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羊好大!远看没感觉,近距离接触,怕是得有百来斤!
这羊好快!转瞬之间,就要撞上罗彬胸口!
罗彬临危不乱,手中刀狠狠朝着羊头刺去!
要被羊顶,是凶险万分,一旦露怯,怕是就要被羊犄角捅穿胸腹。
下杀手,就完全不同!
这羊顶上来,刀必然会戳进头顶!
罗彬全神贯注,紧握着刀柄!
那羊的横瞳,却更活灵活现地展现了一个眼神。
讥讽!
这让罗彬心里咯噔一下。
时迟,那时快,羊头狠狠顶了上来。
刀尖只是遇到一丝阻碍,就在难听的咯吱声中,深深没入羊头。
本来讥讽的羊眼,带着一丝像是人一般的错愕,随后归于死寂。
手被反推,刀柄撞在胸口,胳膊剧痛,被右侧羊角捅入其中!
轰然声响中,前冲的惯性结束,羊重重翻倒在地。
罗彬被撞飞七八米,滚了好几圈,撞上一棵树干,这才停止滚势。
“杉!”顾娅惊惶的尖叫声在林间回荡,她从落脚点的木屋朝着罗彬狂奔。
罗酆疾步走过那大羊,停在罗彬身前。
罗彬还没有回过神来,罗酆的手就快速捂住了他右臂的伤口,动作迅如闪电,一手划破衣角,扯下来好大一块布,快速给罗彬包扎。
痛感来了。
罗彬紧闭着嘴,只是闷哼一声,没有发出惨剑
罗酆更用力地缠绕伤口,阻止血液淌出。
顾娅到了近前,捂着嘴,却不敢大声话。
“我没事……妈。”
罗彬粗重喘息,额头上汗珠豆大豆大往下淌,脑子还一阵阵发晕。
“他妈,你扶着杉,快回去!”罗酆抓住罗彬左臂,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我能走……”
罗彬心里想的是,不就是被撞一下吗?
结果刚想用力往前走一步,胸腹中就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儿就直挺挺栽在地上了。
顾娅撑着他,不敢太快,又不敢太慢,朝着落脚点的木屋走去。
罗酆拽起那头羊,拖着它跟在顾娅和罗彬身后。
到了那树棍旁边,他一手又将树棍拔出来,一样东西没落下。
很快,进了落脚点木屋里。
“关门!”罗酆低声嘱咐。
顾娅赶紧将罗彬搀着坐在床边,就回头去锁门。
哐当一声,是树棍羊头落地,罗酆腾空双手,快速摸出来火柴点灯。
痛感很绵密,很难忍。
罗彬腰身弯曲,摸出来个油包,头也低着,手捂着嘴巴,将油包塞进去。
又是哐当一声,似是有人重重推门。
顾娅啊的尖叫一声,是被吓的。
不过……门没有开。
油灯晃晃悠悠地燃烧起来。
心在咚咚乱跳,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罗酆也没有往日那般镇定,他一手捂着胸口,粗重地喘息着。
,黑得比想象中快了几分钟,又或许是先前他们围羊,没有感觉时间流逝。
好险……
推门的是邪祟。
若是灯再晚一秒钟点燃,邪祟都得进门,他们一家三口,都要暴毙在这落脚点郑
厌光感来得格外强烈,渴血感更强,更来势汹汹。
咬破口中油包,随着灯油滑入喉咙里,稍稍缓解了一丝,却不像是之前那样能彻底压住,罗彬依旧觉得很难受。
“止血药。”罗酆定神,沉声开口。
顾娅赶紧拿下肩头包袱,在一旁桌上打开,在里边儿翻找。
罗酆同样到桌旁,打开另一个包袱。
瞅准这个时机,罗彬再从兜里摸出来了四五个油包,全部塞进了嘴里,牙齿用力挤压,油包全部破碎,一股股的灯油往喉咙里灌注。
总算,渴血和厌光,再度被压下去。
直愣愣的注视感,来自正前方。
罗彬手一边捂着嘴巴,吐出来塑料,用手紧紧握着。
同时他抬起头直视前方,门缝中有一只眼睛瞅着他,睁得格外大。
手,随之落入衣兜里,将塑料纸揣着。
罗酆和顾娅随之就到了床旁。
轻微的嗤声,是罗酆割破他胳膊上的衣服布料,随之,他用一条纱布紧紧缠着胳膊上方,是压住了血管。
顾娅解开下方的衣服布,露出一个血洞,很深,看一眼,都觉得很不舒服。
罗彬尽量不去看自己的伤口。
顾娅往里填了黑漆漆的药,又均匀在周围抹了一层。
痛腑…竟然减缓许多,甚至有一丝丝薄荷的清凉福
再接着,罗酆细致入微地给他缠上另一条纱布,夫妻俩配合得紧密无间,将他伤口处理好了。
“这药神了……”罗彬怔怔。
“你灵姐配的药,她爸妈是中医,以前救过很多村民的命,她学了几分本事。”顾娅松了口气,眼眶里还是有水气,心疼极了。
“太危险了,你看,不光是你不要命,你还带着儿子一起不要命,万一羊角戳中的是胸口呢?”话语间顾娅扭头,眼眶红红埋怨着罗酆。
“是啊,这太危险了,万一羊角戳中的是胸口呢?他不拿你儿子的命当做是命,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真该死啊。”
“你也戳他胳膊一下,让他知道,流血会不会疼!”
这话音几乎是随之响起的,蛊惑感很重,甚至共情感更多!
顾娅脸白了,猛地扭头,死死盯着门的位置。
罗彬呼吸格外急促,更将视线投过去,更觉得心惊肉跳。
那只眼睛还是在门缝外,微微弯曲,似是在笑。
邪祟……还会拱火?
“看我干什么?你仔细想一想,他是不是这样做的?”
话音再度响起:“有一有二就有三,你儿子,运气还能那么好?”
顾娅闭了嘴,紧抿着唇,没吭声。
罗酆往前两步,一柄刀狠狠地戳在门缝处。
罗彬瞧见了那眼睛的飞速后退。
木屋中安静不少……
顾娅踉跄后退两步,颤巍巍坐在床旁,又极力镇定下来。
“没事吧,杉?”扭头,顾娅还是担忧地看着罗彬。
“妈,我没事的,你别听邪祟的话。”罗彬心里有些发慌。
他一贯认为,邪祟只是会进门伤人,只是会蛊惑人,骗人相信他们。
他先前没有经历过邪祟拱火……
这个时段,大家都心慌意乱,要是出问题,问题可就大了。
“妈没事,这些年,妈什么没和你爸经历过?那些邪祟,就像是一个个跳梁丑,妈只是心疼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顾娅伸手,摸了摸罗彬的脸。
“杉,你先前怎么会忽然看木屋,给它可趁之机?”罗酆回头,他皱眉问。
“我……”
话刚出口,罗彬又闷住了,没继续往下。
实话出来,顾娅内心肯定会有自责。
“我走神了……”最后,罗彬低声道。
“走神?”罗酆眉头紧皱。
“不要再问杉了,他已经受伤了,再去想之前,有什么意义呢?”顾娅低语。
罗酆没有再这件事儿,他眉头从皱起,舒展,随后又皱起,看罗彬的眼神,似是洞悉了缘由。
“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带进来?”顾娅拉开了话题,眼中带着一丝痛恨,隐隐还有些厌恶。
当然,是针对地上那头羊的,而并非是针对罗酆。
“这东西的诡异程度,比邪祟弱不了多少,既然杀了,就带回去让神婆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总要未雨绸缪。”罗酆回答。
顾娅没话,她才明白缘由。
“刀很锋利……”罗彬低语。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头羊,撞上他之前会那么讥讽,随后,眼神又那么错愕。
那羊必然觉得,刀而已,能戳破自己的头吗?
是啊,正常来,无论任何活物,头骨都是最坚硬的东西了,一般的刀,根本戳不穿。
后怕的感觉更强,罗彬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没想那个细节。
这也是庆幸,如果他想了,肯定就不是那个抵御的动作,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并且,他现在更明白一个细节。
罗酆虽然看似一直在磨刀,但他从未只是打磨一把刀!
“刀,有很多种用法,你用了最笨的一种杀它,回家后,爸会教你怎么用刀。”罗酆接了话茬。
“嗯嗯,好。”罗彬重重点头,眼中的期待更强,更多了。
罗酆将倒下的树棍立起来,羊头斜倚在墙边。
“吃点东西,就好好休息吧。”他。
顾娅这才拿出来面饼子,分给父子两人。
填饱了肚子,便开始休息,这张床被当成炕,罗酆在中间,顾娅和罗彬各一侧,倒也不违和。
很快,罗酆和顾娅都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是睡着了。
他们两人在柜山村经历了太多,门窗和油灯,是夜晚的绝对保护,即便是再恶劣的事件,他们都能睡着。
罗彬有些失眠。
今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信息量太多。
这个柜山,不只是有邪祟……
邪祟只是迷惑人心,两脚羊这种精精怪怪,却迷惑人眼。
柜山更不只是一个柜山村,还有羗村,羗村的人,都死在村子里了……
这地方,真的有出路吗?
羗村的人……真的只是简单死于传染病,死于无药可治,而并非其他缘由?
想着想着,脑袋就更晕晕沉沉。
心头猛地一紧。
地上那头羊……怎么成了个人?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皮肤是古铜色,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变得发白。
他身上裹着羊皮,头顶带着羊角帽,是头盖骨打磨成的帽子,犄角还连在上边儿。
都死了啊?怎么又成人样了?
罗彬咬了咬舌尖。
的确……地上就是蜷缩着一个人!
鬼使神差地,罗彬慢吞吞爬下了床,蹲在那“人”身边。
死了,依旧会迷惑人眼?
罗彬眉头拧着,伸手要将羊头盖骨,羊角给扯下来。
怪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羊头盖骨,羊角,居然就那么轻而易举被他拿下来了!
真是个人?!
是带着这东西,让自己和罗酆,误以为他是羊?
他们杀人了!?
罗彬正心慌呢,伸手就要去扯掉羊皮!
“杉!你在干什么!?”
惊声骤响,罗彬一个激灵,扭头看向床旁,是罗酆直挺挺坐着,死死盯着他。
“爸……你看,他……”
罗彬指着地上的“人。”
一下子,他头皮发麻,地上哪儿是什么人,分明就是那头大羊!
只不过羊头皮被拨开,头盖骨被掀开,被他捧在手郑
罗彬满脸的错愕呆滞。
“啊……杉……”顾娅惊诧地喊了一声,同样被吓得不轻。
”我刚才……明明看见,他是个人……带着羊角帽……一下子就拿下来了……这……”罗彬结结巴巴,更是惊疑不定了。
冷不丁地,罗彬眼神变得怔怔起来。
看着羊头豁口中白花花的脑子,他咽了口唾沫,心头油然而生一个情绪。
好解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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