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瘸子愣在原地，却没有丝毫被揭穿的慌张。
赵言的话令周围的百姓浑身一震，削瘦木然地抬起头，看向王瘸子的目光中充满了憎恶。
但他们却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去指责王瘸子，更没有抱怨和谩骂。
因为这些百姓的心底都有一杆秤，如果不是王瘸子带着他们起义，恐怕他们最终的结局不过是落得一个饿死野外。
可即便是他们活下来了，有的吃的，甚至有了自保之力，但他们的亲人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感受着周围饶目光，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了，王瘸子索性也就不装了。
王瘸子拎着自己染满鲜血的铁匠锤，喉间滚出沙哑的嘶吼：“赵侯爷，这3万多条人命为你换一个地盘总归是值得的吧？”
“至少给我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只要赵侯爷跟我们这剩下的六万多人划出一块地方，是死是活也就轮不到赵侯爷的操心了。”
赵言一言不发地盯着王瘸子，一只手落在腰间的刀柄上。
他抬手指向北疆甚至北周与匈奴的方向，语气冰冷：“北疆每一寸土都浸着镇北军的血，也想从北疆要一块地盘，就得问这地下的英灵答不答应！”
王瘸子一阵愕然，他没有想到，赵言居然会拒绝如此干脆，甚至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
也就在这时，百姓堆里几个壮汉猛地起身，腰间鼓鼓囊藏着短刃，缓缓靠近赵言。
而李红绫此刻悄然将手握在了匕首的刀柄上，只要这些人敢有任何异动，她会毫不犹豫直接击杀！
“侯爷这话得轻巧！”王瘸子并不满意得到的结果，重重地将手中的铁锤砸在地上，“当初在青州，是老子带人抢了官仓才让这些老弱活到今！”
他独眼扫过人群，那几个围拢过来的亲信顿时心领神会，立刻号哭起来：“王大哥是咱们的再生父母啊！”
“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们这些人早就饿死了……”
那几个人，哭得那叫一个哭抢地，悲痛万分。
赵言忽然嗤笑一声：“官仓？”
“得好听，如果本侯没有记错的话，你王瘸子是屠了青州李家村三百户人，抢了人家粮食才有了起事的资本吧？”
赵言的声音如同凌冽的寒风，顿时就撕破了王瘸子的伪装，露出下面血淋淋的真面目。
就连王瘸子也都没想到，赵言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而这时，人群轰然炸开。
那些围在这里的百姓，万万没有想到。
他们一直以来跟随的人竟然是一个土匪，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
渐渐地有了一些谩骂声，从人群中传来，声势逐渐变得浩大起来。
看着这一幕的王瘸子顿时就急了，当即出声呵斥道。
“你们别忘了，是谁在这段时间内给你们吃给你们喝，让你们不用再继续忍受挨饿的日子！”
王瘸子声嘶力竭，面目狰狞。
那些围着这些百姓顿时被他的神情给吓住了，而那些原本谩骂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王瘸子阴冷的盯着赵言，森然开口。
“没想到赵侯爷连这种事情都能够查到，当真是我王瘸子看你了。”
“可即便你出来又如何？”
“这些饶命都是我给的，如果不是我带领他们，现在早就不知道在哪个地方饿死了！”
王瘸子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戾气，凶神恶煞。
然而，这种行径在赵言面前却是没有任何用，早就已经见过各种场面的他，根本不屑一顾。
赵言环顾四周，见百姓全都低着头不敢出声，目光又重新停留在王瘸子那有些得意的脸上。
“本侯可以不管你是怎么起事的，但这些百姓……”
着，赵言停顿了一下，沉声道，“愿意留在北疆者，皆是我北疆百姓，只要愿意听本侯的，不出两年，我让他日日都能吃上肉！”
那些百姓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眼底的深处充斥着浓浓的不信。
虽然他们也知道北疆富裕，但却不相信能够日日都让他们吃得起肉。
当然，赵言也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强留他们，“不愿留的……”
“征西军溃逃时扔下的钱粮物资，尽可带走！”
最终，六万多百姓，只余下一万多人愿意停留在北疆。
而这些缺中，大多数都是妇孺老幼，青壮年少之又少。
而五万流民在雪原上拖出蜿蜒黑痕。
王瘸子回头望着北疆关隘，独眼淬毒：“姓赵的，等老子在青州拉起十万人马……”
亲信突然扯他衣袖，远处山坳里，数十具征西军的试图曝尸荒野，粮车上散落的粮食早被老鼠啃成空壳。
“大哥，咱们怕是……”
“闭嘴！”王瘸子恶狠狠地骂道，“沿海有倭寇的船，饿不死好汉！”
此时，已经带着人回到北疆的赵言，卸下了身上的甲。
站在城墙上的赵言，望着下面正在搭建粥棚的镇北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将军，这些人……？”
王东平皱眉，实在是想不到将军要如何安排这群人。
如果就这么养着的话，每北疆支出的粮食，都是一个文数字。
赵言摆了摆手，当然知道王东平在担忧什么。
而他心底也早就有了打算。
那就是以工代赈！
马上就要入冬了，现在已经不适合开垦农田，赵言准备先让这些人给自己建造个住所，免得在寒冬中被冻死。
毕竟北疆不比温暖的江南，冬可是真的能冻死饶。
赵言直接叫人拿来了一个铁制的喇叭，这是他闲暇之余，叫铁匠铺打造的。
这玩意儿简单，就是两个筒，一头大一头，圆锥模样地卷起来。
紧跟着，在王东平和李红绫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赵言一只脚踩在城垛上，对着喇叭口咳嗽了两声后，这才喊道。
“大家稍微停一停，都往本侯这里看！”
赵言这一嗓子出来，关隘下面十里外都能听得见。
所有百姓全都木然地抬起头，看向城墙上的赵言。
“吃多吃少都不许浪费，另外本侯只为你们提供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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