
他听见残念的最后一句话:“三重试炼成,道碎片与你共生...但未来,你要面对的,是比这更残酷的真相。”
意识回笼的瞬间,石羽听见郭灵萱带着哭腔的呼唤:“阿羽!阿羽你醒醒!”
他缓缓睁眼,入目是郭灵萱哭花的脸,她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石羽想抬手帮她擦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掌心泛着淡金色的光——道碎片彻底融入了血脉。
“灵萱。”他声音沙哑,“我没事。”
郭灵萱扑进他怀里,肩膀不停颤抖:“你昏迷了三三夜!我以为...我以为你...”她突然抬头,“对了,玄冥前辈!他你在承受什么考验,不让我打扰,可后来他又要去查看祭坛结界,这都半日了还没回来——”
石羽的动作顿住。
他的识海比以往更清明,隐约能感知到祭坛外的气息。
在那片被月光笼罩的林子里,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老槐树下,腰间的玉佩泛着幽蓝的光。
(远处,玄冥望着祭坛方向,指尖轻轻抚过腰间那枚刻着“玄冥”二字的玉牌。
他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
风卷起几片落叶,掠过他的衣摆,像是某种无声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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