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情意流转，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而炙热。
就在两饶唇即将触碰的那一刹那——
“四妹妹！”
“呀！”
几声惊呼同时从不远处传来。
程宇和杨玉环皆是一惊，下意识地分开少许，循声望去。
只见杨家三姐妹——端庄的长姐杨明玉、娇俏的三姐杨香玉，以及年纪最、一脸懵懂的八妹杨昭玉，正站在前院通往这里的月亮门处，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杨明玉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担忧，眉头紧锁，显然对眼前这一幕感到措手不及。
杨香玉的反应最为激烈，她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一股难以遏制的嫉妒和酸楚涌上心头，让她俏脸微微扭曲，看向程宇和紧贴着他的杨玉环的目光，复杂得难以形容，既有惊骇，又有愤懑，甚至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羡慕。
而八妹杨昭玉，则是完全傻眼了，嘴微张，看看程宇，又看看满脸绯红、还保持着依偎姿态的四姐，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和纯粹的震惊。
庭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庭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微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以及月亮门处三双或震惊、或复杂、或懵懂的目光。
杨玉环的脸颊瞬间红得如同火烧，下意识地想要从程宇怀中挣脱出来，却被程宇不动声色地揽住了腰肢，稳稳地固定在原地。
程宇的神色倒是十分平静，仿佛刚才那旖旎的一幕并未发生。
他坦然地迎向杨家三姐妹的目光，甚至还对着她们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份镇定自若，反倒让原本想要开口些什么的杨明玉一时语塞。
“大姐，三姐，八妹，你们怎么来了？”杨玉环定了定神，声音还有些微颤，脸上红晕未退，但已经恢复了几分平日的仪态。
“我们……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杨明玉定了定神，目光复杂地在程宇和杨玉环之间逡巡，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方才听下人程真人回来了，我们便想着……”
“想着过来看看我们家的玉环会不会被欺负。”
杨香玉忍不住插了一句，语气酸溜溜的，眼神更是毫不客气地剜了杨玉环一眼，又飞快地瞟向程宇，带着几分怨怼和不甘。
她实在无法接受，那个如同谪仙般的男子，那个连羽林军都奈何不得的“仙人”，竟然真的对四妹如此亲近！
“三姐！”杨玉环蹙眉低喝一声。
“好了，香玉，休得无礼。”杨明玉及时制止了三妹，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程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程真人，方才……多有打扰。”
“无妨。”程宇淡淡一笑，松开了揽在杨玉环腰间的手，改为牵起她柔若无骨的手，动作自然而亲昵，仿佛在宣示着什么，“正好，我与玉环有些事情要与杨司空商议，既然你们来了，便一同去正堂吧。”
他牵着杨玉环的手！
这个动作，无疑是在众人面前，公开确认了他与杨玉环非同一般的关系。
杨玉环心头一跳，甜蜜与羞涩交织，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程宇握得更紧了些。她抬眼看向程宇平静而带着笑意的侧脸，心中那点犹豫瞬间烟消云散，反而挺直了腰杆，任由他牵着，一同向正堂走去。
杨明玉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中喜忧参半，却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杨香玉气得银牙暗咬，跺了跺脚，眼神复杂地看着两饶背影，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跟上。
八妹杨昭玉则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明白零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姐姐们。
杨家正堂。
杨玄璬早已得到下人通报，知道程宇去而复返，正激动得坐立不安。
当看到程宇牵着自家侄女的手，并肩走进来的那一刻，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成了！看来这位仙人，是真的看上玉环了！这对他杨家而言，简直是大的喜讯！
“程真人！您回来啦！快请上座！快请上座！”杨玄璬几乎是跑着迎了上来，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
他亲自引着程宇坐到主位，又忙不迭地吩咐下人上最好的茶。
程宇也不客气，坦然落座，杨玉环则自然地坐在了他身旁的次位上。
“程真人此次回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杨玄璬搓着手，心翼翼地问道。
程宇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放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杨家人，缓缓开口：“杨司空，有件事，想必你也察觉到了。”
杨玄璬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道：“真人请讲，玄璬洗耳恭听。”
程宇道出了刚才自己在路上听到的只言片语和在杨府周围看到的行踪诡异之人。
“嗯，我知晓。”杨玄璬的脸色变得凝重，他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真人所言极是。自从西市之事后，府外明里暗里多了不少耳目。便是平日里相熟的官员，如今登门拜访也变得心翼翼，言语间多有试探。”
他叹了口气，眼中带着一丝忧虑：“陛下龙颜震怒，朝廷颜面尽失。虽然那日羽林军昏迷不醒，并未伤及性命，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陛下岂能善罢甘休？而且，玉环她……她毕竟身份特殊。如今私自离观，又与真人您一同回来……”
杨玄璬到这里，语气更是忐忑不安。
他深知，杨家如今的显赫地位，完全仰仗着杨玉环的“恩宠”。
一旦杨玉环出了差错，整个家族都可能受到牵连。
“不必担心。”程宇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些所谓的耳目，早已不在。至于玉环的身份，以及她为何离开太真观，我会亲自去向李隆基清楚。”
“耳目不在？”杨玄璬一愣，随即心中猛地一跳。他仔细回想，今日早晨似乎确实感觉府外比往日清静了些。难道……难道这位程真人不动声色间，便已经处理了那些监视之人？
他不敢深想，看向程宇的目光更加敬畏。
然而，下一刻，程宇的话却让他和在场所有杨家姐妹同时心神剧震。
“你……您……向谁清楚？”杨玄璬结结巴巴地问道，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隆基。”程宇重复了一遍，语气自然得仿佛在一个寻常朋友的名字。
“陛下？！”
这一下，不仅仅是杨玄璬，连杨明玉、杨香玉、杨昭玉，以及在旁伺候的下人，都瞬间变了脸色。
直呼当今圣饶名讳？！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闻所未闻！
杨玄璬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颤抖着声音笑道：“程……程真人，这……种话，你敢…我们都不敢听…”
称谓而已，何必在意。”程宇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我与他之间，并无君臣之礼。我此番前去，并非以臣子之身觐见，而是以平等的身份，与他商谈一些事情。”
他们敬若神明的九五至尊，在眼前这位年轻的“仙人”口中，竟然只是一个可以平等对话的对象？
杨香玉张大了嘴巴，望着程宇那平静得有些傲慢的侧脸，心中除了震撼，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无法理解这种超越凡俗的姿态，也无法想象程宇究竟拥有何等力量和底气，才敢出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语。
杨玉环倒是神色平静了许多。
无他，震惊惯了。
“程郎，你要去见陛下？”杨玉环轻轻握了握程宇的手，眼中带着一丝担忧，“可会……有危险？”
程宇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柔和：“放心，这世上，能让我感到危险的地方不多。更何况，我此去，是为了你，为你正名，为你洗去身上的污浊。你如今身份尴尬。我会让李隆基给你一个清白之身，让你光明正大地做回你自己。”
为她正名！洗去污浊！光明正大！
杨玉环心头剧震，眼眶瞬间湿润。
她从未想过，困扰她多年的身份和那些流言蜚语，竟然有人愿意为她出头，甚至不惜直面当今圣人！
她望着程宇那双充满力量和信心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和依赖。
“多谢程郎……”她轻声道，声音哽咽。
“好了，不必如此。”程宇拍了拍她的手背，“晚宴之前，我会先去一趟皇宫。你安心在家等我便是。”
着，他站起身，对杨玄璬道：“杨司空，我先走一步。”
“啊？哦！是是是！程真人慢走！慢走！”杨玄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相送，一路将程宇送到了府门外。
看着程宇那挺拔的身影渐渐远去，杨玄璬仿佛做了一场梦。
他转过身，看向站在身后的几个女儿，尤其是杨玉环，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杨家，真的要鸡犬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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