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青铜舰苏醒
我的意识像是被浸泡在粘稠的青铜液中,沉重的金属感从四肢百骸渗透进来。睁开眼的瞬间,视觉系统自动校准——这不是人类眼球能捕捉的光谱,而是覆盖整个电磁波段的机械视觉。
抬起手,看到的已经不是血肉之躯。前臂覆盖着细密的青铜甲片,每一片都刻着微缩的楚国工匠署名,指甲变成了锋利的青铜薄龋当指尖轻轻划过控制台时,舱壁上的仪表盘立即亮起幽蓝的光,八十一个光点在中国地图上闪烁,像星辰般明灭。
\"导航核心上线。\"
方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抬头望去,她的身体已经完全玉琮化,悬浮在指挥舱正中央。十二节纹路延伸出半透明的青色光带,像神经网络般连接着舰桥各处。她的面部还保留着人类轮廓,但皮肤已经变成玉质,右眼是完整的十二节玉琮,左眼则是青铜舰的全息投影仪。
当我们的视线相接时,两千年的记忆数据如洪水般涌入:
- 战国时期:熔炉前,我作为工匠长亲手将八十名学徒推入沸腾的铜液,他们的惨叫被铸造成舰船的龙骨
- 民国三十七年:化身地质学者的我,用虚假的矿脉图引诱日军挖掘黑石,用三千劳工的血激活沉睡的青铜舰
- 1985年:长江科考船上,我故意调换水样数据,引导父亲打捞起那块刻着\"鄀\"字的黑石
舰体突然震动。透过艏部的观察窗,我看到整条长江正在发生可怕的蜕变。青黑色的波纹从白鹤梁开始扩散,像滴入水中的墨汁。波纹所到之处,江水凝结成金属质地,浪花定格成青铜雕塑。岸边的水文站、码头、渔船,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铜化。
\"航路清空。\"方晴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金属混响,\"水脉贯通倒计时:三分钟。\"
我的机械视觉突然捕捉到异常能量波动。调焦放大,发现重庆朝门码头的人群正在惊慌奔逃。一个女孩的布娃娃掉在岸边,被青铜化的江水触及的瞬间,棉布躯体立刻长出青铜鳞片,纽扣眼睛变成了转动的齿轮。
右臂的微型熔炉突然发烫。皮肤自动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火焰——这是\"掌炉人\"的终极权限。火焰中浮现出八十一个痛苦扭曲的面孔,那是历代轮回中牺牲的队友们。
\"能量节点激活。\"方晴的光带突然绷直,\"三星堆神树开始重组。\"
机械视觉切换到四川广汉。直播画面里,考古队员正惊恐地看着博物馆的青铜神树自行解体,枝条像活物般蠕动重组,逐渐形成与这艘战舰相同的纹路。
第二节 血脉共鸣
动力舱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整艘青铜战舰的金属骨架都在震颤。郑一鸣的声音通过舰内传音系统响起,已经听不出原本的音色,只剩下机械合成的电子音:\"能源核心——就位——\"
监控画面自动切换,显示出动力舱内部的景象——曾经属于郑一鸣的血肉之躯已经完全解体,骨骼与机械零件重组为一台精密引擎。黑石矿脉的核心悬浮在正中央,表面八十一个头骨的眼眶里喷涌着青黑色的火焰。那些火焰顺着青铜管道输送到全舰,管道壁上清晰可见郑一鸣面部轮廓的金属浮雕,他的嘴唇还在机械性地开合,仿佛仍在诉未完成的遗愿。
吴青崖的神经网络突然与我直连。刹那间,整艘战舰的三维构造图在意识中展开:
- 舰艏是三星堆青铜神树的变形体,每一根枝条都是定向能武器
- 舰身龙骨由八十一名工匠的骨骼熔铸而成,肋骨间缠绕着青铜神经网络
- 推进系统采用曾侯乙编钟的声波技术,每口\"钟\"都是一台超频振荡器
\"敌意目标——锁定——\"
孙广财化身的武器系统突然激活。甲板裂开十二个发射井,升起饕餮纹炮台。这些生物机械混合体的炮管张开血盆大口,吐出的不是传统弹药,而是数以万计的青铜水黾。虫群形成乌云般的阵列扑向沿岸城市,它们腹部的传感器正在扫描每一座博物馆、每一处考古遗址,寻找沉睡的青铜器。
我的骨瓷右臂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皮肤自动剥落,露出内部精密的微型熔炉——这是\"掌炉人\"的终极认证标志。炉膛开启的瞬间,八十一道青铜光丝激射而出,穿透舰体飞向全国各地:
- 第一道光丝命中三星堆祭祀坑,青铜神树的残件自动拼接,根系拔出地面时带出大量人骨
- 第二十七道光丝击中湖北随州的曾侯乙墓,编钟无人自鸣,奏响的战歌让方圆十里的鸟类集体撞墙自杀
- 第五十四道光丝贯穿西安兵马俑坑,上千把青铜剑同时震颤,剑尖自动转向长江方向
方晴的玉琮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检测到——抵抗源——\"
机械视觉立即锁定异常坐标——长江水利委员会的监测船上,一群科学家正疯狂操作仪器。他们中间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老人,手中高举着一块刻有\"鄀\"字的黑石碎片。
我的青铜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认出来了,那是1985年科考队的幸存者,父亲当年的助手。他手中的黑石,正是从我这里偷走的最后一块关键碎片。
第三节 水脉重启
青铜战舰的引擎声骤然拔高,如同千万口编钟同时轰鸣。方晴的玉琮瞳孔扩张到极限,十二节纹路迸发出刺目的青光,在指挥舱中央投射出长江水脉的全息图谱——
七大遗址节点亮如血钻,连成的北斗七星图案正中,第八颗星的位置正是我们所在的战舰。黑石矿脉的能量流贯穿其间,像血管般搏动。而八十一名铸器师的光标,则组成了完整的控制系统网络。
\"最终指令确认。\"方晴的声音开始失真,玉琮体表面出现细密裂纹,\"水脉——重启——\"
我的青铜手掌重重按在主控台上。甲板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整艘战舰开始下沉。长江水面像被无形的大手撕开,青黑色的江水自动分流,露出底下两千年未见日的青铜航道。
透过逐渐闭合的水幕,我看到沿岸城市正经历着可怖的蜕变:
- 重庆朝门的缆车钢索自行扭结,车厢化为青铜战车,车窗里伸出布满铜锈的骷髅手臂
- 武汉长江大桥的钢梁浮现出楚国失传的\"错金\"纹样,每一颗铆钉都变成了微型饕餮首
- 上海外滩的钟楼指针逆向飞转,报时钟声里混杂着活人祭祀时的惨叫
江水彻底闭合的刹那,一艘渔船被卷入金属化的浪涛。船身瞬间长出青铜鳞甲,渔民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皮肤下泛起青黑色的金属光泽。他的鱼篓里蹦出的不再是鲜鱼,而是一条条青铜铸造的\"鄀\"字符。
\"能源核心超载!\"郑一鸣的机械音突然尖锐刺耳。监控画面里,黑石头骨一个接一个爆裂,颅腔内的青铜火焰失控乱窜。
吴青崖的神经网络传来最后一段信息流:\"抵抗源正在——干扰——\"
全息图上,那个白大褂老人手中的黑石碎片竟发出刺目红光。七大遗址的能量节点开始闪烁,青铜航道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方晴的玉琮体突然崩解。十二节纹路化作光带缠绕住我的青铜身躯,她的最后一句传讯直接刻进我的意识:
\"用掌炉人权限——熔铸抵抗源——\"
战舰的武器系统自动瞄准。孙广财化身的饕餮炮台全部转向,数万只青铜水黾组成的虫云扑向监测船。在攻击命中的瞬间,我看到了老人最后的眼神——那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他的血肉之躯在青铜火焰中汽化,那块黑石碎片却完好无损地悬浮在空中,表面浮现出与我一模一样的掌炉人印记。
长江水脉终于完全贯通。在意识沉入永恒黑暗前,我听到两千年来所有铸器师的合声:
\"鄀都水脉重启完成——欢迎归位——第八十一任掌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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